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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有鳳來儀》作者:藍色妖情【完結】

☆、第二十八章 格格封號名還珠(小修)

  從和純那兒出來後乾隆直接就奔了延禧宮,聽了通傳的令妃忙領了宮人出來接駕,乾隆卻沒給她好臉色,只淡淡的讓她起了身就走到了小燕子所在的房間,令妃有些不知所然,忐忑不安的跟在了後面,不明白乾隆的不悅是從何而來。
  「疼……好疼……扇子,畫卷……別搶我的扇子……東西在,我在。東西丟了,我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走到床邊的乾隆正聽到了小燕子嘴裡這番言語,又見她臉上掛滿了汗水,原本有些怒氣的心不由便被憐惜填滿了。
  「喂喂!醒一醒!」乾隆拍拍小燕子的面頰,大聲道:「朕說話你聽得到嗎?能不能告訴朕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你幾歲啦?」
  小燕子這幾日燒本來已經退得差不多了,腦子也清醒了一些,被乾隆這麼一拍,竟是幽幽然醒了過來,只是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一雙大眼睛朦朦朧朧的盯著坐在床邊的乾隆只是發呆。
  「呀,格格醒過來了。」令妃見小燕子睜開了眼睛,心裡不由一喜,想著自己這些天的努力算是沒有白費,醒的還真是時候,便上前了兩步,口中驚喜萬分的說道。
  「格格?」聽了這個稱呼,乾隆皺了皺眉頭。
  「阿彌陀佛,果然是醒了,娘娘您這些天不眠不休的照顧格格當真是沒白費。」劉嬤嬤得了令妃暗地裡給的眼色,忙跟著湊過去也說了一句。
  乾隆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強忍下了心中的不悅,也不去理令妃,看著小燕子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溫和著問道:「你醒了?可以說話了麼?」
  小燕子看著乾隆那威武有力的眼神,感受著乾隆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心裡不知怎的有些害怕,坐起身子來怯怯的開口問道:「你……你……你是誰?」
  令妃忙撲了過去,就要去摀住小燕子的嘴,口中說道:「這是當今皇上,跟皇上說話,可不能用『你』字啊。」
  「無妨,不知者不怪。」乾隆抬手阻止了令妃,又和顏悅色的問小燕子道:「我是愛新覺羅?弘歷,大清朝當今的皇上,那你又是誰?」
  「皇上?皇上!你真的是皇上?乾隆皇上?」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乾隆,只覺得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了,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啊,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這是多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怎麼還是你啊你啊的……」令妃在旁邊急的跟什麼似的,小燕子這樣口無遮攔的,若是惹了皇上生氣,萬一連帶到自己可該如何?
  小燕子現在的神情看在乾隆的眼裡便是「驚喜萬分」,他心裡憑空的便添加了一種慈父之情,看著小燕子頭也不回的對令妃說道:「令妃,別在乎這個,她是在民間長大的,怎麼懂宮中的規矩?」又對小燕子說道:「沒錯,朕就是乾隆,在圍場上,你不是已經見過朕了嗎?」
  「圍場上那麼多人,我怎麼弄的清楚誰是誰呀!」小燕子叫著,眼睛瞪得溜圓,嘴裡一個勁兒的驚呼著:「老天啊,我終於見到了皇上!我終於見到了皇上……」
  「是!你終於見到了朕,朕知道你這條路走的有多辛苦。」乾隆伸手摸了摸小燕子的額頭,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還不錯,燒已經退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朕叫他們給你準備去……」
  小燕子看著乾隆,聽著他輕言細語的問東問西,真的是受寵若驚了,她自小便是個孤兒,何時得到過這樣的關切?她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的喃喃說道:「你……你……你是皇上,可你……這麼的關心我……我……我會幸福的死掉的。」
  小燕子癡癡的看著乾隆,這樣崇拜的目光,這樣熱烈的語氣,是乾隆從未見過的,他突然覺得腦子一懵,心裡感動極了,一疊聲的說道:「你已經被朕救活了,你不會死掉的!朕會用幸福包圍你,可是不會讓它傷害你!」
  小燕子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看著乾隆,拚命的點著頭。
  「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乾隆雖然也很激動,但畢竟還是緩過勁兒來了,開口問道。
  「嗯。」小燕子用力的點了點頭,只覺得不管乾隆要問什麼她都會回答。
  「朕問你,你幾歲了?哪年生的?」乾隆開口道。
  「我十八歲了,是壬戌年聲的。」小燕子想著不久前跟紫薇結拜時候說的話,回答道。
  乾隆暗自掐指一算,心裡愈發確定,繼續問道:「你是幾月生的?姓什麼?」
  「我是八月初一生的……」小燕子說道,本想回答自己沒有姓,腦海中卻又想起了紫薇的話,便開口道:「我有姓,我姓夏。」
  這樣一來,乾隆幾乎完全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忍不住伸出手去用袖子把小燕子額頭的汗水擦乾淨了,再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小燕子……」小燕子有些羞赧的開口道,不知怎麼地她覺得在乾隆面前說出自己的這個名字有些難為情起來。
  乾隆愕然了,這也算是名字?這孩子是怎麼長大的呢?受過委屈嗎?雨荷居然沒有進京來找過自己,居然孤孤單單的撫養這個孩子長大,現在,雨荷又在哪裡?她們母女兩個這些年來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這個小燕子是夏雨荷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女兒,定不會有錯了。
  想到這裡,乾隆點點頭,再仔細的看小燕子,心裡的愧疚之情越深,對小燕子的愛惜也越來越重,令妃在旁邊見了這番情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終於確定自己這次是押對寶了,忙瞅準了這個時機開口說道:「皇上,您看小燕子,那眼睛那眉毛那臉型,多像您啊,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乾隆現在心裡是滿心歡喜,連帶著對令妃的感覺也好了一些,聽了她這番話更是哈哈大笑,樂的合不攏嘴,口中直道:「令妃,你說的沒錯,這小燕子就是我的滄海遺珠啊。」
  小燕子看看令妃,又看看乾隆,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正想開口,卻聽乾隆又問道:「朕都知道了,你娘叫夏雨荷,你帶來的扇子跟畫卷,都是她讓你交給朕的對嗎?」
  小燕子想了想,紫薇的娘也便是自己的娘,便點了點頭。
  「那雨荷她還好嗎?」乾隆急急的又問道。
  「不好。」小燕子怔怔的搖了搖頭。
  「不好?」乾隆愣了,忙問道:「怎麼個不好了?她現在在哪裡?」
  「她……她已經去世了……去年六月,死在了濟南。」小燕子低下了頭。
  「她死了?」乾隆心裡一痛,長歎了一聲,「朕已經猜到了,只是沒聽你親口說,還是不相信,要不然你也不會直到今天才來見朕,雨荷的事情,是朕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小燕子,你的出現,讓朕既安慰,又心酸,不過從今後,你的苦日子都過去了,你是朕遺落在民間的女兒,現在,你回家了!」
  「皇上……」聽了乾隆的話,小燕子吃了一驚,正想說些什麼,令妃卻朝下人們使了個眼色。
  「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頓時無數的宮女太監嬤嬤跪了一地,口中不斷高呼著,淹沒了小燕子的聲音,小燕子看的眼花繚亂,聽的驚心動魄。
  「原來做主子是這麼好的事情,如果我借紫薇的身份當兩天的格格想必她也是不會反對的吧?畢竟我們是結拜姐妹嗎?就讓我過兩天癮再說吧。」小燕子心裡恍惚的想著,於是便心安理得的受了眾人的跪拜。
  令妃上前推著小燕子,一疊聲的叫著:「傻丫頭,還冷在那兒幹什麼?快喊皇阿瑪啊!在宮裡,是不能叫爹的,要叫『皇阿瑪』,快喊啊!喊啊……」
  小燕子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要跟紫薇借兩天「爹」,享兩天的福,於是聽了令妃的話後,便不再猶豫,脫口而出道:「皇……皇阿瑪!」
  「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朕的女兒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乾隆一口應了,臉頓時笑得跟花兒一樣,卻也忘記了格格這個稱呼似乎有些不恰當。
  令妃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上前對乾隆一福,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父女終於團圓了。」
  「哈哈,令妃,這次你照顧小燕子有功,朕重重有賞!」乾隆一邊咧著嘴笑著,一邊許下了承諾,於是故事,終於繼續順著原來的主線,繼續往下走著。
  第二日乾隆下了朝就將幾個心腹大臣全部召到書房歷來,商量小燕子的事情,得意洋洋的說了自己所謂滄海遺珠的事情後,乾隆便說出了今天找大家來的目的----給自己的這個女兒起個封號,此話一出眾人的臉上頓時便呈現了五顏六色,只是興高采烈中的乾隆並未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兒?面前的當真是我們當今的聖上嗎?滄海遺珠?連調查都不調查就是這麼定下來了?是真是假還不確定呢就要封號?而且私生女是很光彩的事情嗎?難道還要召告天下?」幾乎每個人心裡都這麼思量著,然後一片寂靜。
  「此事足以證明皇上的真情感動了大地,闔家才得以團圓,當真是可喜可賀。」見眾人都不發話,福倫第一個上前彎腰說道。
  此話一出除了乾隆其他人的臉都抽搐了幾下,均想著:「福大學士,拍馬屁也不是這麼個拍法好嗎?」
  「朕今天召見各位愛卿,就是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朕對這個女兒,有著不是一點半點的愧疚,便想公開給她一個『格格』名分,各位覺得如何?」乾隆這一開口眾人又愣了。
  自清太宗皇太極繼位後,與崇德元年開始,皇上的女兒便以「公主」相稱,皇后所生之女稱「固倫公主」,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養女稱「和碩公主」,而格格則是專指王公貴胄之女,如今皇上既然想認下小燕子,卻又不稱公主而稱格格,實在是讓人感覺到相當詫異。
  你道這是為何?原來乾隆也有自己的算計,一來是因為令妃已經讓延禧宮的宮人們稱小燕子為格格,而宮內也已經傳了開來,他也不想再改,二來是因為他身為一國之君,這「偷(和)情」的事情怎麼能擺在明面上拿來讓天下人看笑話?若是封了公主,這事情便是坐實了,那他的面皮還該往哪裡擱?這天下又該有多少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乾隆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眾人摸不透乾隆的心思,紀曉嵐卻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裡偷笑,想著皇上這真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啊。」
  「紀曉嵐,你來說說看這封號該如何給?」乾隆等了半天,不見有人答話,不由有些惱了起來,卻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一眼看到紀曉嵐眼睛滴溜亂轉,便開口喝道,乾隆一開口點名了紀曉嵐,其餘人都是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這是得救了。
  紀曉嵐冷不丁被乾隆叫了名字,只得走上前去,開口說道:「皇上,臣以為,濟南一段往事,不宜向民間宣告,不如便像晴兒格格一般,對外稱是將士遺孤,為彰顯皇家恩澤,皇上特收為義女,封格格,如此一來也便名正言順了。」
  乾隆心裡讚了聲好,不愧是紀曉嵐,只是畢竟還是覺得委屈了小燕子,還是有些猶豫的開口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太委屈她了?」
  「紀大學士的顧慮,確實有道理。」福倫這時也開了口,他也是個聰敏的人,方才紀曉嵐的一番話讓他心裡也明白了,皇上這是又想補償小燕子又怕丟了自己的面子,於是不甘落後說道:「皇上微服出巡,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如果把這件事再傳聞天下,只怕多事的人渲渲染染,對皇上和格格,都是不利,若按紀大學士說的去做,便萬無一失了。」
  「也罷,就依了兩位賢卿的意思,那麼該封個什麼格格呢?」乾隆點了點頭,又問道,雖說話裡的意思是問在場的眾人,但眼睛去只盯著紀曉嵐。
  「該死的和二,這時候他不在,弄的皇上什麼事情都往我身上扯。」紀曉嵐無奈,在心裡暗罵了和珅兩句,只得又上前一步,說道:「既然是皇上您的滄海遺珠,不如便稱作還珠格格如何?」
  其他人聽了這個稱號差點沒噴出來,福倫不著痕跡的瞪了紀曉嵐一眼,正想開口阻止,卻聽乾隆大笑著說道:「好一個還珠格格,不愧是紀曉嵐,就這麼定下吧。」
  紀曉嵐愣了,其他人也愣了,只有乾隆一個人哈哈笑著。
  「還珠還珠,買櫝還珠,這麼簡單的道理皇上竟然沒看出來?」眾人心裡都想著,手心都冒了冷汗。
  可是這事情就這麼定了,還珠格格變成了小燕子的稱號,而她也成為了宮裡僅有的兩位格格之一,沒幾日告示就貼了出去,說是某某戰死沙場的將領遺孤,因皇上恩澤無邊,體恤將士,特收為義女,接進宮內,封還珠格格,特此昭告天下,告示中並沒有提到小燕子的名字。
  紫薇看到了這條告示,可是她沒往小燕子身上想,畢竟皇上的女兒該是公主這件事情她還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在大雜院為了小燕子的「杳無音訊」慌的六神無主的時候,小燕子卻正在宮裡當著她的還珠格格,在數不清的下人的伺候下,飄飄欲仙。
  令妃焦躁了,她原想著小燕子既然得寵,那皇上到延禧宮的時候該多起來了,不成想乾隆確實是去的勤了,可只跟小燕子說些話兒,卻很少理會自己,就連之前說過要給的賞賜,也像是完全忘記了一樣,沒了反應,令妃有些不明白了,皇上唱的這到底是哪出?
