第196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九十六天
月島的神來一筆, 雖然從分數上來看只是區區一分,但對烏野的戰略意義實在大得不得了。
畢竟,這可是一個全新的得分點啊!
——在宮雙子通過完全復制快攻, 讓影山和日向難免有些束手束腳之後,他在網前直接開辟出了一個新的得分點!
網前的得分點, 和主攻的得分是不衝突的,不如說網前完成得越好, 越能為主攻手們創造更好的條件。
場上一共就那麼幾個人, 要防住所有可能的進攻點, 當然就要有所取舍。
所以當日向的攻擊力被遏制,東峰和大地也會打得不順手,就是因為少了一個吸引火力的目標, 讓對面的攔網也好、一傳也好,都少了一塊需要擔心的位置, 只用盯緊他們倆就足夠了。
而這個時候, 月島站了出來,直接從角名手裡拿下了分數!
突破角名,本來就已經是一件提升士氣的大事,更不用說吸引防守的作用……
「真不錯啊, 你這小子!你這小子!」東峰上來就是一通老拳。
月島表情痛苦:「東峰學長,請輕一點……」很痛!
可惜菅原不在,大地攔不住,又讓月島挨了幾下才把人拉開:「不過他說得沒錯,剛剛那個球確實來的很及時。」
他抿抿嘴,猶豫著問:「所以, 你是看准了打的,沒錯吧?」
月島知道他的意思, 輕輕點頭:「嗯,之前就想要突破對面那個攔網了。」
也就是說,他是早有計劃,刻意利用日向的存在感,將角名騙了過去,然後得分?
這是何等的計算量、不,是何等的縝密思維啊!
明明是他自己要問的,大地聽了答案,又開始吃手:「好可怕、好可怕啊月島!」
東峰也瑟瑟發抖起來:「對不起月島君!剛才不應該得意忘形,對你出手……請原諒我!」
月島:……
學長們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很愛演……
他在這兒飽受贊揚,日向卻看得若有所思。
他並不嫉妒,也不羨慕,只是想——
他能不能也做到月島那樣呢?
雖然他個子不如月島那麼高、攔網的技巧也不像他那麼純熟,但是……
他能不能也做到呢?
日向一邊想,一邊看向他必不可少的搭檔。
想要穿破稻荷崎的攔網扣球,他一個人是絕對不夠的,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他的配合!
「影山,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商量……」
但還沒走近,就聽見了二傳君的碎碎念:「……我才是、我才是……」
啊?
日向沒太聽清,但看他表情有些微妙,又上前兩步。
這下能聽清了嗎?
「……我才是、我才是……最會對付快攻的人!!」
影山猛地握拳,「怎麼能被月島那家伙比下去!!」
日向跟他一拍即合:「哦哦!就是!我們要把比分追回來,就用我們兩個人的雙手!」
「哦哦哦!」
「唔唔哦哦哦!」
完全意義不明的對話。月島黑線:「兩只猴子。」
幸好那兩人沒聽見,還在一個勁兒燃燒:「唔唔哦哦哦!我要成為——得分最多的攻手!」
「我要成為最強的二傳!」
英美裡在底下配音:「——在那之前,我不會再輸了!你有意見嗎!副攻王!」
仁花一如既往認真記錄:「這是《海○王》的台詞……」
山口一如既往地黑線:「都說了根本沒必要記啊……」
「喂,影山。」
影山回頭。
日向衝他伸手:「接下來,我們可不能被月島那家伙比下去啊。」
影山點頭,也伸出手,跟日向在半空中輕輕一碰。
*
看台上的火神,撇了撇嘴:「切,氣勢還不錯嘛。」
黑子:「火神君,你是怎麼看到的呢?」
火神一愣:「哦?對哦!我是怎麼看到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按理說雖然他的視力很好,但沒道理坐在遙遠的觀眾席上,也能看清楚場上日向和影山那個隱秘的碰拳吧?
旁邊的伊月學長,微微一笑,冷靜指出:「是不是因為火神你也鐘愛碰拳,所以天生就有一個碰拳雷達呢?」
「碰拳雷達?那是什麼?」
「就是說,你會對碰拳這個動作天然無比敏銳,細細地察覺到每個碰拳的人的行為……」
「噢噢,原來是這樣!我就說……」
黑子面無表情地將臉轉回來。
壓根不想和這麼弱智的人說話。
他的目光投向場中。
雖然黑子沒有打過排球,但他也能看得出來,以日向的身高,在這個項目當中怎麼說都有點勉強,就像他在籃球中一樣。
但偏偏就是這樣勉強的個頭,還能夠一直撐到現在。
天賦、毅力、堅持,一樣都不少。
黑子相信,觀眾席上有不少人跟他都是同樣的想法:這個日向翔陽——接下來,又會展露出什麼樣令人驚嘆的表現呢?
不過對於其他排球部的觀戰人員來說,很快就意識到,影山似乎並沒有立刻跟日向重新聯手的打算。
「相反,從他的托球能看出,這會兒的重心轉向了月島。」飯綱說,「是不想讓稻荷崎注意到嗎?他們那群狐狸眼睛確實都很利。」
古森:「這是否是一種人身攻擊?」
飯綱:「狐身攻擊還差不多!」把他們跟狐狸擺到一起,肯定是傷害到狐狸更多啊!
影山對他給出的每個球都心裡有數,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一場比賽下來,他總要知道自己最常給誰傳球、最少給誰傳球吧?
現在的話……大概,大部分依然在東峰學長那裡,但也有不少的球給了月島那家伙。
後者手裡球一下多了起來,雖然有點詫異,但不是很多。
畢竟可選的攻手就那麼幾個,日向現在暫時被對方盯住,有所防範,那網前的快攻最好就是找他月島了。
至少在這一點上,月島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稻荷崎的反應同樣很快——宮治一看這球給了他,人立刻就撲了過來!
很輕快的一記魚躍撲救,把月島分明已經快要得分的球,又重新撈了起來。
一傳飛得有些高,好在角名鎮守在不遠處,抓准日向還在左邊邊線,而月島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直接將球一把扣下。
甚至連宮侑和赤木都沒用上,僅僅靠著他們的主攻和攔網,就完成了一輪得分。
這種級別的完整度……
月島在心中暗嘆,果然是全國頂級。
宮治還沒起身,半趴在地上從下往上看,微微揚起一個笑:「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就是不喜歡看別人得分。」
明明是自己在俯視他的……月島想,但這家伙卻比他想像的還要欠揍。
面對熱血的對手,月島可以禮貌無視;但面對這種煩人的對手——
他沉著臉往回走,活動著手腕,壓低聲音:「喂,國王……」
影山捏著衣領,擦了擦眼皮上的汗水:「給你傳球是吧?我看著辦吧。」
月島沒在說什麼,盡管他和影山相性極差、關系不好,但也知道這家伙對托球的掌握、對球的分配和局勢的觀察一向是非常好的。
即便這時候他有些出離憤怒,但也知道不要在托球上質疑二傳,這是每個隊伍攻手生存的基本要義。
否則的話,就會——
「喂!蠢侑!剛剛的球是什麼啊?你真的有在認真打嗎?」
「哈?!你看我干嘛?這不是已經得分了嗎?」
「是得分了,但是我剛剛差點把腰扭斷了好吧!」宮治氣得半死。
剛剛那個球看著是正常的普通傳球,但實際上宮侑給添加上了相當強烈的旋轉,以至於在他面前急速墜落,險些就要出現大失誤。
還好他自己反應靈敏,最後一刻幾乎是貼著球網把球擊打過去。
這種詭異的角度,也讓烏野來不及接球,直接拿下一分。
「不過不管怎麼想,剛剛這個球都太惡心了吧。」網的對面,以上帝視角看完一切的大地拍了拍月島的肩膀,「所以我說不要得罪二傳。」
他看了一眼呆呆的影山:「雖然他現在看來還好,不過陷害攻手,是每一個二傳刻在骨子裡的特質……」
月島:……
「學長聽上去經歷了很多啊。」他嘴角抽搐。
大地搖頭,往事不願回首,他也不想多談。
和東峰對視一眼,心有戚戚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想當年,他跟東峰也是心高氣傲的攻手兩名!一度覺得只有扣球得分才是最帥的殺招。
但入部沒過多久,菅原就讓他們體會到了,為什麼說二傳永遠是攻手在場上唯一的父親,為什麼說得罪任何人都不要得罪二傳……
因為得罪了自由人,遭殃的是二傳;得罪了二傳,遭殃的就是攻手了啊!
月島雖然把他的理論聽了進去,心裡卻並沒有太當一回事。
畢竟他雖然嘴上說影山是國王脾氣,但實際上配合的時候也能感覺到,這小子在相當努力地遷就所有人。
他的球盡管帶有很強烈的攻擊意圖和明顯的命令,但打起來是很順手、很舒服的。
所以,應該不用太警惕吧?