  作者有話要說:  = =這章有了量,雖說也借鑒了原著不少……但是質不知道大家是否滿意……為了讓小燕子繼續頂著格格的稱號我想了半天,也只得了這個辦法,希望還過得去……如果大家覺得有什麼彆扭的,希望儘管提出來,我會改哦~~這章是補得昨天的份,晚上還會更新下一章的~
  =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讓乾隆收了小燕子為「義女」,「義女」並不同於「養女」,養女才可稱之為公主,為了跟下一章皇后的話更切合一點,所以義女還是需要認的,不過認了義女依然是格格而已。


☆、第二十九章 禦花園燕子受教

  「格格,您把這藥喝了,身體才能完全好起來啊。」延禧宮內,冬雪端著一碗湯藥苦口婆心的對小燕子說道。
  「不要不要,本格格現在已經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了,根本用不著吃藥了。」小燕子坐在床上,死命的揮著雙手拒絕道,前幾天她昏迷著倒也罷了,醒過來後這苦不拉幾的藥水喝的她臉都快成苦瓜了,因此是能逃就逃,能躲則躲。
  「冬雪,把藥給我。」這時候令妃走進屋來,見了這樣的情景便走過來坐在床邊,從冬雪的手裡接過藥碗,拿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小燕子嘴邊,柔聲說道:「小燕子,別耍小性子了,你身子還沒好完全,太醫說還需吃幾服藥才行,聽話,把藥吃了吧。」
  小燕子苦了一張臉看著令妃,無奈只得乖乖吞下了一口又一口的藥水,自她清醒過來後,令妃每日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她便覺得令妃如同天上的仙女兒一般,怎能不聽仙女兒的話?
  令妃見小燕子將一碗湯藥吃完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雖說乾隆這幾日來延禧宮的時候甚少跟令妃說話,但她也有自己的算計,想著只要小燕子在她這裡一日,皇上過來的次數便不會少,自己只要盡心的照顧小燕子,再使些手段,想必皇上一定會賞識自己的。
  「皇阿瑪,您不打算認下小燕子麼?」和純雖說並不是真的受了風寒,但「病了」這幾日樣子還是要繼續裝下去的,也便沒有起床,只在床上躺著,對來看自己的乾隆說道。
  「朕也不是不想認,只是……」乾隆話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若是當著自己親生女兒的面說出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他這老臉怕也掛不住。
  「倒也是。」和純體貼的轉了話題,說道:「皇額娘這幾日似乎害喜害得厲害,和純倒是不孝了,竟不能前去侍奉著,倒是蘭馨每日陪著。」
  「傻丫頭,你這說的什麼話?自己的身體還沒好完全如何去陪你皇額娘?」說到皇后乾隆面上又是一赧,當初認小燕子然後找心腹大臣討封號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人做的決定,並未跟皇后商量,雖說後來跟皇后說了之後她並未說什麼,只是大度的理解了,乾隆心裡卻不舒服了起來,總是覺得愧對皇后。
  「對了,前幾日晴兒寫信回來,說皇瑪嬤在五臺山一切安好,叫我們不用擔心,我回信的時候說了皇額娘有了身子的事情,想必皇瑪嬤會很開心的吧。」和純又說道。
  乾隆一震,這才突然省起來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竟然忘記了老佛爺這茬了。
  「皇額娘最恨不守禮法規矩的女人了,雨荷的事情當時朕並未告訴她,如今小燕子這一來,當年的事情也需擺到皇額娘面前說了,現在皇額娘在五臺山為大清祈福,為朕這兒子祈福,朕卻在這個時候弄出了這樣的事情,等她老人家回來了該是多麼的傷心失望?朕又該如何向她解釋呢?還沒等她老人家發話,朕竟然就封了小燕子格格,還昭告了天下,莫非朕這是頭腦發昏了不成?不,其實朕本來也是想緩兩天再說的,若不是令妃她說小燕子長得像朕,還擅自讓延禧宮裡的宮人都成小燕子為格格了,朕也不至於……」乾隆腦子飛速的轉著,倒是將認下小燕子的這番過錯全想到了令妃的身上。
  於是自小燕子到了延禧宮後每天都要去令妃那裡報到的乾隆今天竟並未再去,令妃等啊盼啊最終卻只得了吳書來帶來的一道旨意——「還珠格格賜住漱芳齋,即日起入內居住。」
  這一下,令妃娘娘的臉多雲轉陰,再也好看不起來了。
  第二日小燕子便搬到了漱芳齋,這漱芳齋本是重華宮宴集演戲的地方,本不適宜居住,無奈宮內早已沒了別的可以住的地兒,乾隆又不能將小燕子隨意安在哪個妃子的名下,便想起了這個地兒。
  隨著小燕子的搬遷,明月、彩霞兩個宮女就跟了她,小鄧子小卓子兩個太監也跟了她,小卓子本不姓卓,姓杜。小燕子一聽他自稱為「小杜子」,就笑得岔了氣。
  「什麼小肚子,還小腸子呢!」於是,把他改成了小卓子。因為既然有個「小凳子」不妨再配個「小桌子」。
  小杜子本來是有點不願意,小鄧子卻拍著他的肩說: 「格格說你是小卓子,你就是小卓子,你爹把你送進宮來,還指望你『傳宗接代』嗎?』於是,小卓子就磕下頭去,大聲「謝恩」。
  「小卓子謝格格賜姓!」
  其實這些個宮女兒太監嬤嬤,並不像是原著裡寫的那樣願意跟著小燕子的,雖說宮裡盛傳她是皇上的私生女,可畢竟最後也沒有定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若是說皇上喜歡小燕子的吧,可為什麼連個公主都沒有封,只封了個莫名其妙的「還珠格格」,還住了這麼個地兒?若說皇上不喜歡小燕子的吧,可是住進來的那天賞賜的卻也不少,擺了滿滿一屋子。
  小燕子看到了乾隆的賞賜可是高興壞了,她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金銀珠寶林羅綢緞啊?手舞足蹈的,就差蹦起來翻觔鬥了,被分派過來的宮人們見了小燕子的這般模樣都覺得晦氣,跟了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主子,誰知道哪天自己會不會被連帶著殺頭?每個人都是盡量的遠離著小燕子,態度也都是不冷不熱的,只想著盡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和純的「病」終於完全好了,這日她陪著皇后在禦花園中散步,皇后這段時間根本無暇去顧及小燕子的事情,因為她這次害喜害得實在是厲害,就連後宮的鳳印皇后也在跟乾隆商討了之後交給了舒妃,由她跟令妃愉妃暫時共同掌管後宮的諸般事宜,而皇后則難得的清閒了下來。
  「皇額娘,你今日感覺好一些了沒有?」和純小心翼翼的扶著皇后慢慢的走著,口中關切的問道。
  「比前幾日舒服了一些。」皇后道:「倒是辛苦了蘭馨那丫頭,熬藥之類的事情本宮說了讓丫鬟們去做就好,她卻偏偏要親力親為,又整日的守著我。」
  「這本就是我們當兒女的該做的事情,只是和純不孝,竟沒能伺候在您的床前。」和純有些慚愧的說著。
  「五公主身子不適,這裡有奴婢跟蘭馨公主照顧著便可以了,您身子健康了,皇后娘娘才能更安心啊。」在另一邊扶著皇后的容嬤嬤開口說道。
  「容嬤嬤說的極是,只要你沒有事情,額娘就放心了。」皇后娘娘點點頭,同意了容嬤嬤的話。
  「啊呀!」和純正待開口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眾人抬眼望去,正看見了令妃、臘梅、冬雪和宮女們正簇擁著穿了一身艷麗的旗裝的小燕子,帶她參觀禦花園。
  令妃等人想來是沒看到皇后,畢竟隔了一段距離,她正東指指西指指,給小燕子介紹著花園中的種種景致。
  小燕子覺得什麼都很新奇,忍不住驚歎連連:「呀!這是一個院子還是一個城呀?怎麼那麼多房子?左一進右一進的?」又看前面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廊,詫異道:「這裡又沒有河,為什麼要造這麼長一座橋?」再看到處處都是匾額,覺得奇怪極了,叫著:「又沒賣東西,怎麼掛了那麼多招牌?」一抬頭看到了一個亭子,上面的匾額上寫著「挹翠閣」三個大字。小燕子認識的字不多,看了半天,低低的自言自語:「怎麼亭子掛個招牌叫「把草問』?好奇怪的名字!」
  令妃驚愕的看著小燕子,想著怎麼那個夏雨荷沒有教過她唸書嗎?心裡正有點疑惑,又聽小燕子歎口氣說道:「我好像到了一個仙境,太沒有真實感了,將來我出了宮,回到民間的時候,說給人家聽,人家大概都不會相信的!」
  令妃又是一驚,不由得神色一凜,仔細看著小燕子,警告的說道:「格格,我告訴你一句很重要的話!」
  「什麼話?」令妃的語氣凝重,小燕子卻滿不在乎。
  「這就是還珠格格嗎?」令妃正要話,卻聽到一個聲音自前方響起,心下一震,抬起頭看去,看到和純跟皇后正緩緩走來,忙上前施禮道:「令妃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娘娘吉祥!」眾宮女也都是跪了一地,唯有小燕子還站在當場,不知所謂。
  「都起來吧。」皇后淡然的開口道。
  和純跟跟皇后身邊的眾宮女還有容嬤嬤也向令妃請了安,皇后正欲開口說話,便聽小燕子脆生生的問道:「你是誰?」
  令妃出了一身的冷汗,恨不能上去撕了小燕子的嘴,忙過去扯了她的袖子說道:「格格,這是皇后娘娘,快快跪下請安。」
  「為什麼?」小燕子看著面前的雍容華貴的女人,不是很明白的問道,她入宮以來還沒有人教過她禮儀,請安什麼的她當然也就不懂。
  「放肆!」容嬤嬤見小燕子無理,出聲喝道。
  「容嬤嬤,算了。」皇后一揮手阻止了容嬤嬤的繼續發飆,拿眼看著小燕子,說道:「你初進宮,不懂規矩,本宮這次便不為難你,如果下次再被本宮碰到了,定要責罰!」
  小燕子對上皇后的眼神,只覺得一股自然而然的氣勢從皇后的身上散發出來,竟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低下頭不敢再看皇后,只訥訥的應了一聲是。
  「還珠格格,這宮內不同民間,你現在是皇上禦封的格格,這是無上的榮幸,但也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你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可能就會糊裡糊塗的送掉一條小命,你可明白?」和純裝作無意的瞥了一眼令妃,對小燕子說道,令妃身子抖了一下,這番話本是方纔她想對小燕子說的,沒想到竟被和純搶了先,和純心裡卻暗笑,令妃想說什麼她自然是清楚的。
  「有這麼嚴重?!」聽了和純的話小燕子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她說道。
  「你最好相信我。」和純淡然的說道。
  小燕子打了個寒戰,突然焦急的叫了起來:「可是……可是……我……我是要遲早出宮回家的!」
  「回家?」皇后眼神一凜,聲音也抬高了一些,「回什麼家?你既被封了格格,皇上也已經認定了你,從今往後這裡便是你的家,所以出宮之類的話,以後萬不能再說!」
  「可是……萬一我不是格格,不是皇上的女兒,那要怎麼辦?」小燕子一著急,忍不住就衝口而出,旁邊令妃聽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臘梅冬雪急忙上前扶住了,令妃臉色蒼白的死死盯著小燕子,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破了。
  「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如果有絲毫的作假,便是砍頭的大事,你懂嗎?」皇后鳳目圓睜,望著小燕子,口氣不容置疑的說道。
  「格格,這話可不能亂說。」令妃穩了穩心神,撲過去緊緊握住小燕子的手臂,說道:「如果你不是皇上的女兒,那就是欺君大罪,一定會被砍頭的!而且不止你被砍頭,受牽連的還會有一大群,像鄂敏,像福倫,像我,像……五阿哥,都脫不了幹係!所以,這樣的玩笑,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說。」
  小燕子被令妃的語氣和神色嚇住了,如果說方纔還有些懷疑皇后跟和純的話是不是在嚇唬自己,那麼現在她深信令妃所言不虛,不禁張口結舌,訕訕的笑著,口中小聲的說著:「我當然是皇阿瑪的女兒,我怎麼會不是皇阿瑪的女兒呢?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皇后和純等人看著面前戲劇性的一幕,心裡都有了各自的想法,和純本是知道小燕子非乾隆的親生女兒的,對這個倒是不感奇怪,只是驚訝於小燕子竟然笨到當著皇后的面也敢說出來,而皇后則是對小燕子的身份起了疑心,前些日子她因著身子的不舒服沒介入到乾隆「認親」的事情中,等知道的時候小燕子已是被封了格格,本覺得乾隆應該是調查清楚了的,便沒多問,今日看來卻似乎事情並非如此。
  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令妃跟小燕子,皇后卻沒扯住「血統」這個話題,而是開口說道:「令妃,還珠格格既入了宮,規矩便是該好好學學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要好好的教導她。」
  「是。皇后娘娘請放心,十天之內,我一定將小燕子變成一個儀態萬千的格格!」令妃答得有力,充滿信心,面有得色,聽了她的回答,皇后點點頭,帶著和純等人便離開了。
  而小燕子也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過關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得意洋洋的瞥了皇后跟和純的背影一眼,想著宮裡的人都很好騙啊。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讓小燕子當了還珠格格有點彆扭,難道是敗筆?可是不讓她當格格似乎也不太好弄,糾結中還是繼續碼出了這章……


☆、第三十章 驚皇后公主顯威

  令妃知道,自己負責教導小燕子,這宮裡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一個從民間來的「格格」,哪裡是那麼好就能學了規矩的?可她偏要好好做給那些想要嚼舌根的人看看,更是要給皇上看看,令妃心裡篤定,這「還珠格格」遲早是要封了「還珠公主」的,所謂的「格格」不過是皇上為了封住悠悠眾口,而做的一個「過渡」而已,從現在的形勢看來,小燕子已經是被自己拉攏過來了,自己要做的,便是教她如何博取皇上的歡心,皇上越寵愛小燕子,對自己便越有利,打從自己攬下了教導小燕子的事兒後,皇上已來了幾次延禧宮這就是有力的證明。
  一想到這裡,令妃教起小燕子規矩來更是不遺餘力,只是她沒有料到,小燕子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野」。
  這日令妃因著身子不太合適,便讓自己身邊的劉嬤嬤去教小燕子規矩,誰知這一教,就出了岔子。
  今天第一次換下了平底繡花鞋,踩上了「花盆底」的小燕子在劉嬤嬤嚴厲的教導下又是走又是跪的,心裡早覺得不耐煩,偏偏同一個動作她做了幾次還是不對,劉嬤嬤一急之下說話重了些,小燕子學了這些天的規矩,已是有些忍受不了,若不是因著顧及令妃的緣故,早就撂了挑子,這下子倒有了藉口,當下就不幹了。
  「這也要規矩,那也要規矩,皇宮裡怎麼有這麼多規矩?這格格我不當了!」小燕子氣鼓鼓的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跑,卻忘記了自己穿的是「花盆底」,她走還走不好,更何況跑?腳下一個踉蹌就栽了觔鬥。
  這下小燕子更加惱了起來,氣呼呼的站起身子,抬腳一甩,兩隻「花盆底」就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轉,不知道落到那裡去了,然後小燕子就施展了輕功,如同一隻「燕子」一樣,從延禧宮飛出去了。
  劉嬤嬤也氣啊,她跟在令妃的身邊多年,在宮裡也算是個人物,以往宮人們見著了她誰不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一聲,何時被人這麼嗆過?可見小燕子不管不顧的就衝了出去,卻又擔心她闖了什麼禍會殃及到延禧宮,連忙帶了一群人追了上去,豈知出了延禧宮的門後並未看到小燕子的身影,想是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劉嬤嬤便帶了人四下尋找。
  小燕子從延禧宮出來,東奔西跑的,這皇宮本來就大,加上她又不熟悉,各種走廊石子兒路讓小燕子一會兒就昏了頭,不知道自己走到什麼地方了,便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她要是好好走路便也罷了,偏偏還非得時不時用著她那半吊子的輕功這兒竄竄那兒蹦蹦,於是便撞出事情來了。
  這邊和純陪皇后剛散完步,正往坤寧宮的方向走,母女兩個一路上說說笑笑很是溫馨,冷不丁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來:「哎呀!不好,要摔下去了,喂!前面的人快讓開啊!我控制不住了!」
  和純聽聲音耳熟,心裡已是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前面的假山上一個人影正晃晃悠悠,不是小燕子卻又是誰?只見她口中話剛喊完,身子就朝皇后等人的方向摔了過來。和純眼看著小燕子這來勢怕是要撞到皇后身上了,這還了得?