與此同時,場上的比賽節奏也並沒有放緩。
月島對角名的壓制持續存在,但稻荷崎畢竟也不只是有角名一個人。
大耳在旁邊分擔火力,以日向為突破點,不管是進攻得分還是攔網防守做的都相當到位;
東峰和阿蘭的對轟,也只能讓兩邊的分差維持在一個還算可控的範圍裡。
第一局已經被稻荷崎拿下的現在,第二局總不能再當作試驗一樣放過。
但如果要說突破口……
菅原在場下看了一圈,最後給出結論:「看來日向不振作起來,這一局比賽始終很難拿下。」
而對面的宮侑,也有著同樣的判斷:「是從他開始的,當然要從他結束才對。」
只要日向作為得分點再次活躍起來,烏野的困局就自然消散了。
只是對於他們來說,當然是不希望烏野再度啟用影日的怪人快攻,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必須要從根本上打擊這兩人的積極性。
「所以?」尾白挑眉,「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怎麼能叫壞主意呢?」宮侑笑眯眯地說,「總之——你們就看著吧!」
整個第二局都打得非常快,停下來思考片刻,宮侑更加意識到這一點:比分已經漸漸接近尾聲,雙方都突破了20分的關鍵點。
稻荷崎略微占優,23-21拿到兩分領先。
只要再下一球,就意味著他們手握三個局點了。
如果能拿下這一局,2-0領先,那麼對於五局三勝的比賽就已經擁有了絕對的優勢。
也即是說,他目前的策略,會對整場比賽的走向……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這種手握關鍵點的刺激感,讓宮侑渾身過電般戰栗一瞬。
沒錯、沒錯!就應該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才對!
只有站在場上、只有作為二傳,才能體會到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絕對快感!!
啊,這家伙笑得好惡心。宮治在心裡腹誹。
但現在可是馬上就要重新開始比賽的檔口,他可不敢說出來,否則一個兩個球的陷害都不算什麼,這家伙能直接把攻手坑到說不出話來。
宮治深深相信著他哥的人品,必然是能干得出這種事的……
大概也正因為他沒把那句抱怨說出口,宮侑在接下來的比賽裡,對他也算是偏愛,反而放棄了得分率更高的尾白,轉而不斷從他這裡要求起怪人快攻的配合來。
怪人快攻之所以怪,之所以在此之前一直能夠為烏野搶分,是因為它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影山的出手時機把握得相當到位。
配合上日向那個神出鬼沒的移動速度,讓網前的攔網也好、後排的防守也好,都無法判斷出進攻的方向或者球的來向,由此大大增強了防守難度。
而宮治和日向的身體機能當然是完全不同的,他沒有辦法做到網前橫向距離的超快速移動,但這並沒有關系。
因為——
「你小子不是比他更強嗎?」宮侑輕輕挑眉,「從各個方面來說?」
能從他嘴裡聽見一句宮治的好話,比老天下紅雨還驚奇,但宮侑自己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宮治在進攻上的技巧,比那個小不點要高出整整一個台階,這是毋庸置疑的嘛~
「所以,不要輸給他哦。」宮侑衝他做個鬼臉,「會很丟人的。」
就譬如眼下這一個球。
攔網的月島還在判斷宮侑究竟要往哪傳球的時候,宮治已經上到網前,准備起跳。
日向倒是飛快地衝過來攔他了,但單槍匹馬的對抗當中,不說全面壓制,宮治至少也能輕松跟他平分秋色的。
更不用說,宮侑的傳球技術跟影山也只是伯仲之間,絕不存在什麼壓倒性的強弱區別!
幾乎只是一眨眼,球就已經從宮侑的指尖飛到了宮治的手中!
眼看他就要順利從日向面前直接突破,旁邊的月島及時補防過來,兩個攔網湊到一起,威脅性當然就強了。
換做是日向自己,他也不能保證就完全可以毫無風險地得分。
畢竟多一個人,不僅僅是看上去更寬了這麼簡單,而是封鎖了至少40%的球路。
更不用說月島的判斷有多麼精准,他一上來直接把宮治原本的朝向堵死,意味著後者必須在半空中變換球路和手臂的轉向……
日向捫心自問,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其他的攻手就一定能做到嗎?這話問到木兔面前,他都要說未必,實在是半空轉向要求的不僅僅是心裡的決心,而是實打實的能力。
如果不能,當然就只是這樣
但偏偏、偏偏他們對上的是宮治。
宮治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從一傳到二傳從主攻到副攻,沒有一個位置是他沒打過的,沒有一項技術是他不熟悉的。
在隊內本來就有角名這樣一個奇葩攔網的前提下,空中轉向對於他來說,儼然是一個耳濡目染的技巧了。
只見這名體格儼然很高大的攻手,硬生生在半空靈活變向,把腰擰過去半截,直接將球扣在了邊線!
「24-21!」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
24-21,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稻荷崎只差一步就要拿下這一局,直接將烏野打成2-0;
意味著烏野至少還要連續再拿三分,才能追平對手,每一分都心驚膽戰,決不能用有一丁點失誤;
更簡單地說,24-21,意味著稻荷崎的局點——整整三個局點!
……烏野的大危機,來了!
場外的觀眾席上,無論是飯綱、研磨這等戰略眼光一流的頂尖二傳,還是木兔、佐久早這樣嗅覺靈敏的超級主攻,在心裡都不約而同的浮現了這一句話。
「只是這麼看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吧?」梟谷的座位區,木葉嘟嘟囔囔,「就只是一分而已,再說了,就算這一局被拿下……」
「這一局不能被拿下。」赤葦慢慢地說。
「原本無往不利的重要武器,起不到作用,不僅如此,反過來被稻荷崎利用雙人快攻一路搶分,逼近局點。」
赤葦的聲音很輕:「盡管有月島對角名在局部取得了少許的領先優勢,但這一點成績依然無法挽回總比分上的劣勢……」
不遠處的研磨,也在難得耐心地給山本講解:「最可怕的不是一潭死水,而是無論怎麼反抗都無法掙脫稻荷崎的包圍。」
他語氣卻很輕松:「所以說,如果這一局讓稻荷崎拿下的話——」
明明分處在兩個不同的方位,但研磨和赤葦的聲音在這一瞬間仿佛合在了一起:
「那麼烏野,應該就止步於此了啊。」
第197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九十七天
「……既然是這樣的話, 不用叫暫停嗎?」潔子問。
研磨和赤葦分析的東西,英美裡也在跟潔子聊起。
不同的是,她語速比研磨和赤葦都更快, 姿態卻很放松。
旁邊的仁花也小心翼翼地探頭問:「或者,我們可以申請一個復判?」
在排球比賽當中, 對於出界或者打是否打手的質疑,可以酌情申請電子眼回放, 而中間這短暫的一分鐘兩分鐘, 也是心照不宣留給教練向隊員們傳授秘訣的黃金時刻。
但英美裡搖頭。
不僅搖頭, 她反而很詫異的扭頭看過來:「怎麼回事?我在你們心中的形像到底是怎樣啊?就這麼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嗎?」
潔子:「不是嗎?」
仁花:「不是嗎?」
英美裡:……
「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啦!我承認啦!」她皺著臉說。
她也沒什麼好不承認的,這是她最大的特點,但在這種時候……
「這種時候?」潔子歪頭。
英美裡笑了笑:「是啊, 就是這種時候。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做出選擇的時候,我是不會插手的。」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奇跡般地連追6分拿下這一局, 還是在旁觀者的心知肚明當中輸掉這一局, 這個決定都必須要由選手自己來做。
作為教練,她可以包攬一切,可以把選手們培養成除了聽她指令沒有自己想法的傀儡,這當然沒有問題——以烏野眾人對他的信賴, 英美裡只要願意,總是能做到的。
但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潔子若有所思:「所以,英美裡其實是想把他們培養成,即便沒有你在,也能夠自由地走向任何地方的選手,是嗎?」
其實今年這一個賽季下來, 她也有一點感覺到這種變化。
大包大攬當然很有效率,但慢慢松手讓他們自己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才能讓大家在排球這條路上走得更久吧?
仁花一聽,忍不住就抽泣了:「學姐、學姐……學姐真偉大……」
英美裡:「請不要總是有意無意地捧殺我好嗎?」
不能說潔子的猜想完全不對,但這在她的打算當中,也只是很微小的一點點而已。
「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完全能夠承受說到這一局的後果。」說到這裡,她的聲調又變了。
反而像是之前在分析局勢的時候,那種平緩的聲調。潔子想,英美裡的聲音,一向是很有特色的,在選手眼裡像喪鐘一樣清幽恐怖,在絕大多數普通同學耳朵裡則很富有感染力。
雖然她的語調變動不大,也不是那種起伏激昂的類型,但總是莫名叫人信服。
而在比賽當中分析局勢的時候,她更多會用一種下意識的、平靜理智的聲調來闡述自己的觀點。
「就算輸了這一局,也是2-0,並不是最終的結果,況且他們的精神韌性都很強,絕對不是輸了兩局就會被摧枯拉朽拿下第三局的類型。」英美裡說,「所以可以在這裡冒一點險。」
「最大的風險,才會帶來最大的收益嘛。」
仁花肅然起敬:「原來是這樣!不愧是德久學姐——果然膽子很大!」
英美裡:「你在誇我嗎?」聽著怎麼就這麼不像呢?