  「賽威賽廣!護駕!」和純當機立斷的喝道,身子也往前跨了幾步攔在了皇后的身前。
  「庶!」
  「庶!」
  隨著兩聲響亮的回答,兩個明晃晃的身影自皇后的護衛隊中飛出,一左一右迎向空中的小燕子,扯住了她的左右兩臂,落下來的時候往地上一摜,小燕子便四腳朝天的摔在了地上,只覺得身子像散了架子一般,痛的她呲牙咧嘴。
  「皇額娘,您沒事兒吧?」和純顧不上去管小燕子,回過頭先關切的問皇后道。
  皇后雖然因為害喜身子感覺不太合適,又受了小燕子這番驚嚇,但畢竟是經歷過後宮多年風浪的人,稍順了兩口氣後抬頭朝和純一笑道:「本宮無礙。」
  和純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聽背後小燕子哼哼唧唧叫痛,心中只覺得惱怒異常,囑咐人照顧好皇后,然後轉身指著地上的小燕子,自當沒認出她來,口中怒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敢驚擾皇后娘娘!來人啊,給本宮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小燕子身上雖疼的厲害,耳朵卻還是聽得清楚的,聽了和純的話,身上也不難受了,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和純的鼻子就嚷道:「你算哪根蔥?居然想打我?我可是皇阿瑪親封的還珠格格!」
  在令妃那兒學了七八天的規矩,小燕子其實對宮裡的事情現在也並不是完全不懂的,最起碼她知道皇后娘娘比令妃娘娘要大,自己見著皇后娘娘是該「請安」的,可是她不知道和純是公主,公主是比她這個「格格」還要大,她只看見一個比自己小了兩三歲的女子要找人來打自己,當然就咋呼起來了。
  若是小燕子主動認錯和純便也罷了,畢竟她一個格格,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打得了的,但見了她這般趾高氣揚不知悔改的樣子,和純只覺得心頭火起,冷笑一聲道:「打的就是你,賽威賽廣!給本宮將這不知規矩的『還珠格格』拿下!」
  小燕子暗叫一句糟糕,她本以為自己亮了身份,對方就不敢打自己了,然後自己再上前去給那個什麼「皇后娘娘」請個安道個歉,就該沒事兒了,不成想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看著賽威賽廣朝自己走來,小燕子心下大慌,她是練過武的,一見賽威賽廣兩人壯健如牛,虎背熊腰,走路的時候,卻像貓一樣輕悄,腳不沾塵,便知道他們二人是高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轉身一跺腳,小燕子身子便往前竄了一大截,已是到了走廊的近前,再扭身提氣,直接就上了走廊頂部,開始了來回蹦蹦跳跳的逃竄,賽威賽廣得了和純的命令,也不敢怠慢,直接便追了上去。
  小燕子雖說功夫並不算好,也遠不及賽威賽廣,但她自小坑蒙拐騙偷的事情做了不少,最擅長的就是「逃」,雖然現在逃的樣子有些狼狽,但一時半會兒之間賽威賽廣居然還是拿不住她。
  和純也不著急,跟容嬤嬤一起扶著皇后到了近前的石凳邊,旁側的宮女拿了厚厚的墊子放在石凳上,皇后便在兩人的攙扶下做了下去。
  「令妃也不知怎麼教的規矩,這還珠格格不但沒有一點改變,反而愈發的不像話了起來,若是真驚著了皇后娘娘,奴婢定不與她善罷甘休!」容嬤嬤咬牙切齒的瞪著小燕子的身影說道。
  皇后只覺得頭疼,若是以往的時候,小燕子這般胡鬧她定是要好好管教她一番的,可幾天她害喜害得愈發厲害,每天只是覺得渾身無力,腦子發漲,只想什麼事情都不去理,因此聽了容嬤嬤的話也只是擺了擺手。
  「容嬤嬤。」和純瞥了一樣正在被賽威賽廣追逐中的小燕子,轉頭看著容嬤嬤說道:「和純想拜託您一件事情。」對在皇后身邊守了幾十年的容嬤嬤,和純向來是敬重的,因此也很少在她面前稱「本宮」。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婢。」容嬤嬤忙不迭的答道。
  和純嘴邊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緩緩的開口道:「十四阿哥永璐身子向來不好,令妃娘娘想是因著要照顧十四弟所以抽不出身來好好教導新入宮的『還珠格格』,過會子我向皇阿瑪稟報了今兒發生的事情,再求他著容嬤嬤您替了令妃娘娘教導還珠格格宮內禮儀,您看可好?」
  「回公主的話,奴婢義不容辭。」聽了和純的提議,容嬤嬤臉上露出個開花兒似的微笑,甩了帕子施禮道。
  說話間賽威賽廣已經期近了小燕子,只差幾步伸手便可抓住了,小燕子驚得哇哇大叫,就在這時兩個身影飛了上來擋住了賽威賽廣,原來是福爾康福爾泰兄弟正好路過,見小燕子狼狽被追的情景,也顧不上查看周圍的形勢,連忙飛上來阻攔。
  「賽威賽廣,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跟『還珠格格』動手!」攔下了賽威賽廣後福爾康高聲喝道。
  賽威賽廣對視了一眼,心裡有些無奈跟不忿,原來這福爾康前兩年因著令妃受寵的原因,被乾隆封了御前侍衛,又因著確實會些功夫,再加上會說話,後來乾隆便提拔他當了二品侍衛,而賽威賽廣不過才是三品侍衛,憑的就比福爾康低了一等。
  「爾康爾泰,你們來的太好了!」小燕子見來了幫手,也不跑了,站住身子挺直了脊樑,氣呼呼的指指賽威又指指賽廣,口中叫道:「剛才他們兩個把我從空中扔到了地上,摔的我好痛!你們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他們敢摔你?」福爾泰一聽便急了,兩步竄過去關切的看著小燕子,語氣焦急的說道:「你有沒有摔痛?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找禦醫看看?」
  「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脆弱,就是他們倆的做法太氣人了。」小燕子大大咧咧的一擺手,說道。
  福爾康蹙起了眉頭,盯著賽威賽廣,厲聲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面前的是什麼人麼?這可是當今皇上禦封的『還珠格格』,你們竟敢如此大膽,不想要項上的人頭了麼?!」
  「福大人,您好大的威風。」福爾康話音剛落,便聽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來,抬起頭往來源處看去,才發現皇后跟和純正在不遠處,這一驚非同小可。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各位親的關心以及寬容~某蘭正在努力趕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媽的原因……總覺得差強人意……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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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惱乾隆格格挨打

  和純一開口福爾康便注意到了皇后等人,他腦筋本來不笨,略一思索下就猜到了定是小燕子不知分寸,衝撞了皇后或是公主,這才引來了「災禍」,於是朝福爾泰使了個眼色,福爾泰心領神會,兩個人一抬手,一左一右架著小燕子從走廊頂上躍了下來,走到皇后等人面前。
  「臣福爾康/臣福爾泰,給皇后娘娘請安,給五公主請安。」福爾康福爾泰擼袖單膝跪倒,聲音洪亮異口同聲的道,福爾康還在跪下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悄悄拉了拉小燕子的袖子。
  小燕子這才知道和純竟是公主,不過公主跟格格,究竟誰大誰小她還是沒有弄清楚,再加上方才和純說要打她板子,如何肯跪和純?只甩帕子勉強給皇后施了個禮,卻並未理會和純。
  「放肆!你不過是個格格,見了公主為何不行禮?」容嬤嬤見不得小燕子這番樣子,出聲喝道。
  前些日子皇后跟和純在禦花園跟小燕子說了那些話後,小燕子本來就對她們沒抱了好印象,今日愈發的看著不順眼了起來,聽了容嬤嬤的說法,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用手指著和純,叫道:「我是皇阿瑪封的格格!憑什麼要給她這個惡女人行禮!」
  「大膽!」容嬤嬤聽小燕子口吐狂言,又辱罵了和純,本就不喜歡她,這下心裡更是憤怒了起來,往前踏了幾步走到小燕子面前,伸手就往她臉上甩去。
  「容嬤嬤你大膽!」福爾康福爾泰見狀,也不顧皇后跟和純沒免他們的禮,站起身來擋在小燕子面前,福爾泰更是抓住了容嬤嬤的手腕,喝道:「你一個嬤嬤,如何敢打格格?」
  福爾康也開口道:「容嬤嬤,您是宮裡的老嬤嬤了,難道不知道宮中規矩麼?這『格格』大,還是你大?」
  「怎麼福大人也知道宮中是有規矩的麼?」皇后雖然感覺難受,但見福爾康福爾泰對待容嬤嬤態度不敬,還是強忍著開口道。
  「臣不敢,只是臣以為,還珠格格畢竟是皇上親封的格格,容嬤嬤不由分說就想掌格格的嘴,怕是違了規矩。」福爾康不卑不亢的說道。
  皇后正要開口說話,偏一口酸氣湧上來,忙用帕子掩了嘴,乾嘔了兩下,和純伸出手去撫著皇后的脊背替她順了順氣,抬起頭來還來不及說話,小燕子卻又行動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還想打我?」小燕子瞪著容嬤嬤嚷著:「我是皇阿瑪封的格格,不是宮裡的奴才,就算皇后要打我,也得看皇阿瑪的面子!」
  小燕子說完,騰騰兩步走到容嬤嬤跟前,一個巴掌直接就甩了過去,容嬤嬤被福爾泰捉住了手腕,自然是沒法子躲,於是脆生生的挨了這巴掌,皇后那本來就吐得難受,一見這番情景,登時急火攻心,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便要軟了下去,和純發覺不妙,忙一把扶住了皇后。
  「快!送皇額娘回坤寧宮!梅竹,去宣太醫!」和純一連串的吩咐著,早有宮女上前來扶了皇后,正要往坤寧宮走。
  「皇后娘娘!你千萬保重鳳體啊!奴婢挨這一巴掌沒什麼大不了的,您莫要為了奴婢的事情生氣上火啊!」容嬤嬤見了皇后的樣子,膽戰心驚的叫著,想著若是皇后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哪怕是死一萬次也無法抹去自己的愧疚。
  皇后本來有些迷糊,容嬤嬤這一叫倒讓她突然的清醒了過來,勉力的站直了身子,抬手阻住了略顯慌亂的眾人,聲音有些虛弱的對和純說道:「和純,把那只燕子給我拿下了。」
  「皇額娘放心。」和純見皇后眼神堅定,點頭應了下來,再向扶著皇后的宮女吩咐了兩句,然後便看著皇后在一眾人等的簇擁下往坤寧宮去了。
  福爾泰不知道是驚呆了還是怎地,竟沒有鬆開容嬤嬤的手腕,容嬤嬤怕過分掙紮叫嚷反而會驚了皇后,是以只站在原地看著皇后等人離開。
  小燕子再不濟也知道事情不妙,眼珠滴溜溜一陣亂轉,就想趁機離開,和純卻在此時轉過身來,眼神冰冷的看著小燕子,聲音更加冰冷的說道:「賽威賽廣!把還珠格格給本宮,拿下!」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賽威賽廣應聲領命,上前便抓,小燕子卻也不是省油的燈,於是新一番的追逐再次開始,只是這次多了個福爾泰,福爾泰在和純開口的時候便甩開了容嬤嬤的手腕,飛身過去跟在小燕子身後阻攔賽威賽廣,而福爾康則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身影。
  「容嬤嬤,皇額娘那裡還要有勞您去照料一下了。」和純上前扶住了被福爾泰甩開腳步有些踉蹌的容嬤嬤,看著她略顯紅腫的臉頰和有些散開了的髮髻心裡有些莫名的酸楚。
  「公主請放心,照顧皇后娘娘本來就是奴婢的義務。」容嬤嬤站直了身子,伸手攏了一下頭髮,說道:「只是這裡……」
  「容嬤嬤不用擔心,先回坤寧宮去吧。」和純淡然的說道,口氣卻不容置疑,容嬤嬤一來擔心皇后,二來對和純有著莫名的信任,便匆匆告退了。
  這裡小燕子本來就是個三腳貓的功夫,福爾泰也好不到哪裡去,方才賽威賽廣不過是顧及著些福爾康,如今他不在了,便放開了拳腳,不一會兒功夫就逼得兩人無處可逃,正要伸手拿下的時候,變故突然又起,只聽見響亮的一聲怒喝:「住手!」
  賽威賽廣眼前一花,便多了兩個人,正是五阿哥永琪和方才消失了的福爾康,原來方才福爾康見情勢不好,逮了個空子溜去找救兵,正好在路上碰到了要去看小燕子的永琪,忙將他帶了過來。
  和純心中冷笑,方才不見了福爾康,她就料到了他定是去找永琪過來,卻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大膽的奴才!誰給你們膽子竟然跟格格動手!」永琪吐氣開聲,怒斥賽威賽廣道,其實方才雖然他來的匆忙,福爾康卻也將事情大致交代了一下,只是現在這番情景,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為好,更是裝作沒看到不遠處的和純。
  賽威賽廣這下為難了,一邊是公主讓抓,一邊是阿哥要攔,不管聽哪邊的話兩人都算得上是違命,只得靜靜站在了當場,和純暗暗歎一口氣,想著怕是小燕子這次還是「飛」了。
  「奴才多隆,給五阿哥請安,給五公主請安。」
  「奴才福康安,給五阿哥請安,給五公主請安。」
  又是兩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和純聽了面上一喜,五阿哥聽了臉色一沉,兩人先後說了免禮,五阿哥正要開口,和純卻搶了先。
  「富察大人,多隆貝子,還珠格格衝撞皇后娘娘,又多次出言不遜,勞您二位將她拿下,本宮要將她帶到皇阿瑪跟前討個公道!」和純說完,又衝賽威賽廣道:「賽威賽廣,你們二人不願與格格動手,本宮也不為難你們,但是一會兒若有旁人阻攔富察大人與多隆貝子捉拿還珠格格,你們務必攔下。」
  「庶!」四個人異口同聲應了,竟是不由五阿哥開口,福康安跟多隆起身便往小燕子的方向而去,多隆纏住了永琪,賽威賽廣一閃身份別攔住了福爾康福爾泰。
  小燕子本來以為得救了,跑的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的她正躲在五阿哥身後休息,聽了和純的話還來不及反應,一抬頭便看到福康安朝自己捉來,叫了一聲媽呀轉身就逃。
  「福康安!多隆!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永琪擺脫不了多隆,又見福康安馬上就要擒住小燕子了,口中怒罵連連,「多隆!你快給本阿哥閃開!」
  「奴才是奴才,上面有主子,主子有命,奴才從命。」多隆一邊悠哉的跟永琪「玩兒」,一邊說道。
  「放肆!和純是主子,難道本阿哥不是主子麼?」永琪氣急。
  「五阿哥當然是主子,只可惜您的命令下的晚了一些,事情總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多隆笑著說道,聽了他的話和純心裡也是一樂,方纔的氣憤惱怒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放開我!放開我……」永琪還想開口說話,卻聽小燕子一陣亂叫,忙抬眼看去,卻見福康安已經擒住了小燕子,帶到了和純的面前,小燕子正一邊掙紮著一邊叫嚷,福康安對著小燕子的膝蓋彎一踢,小燕子便站不住,撲通一下跪在了和純面前。
  「你們竟然敢這麼對我!我一定要稟報了皇阿瑪,讓皇阿瑪砍了你們的頭……」小燕子拚命的喊著。
  「正好,本宮就是要帶你去見皇阿瑪。」和純冷了臉看著小燕子,又抬頭對永琪說道:「五阿哥,您既然擔心還珠格格,不妨也跟了來。」平日裡和純本叫永琪五哥,如今她心下氣憤,便直接稱了他為五阿哥。
  一行幾人便來到了禦書房,乾隆正在批閱奏摺,聽了吳書來的稟報,忙宣了他們進來,小燕子被福康安壓著進了門,一看到乾隆便如看到救星一般,也不行禮,張口便叫:「皇阿瑪,您快救救我!這裡有人要殺我!」
  乾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了小燕子的話,又看到她沒穿鞋子,髮髻散亂衣衫不整的樣子(逃跑到時候弄的),驚得目瞪口呆,將手中的毛筆一放,挑眉怒道:「小燕子,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笑話!有朕在,誰要殺你?誰敢殺你?!」
  其餘幾人卻不像小燕子一樣不懂規矩,都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小燕子見別人都行禮,才慌忙也跪了下去,乾隆開口說了免禮,眾人都站起來後他正要發問,就看到和純往前走了兩步,直直的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沒開口,眼裡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這……這是怎麼了?和純,你有什麼委屈就跟皇阿瑪說。」和純長了這麼大,就沒在乾隆面前哭過,這是第一次,乾隆見了如何能夠不慌?摒退了左右宮人奴才包括賽威賽廣,上前就要去扶和純,和純卻躬身磕頭,避開了乾隆的手臂。
  「皇阿瑪,和純受的委屈沒什麼,只求您給皇額娘做主。」和純語帶哽咽的說道。
  和純這是先發制人了,以前看還珠格格的時候,都是別人還沒開口小燕子便開始訴了委屈,所以今日和純在小燕子說話前就行動,她這樣倒是讓小燕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來,永琪跟福家兄弟在一旁看的著急,想要開口說話,卻被乾隆怒目一掃,頓時禁了聲。
  「和純,你皇額娘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出來,朕一定嚴肅處理!」乾隆知道欺負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兒有這番傷心表現的人一定不會是福康安跟多隆,那麼便只能是剩下的四個人了,瞪了他們一眼之後,又伸手去扶和純,這次和純倒是老老實實讓自家皇帝老爹將自己拉了起來。
  裝模作樣的抹了眼淚後,和純便將事情的前後仔仔細細給乾隆說了,末了還加了一句「皇額娘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有沒有傷著了身子。」
  永琪跟福家兄弟傻了,他們雖然猜到了小燕子一定做錯了什麼事情,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大的「事故」,乾隆怒了,皇后是誰?是他結髮的妻子,皇后肚子裡的是誰?是他的親生骨肉,和純又是誰?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若是犯了其中一個便了不得了,小燕子居然全都衝撞了,她當自己是什麼?
  「小燕子!」乾隆一聲怒喝,嚇了小燕子一跳,抬起頭來只見乾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看著自己,「令妃教你學規矩,你都學到哪裡去了!你衣衫不整,又做出如此忤逆不道的事情,該當何罪?!」
  「皇阿瑪!」小燕子見一直以來對自己慈眉善目,關愛有加的乾隆衝自己發火,登時腦中氣血一衝,不管不顧的叫道:「我豁出去了!這格格我不當了!如果你也要砍我的腦袋,我只好認了,反正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嘛。」
  乾隆怒道:「你以為格格是什麼?隨你要幹就幹,不要幹就不幹?來人!給朕把還珠格格拿下來。」
  「喳!」門外走進來兩個侍衛將小燕子拿住了,
  「皇阿瑪,你真的要砍我的腦袋嗎?」小燕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乾隆喊道。
  「朕不要你的腦袋,你如此囂張,如此放肆,朕卻要你好好的教訓你。」乾隆怒道:「打她二十大板。」
  永琪趕緊跪地求情:「皇阿瑪請息怒,還珠格格是金枝玉葉又是女兒身,恐怕禁不起打,不如罰她別的。」
  爾泰也立即跪地求情:「皇上仁慈!五阿哥說的很對,格格不比男兒,不是奴才,皇上請三思呀。」
  爾康也上前求請:「皇上聖明,還珠格格上次在圍場受的傷還沒有全好,怎麼禁得起板子呢?皇上開恩啊。」
  乾隆深吸了一口氣,許是對小燕子還抱著幻想,問道:「你知錯了嗎?」
  小燕子脖子一挺,說道:「我最大的錯,就是不應該當這個格格。」
  「給朕打,誰都不許求情,誰要是求情就多打二十大板!」乾隆怒喊道:「還等什麼?打呀!重重的打!瑤林,多隆,你們給朕好好的看著,若是這些奴才敢有絲毫的放水,便來跟朕說,朕要了他們的腦袋!」
  「喳!」一干人急忙都應了,乾隆把話撂在這兒了,又有福康安多隆看著,誰敢有絲毫的手軟?全都努足了勁兒往小燕子身上招呼。
  「吳書來,擺駕坤寧宮。」乾隆也懶得去看小燕子,拉著和純匆匆的便往坤寧宮看皇后去了。
  幾下板子一上身,小燕子便哭爹喊娘,嘴裡直喊著:「皇阿瑪!救命啊……皇阿瑪!救命啊……我知錯了!知錯了……」
  永琪跟福家兄弟都急壞了,可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燕子的褲子一會兒變打得滲出血來,永琪跟福爾泰只覺得心如刀割般疼痛,而小燕子到後來已經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幾乎就是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章終於是碼完了,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所以匆忙的只審了一遍,如果有錯的話還望見諒,我明天會再好好看看然後改了的,這兩張總覺得寫的很差勁,不知道親們覺得如何,如果真心覺得不好的話就告訴我,畢竟這兩天狀態不好,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我一定會改的!