但場上的選手們可沒有辦法聽見她的剖析,24-20,這可是整整三個局點,像三座龐大的山一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一點失誤,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失誤意味著機會,而稻荷崎是一直絕對不會錯過機會的隊伍。
對他們來說,不管是宮侑和宮治再度配合,以快攻拿分;還是由尾白阿蘭的強攻奪分,又或者是由角名大耳任何一個攔網的快攻來得分……
只需要一分,只需要一次扣球,就能夠拿下這一局,拿到2-0的絕對領先優勢……
「但這一分不是還沒開始嗎?」月島忽然說。
幾個人齊齊看過來。
月島不是一個很喜歡發表自己觀點的人,即便在班級裡,也多少顯得有些隨波逐流。
他不喜歡把別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不喜歡備受關注的感覺,但這一刻,不論是同期生還是學長們都看向他的這一刻——
月島聽著胸腔裡怦怦直跳的心跳聲,依然平淡地說了下去:「這一分既然還沒有開始打,那麼機會對於兩邊來說都是平等的。」
「所以,我們沒必要緊張。」
「是啊,說的對啊!」西谷首先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月島也好,我也好,都想的是一樣的事——我們是可以贏的!」
「你們這些攻手就放心去打吧,後場——」他指了指自己,眉眼相當驕傲,「有我在呢!」
兩只眼睛圓又亮的樣子,實在沒辦法讓人不微笑起來。
雖然只是口頭上的一句話,但大家的確感到心裡的重擔被卸去一塊。
畢竟,這句話是西谷說的啊!他們隊裡唯一絕對一傳真神——西谷夕親口承諾,後場的地面防守有他在!
那麼在所有人的心中,因為對方扣球而被迫失分的壓力,就這麼輕描淡寫消失了。
月島點點頭:「網前的話,我也會注意……還有這小子。」他指了指日向。
日向跳腳:「什麼叫這小子!再說你憑什麼學德久學姐的口吻安排我啦!我可沒有比你差到哪裡去……」
月島額角青筋一跳:「我才沒有學!」
影山還沒說話,旁邊東峰也表態了:「這局我的發揮的確也一般,後面我會更注意的,有需要拿分的地方,我會站出來。」
「哦哦,旭!表現得很像一個王牌嘛!」大地戳了戳他。
「為什麼每次我耍帥的時候都要被你弄破功啦——」東峰惱羞成怒,「而且不用像!我本來就是王牌好嗎?我!就!是!」
月島站在一旁,雖然是由他開啟的話題,但他一直保持著平淡的心情觀察這一切。
被情緒支配的是蠢才,月島一直堅信這一點。
稻荷崎的優勢來源於他們的多種進攻武器。這是一定的。
不管是尾白阿蘭,作為全國五大主攻手的強力進攻;還是角名和大耳學長在攔網上嫻熟的技巧,都功不可沒。
但最關鍵的、最關鍵的……
他忽然伸手,一邊一個拽住了影山和日向,二者就像見了鬼一樣扭頭看他:「干什麼?干什麼?」
日向眨了眨眼,忽然猛地湊上來,把月島嚇得後仰:「怎麼?難道終於打算要跟我們做好朋友了嗎?月島——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也是這樣的人嘛……」
影山:「哈,誰跟你是好朋友啊?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想把我拉下水。」
日向壓根不在乎,依然把兩個人抓得死緊:「說吧說吧,你有什麼主意?快說出來我聽聽!」
月島在自閉和發怒之間……選擇了大局觀!
為了大局起見……!他深吸三口氣,勸自己,月島啊,日向都這樣了,你就讓讓他吧?
又深吸三口氣,這才慢慢地說:「我覺得你們可以這樣……」
*
最後一分的話,按理說應該很好拿下吧?尤其對於稻荷崎來說。
雖說烏野是在去年的春高拿到了優勝沒錯,但在絕大部分人眼裡看來,他們跟稻荷崎的水平應該並沒有什麼差距。
那麼在第二局當中表現出來相當強勢領先地位,現在又提前拿到三個局點的稻荷崎應當會很快結束這一局比賽才對。
但出人意料的,烏野的表現突然非常堅韌起來。
雖然每一個球打的時間都很長,但東峰挺身而出,先後咬下了兩分,這對於一支被逼到絕境的隊伍來講,的確是非常難得。
「而且注意看。」研磨輕聲說,「影山又在不斷地把球給翔陽了。」
「翔陽?」黑尾一挑眉,「你們什麼時候都這麼熟了?」
「這叫——打進敵人內部。」研磨說,「我只是不太擅長應付這種自來熟的類型而已。」
他的注意力依然留在場上,留在影山的決策上。很奇怪。明知道無法得分,還非要把球給到翔陽嗎?
這種不太能夠被理解的行為,反而引起了研磨的注意。
常規托球即便技術再高,在研磨看來也就只是平平,因為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要是我有那樣的技術我也會做的』——研磨語。
但這種思路上的創新,能夠真正激發他的興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研磨朝場內看去,比分24-23,已經是稻荷崎的最後一個賽點,如果再被烏野追上一分,就徹底追平。
同樣的對烏野來說,這也是站在鐵索上的瞬間,因為稻荷崎必然會全力堅守這一分,稍有不慎就會失去平衡,直接跌進崖底,但——
他們好像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謹慎。
即便是在這樣的緊急關頭,東峰的大力跳發被宮治完美接起,宮侑出手,直接從尾白的邊路狠狠往下扣。
就在這一瞬間,剛剛還在網前的日向,卻忽然出現在了球的落點!
他能接住嗎?研磨都忍不住挑眉了,身子甚至往前傾,身邊的音駒眾人莫不如此。
他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都太感興趣了,誰不知道日向翔陽基礎極差,尤其放在一傳平均水平高的不像話的烏野裡,簡直就是差得一枝獨秀?
但偏偏是他,偏偏是他上去接了——甚至讓他接住了!!
雖然姿態非常難看,甚至被一球轟了個後滾翻,但接住了就是接住了!
這球高高飛起,落點直接遠到了場外,但對影山來說完全不算什麼困難的事——他幾乎是站在場地邊緣,貼著廣告牌等待球的落下。
「這樣長的距離,對於二傳來說還是太……」桐生搖頭,「就算是他……」
就·算是他,就·算是影山飛雄?
飯綱將這話聽在耳朵裡,忍不住搖搖頭。
影山飛雄這個名字,可從來沒有跟這樣的句式搭配出現過。
就·算是影山飛雄——?
幸好是影山飛雄!!
幸好,出現在落點的烏野二傳手是影山飛雄,所以他才能夠在這個近乎不可能的距離之下,以不可思議的指力、臂力和准確度,將球瞬間給出!
「拋物線簡直能跟小真你的相比了嘛。」高尾忍不住攛掇。
綠間皺了皺眉:「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他的投籃無論何時,只要出手之後,就不存在空中的干擾,只需要等待進入籃筐得分即可。
但對於排球手當中的二傳來說,卻不是這樣。
托球不能像投籃那樣,將拋物線抬得越高越好,反而要盡力考慮到對面攔網的阻礙,留給他們判斷的時間不能太長,所以最好是迎著來,同時又要考慮到攻手下球的習慣……
綠間手指點了點扶手,忍不住說:「確實厲害。」
如此厲害的一記長傳,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給到了烏野毋庸置疑、毫無動搖的絕對王牌。
東峰筆直的直線球,重重地砸在了尾白阿蘭的手臂上。
「選擇的人選也很巧妙,球路准確,二傳和主攻的配合嚴絲合縫。」研磨簡練地說,「得分了。」
26-24,這場不知道為什麼打的相當漫長的第二局,總算結束。
「烏野拿下此局——總分,1-1!」
這一球是打完了,但研磨的注意力卻依然停留在剛才的比賽當中。
他為什麼會去接呢?
研磨不由得想,翔陽不是個很會接一傳的人,整場比賽,之前也沒有看他表露出這種對一傳的爭搶欲。
所以他為什麼會去接?
或者說,換言之,如果翔陽不去接的話,剛剛那個球該是誰來接呢?
西谷?不對,西谷的位置太遠。
尾白在扣殺的時候,刻意避開了自由人的方向,也就是說當時在他身後的其實是……
其實是,月島?
越是往下深挖剛剛的情形,研磨對此越感興趣。
他不斷地回想著——日向為了掩護月島,去接了這記一傳,這大概就是他的打算?
不過只論接一傳的技術,他們兩個大概在伯仲之間,所以不存在他去接成功率會更高,所以只是為了保證月島的行動自由?
而月島的行動……
他忽然扭頭:「小黑,剛剛你注意到烏野那個月島君了嗎?」
黑尾點頭:「你說那個攔網小子?他啊——」
黑尾回想起什麼似的,忽然眯了眯眼:「他剛剛在網前,可是把角名給騙走了哦。」
在網前,也就是說在影山那一發幾乎可以列進本年度十佳之列的超長高難度傳球注入進來的瞬間,除了東峰之外,月島也在起跳?
並且為自家王牌學長騙走了一個攔網?
而翔陽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替他掩護的嗎——因為知道對於稻荷崎來說,現在的他並不是一個很顯眼的威脅,又或者說只是一點所謂的直覺呢?
研磨微微笑起來,兩眼不自覺地輕眯:「欸,果然烏野才是最有意思的……」
「真想,狠狠玩弄他們試試看啊。」他愉悅地說。
黑尾:「請不要隨意把我們音駒帶壞成反派畫風好嗎?謝謝配合。」
賽場上打完第二局的雙方球員,互相點頭示意,預備要下場休息。
擦肩而過的瞬間,影山抿了抿唇,忍不住問:「宮侑學長在給出傳球的時候,都是怎麼想的呢?」
宮侑:?
他完全沒理解到影山的意思,扭頭問:「你說什麼?」
影山想了半天,在宮侑逐漸不耐煩的臉色下,又問:「就是……因為我總是會有一點忍不住想要讓大家按照我的想法打球。」
他抿唇:「但是學長們很好,從來沒有什麼意見,我反而有點……」
之前他說學長們太好人,也有一點這個意思。
其實影山對自己的毛病,不能說一無所知——他對比賽的理解高出常人一截,當然就會下意識想要指揮攻手該怎麼打球。
自我意識稍微強一些的攻手,都會對此感到不滿的。
只是來到烏野之後,大家就像完全沒有這回事一樣,除了有些時候月島會發牢騷,更多時候都不會提起……
影山、影山其實有一些不好意思,和一丟丟的愧疚。
即便輸了比賽,宮侑的表現竟然也稱得上很有風度,並沒有對他翻白眼、陰陽怪氣,而像是被他的問題逗笑了一樣,微微勾了勾唇角。
「小飛雄,你可是二傳啊,怎麼能把自己擺在和那群攻手一樣的地位呢?」他很誇張地說。
宮侑不知道身後的宮治正躍躍欲試准備揍他,還在耍帥呢,用指節按按太陽穴,歪著頭對影山說:「二傳在球裡給攻手發出暗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從很早之前我就想說。為什麼要感到不好意思?我真是無法理解你。」
在影山的痴呆臉裡,他繼續滔滔不絕:「二傳,就應該要厚臉皮才對!你的每一個托球都是最優秀的,該乖乖聽話的是那群攻手才對!」
宮治:……
他甚至都不生氣了,只覺得震撼。
「你就這麼帶壞學姐的寶貝吧……」他麻木地說,「學姐真的不會放過你的……」
第198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九十八天
「你剛剛問宮侑學長什麼啊?」日向擦著汗問。
影山:「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日向不依不饒:「說說嘛~就說說嘛!」
影山呵呵兩聲, 打定主意不告訴他。
廢話!這種專業上的問題,影山絕對只會告訴他認可的,在二傳上能夠指導他的人!
而日向這家伙……
他扭過頭上下看了幾眼, 想在二傳上指導他?下下輩子還差不多。
莫名其妙感覺自己被鄙夷了的日向,也並不生氣,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影山!雖然你是還不太能完美地追上我,但我相信!只要你勤奮地練習, 加以時日, 一定能成為……」
話沒說完, 就被影山一腳踢在屁股上。
這回連大地都不想管了,反正他們倆不是你招惹我就是我招惹你,何必費這份閑心去管呢!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該喝水的喝水,該擦汗的擦汗。
英美裡卻在這時走了過來了。
大家不自覺放下水瓶、毛巾, 彼此對了對視線, 很難不流露出詫異。
換了是誰都會感到詫異,畢竟剛剛第二局對面局點,那麼危機的時刻她都沒有多說什麼,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來賽場邊看比賽呢?
英美裡一貫穿的是運動套加運動鞋, 走過來的時候也沒什麼聲音,以至於一路走到日向面前,橘頭發的一年級副攻才抬頭看向他的德久學姐。
「……怎麼了嗎?」日向一臉茫然。
他剛剛還在跟影山扯頭花,兩個人站得很近,但接下來的話最好是單獨說給他聽。
英美裡這樣想著,看了一眼影山的表情。
一秒鐘作出判斷:啊, 這家伙絕對不是那種能夠從她眼色裡體會到現在他該退場的人。
於是又往旁邊挪了挪視線——跟月島對上了眼。
後者幾乎秒懂,立刻起身, 抓著影山的後衣領把他拖走:「來來,國王大人,這邊請……」
不得不說,月島雖然脾氣稍微有些怪異,難以琢磨,但關鍵時刻是最好溝通的人。
英美裡在心中給他貼上一朵小紅花,但面對日向時,又收斂了表情。
「剛剛那一局打得挺不順的,對不對?」
日向點頭:「就是……很奇怪的感受。」
啊,所以學姐是為了不讓影山聽見他被訓,才專門把人支開的嗎?
日向腦袋裡燈泡一亮。
果然是特別特別體貼的學姐!
這麼一想,他更直言不諱地剖析起自己:「其實,我感覺也沒有專門要攔我的意思,只是、就是……」
他小心翼翼地從眼皮下看了看英美裡的表情,辨別了半天,確認學姐沒有生氣,才小聲說:「……我總覺得,影山好像給我的球變少了?」
哪怕換做是任何一個其他攻手來講這句話,英美裡都會覺得這是他在暗示想要更多一些的托球,想要討取一點偏心。
這種話,她來說還算合理,但攻手自己說就有點出格了。
——但這話可是出自日向之口啊!
日向翔陽,他能懂什麼呀!他也就是只15歲的橘色小狗而已啊!
英美裡如此這般想著,問他:「為什麼少?你有想過嗎?」
日向:「大概因為我不能得分?所以嘛,哼哼,二傳這些利益至上的家伙!一看我不能得分,立刻就把我拋棄了!啊學姐我不是在說你……」
「你少在這裡此地無銀三百兩。」英美裡差點被他氣笑了,「不說後半句會怎麼樣?」
日向傻兮兮地揉了揉鼻子:「但學姐你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英美裡呵呵:「要是你不能得分,別說他們了,我也會拋棄你的啊。」
「學姐好殘酷!」
英美裡又笑了一聲,問他:「你對宮雙子的快攻,怎麼看?」
日向有點茫然:「就……很厲害?」
他自己很清楚,在和影山的練習中花了多少精力、時間,才磨煉成現在的樣子,所以才會對宮侑和宮治獲得的成就,感到相當欽佩。
「不要光是欽佩啊!」英美裡怒喝,「欽佩又不能拿分!」
日向一哆嗦:「是!下一局我一定狠狠得分!」
不遠處一直默默注意著這邊的月島,百思不得其解:「日向那小子,為什麼可以這麼自然地跟德久學姐說這樣的話呢?」
就好像他們認識很久一樣,就好像他們原本就是好朋友一樣……他難道不需要去猜測,學姐聽了這句話會不會高興?是什麼反應?會怎麼想他嗎?
百思不得其解也於事無補,第三局比賽很快開始。
月島定了定神,他的狀態總是很穩定的,不管心裡在想什麼,不管腦子裡在想什麼,手上給出的球也好,擺出的攔網姿態也好,總是像教科書一樣精准穩定,讓人安心。
一上來就先單槍匹馬,攔了宮治一發扣球!
對面的銀發主攻手咬牙切齒,又帶著一絲雲淡風輕,抬頭看他:「哦哦,突然起勁了嘛,眼鏡男?」
月島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迷茫,似乎不知道他在說誰。
過了兩秒,又假裝反應過來:「噢,原來是在說我嗎?我沒有起勁啊,就是正常發揮,沒想到會把你攔住的,宮治同學。」
這回10%的雲淡風輕也沒有了,宮治冷冷說:「是嗎?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下一次了。」
他們倆在這邊對上了,旁邊的日向也不遑多讓。
剛剛第二局沒能發揮出正常的水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對面宮雙子的快攻擾亂了心情,而影山這種在托球上絕對理性的二傳,也不會把寄托什麼『突破的希望』在他身上。
不過現在嘛……
影山用余光估量著他的狀態。
倒是可以讓他試試。
7-10,三分的分差……
這種時候,當然可以大膽地派上具有殺傷力的武器了!
宮治的跳發強而有力地擊打在西谷的手臂上,一傳之神不負眾望,充分消化了這份衝擊力,直接送到影山手邊。
後者手指微蜷,視線雖然沒有往下落,但腦海裡已經浮現出整個賽場的情形。
網前有誰?
宮治還沒趕回來,恐怕打算在三米線扣殺;大耳和角名是肯定會在的,再就是……
尾白!
這位一直在等待機會的主攻手,在此時此刻站了出來,和剩下兩人組成了密不透風的三人攔網!
「還好吧?」月島抬頭去看出自影山之手的漂亮拋物線,「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半空中的球,穩穩傳到了日向手邊!
而這位集聚了全場目光的攔網,毫不猶豫地將球扣了下去!
於是場內場外的所有人,又一次體會到了原汁原味的怪人快攻,究竟該是什麼樣的速度,什麼樣的節奏。
快,實在是太快,不管是大耳、尾白還是角名,網前作為攔網的三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聽見裁判宣布:「8-10!」
宮治連埋怨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是什麼球啊?」
「確實——」角名拖長了聲音,「搞得我已經按捺不住殺心……」
尾白震撼:「你要殺誰?」
「當然是!」
當然是?
宮侑聽了個尾巴,走過來就聽見他說:「當然是,宮侑!」
宮侑:「哈?」
角名完全不尷尬,繼續說:「要是你能給我也托出這種球就好了!」
宮侑簡直不理解他:「你說什麼蠢話呢?」
尾白倒是很理解。
要是他能給自己托出這樣的球就好了……因為,看上去確實很帥啊!!