  = =我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找出了兩個錯誤改了一下,肚子果然又痛了……我還是睡去吧,明天,啊不對,今天晚上繼續更新加改正……


☆、第三十二章 令妃有喜晉貴妃

  乾隆跟和純趕到坤寧宮的時候太醫前腳剛走,知道皇后的身子並無礙的容嬤嬤正頂著略微有些紅腫的臉頰吩咐宮女按照太醫開的安胎定神的房子去抓藥,見二人到了屋內眾人忙不迭的跪下磕頭請安。
  乾隆大手一揮說了免禮,轉頭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后正努力的坐起身子想要給自己請安,忙幾步跨過去坐到床邊輕輕按下了皇后,說道:「皇后身子要緊,不必起來了。」
  「謝皇上。」皇后開口道:「方纔太醫說了,臣妾的身子並無大礙。」
  「那也好好好休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燕子,竟敢衝撞皇后,朕已經好好的懲罰了她,皇后你就放心吧。」乾隆說道。
  和純聽出自家皇帝老爹語氣中略有討好的味道,心裡暗自偷笑,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皇額娘,皇阿瑪可是下了狠心,還珠格格被打了二十大板呢。「
  「還珠格格新入宮,不懂規矩,皇上您也莫要太過生氣。」皇后聽了兩人的話後反幫小燕子說了話,這些年她早學會了以退為進,知道這時候自己替小燕子求情乾隆反而會因為愧疚而對小燕子更加惱怒。
  果不其然,皇后話音剛落,乾隆就皺了眉頭說道:「皇后你不必為小燕子說話,她入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太不成體統。」
  乾隆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來小燕子這幾日是在令妃那裡學習規矩的,自己去探看的時候令妃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她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知書達禮、儀態萬千的「還珠格格」,這就是她交給自己的「答案」?想到這裡,乾隆對令妃也有些惱怒了起來。
  「皇阿瑪,和純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和純見了乾隆臉上的神色,已是隱約猜到自家皇帝老爹心中的想法,忙趁機開口道。
  「和純你有話儘管說,在皇阿瑪面前難道還藏著掖著不成?」乾隆看著和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得勁兒起來,總覺得心愛的女兒今日跟自己似乎有些疏離的樣子。
  「皇阿瑪,和純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許會讓皇阿瑪不高興,但和純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和純話音未落,突然跪在乾隆的面前,挺直了脊背抬頭望著乾隆繼續說道:「小燕子既然已經被皇阿瑪封了『還珠格格』,她的一舉一動代表的便是皇家的風範,假若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會傷害的也是皇家的臉面、皇阿瑪您的尊嚴,現在,她已經鬧出了許多笑話,再加上她膽大妄為,也差點闖出了大禍,宮裡人多口雜,對小燕子的行為已經傳得亂七八糟,和純以為,如果再不嚴加管教,只怕『還珠格格』將來會變成宮裡的大問題,民間的大笑話!」
  和純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大義凜然,乾隆就是想反駁也無從說起,更何況他覺得自己這個女兒說得在理,便陷入了沉思。
  「皇上,和純說的不錯,小燕子雖然是在民間長大,但畢竟已進了宮,封了格格,行事說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便,否則亂了宮裡的規矩,怕是不好。」皇后在一旁也搭腔說道,只是聲音較和純柔和一些。
  乾隆看看面上已是有些疲憊之色的皇后,又看看跪著的和純,歎了一口氣,說道:「和純你起磕吧,小燕子現在是由延禧宮令妃那裡教導著,只是永璐多病,和恪尚幼,想來令妃也顧不過來,大概便將小燕子的事情擱下了。」
  和純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心中對小燕子還有些不捨,對令妃亦有些不忍,正欲開口再說什麼,卻見吳書來匆匆走進來,對乾隆說道:「啟稟皇上,令妃娘娘昏過去了。」
  「令妃?!」乾隆吃了一驚,身子忽的就站了起來,雖說這段日子因著種種原因他對令妃冷淡了有些,但畢竟令妃在他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的,聽了吳書來的話臉上自然變了顏色。
  「皇上,既是如此,您趕快去延禧宮看看吧。」皇后開口說道,心裡卻冷笑一聲,想著這令妃昏的倒是時候。
  乾隆雖然對皇后有些愧疚,但亦掛念著令妃,便對皇后說道:「皇后,你好生將養身子。」又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和純說道:「和純,你好好照看你皇額娘,朕去去就來。」
  話音方落,乾隆就急急的領著吳書來出了坤寧宮,直奔延禧宮去了,皇后見和純看著乾隆離去的背影,臉上隱約有失望之色,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和純,有些事情也不急於一時,你有些過於心焦了。」
  「皇額娘。」和純回過神來,轉頭看著皇后,道:「皇額娘,我只是覺得這小燕子來歷太過蹊蹺,行事也實在怪異,聽說那夏雨荷是個才女,怎生將女兒教養成了這番樣子?而且小燕子本該是山東人,卻說了一口的京腔京調,和純實在是擔心……」
  「你皇阿瑪這個人,最重一個『情』字,又對夏雨荷愧疚心重,難免會忽略了一些事情,但你要相信他並不是個昏庸之人,總有一天會發覺出異樣的。」皇后弦外有音的說道,和純稍一思索,點了點頭。
  「我也有些乏了,和純你也回去休息吧。」皇后說了這會子話,面上已是露了疲憊之色,和純便請了退,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延禧宮現在又是一片忙亂,小燕子闖出了這番大禍,又受了杖罰,得知這消息的劉嬤嬤驚得魂飛魄散,來滾帶爬的就過來稟報了令妃,令妃今天本就感覺有些不舒服,聽了劉嬤嬤的話更是腦子發懵,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只覺得眼前發黑,又想到小燕子是在自己這裡學習規矩的,乾隆必定要遷怒自己,腦子轉了幾轉,伸手將劉嬤嬤召到近前耳語了幾句。
  然後,延禧宮的令妃娘娘就「昏」過去了,劉嬤嬤一路小跑著到坤寧宮將這件事情通報給了吳書來。
  乾隆趕到延禧宮的時候太醫正給躺在床上的令妃把脈,看著令妃緊閉了雙眼,一張瓜子兒小臉煞白煞白的幾乎沒了血色,乾隆一肚子的火氣頓時消下去了一大半,想著自己這些日子對令妃的冷淡,心裡便又滋生出「深深的」愧疚,等太醫診完脈,便急急的開口問道:「令妃情況如何?」
  「恭喜皇上。」太醫忙跪下答話道:「令妃娘娘脈搏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這是有喜了。」
  「真的嗎?」乾隆心中大悅,僅餘的定點怒火也消失殆盡,喜滋滋的開口問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確定這是喜脈,而且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只是令妃娘娘似乎這段時間操勞過度,坐胎有些不穩,需多吃幾幅安胎藥。」太醫恭恭敬敬的回道。
  「那你去開房子吧。」乾隆一擺手,說道。
  「庶。」太醫弓著身子出去了,乾隆高興地一屁股坐在了令妃的床邊,而令妃也「適時」的醒了過來。
  「皇上。」令妃一見到坐在床邊的乾隆,眼中立時凝聚起了水汽,掙紮著想要起身施禮卻被乾隆阻止後開口說道:「臣妾教習無方,未能給皇上一個儀態萬千的『還珠格格』,請皇上降罪。」
  乾隆心情現在極好,聽了令妃的話後說道:「令妃言重了,你何罪之有?小燕子本就是在民間長大的孩子,頑皮烈性自是難免,哪那麼容易就改過來的?」
  令妃聽乾隆的話語間並無責怪之意,忙又開口說道:「皇上,其實臣妾以為,小燕子雖然行為魯莽,可她畢竟不是在宮裡長大的,情有可原,再加上她的率直和天真爛漫,正是皇宮內所缺少的東西,如果一定要用禮教拘束她,豈不是把小燕子的優點全部抹殺了?咱們宮裡規規矩矩的格格,難道還不夠多嗎?」
  倒不是令妃想要替小燕子說話,事實上她現在一想起小燕子來就恨得眼根癢癢,只是自己之前已經拉攏了小燕子,若是她犯了什麼事情難免會殃及到延禧宮,殃及到自己,她只好利用自己的巧言善變,挽回一些小燕子在乾隆心裡的印象。而且她這番話更可以讓乾隆覺得小燕子是可以稍微沒有些規矩的,這樣以後萬一再出了什麼岔子,也好求情。
  不得不說令妃確實是個會說話的,乾隆聽了她的言語後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有幾句話真是說到了自己的心窩裡去了,點頭稱是道:「令妃說的不錯,小燕子既然來自民間,讓她保持一點『民風』更好,雖然管教也是一定該有的,不過操之過急畢竟不好,凡事都要慢慢來,著不得急。」
  「皇上說的極是。」令妃眼底掠過一抹得意的神色,又低了頭裝作極為哀傷的樣子說道:「可是今天您就這樣打了小燕子的板子,恐怕她……」
  乾隆當真有些後悔了起來,卻還是有些不甘,說道:「那她也是該打,而且不過是幾下板子而已,能有多嚴重?總不會比上次當胸一箭來的厲害吧?」
  令妃察言觀色,知道乾隆已經動了心思,便繼續唉聲歎氣道:「皇上,您要知道,上次的當胸一箭只是外傷,今日的板子卻是外傷加內傷啊。」
  「內傷?」乾隆一驚,急急說道:「怎麼可能會有內傷?這打板子怎麼會打出內傷?」
  「皇上。」令妃哀怨的瞥了乾隆一眼,說道:「女兒家的心思,您還不瞭解嗎?當著那麼多的人,公主、太監、侍衛、宮女……還有五阿哥和爾康爾泰,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瞧著小燕子被當眾打了板子,面子裡子都掛不住啊,而最讓她傷心的,莫過於您這個皇阿瑪『疾言厲色』『非打不可』啊!所以,人也傷了,心也傷了……」令妃說的倒像是她當時也在一旁看著一般活靈活現,而事實上她自小燕子從延禧宮跑出去到現在,根本就沒見著過她。
  乾隆卻震動了,確實,小燕子可是個女兒家呢?他怎麼對她用了板子?心裡的悔意更深了,只是仍不願承認,嘴裡說著:「也是她今天太過分了,簡直有些無法無天,居然連皇后跟和純都不放在眼裡,不打不行!」卻又有些不安的看著令妃,道:「是不是打重了?」
  令妃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皮開肉綻了。」
  乾隆呆了一下,隨即怒上眉梢,大罵道:「可惡!是哪個太監打的板子?明明知道打的是『格格』。也真下手狠打嗎?」
  「這可怪不得太監。」令妃也聽人說了方纔的事情,便直言道:「皇上您臨走前說了要好好的打,誰敢放水就砍了誰的腦袋,還囑咐了福康安跟多隆看著,誰敢打輕了?」
  乾隆皺了眉頭,想了一下,又說道:「罷了,這次是朕疏忽了,不過也當給小燕子個懲戒,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便不說了,倒是你的身子,有沒有感覺不適?」
  令妃沒想到乾隆突然轉了口風,心裡有些不解,不知道這是為何,卻也不好再說,便也跟著換了話題,說道:「回皇上的話,只是覺得有些無力,臣妾這是怎麼了?」其實她方才並非真的昏迷,自是聽到了太醫跟乾隆的對話,卻假裝並不知情。
  「你是有了身孕。」乾隆眉梢眼角都掛著喜氣的說道。
  「真的?」令妃「又驚又喜」,感動的說道:「這實在是太好了,臣妾又可以為皇上添一個阿哥或是格格了。」
  「哈哈。」乾隆大笑著說道:「皇后前段時間剛有了身子,令妃你緊跟著也有了,朕這真是雙喜臨門啊,朕實在是太開心了,一定重重有賞!」
  「臣妾多謝皇上。」雖然聽乾隆提到皇后的時候令妃眼裡閃過兩道狠毒的光芒,但她仍是低著頭嬌嬌弱弱的謝了恩。
  乾隆這次沒有食言,即日吳書來就帶著聖旨來到了延禧宮,於是在小燕子被杖罰的第二日,即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皇上下旨晉令妃為令貴妃,擇日行貴妃晉封禮。
  作者有話要說:  令妃晉陞貴妃位,一半是為了對齊史實,一半嘛是為了……爬的越高摔的越痛對不對?