很帥的日向,正在發出一些並不是很帥的感嘆:「啊,扣下去了。」
影山無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吧?」
雖然對這家伙來說,確實是很久不見的快攻扣球啦。
日向沒在意他的挖苦,先看看自己的手,又特別興奮地衝著教練席揮手:「學姐!我扣下去了!影山這家伙居然給我球了!」
影山在後面撇嘴:「只要你能打得下去,不管多少球我都會給,打不下去的話,一個球也別想要。」
「哇,好冷淡,不過——」
剛剛才成功打下去,並且之後也會源源不斷得分的日向,眼睛一亮:「我喜歡!」
「只要能得分,你就會不斷給我傳球,沒錯吧?」他目光一轉,看向網對面的大耳,「所以,我會一直得分的!」
完全沒能攔住的大耳,根本不想看他的臉,轉過頭深深吸了口氣。
久久不打,他都快忘了這套快攻是什麼等級的殺傷力。
旁邊宮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他,只聽他說:「雖然阿治那家伙蠢了點,但至少也還算能跟我配合上,總有我們拿分的機會。」
新鮮的空氣進入肺裡,大耳有些發熱的頭腦也冷靜下來:「嗯,我沒事。」
只是一球而已!
現在的比分,還是他們領先!
球權換到烏野,東峰跳發,赤木同樣接得很穩。
一傳到手,宮侑心中的火燒得更旺了。
從剛剛影山和日向飛快得分開始,他胸口就像猛然多了個大洞,又像燒起一團烈火,叫囂著不滿足,要得分、要得分,要又快又凶狠地得分!
烏野能做到的,稻荷崎也可以;影山能做到的,他宮侑也可以!!
二話不說,托球給到了他的雙胞胎弟弟。
「阿侑!先不要——」
赤木的呼聲被淹沒在後場。
自由人能看到的,永遠比前方的攻手更多,而赤木之所以覺得不妙,是因為明明剛剛還在對位角名的月島,突然換到了宮治面前!!
怎麼回事?這家伙……!
宮侑的腦子飛速轉動起來,眼鏡男做事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會換過來,那就是覺得他能夠阻止阿治的進攻?
憑什麼阻止?就算他對怪人快攻很有經驗,但他們稻荷崎、他們兄弟兩個,又不是『有點經驗』的人,就能攔下的存在!
想到這裡,心中洶湧澎湃,干脆衝宮治大喊:「讓他們好好瞧瞧!你是怎麼得分的!!」
宮治雖然相當不情願,但礙於生理構造,心有靈犀地領會了他的意圖。
不得不說,他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
作為一名主攻手,不管再如何謙遜、再如何平衡,但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傲氣的。
他是很強的,他能夠無往不利地下球。
宮治無論何時都是這樣相信著。
於是,毫不猶豫地助跑、起跳。
這次他跳得非常輕巧,超乎任何人想像的輕巧。
原本跳躍並不是宮治的優勢項目,尤其是按照他原有的身高來說,跳躍帶給他的附加值似乎並不明顯。
但這一球,卻跳得格外高。
也就意味著,他能夠在更高的點將排球扣下!
原本宮侑的托球就給得夠高,加上宮治的超常發揮,讓這一球的打點出現在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位置!
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吧……宮侑余光裡掠過一抹明黃的影子,他知道是烏野的眼鏡男在奮力直追,但……都那麼高了啊?
這個高度,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但確確實實不是常人能夠觸碰的水平。
宮侑在心裡替換了一下,即便是鷗台那個不動之晝神,恐怕也攔不住的!
『砰』的一聲!
像征著得分的美妙聲音,在宮侑耳邊響起。
「14-10!」
宮侑的視線,茫然地隨著排球落向地面,耳畔落下宣判:「烏野得分!」
被攔下來了。
被攔下來了?
他的托球給得那麼高、球路挑得神准以至於對面甚至只有月島一個人來攔網……
這樣的球、這樣的球!
怎麼會被攔下來……怎麼會被攔下來呢?!
宮侑慢慢睜大眼睛,這一刻,他連速速甩鍋給宮治這件事都沒想起來。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哼。
瞥見宮侑不可置信的表情,月島想,這種高度的球,還是比不上合宿那會兒綠間的投籃。
一米九往上的大個子,原地蓄力起跳,外加往上給出的投籃……
「那可比扣殺難太多了。」月島輕聲說。
他狀態一起來,即便日向把全副精力放在進攻上,烏野的攔網都密不透風。
場外的觀眾再如何看不懂排球,也知道那個在網前一攔一個准的家伙相當厲害。
「不是說一個人攔網很難嗎?怎麼每次他都出手這麼准啊?」
「看得還挺爽的,像我吃薯片,一咬一個准。」
「別人攔得那麼帥,你就知道薯片……」
這會兒輪到看台上的攔網們神情凝重了:「這個人,真的是一年級嗎?」
星海噴笑:「之前你還嘲笑我來著——」
剛剛日向打快攻那會兒,同為小個子攻手的星海感到一絲微妙的競爭心,被旁邊晝神好一通笑;
現在倒好,照樣被一年級後輩嚇得腿軟嘛!
「小黑覺得呢?」研磨單純好奇,「這個月島君,是什麼水平?」
雖說攔網沒有公認的頂級強者,但黑尾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這時候也紛紛安靜下來聽他講。
「硬要說的話……」黑尾摸著下巴,「節奏很好?」
鷲尾點頭:「確實,他看上去並不怎麼費力,但最後的結果總是很好。」
攔網的節奏,永遠是他們需要鑽研的課題,什麼時候起跳、什麼時候伸手、力氣給到什麼程度才能剛好把球攔回對面場地而不至於彈飛……
黑尾嘆了口氣,一想到以後很可能要在賽場上和這種人對上就很煩:「這位月島同學,在節奏上有相當的天賦呢。」
研磨很懂他為什麼煩躁:「反正英美裡是不會讓他的天賦浪費的。」
黑尾垮起臉:「如果能浪費反而好了。」
恐怕稻荷崎也是這麼想,尤其是已經被連續攔了三回的宮治。
眼看他總算放棄跟月島硬碰硬,預備去找尋一種新的進攻方式來繞過他讓人絕望的攔網,月島當機立斷,一把扯過日向:「換位。」
他冷淡地吩咐。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啊?!」日向大喊。
話是這麼說,但日向還是乖乖地換了過來——別誤會,他只是沒掙脫月島的抓捕而已!
對付宮治,他不能說信心十足,但怎麼也算是頗有經驗;而且對月島來說,要換位去對付角名跟大耳,又更能物盡其用。
……所以這只是出於效率的考慮而已!
日向在心中衝自己強調,絕對不是他聽從了月島的意見!!
絕!對!不!是!
月島一個人對上了角名和大耳,與此同時,宮治也被日向盯得很牢。
雖然宮治也好、兩個副攻也好,都不算是稻荷崎最強勢的獨分點,但現在只有尾白一個人,即便他是全國排得上號的主攻手,也獨木難支。
更何況要他去做攻防一體機,同時面對烏野的進攻,還要組織起他自己的進攻,簡直是難上加難。
「看過稻荷崎比賽的觀眾朋友們應該都比較清楚,尾白的一傳一直不大能跟得上節奏。」
趁著場上堅持,解說適時地插入自己的分析:「他來接一傳,效果都不太好,以前還有其他攻手幫忙,但現在……」
只是他的解說在場外人看來,好像有點危言聳聽,很多觀眾看他接球,也都覺得沒什麼:「這不是能接到嗎?」
「是啊,這不是接得挺好嗎?」
「宮侑不是也跟著就二傳了嗎?哇——自己接一傳,還自己跳起來打嗎?」
「能接到,和接得不錯,那可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啊。」一傳專家夜久,忍不住嘖嘖點評。
身後同樣作為頂級自由人的古森,往前排的觀眾席椅背上一趴:「學長說得太對了~要接到,換誰不能接到呢?」
要只是說碰球,換個業余人士——哪怕是旁邊的觀眾上去,多數時候也是能碰到的。
但手型、角度、身體的平衡,以及最最微妙細節的球感,才是決定這一記一傳究竟質量如何的關鍵。
一傳影響二傳、二傳影響萬物。這個道理是亙古不變的。
而在稻荷崎,能接一傳的人只有自由人和尾白的當下,這兩個人的忙碌程度,以及一傳隨處亂飛的癲狂程度,簡直都不用贅述。
只看宮侑兩腳都快跑出火星了,就能體會一二。
原本就已經撐得很辛苦了,這時候還要應付日向突如其來的奇襲——又輪到他登場了!
只見此小橘子一個咕隆咚,從後排飛速上前,也不盯防什麼宮治了,直接就是一個原地起跳!
角名忍不住要翻白眼,拜托,也不要這麼誇張吧?影山甚至都還沒到位啊!
不過到不到位,實在不影響影山傳球。
這名貢獻出無數名場面的二傳手,完全背對著球網,竟然也能精准無比地將球送到日向手裡!