  這兩天肚子是折騰的我死去活來的,今天晚上還要出個小差,明天才能回來,然後照舊,回來之後兩更,囧- -


☆、第三十三章 小燕子變成「假太監」(捉蟲)

  還珠格格挨了杖刑,令妃娘娘晉了貴妃,這兩個消息不出半天功夫就傳遍了宮內的各個角落,那些嬪妃命婦們即刻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大大小小的禮物絡繹不絕的往延禧宮裡送,她們心裡明白的很,不管自己是眼紅也好是嫉妒也罷,這討好的事情還是該做的。
  相比之下小燕子的處境就有些慘淡了,本來在宮內就不怎麼受歡迎的她現在幾乎更是沒人願意搭理了,敢衝撞當今的皇后跟皇上最寵愛的和純公主,被打了板子怕還是輕的,摸不準哪天就會做幾件更出格的事情,她自己掉了腦袋也就罷了,若是皇上一震怒扯到她身邊的人,那可就慘了,於是宮內所有人基本上都是盡可能的避開漱芳齋,就連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等人都恨不得不進漱芳齋的大門,沒奈何他們都是漱芳齋的奴才,想要躲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整天苦著張臉照顧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燕子。
  永琪跟福家兄弟倒是來往漱芳齋愈發的勤了,因為小燕子受了這番「委屈」,永琪跟福爾泰幾乎是將皇后跟和純恨到了骨子裡,又心疼小燕子,就差把她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照顧著了,所有能尋到的補品藥膏都往漱芳齋送,而新晉了貴妃的令妃也拿來了不少好東西,小燕子被「大家」的溫柔感動的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不得不說小燕子的身體素質真是相當的好,被打了二十大板居然沒過幾天就好的差不多,又可以繼續蹦躂了,當然其中永琪給小燕子送去的極品藥膏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至於乾隆這裡,雖然他也曾經想過要去看看小燕子,想過要送點什麼好的補品藥品之類的,可是礙於自己的面子,最終還是作罷了,畢竟這次小燕子是受罰而不是得賞。
  令妃給乾隆吹了不少的耳旁風,再加上憋了這些天,乾隆今天終於忍不住在令妃的陪同下往漱芳齋來了,原本想著經了這次事件,小燕子該吸取點教訓了,豈知乾隆剛走到漱芳齋的門口,還沒等吳書來通報,便跟一個從裡面正往外衝的人撞了個正著,那人「哎呀」一聲往後趔趄了兩步差點摔倒。
  「什麼人!」乾隆也是被撞的胸口隱隱作痛,火一下子就衝了上來,開口怒喝道,一旁令妃也是吃了一驚,忙上前去攙住了乾隆。
  令妃見撞了乾隆的是個身材瘦小的太監,低垂著頭看不見臉,心裡不由得有些厭惡,想著這漱芳齋的奴才跟主子都是一樣不懂規矩的人,加上前些日子小燕子闖了禍差點連累到自己,正一肚子火沒處發,不成想今天有人巴巴的就湊了過來,於是冷了臉喝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衝撞皇上,來人啊,將這奴才拿下!」
  「庶!」侍衛們馬上應了,快速跑上前圍住那小太監,然後只聽得匡啷啷的聲響,十幾把腰刀同時出鞘,全部指向了他。
  「各位好漢,手下留情!」那小太監嚇得魂飛天外,雙腿一軟,揮著雙手大叫道。
  這一叫不打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怎麼這太監竟然是個女人?令妃心裡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
  「你到底是什麼人?抬起頭來!」乾隆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被侍衛們圍在當中的「女太監」沉聲道。
  「不!我不要!」那「女太監」聽了乾隆的話,反而將腦袋垂的更低了。
  「給朕把她的頭抬起來!」乾隆才沒有心情等待,直接沖侍衛下了命令,立時有兩個侍衛過去架住了那太監,然後其中一人毫不客氣的伸手扳起了她的臉,當她的正面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眾人再次愣住了。
  「小燕子!」令妃雖然早就有些料到了,但是卻仍禁不住驚訝的叫出聲來。
  乾隆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穿著太監衣服的小燕子,因為衣服過大,完全不合身的原因,小燕子將長長的袖子在袖口打了個結,袖子裡面鼓鼓的,腰上重重紮緊了腰帶,紮的亂七八糟,拖泥帶水,這哪兒還像個格格?偏她還瞪大了雙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看著乾隆,乾隆驚愕的真是一塌糊塗。
  「小燕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穿成這樣子?這番打扮你想要幹嘛?怎麼傷剛好了又要鬧事兒嗎?你簡直是樂此不疲啊!」乾隆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皇阿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要再做『格格』了,這皇宮到處都是看我不順眼的人,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我要出宮!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們!」小燕子脖子一梗,辟裡啪啦甩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胡鬧!」乾隆一聲怒喝,「你簡直是太胡鬧了!你以為這皇宮是什麼地方?是任由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你如今已經封了『格格』,不再是浪蕩在外面的混混兒!你娘是怎麼教你的?就把你教成了這麼個不明事理人嗎!」
  令妃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小燕子挨了板子後竟然還不長記性,居然愈發的囂張了起來,又見乾隆生氣,心裡不斷的咒罵著小燕子,可畢竟怕乾隆的怒氣會波及到自己,只得拚命的對小燕子使眼色,只可惜小燕子卻是個不會看眼色的主兒,只是挺直了腰板抬著下巴,根本不去注意令妃的眼光。
  「朕記得你娘是個溫柔得像水一樣的女子,怎麼會將你教養得如此粗俗?還有,你那些個三腳貓的功夫,是哪個師傅教的!」乾隆眼神深邃了起來,聲音也愈發的嚴厲,他終於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起來。
  小燕子聽乾隆又說到了「娘」,不免有些心虛,畢竟她心裡明白自己是個冒牌貨,若是被乾隆知道了怕是腦袋不保,她現在可不想死,只得一挺胸膛,豁出去了的喊道:「你不要提我娘了!你幾時記得我娘?她像水還是像火,你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吧!你宮裡有皇后,還有這個妃那個妃,這個嬪那個嬪,這個貴人那個貴人……我娘算什麼?如果你心裡有她,會一走這麼多年不回去,把她一個人扔在大明湖,讓她守活寡一直守到死嗎?」
  乾隆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頂撞?頓時臉色發青,大怒道:「小燕子你放肆!」
  乾隆震怒,令妃嚇得臉色都有些蒼白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扯著乾隆的袖子,聲音顫抖的說道:「皇上,請您不要動怒,原諒小燕子,她這些話都是無心的。」說罷又轉頭看著小燕子,急急的說道:「格格,快給你皇阿瑪跪下!說你錯了!」
  令妃話音才落,卻聽到小燕子不知死活的喊道:「錯什麼錯!反正誰生氣都要砍我的腦袋!自打我進宮以來,我就知道我的腦袋瓜子在脖子上搖搖晃晃,遲早會掉下來,皇阿瑪!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根本不是『格格』,你就放了我吧!」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令妃嚇得花容失色,心驚膽戰,還不忘拽著乾隆的衣袖,衝著小燕子尖聲叫道:「格格!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跟你皇阿瑪鬥氣也要有個分寸,這畢竟不是在民間,而你的『阿瑪』是皇上啊!」
  小燕子卻哼了一聲,想也不想的就說:「我的阿瑪才不是皇上!我的阿瑪根本不知道是誰!」
  乾隆瞪著小燕子,本來是氣的夠嗆,可見小燕子一臉的倔強,滿眼的怒氣,一股「決不妥協」的樣子,那份傲氣跟勇敢,竟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又想起夏雨荷,想起自己對那個溫柔似水般的女子所作的事情,心裡湧上了濃濃的愧疚,靜靜的過了半晌,歎了口氣,再開口說話時候聲音已經柔和了起來。
  「小燕子,朕知道是朕對不你娘,其實,朕在幾年後是又去過濟南的,那次本想去接你娘,可是偏碰上孝賢皇后去世,朕便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那種風月之事,也是不能辦了,朕知道你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今天說了出來,就算脾氣發過了吧?『不是格格』這種慪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了知道嗎?朕都明白了,你娘……她該是怪了朕一輩子,恨了朕一輩子吧?」
  小燕子傻了,她沒想到乾隆竟然變臉變得這麼快,從怒髮衝冠轉眼就成了慈父面孔,令妃也呆了,她跪著求了乾隆半天,不成想乾隆竟然好像視她不見,而對小燕子這番仁慈的話,不過是因為想起了那個死去了的夏雨荷,想到這裡,令妃恨得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卻還是不得不擠出一個微笑,仍舊跪著抬頭看著乾隆說道:「皇上,臣妾覺得,格格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有些害怕了,有些膽戰心驚了,才會想要離開皇宮,她只是嚇著了,傷著了。」
  乾隆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令妃,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又轉頭看著小燕子,笑道:「這孩子的壞脾氣,簡直跟朕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燕子呆愣愣的站著,她本來以為這次乾隆一定又會重罰自己的,卻沒想到乾隆居然會這麼溫柔,自己的小命看來是保住了,她又是感動又是害怕,癟了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了?小燕子你這又是怎麼了?」乾隆吃了一驚,忙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在小燕子的面前,原先架著小燕子的侍衛早就知趣兒的放開了手。
  「皇阿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爹的感覺會這麼好,我好害怕,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會捨不得離開你。」小燕子嗚嗚咽咽的說道。
  「傻孩子,你是皇上心愛的還珠格格,怎麼會離開皇上呢?」令妃跟在乾隆的身後,裝模作樣的拿手帕擦了擦眼角,說道。
  「對,小燕子,令妃說的對,你是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是朕的滄海遺珠,這皇宮就是你的家,朕怎麼會捨得讓你離開呢?」乾隆把小燕子溫柔的擁在懷中,心裡也感動的熱烘烘的。
  小燕子又驚又喜,又怕又感動,見了這樣的乾隆,聽了這樣的話,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實她今天本來想溜出宮去,找到紫薇,讓她來當這個什麼一點都不好玩兒的「還珠格格」,自己帶著身上偷偷裝的許多金銀財寶,跟柳青柳紅回到大雜院生活,可這會兒她早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九霄雲外,只在心裡說著:「紫薇,對不起,你這個爹,這個『皇阿瑪』,再借我幾天好不好?再讓我享受享受有爹的幸福,然後我就把他還給你。」
  過了片刻,乾隆放開小燕子,拍拍她的頭,說道:「你穿成這樣子是想出宮去吧?以後想要出宮,就來跟皇阿瑪說,皇阿瑪會帶你出去的,你就這樣一個人出去,是很不安全的。」
  小燕子聞言大喜,雖然說跟著乾隆出去難免有些不便,但是只要能出了宮,一切事情都好說不是?想到這裡,她跪在地上,砰砰砰就磕了幾個響頭,口中還直喊著:「謝謝皇阿瑪!謝謝皇阿瑪!」