「沒事,盯緊他!」大耳左邊宮治、右邊角名地擋在日向面前,「我們是三人攔網,不管他打出什麼樣的快攻,都能攔下來!」
的確,很危險!
日向甚至還沒分析出為什麼危險,腦子裡的雷達就已經響了。
雖然人還在空中,但他幾乎整個人都轉了一個方向,腰一擰,球路立刻變了!
原本眼看是要落在宮治手上的球,竟然直直朝著沒起跳的尾白去了!
尾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的一傳水平,距離宮治還差了一個角名,更何況日向的球來得太出其不意、太刁鑽詭譎。
「20-12!」令人瞠目結舌的分差,「烏野得分!」
稻荷崎,接連丟了八分!
比分被拉開到20-12,而烏野勢頭正好,不管是網前兩個攔網,還是逐漸打開視野的主攻,都手感發熱,儼然要一口氣把這一局拿下了!
說是他們的生死存亡之際,也並不為過。
「這種時候,就是他登場的時候啊。」英美裡無奈。
她可以把烏野人揉圓搓扁,但總不能阻止對面換人吧?
「稻荷崎——請求換人!」
英美裡抬眼向隔壁的教練席看去。
即將上場的選手,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捏著號碼牌,微微垂著頭。
側臉冷靜又淡然。
——北信介,終於要上場了!
第199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九十九天
北信介, 並不是一個氣場很強大的人。
但他一步一步走上場的姿態,太閑適、太從容,以至於不管是誰看了, 都會覺得他是一個胸有成竹的選手。
「——我的雷達!!!」
影山扭頭:「?」
日向忽然開始旋轉,原地那種, 圍著他自己打轉:「我的雷達告訴我,他不簡單!」
月島:「抱歉我不能理解。」
嘴上說著抱歉, 語氣卻完全不抱歉。
他對日向的語言表達能力向來不抱希望, 更不用說跟他那種野獸直覺疊加, 簡直就是邏輯派的災難日。
但月島不否認,他一看到北信介,心裡的雷達也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北對烏野眾人的敵視目光視若無睹, 慢慢走上場地。
尾白垂著腦袋:「信介,抱歉, 我的失誤……」
北搖頭:「不是你的問題, 或者說,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他目光清凌凌掃過,宮侑挺直了背:「我也有很大的問題,明明可以換一個攻手下球的, 但有時候就是想……」
他咬咬牙。
這種話對宮侑來說,怎麼也都還有點羞恥:「……就是想較勁,所以就會弄巧成拙。」
「還會弄巧成拙呢。」關鍵時刻,宮治也不忘笑話他,「昨天晚上回去偷學國文啊?」
但在北看過來的一瞬間也收斂了神色,很是嚴肅, 兩腳並攏:「我!我也有很大的問題,包括身份認知上太死板了, 所以很多時候沒能夠靈活反應。」
就像之前,不管對面是誰要扣球,我都可以把自己變成攔網來考慮的,但是……
他說到這兒,神情忽然有些茫然了:「但是我好像有點被自己作為主攻的身份限制住了。」
北沒有點頭,只是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你能這樣想,說明的確有在思考。」
他環顧一圈,語速有些慢,讓眾人都忍不住安靜下來乖乖聽他講:「之前烏野和井闥山的幾次比賽,我們都有在看。你們覺得,他們當時能夠取勝最大的原因在哪裡?」
「東峰學長的攻擊力。」宮侑說。
「菅原學長的調配。」宮治說,「很縝密。」
「又或者他們的一傳防御體系,不管是主攻也好,副攻也好,都很能接球。」尾白接過毛巾,吸干腦門上的汗,「更不用說他們那個自由人了,簡直是變態。」
「當然,他們能夠獲勝的因素很多,只是我也更想把這些因素稱之為充分不必要的條件。」
「充分不必要?」
「也就是說,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最最核心的關鍵?」角名反應很快。
這時候北才點了點頭:「唯一最必要的條件,應該是節奏才對。」
不管是完善的一傳體系,還是強大的攻手,或者是縱覽全局的二傳,這些難道井闥山就沒有嗎?難道稻荷崎就沒有嗎?
但在比賽當中能夠讓烏野占據上風的,卻並不是他們在這些紙面硬實力上的出色,反而是一些讓人難以察覺的東西。
稻荷崎的其他隊友同樣一點就透,這時立刻反應過來:「就好像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非要跟井闥山打快節奏對攻?」
尾白說:「雖然井闥山在這方面也不弱,但肯定沒辦法跟他們比較……」
「今年也一樣啊,他們變來變去的,一會兒一套辦法,讓井闥山始終疲於追趕……這也算是一種節奏嗎?」角名挑眉。
北點點頭:「這當然也算一種節奏。」
他停頓片刻:「如果用跳舞來舉例,每一個舞種都有自己的節奏吧?如果跟不上節奏,就會踩錯步子,讓整支曲子亂掉。」
「所以每次切換的時候,該在什麼時間點切換、該以什麼樣的比例變換節奏,這些都很有講究。」
「如果說烏野的每一個選手都是風格迥異的樂師,那麼他們的指揮者——」
北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教練席上。
德久英美裡。
這是一個北信介從很早以前開始,就頗感興趣的人。
要說有多早,大概從國中的時候開始。
他和德久是一屆的,這意味著德久在國三創下三連霸壯舉之時,北同樣也聽聞了她的名字,倒不如說,整個全日本國中體育界,就沒有一個人沒聽說過她。
所以後來稻荷崎第一次跟他們合宿,一向狂妄傲慢的宮兄弟也都沒表露過一點點的挑釁。
畢竟搞體育的嘛……你要說這個德久學姐脾氣有多差,應該也不至於;但三連霸隊伍出身的經理,現在又兼任了烏野整支隊伍的教練,這種人,脾氣能好到哪裡去呢?
很難說宮兄弟的審時度勢有沒有救他們一命,但北在合宿中,對德久的確有了更多的了解。
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注意細節,反而更在乎場上的局勢。
節奏……氛圍?
總之,是一個重視大局多過於細節的人。
她的風格,北也有所研究,德久最喜歡做的就是料敵於先,尤其是快人一步地轉變自己的腳步。
有時候以守轉攻,有時候以攻轉守,總之最要緊的一個字,就是快!
比井闥山更快,比梟谷更快,比任何學校的反應都要更快一步。
由此,讓所有人的反應速度都落後烏野。
這樣看來,的確能讓烏野變成一支不好對付的隊伍。
北認可她的做法很有效,卻並不認為稻荷崎就只能束手就擒。
他也許是不能像德久那樣讓稻荷崎永遠快人一步,但,又為什麼非得要快人一步呢?
北兩手反握,將雙臂往背後伸直,肩膀被強行支開的一瞬間,他慢慢吐出一口氣。
只需要每個人都做到自己該做的事,那麼無論對手擺出什麼樣的姿態,稻荷崎都是足以應付的。
他的平靜同樣感染了面前的隊友,剛剛還爭得面紅耳赤的宮侑和角名也安靜下來,每個人的目光裡都多了幾份耳濡目染的沉穩和堅毅。
「第三局,無論如何也要拿下來……這種話,我是不會說的。」
北難得開了個玩笑,他挨個支起兩條腿,活動開韌帶,將肩頭的外套脫下,放在長椅上整齊疊好。
「走吧。」他只是說。
雖然是夏天,但在脫掉外套的瞬間,體溫驟降,讓北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栗。
真難得,北想,他竟然有一種,一定要贏過某個人不可的感覺了……
*
20-12,八分的落後。
「你覺得呢黑尾?」木兔相當活潑地反趴在靠背上,「稻荷崎還有沒有機會啊?」
也沒等黑尾回答,他兀自往下講:「我覺得未必不能耶,畢竟稻荷崎很能拿分,之前不就在有一次比賽裡11-18還反敗為勝拿下一局嗎?」
赤葦:……
有沒有可能,學長你說的那一局漂亮反敗為勝裡,稻荷崎面對的就是你旁邊坐的井闥山呢?
他都不敢多看飯綱學長的表情,僵著臉勸他:「啊,學長你看,日向君又去接一傳了。」
木兔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是嗎?我看看我看看!」
黑尾在修羅場邊路過,忍不住給赤葦比了個大拇指。
真了不起啊,赤葦君!
不過他也不全是為了扯開飯綱的注意力就胡說,日向自從之前接過一個關鍵一傳之後,就一直被大家寄予厚望,期待看到這名小不點副攻的亮眼表現。
這時候看他一來就接了尾白的扣球,頓時此起彼伏地誇獎起來:「哦哦!了不起!」
「看著感覺好痛啊,真希望他能挺住!」
「小不點,打得好!」
場上的日向,卻並不像大家以為的那麼吃力。
他感到很興奮。
接一傳,原來是這麼能讓人感到興奮的一件事嗎?
日向對此沒有答案,他不是一個凡事都要刨根問底的人——感覺!感覺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此刻,他想要接一傳,也相信自己能接好,這就夠了!
「日向翔陽的一傳——!」解說同樣激動,「這位一年級新生,今天在對戰稻荷崎當中的表現確實非常出彩!不管是快攻還是防守,都表現出了比以往更高的水平!」
在烏野大比分領先的前提下,解說實在不介意錦上添花,讓觀眾們的心情更加起伏不定。
「這一個球,烏野同樣打得順風順水!果然是領先八分的優勢,讓他們的動作都更有底氣……嗯?」
解說的聲音忽然卡殼了。
從日向到影山,在到給東峰的托球,都完美無瑕,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聯動表演。
但扣球下去的瞬間,時間就像被截斷一樣,只留出一幀——東峰的扣殺被穩穩接住的一幀。
而截出這一幀的人,正是剛剛上場的北信介!
不需要適應、不需要融入,只一個球,北就阻斷了烏野勢不可擋的奪分節奏!
不緊不慢的一傳,從他手中飛向宮侑,後者簡直都要掉眼淚了——只有老天才知道,北學長給的球,跟剛剛到處亂飛的一傳相比,是多麼令人感動啊!
這回他直接下了狠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背飛,逼得角名不得不直面他的心裡陰影月島,直接從後者的頭頂扣下!
「13-20!」裁判宣布,「稻荷崎得分!」
急促的喘息聲,讓角名聽不清裁判的聲音,唯有旁邊紅彤彤的記分牌一閃,才讓他意識到,啊,原來剛剛那個球不是錯覺?
他得分了?
但他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嗎?明明之前一直很難突破的月島,他有額外做出什麼奇異舉動,來對付這家伙嗎?
明明是沒有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北身邊:「北學長……」
北卻像沒察覺到他想說什麼一樣:「打得不錯,下一球繼續。」
角名咬咬唇,用力點頭:「是!」
這一切就發生在烏野教練席的眼皮子底下,仁花看著看著,不自覺說:「不妙啊……」
潔子並沒問她,只說:「確實不妙,他們的隊長,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啊。」
北一上場,稻荷崎就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明明只換了一個選手,甚至不像很多隊伍內一樣,一次性換兩個人,但稻荷崎的球風忽然就沉著了起來。
細小的失誤沒有了,一傳的水平顯著提高之後,宮侑的心情肉眼可見的也好了。
不管是面對攔網的月島,還是一直盤踞在後場的西谷、大地、日向,稻荷崎的攻手也不再一味蠻干,反而開始思考起來了。
只是換上一個人,能夠帶來這麼大的變化嗎?
又或者說,這個人,要擁有什麼樣的才能,才可以把落後八分的稻荷崎從懸崖邊上拉回來呢?
日向不自覺地說:「他看上去其實沒有很強……」
影山同意:「的確,無論身形還是氣勢,他作為主攻手的存在感其實都不如尾白學長——或者宮治學長。」
「但他就是很強。」日向說著顛三倒四的話,「雖然看上去沒有很強,但其實是另一種強!」
在此之前,他認同的強大無非是像東峰學長那樣,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一個人拿下接近一半的分數;
又或者,像西谷學長那樣,不管什麼樣的球都能接到,這也是日向自己做不到的;
不對,影山這家伙的托球他好像也不會!月島攔網的眼力見、還有剛剛上來的北學長……
「啊,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強大的人啊……」
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動著嘴:「而且,都是不一樣的強大。」
這一瞬間,日向的心情忽然沉沉地定住了。
他以為自己還算不錯,天分、努力、超棒的隊友,什麼都有,就算現在起步晚了一些、低了一些,但肯定有一天能追上。
但完全不一樣的強大,要怎麼才能追上啊?
影山:「廢話?不然你以為學姐在訓練什麼?」
日向:「啥?」
「訓練的意義啊,不就是想讓我們變成對上誰都有勝算的選手嗎?」
影山皺眉:「我也不能一邊扣球一邊托球,一傳也沒有西谷學長接得好,飄球也沒有山口發得好,但是,難道我就要因為這樣,所以什麼都不做了嗎?」
月島在旁邊竊聽,忍不住點頭。
想不到國王大人這張嘴,有時候居然也能說出一點能聽的話來。
日向大概也是這麼想,但他有點委屈:「你就不能說點安慰我的話嗎?這些道理我也知道啦!我也知道!」
影山呵呵:「你怎麼不去讓德久學姐安慰你呢?」
一語必殺!
日向一下蔫兒了,凄凄慘慘往自己位置上走:「啊!無情的二傳!你的名字是——影山!無情山!」
影山豈能容他這麼污蔑自己?當即追上去:「誰無情!我只是說出實話就叫無情嗎?」
「你不無情誰無情?二傳也你可是!就不能像菅原學長那樣,春風化雨,安慰我一下嗎?」
「德久學姐會安慰你嗎?學姐會的話我就會!」
「別拿學姐轉移話題……」
月島:。
月島:「你們倆,能不能別在賽場上聊天?」
他指了指記分牌:「現在可是大危機哦。」
兩人順著他的手看去。
從北阻斷東峰的第一個扣球開始,稻荷崎就開始了瘋狂追分之路:13-20、14-20……一路打到18-20,才被月島的輕吊攔截成功。
到這一步,烏野的節奏也不得不放慢下來,唯恐被後者反超。
各拿兩分,眼下的比分已經來到23-21!
不管是烏野,還是稻荷崎,都能隨時拿到局點的時刻!
「1-1的大比分下,不管哪邊拿到這一局,都是很重要的士氣提升。」
月島點了點太陽穴,沒什麼表情地說:「所以,別犯蠢了——」
「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關鍵時刻!」
第200章 黑心經理第二百天
第三局, 烏野打得出人意料地順利。
宮雙子的快攻雖然能夠得分,但總歸不如他們平時的配合順手,因此在頻率上出現得並不多。
而雙方的節奏都穩下來之後, 又輪到日向和影山大放異彩,瘋狂攬分。
雖然北在防守和穩定節奏上頗有建樹, 但攻擊力畢竟不夠,中途稻荷崎換上了尾白。
只是這時候烏野的優勢已經很明顯, 尾白的上場沒能力挽狂瀾, 最終讓烏野又一次領先一局。
但即便第三局打得很快, 25-19大比分取勝,到了第四局,稻荷崎卻又觸底反彈一樣, 開始狀態回升。
「雖然我很想說比賽就是這樣,你方唱罷我登場, 但是……」英美裡忍不住站起身, 在教練席旁邊小幅度地走來走去,「他們也太討厭了,對吧?」
說著,看向潔子和仁花, 尋求贊同。
潔子一語中的:「英美裡,打一家恨一家。」
仁花很贊同:「學姐真是一個燃燒著復仇熱情的女子。」
這也不能怪她,旁聽的菅原默默想,稻荷崎和其他學校都不太一樣的點,就在於他們實在是活力十足。
按照以前英美裡經常在吃飯時候流露的觀點,假如說把這個世界看作一本漫畫, 而他們是其中的主角——畢竟身世很傳奇——那麼作為主角,就應該有自己不同於旁人的點。
一般來說, 像他們這種草根出身一路碾壓的學校能夠成為主角,大半都是因為他們咬牙死不服輸的精神和活力。
正因為沒有過去的牽絆,所以不在乎什麼臉面、什麼沉澱、什麼歷史,反而能夠更好地發揮全力,也更能夠堅持到最後。
從特征上來講,就拿宮城縣的學校舉例好了,對於青城和白鳥澤來講,他們自己都已經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名校,自然有自己的慣用戰術。
就好比青城以及川為核心的多齒輪聯動模式,又或者白鳥澤以牛島為重心的一點突破。
並不是說除此之外他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而是——
這畢竟是他們的招牌,是臉面,也是最熟悉順手的辦法,就算想換,也沒法立刻就換。
如果決賽對上的是這樣的學校,打到現在,烏野大幅領先,而對方始終沒能重振士氣,那麼菅原幾乎都可以斷定,最後的結果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唯獨對著稻荷崎……還有梟谷,就總覺得說不准。
「說不准的判定,首先在於他們的實力跨度很大。」英美裡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好比稻荷崎他們發揮失常的時候,你說是二流學校也沒什麼問題,但發揮得很好的時候,就像現在——」
場上,尾白正在大放異彩。
像他這樣的主攻手,其實在比賽過程當中也不會像牛島那樣一直都極其亮眼。
時不時的,進攻中心會給到角名、宮治、大耳甚至宮侑自己。
但即便如此,作為全國五大主攻手之一,尾白在場上依然有著無可動搖的地位。
這是因為他的得分點非常穩定,尤其在需要穩固軍心的此刻。
「阿蘭!」宮侑給球。
雙方已經打到第四局,且被烏野領先一局,但直到現在,他手上的動作依然非常細膩。
說話可以焦急,臉色可以焦急,但真正在碰球的時候絕對不能焦急,這是宮侑的信條。
也正因為他細膩到不可思議的托球,讓尾白打得很順手,直接破開了日向和影山急急忙忙湊上來的攔網,順利得分。
仁花點了點頭,在她的本子上奮筆疾書:「我明白了,其實梟谷那邊也是這樣對嗎?尤其因為他們有一個木兔學長在。」
潔子從口袋裡摸了只熒光筆,給她筆記本的邊邊角角塗花邊:「舉一反三,好仁花。」
「好仁花是什麼啊?感覺應該是聰明的仁花才對吧?」英美裡忍不住說。
「但是有態度在就是好的,不管做不做到都是好的。」潔子很認真地跟她辯駁,
英美裡= =:「好,你說好那就好!」
「至於另一點,除了上下限區別很大之外,另一點又是什麼呢?」好仁花抬頭。
英美裡看了一眼她的本子,接過潔子的筆畫了個小豬頭:「第二點,大概就是他們兩支隊伍都顯得很樂觀,或者抗壓抗傷害能力很強。」
「像橡皮球。」潔子說,「用力擠,它會爆炸的。」
「你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啊!」英美裡先控訴一聲,又急正色,看向仁花,「不過大致也就是潔子說的這個意思,稻荷崎也好梟谷也好,氛圍都很明快,也不是說其他學校就有多灰暗,只是……」
冷靜理智當中穿插幾句吐槽,和這種真的有點不計後果的樂觀確實還是不太一樣的。
正因為他們整體有著這樣的氣質,即便打到了對方的賽點,每個選手也相信咬牙繼續打下去的曙光,所以才會擁有絕地反擊、背水一戰的可能。
否則的話,這一局他們的表現也不該是這樣的。
英美裡看向場中,把筆塞給潔子。
第四局同樣打得很快,烏野不願意放慢節奏讓稻荷崎可以喘息;而稻荷崎更想要立刻追分上來,耽擱多一秒,就多一秒的風險。
一眨眼的時間,雙方都已經切入15分以上。
解說往下翻了翻:「目前……19-17,比分上來看還算接近,但要衡量雙方的狀態嘛……」
「烏野的大地君扣球了!這一球很漂亮啊,自由人赤木沒有給好,宮侑同學恐怕碰不上了……哦?尾白准備去打了!」
「我來——!!」
關鍵時刻,尾白又站了出來。
沒有二傳參與的一球,角度很奇怪,高度也不夠好。
宮侑心裡非常清楚,對於阿蘭來說,這個球來得太高、太靠右,並不是他擅長的方向。
但他就是打下去了。
橙黃的線條從宮侑眼前落下,迅捷、穩定、精准,一如尾白之前的每一個球。
被干擾了無數次、被針對了無數次,他的扣殺依然和剛開局的第一個扣殺一樣,殺傷力十足。
「……真漂亮啊。」宮侑輕聲說,「真正的主攻手,就該是這樣才對。」
「少內涵我。」宮治翻了個白眼。
宮侑呵呵:「阿蘭打得好就是內涵你?看來你也知道你打得很糟糕了啊蠢治!」
後排發球的大耳可不管他們兄弟吵架,輕快的發球被大地接起,影山將球給到日向。
但他早就快步上網,胸有成竹。
日向翔陽,沒錯吧?
一年級的小不點攔網,防守約等於無,擅長的是超快速上網進攻,最喜歡的方向是——
右側切入的斜線進攻!
大耳仰頭起跳!
他的手型不算很好,但應付日向的扣球,只要能趕得上,就足夠了!
「19-19!」
日向不可思議地看著落在自己腳邊的球。
「稻荷崎得分!!」
直接追平,稻荷崎堅韌的意志展露無遺。
場邊的應援聲漸漸大了起來,原本就人多勢眾的稻荷崎啦啦隊,這時候更肆無忌憚地喊了起來:
「打得好打得好大耳——」
「再拿分再拿分大耳——」
「啊宮侑好帥!」
「打得好打得好大耳——」
雖然中間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劃了過去,但這不重要,稻荷崎的應援聲,讓場上雙方的氣勢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被支持的一方,越打越順,越打越起勁。
原本落後的稻荷崎,竟然奇跡般地拿下了第四局!
*
月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德久學姐沒有叫暫停。
按理說,她應該擁有上帝之眼、第三視角,以她的頭腦和靈性,絕對能看出尾白的帶動作用,和大耳那一個球攔截成功之後,對場上局勢的影響。
這不是她最在乎的嗎?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叫暫停。
他倒不是想抱怨什麼,畢竟選手才是比賽的第一責任人,總不能說她不叫暫停,他們就都不會打了。
只是,如果叫了能夠更低風險地獲勝,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同樣是風險厭惡型排球人,他多少有點不理解德久學姐做決策的思路……
但他旁邊這家伙,看上去好像不管那人做什麼都能理解。
「但是學姐的話,一定有辦法的!」日向拍胸脯。
「哈?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是在跟你說,如果剛才叫了的話,我們可以更快拿下勝利也說不定……」
「不對!你也說了是說不定啊!學姐一定是考慮到了更厲害更復雜的地方,所以才沒有叫暫停的!」
日向挺胸抬頭:「就算有什麼問題是非得暫停不可,學姐也一定有其他辦法能夠讓我們振作的!」
其他辦法,即不必暫停的其他辦法?
連資深德久教傳教士緣下聽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非暫停不可的關鍵時刻,居然還相信德久學姐有什麼不用暫停的辦法,就能解決問題……
日向,你這是魔怔了啊!
月島直接毫不掩飾地翻了一個白眼:「什麼辦法啊?心靈感應嗎?」
長期保持這種沒有效的溝通,讓他都有點煩躁了:「我說你這家伙什麼時候才能夠正常一點?倒是聽人說話啊!」
「你才是!既然有問題,為什麼不去問學姐?問我我又不知道……」
「你、你真是誠實得讓人生氣……!」
山口退了兩步,站到喝水的影山身邊。
緣下開他玩笑:「哦哦,救火隊長不去救火了?」
在二年級的圈子裡,最愛聊起的一年級生不是天才影山、不是活潑日向、不是冷面月島,而是救火隊長山口。
不管誰在吵架,他都要去調停一下——最關鍵的是,他還真能調停成功。
這家伙絕對有著超乎常人的共情能力,和,話術!!
話術!德久學姐的人生精髓,話術!
緣下曾經在二年級小群裡下了判詞:【山口忠此子,必成大器!】
必成大器的山口,抹了把汗:「反正,聽德久學姐怎麼說吧!」他就不攬這個瓷器活了!
「這下是一口氣把壓力都推給你了。」東峰在旁邊看熱鬧,「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態度!就是要擺出這樣萬事不管的態度,才能夠從她手裡保下自己的性命!」
西谷坐在旁邊,大為震驚:「啊?旭學長這是怎麼了?」
這還是他的那個,連跟德久學姐開口都覺得恐懼的旭學長嗎?
大地倒是完全不正經:「啊啊,沒錯,打到這種時候,他的超壓狀態也該出來了。」
「超壓狀態?」田中問,「這是什麼新名詞?怎麼沒有聽說過?」
菅原給他們一人塞上一條毛巾,悠悠說:「超壓狀態,意思就是比賽打的時間太久,或者對手太強,太能糾纏,以至於我們王牌大人受到的壓力超出了正常情況下能夠承受的最大值,這種時候,他就會陷入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狀態。」
「噢噢——」西谷鼓掌,「聽上去很帥!」
大地:……
大地:「到底哪裡聽上去帥啊?跟帥完全不沾邊吧!!」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近在眼前的第五局,最後一局。
說到這兒,日向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等等、等等,最後一局……也就是說全國大賽總決賽的最後一局?決勝局?」
「贏了這一局,我們就是冠軍啊!!」
明明剛剛才輸了一局,這時候又興奮得不得了了。
月島在給他潑冷水這件事上一向樂此不疲:「輸了這一局。我們就是亞軍了。」
日向恨得牙癢癢。立刻伸手舉報:「學姐,你聽他說的什麼話,一點信心都沒有,這根本不是我們烏野人該有的心態!」
要說英美裡之前對於這種小動物打架,多少還有一點作為飼主從中斡旋的快樂,但太多次就沒意思了。
於是直接無視了日向的告狀,閉上眼,在腦海裡盤了一下眼下的局面。
再睜開眼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下一局,要換一下人了啊。」
她一說這個,該緊張的人就緊張起來了。
「啊這,學姐,我、我剛剛都是說著玩的,學姐怎麼安排都可以,暫不暫停都可以!我一點想法都沒有!」日向首先舉起手,意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月島咳了一聲:「我也是。」
他轉過頭,盡量無視了山口投來的眼神。
鄙視就鄙視吧!能上場……誰管別人怎麼看……
影山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向學姐表忠心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落下的,立刻舉手:「我也是。」
大地:……
是什麼啊?知道別人在說什麼嗎你就『是』?
他還在這悠哉悠哉吐槽別人呢,英美裡下一句話已經出口:「首先要換一下主攻。」
她扭頭:「接下來,要辛苦田中和東峰了。」
嗯?
田中、東峰、大地反應了五秒。
從旁邊的西谷到不遠處的月島,每個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沒聽懂的表情。
等等,田中和東峰兩個人作為主攻上場……
大地張了張嘴,一臉幽怨地看向英美裡:「那我呢?」
「我們辛苦的隊長大人,是時候也該休息一下了吧。」英美裡裝傻充愣地一笑。
沒管大地趴在那兒默默流淚,她又往後一轉:「欸,那邊那個偷懶的。」
菅原習以為常地抬頭:「嗨、嗨,偷懶的來了。」雙二傳啊,這時候用一用也行。
他的自覺,顯然比大地的負隅頑抗讓英美裡滿意:「嗯,下一局該你了。」
她頓了頓,又說:「不是雙二傳,你單扛。」
菅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