  乾隆見了小燕子有些粗魯的行為,皺了下眉頭,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但是卻又不好收回,想了一下後開口道:「不過,朕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小燕子愣了一下。
  乾隆笑了一下,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單日去書房跟阿哥們一起唸書,讓紀曉嵐紀師傅好好教教你,他的學問可是好的很,你要認真的學,身為朕的女兒,詩詞歌賦可是不能不會的,另外,規矩還是依舊要學的,令妃有了身子,不方便再教導你,朕會派別的人在雙日的時候來教你的。等你兩樣都學的不錯了,才可以出宮。」
  小燕子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原本興奮異常的心又跌到了穀底,叫苦不迭的想著:「啊?怎麼還要唸書?當個格格而已有這麼麻煩麼?而且,還要繼續學規矩?天,這可怎麼行啊……」
  「小燕子,你還不趕緊謝過你皇阿瑪?要知道能進上書房可是莫大的殊榮啊。」令妃在一旁忙說道,見乾隆對小燕子的這番樣子,心裡頓時放下了大石頭,想著乾隆果然還是喜歡小燕子的,雖然前幾日打了她板子,不過想來那不過是「愛之深責之切」,自己這次,還是壓對寶了。
  小燕子一直把令妃當成個跟天上的仙女兒一般的好人,見她開了口,只得向乾隆謝了恩,乾隆哈哈笑著,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就攜令妃離開了。
  漱芳齋裡,偷偷趴在窗邊大氣也不敢出看了事情經過的明月彩霞跟小卓子小鄧子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還珠格格到底是受寵呢?還是不受寵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奉上~接下來還會有一章更新~
  總是會有檢查不出來的錯字,真是失敗……多謝各位看文的親幫忙捉蟲~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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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公主再入上書房

  乾隆美滋滋的走了,以為小燕子終究是聽了自己的話,如了自己的願,令妃臉上也漾滿了笑容,她知道小燕子越受乾隆的喜愛自己手裡的籌碼也就越多,而小燕子本人則站在漱芳齋的院兒內,一張臉比苦瓜還苦。
  「你們格格可在漱芳齋?」小燕子正發呆的時候,五阿哥永琪跟福爾泰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看到穿著太監服的小燕子,永琪以為是漱芳齋的奴才,便開口問道。
  小燕子見了他們兩個人,心裡樂了一下,這些日子她跟永琪還有福家兄弟可是相熟了起來,微垂了頭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然後一甩袖子,學著小鄧子小卓子的樣子跪下,粗著聲音說道:「奴才給五阿哥請安,給福二爺請安,回五阿哥的話,格格方才剛去了延禧宮。」
  永琪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這個太監似乎有些彆扭,但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又聽小燕子並不在,轉頭對福爾泰說道:「想來是令妃娘娘有事兒找小燕子,我們不如就在這裡等她回來吧。」
  「嗯。」福爾泰點了點頭。
  「你去給我們沏一壺茶來,我跟福二爺就在這裡等你們格格回來。」永琪沖小燕子說道,伸手指了一下院內的石桌椅。
  「庶!」小燕子見永琪跟福爾泰沒能認出自己,有些得意了起來,又是一甩袖子,粗聲粗氣的應了一聲,卻沒想到這下甩的太過用力,袖口打的本來就不是很緊的結一下子就散開了,然後她藏在袖子裡的那些個珠寶,嘩啦啦的就掉了下來,小燕子一驚之後忙趴在地上撿了起來。
  永琪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喝道:「呔!你是哪一個屋裡的小賊?身上藏了這麼多珠寶想要帶去哪裡?」又想到這是漱芳齋,是小燕子的待的地方,這奴才方纔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裡又急又氣,喊道:「這是還珠格格的住所,你有沒有對小燕子不利?」
  永琪口中叫嚷著,心中愈發的驚慌了起來,話音未落就飛竄上前,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衣領,小燕子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永琪的手掌,然後蹦起來一掌就對永琪劈了過去,永琪沒想到她敢還手,更加的驚怒了起來,側身躲過後反手也對小燕子拍了過去。
  福爾泰一看,不得了了,這宮裡居然有內賊,這內賊還出現在漱芳齋,而且竟然還敢跟五阿哥動手!這可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啊,福爾泰一直對自己伴讀的身份有些耿耿於懷,雖說五阿哥現在在諸位皇子裡算是受寵的一個,也因著如此宮內的人對自己也算是尊敬,可畢竟這伴讀是沒有品級的,怎麼都是矮了別人一頭,所以他一直蠢蠢欲動,想找個好的時機表現表現自己,然後在宮裡混個御前侍衛當當,任誰都知道,這御前侍衛是最容易升職當官的捷徑。
  一念至此,福爾泰騰身而起,幾個起伏,就穩穩的攔在了到處飛竄的小燕子面前,劈面就是一拳,口中還喝道:「大膽小賊!看你往哪裡逃?」
  小燕子沒想到福爾泰竟然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匆忙的一抬頭,跟福爾泰打了個照面,福爾泰嚇了一跳,怎麼會是小燕子?還沒反應過來,小燕子趁福爾泰閃神之際,一腳踢向了他的面門,福爾泰本能反應的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腳。
  小燕子身子一歪,險險躲過了福爾泰的手,永琪卻已迎了上來,這下小燕子閃不開了,避之不及,直接就被永琪捉住了衣領,整個提將了起來,就要往地上摔去。
  福爾泰大驚,連忙叫道:「五阿哥手下留情!那是還珠格格!」
  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等人也從漱芳齋裡一股腦湧了出來,撲撲通通跪了一地,一疊聲的叫著:「五阿哥吉祥,五阿哥千萬傷到我們格格啊!」
  小燕子也在空中掙紮著,揮舞著雙手,大叫著:「五阿哥!我認輸了,不打了!不打了!」
  這次小燕子沒有故意壓低嗓門,永琪聽出了她的聲音,大驚失色,連忙鬆開了手,小燕子翻身落地,站穩後對永琪嫣然一笑,作揖施禮,道:「五阿哥好身手!其實之前被你射了一箭,我心裡一直不服氣,因為當時我是東躲西藏,完全沒有任何防備,這才中了你的招,所以剛才就想跟你鬥鬥看,沒想到我又輸了。」
  永琪驚得目瞪口呆,看著小燕子,驚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又想到方纔若不是福爾泰及時出聲,自己怕是就要傷著了小燕子,頓時怒從心頭起,指著跪了一地的明月彩霞等人,怒道:「你們這幫死奴才!為何現在才出來迎接?若是方纔我一個失手,傷到了還珠格格該怎麼辦?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奴才/奴婢該死,請五阿哥恕罪!」跪著的眾人聽了永琪的話後忙磕頭請罪。
  小燕子有些不高興了,她一叉腰站在永琪面前,等著眼睛說道:「五阿哥,明月彩霞他們有什麼錯?你幹嘛要罵他們?」
  「我……」永琪沒想到小燕子會這麼質問他,愣了一下後正要開口解釋。
  「我知道。」小燕子打斷永琪的話,氣呼呼的說道:「你一定是當『主子』已經當慣了,你會覺得『奴才』生來就是奴才,有什麼錯也都該是『奴才』擔著,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們也是爹娘生的,爹娘養的,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長大的,只因為家裡窮,沒辦法,才會被送進宮裡來伺候人,來當『奴才』,這本來已經是夠可憐的了,你還有事兒沒事兒就責怪他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麼?」
  小燕子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說的永琪啞口無言,他被小燕子深深的震撼了,這樣善良這樣正義這樣懂得為他人著想的女子,他從來沒有見過,永琪目不轉睛的看著小燕子,脫口道:「小燕子,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意外,多少驚奇呢?這樣的『格格』,是我一生都沒有見過的,罷了,我不會再對明月彩霞他們發脾氣了。」
  永琪說了這幾句話,就看到小燕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他的心跳沒來由的亂了幾拍,讓他差點忘記了不久前福爾泰對自己說的事情,定了定神,永琪又上上下下打量著小燕子,奇道:「你為什麼穿成這樣?你帶著這麼多珠寶是想要去哪裡?想要做什麼?」
  小燕子沒有回答永琪的話,只是笑嘻嘻的讓跪著的一地人都站起來,吩咐他們回房去休息後,這才轉身看著永琪跟福爾泰,正了神色,壓低了聲音說道:「五阿哥,爾泰,我有事情要求你們,你們幫幫我好不好?」
  「什麼事?」永琪跟福爾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們到屋子裡去談吧。」小燕子說完,轉身就往屋內走去,永琪跟福爾泰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言不發的跟在了小燕子的後面。
  「我有一個結拜姐妹,叫做夏紫薇。」確定沒人在屋外後,小燕子關上了房門,轉身眼睛亮亮的看著永琪跟福爾泰,一字一頓的說道,永琪跟福爾泰默然對視了一眼,眼裡有詫異也有瞭然,卻都沒開口說話。
  原來,雖然沒有了還珠格格祭天,福爾康還是遇見了夏紫薇主僕二人,並將她們帶回了學士府,不知道這該是命中註定,還是無法改變的小說主線,總之在來漱芳齋之前,永琪跟福爾泰就知道了夏紫薇的事情,只是他們無法完全相信,也不敢相信,所以這次來漱芳齋,他們本就抱著要試探小燕子的想法,卻沒料到,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小燕子就攤了牌。
  三個人在屋內嘀嘀咕咕說了好久的話,永琪跟福爾泰也聽到了一個故事,一個他們之前就知道了一半的故事,一個經由小燕子的一番話,就拼湊完整了的故事,所有的事情,終究還是不可逆改的進行著。
  再說和純這邊,她對小燕子的事情並沒有那麼上心,或者說她沒有時間去上心,因為現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皇后跟她肚子裡的小包子,雖然有宮女們照料著,但她依舊不放心,恨不能每時每刻都陪在皇后的身邊,沒辦法,這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宮鬥戲看多了的後遺症。
  今天和純跟蘭馨正陪著皇后說話,乾隆就走了進來,先是關切的問了問皇后的情況,然後就道出了他的來意,原來是徵求皇后的意見,想讓容嬤嬤教小燕子宮中的規矩。
  聽了乾隆的話和純稍微有些不滿了起來,這幾日她見皇后害喜的症狀愈發的厲害,一直都是容嬤嬤跑前跑後的照顧著,可以說是無微不至,若是將她調開了,真不知有誰能像她如此盡心,自家皇帝老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讓容嬤嬤教習小燕子,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這次倒是和純誤會乾隆了,乾隆本來就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再加上他又是皇上,想來做事兒大都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倒沒想到這茬兒。
  「皇阿瑪。」和純強壓著心中的不悅,緩緩開口說道:「皇額娘現在身邊少不了容嬤嬤的照顧,您這時候兒命她去教導還珠格格,怕是有些不合適。」
  乾隆愣了一下,這才有些醒過神來,頗有些愧疚的看著因為害喜的原因臉蛋有些瘦削的皇后,說道:「倒是朕考慮不周了,只想著容嬤嬤是宮裡資深的老人,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卻忘了皇后懷著身子,容嬤嬤還是該留著坤寧宮照顧皇后才對,罷了,這教習的人我再另選就是了。」
  「皇阿瑪,蘭馨倒有個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蘭馨聽出了和純方纔的言辭有些發硬,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又明白和純的性子,亦瞭解現在皇后對於和純來說的重要性,怕她會說出什麼直話來,惹了乾隆不高興,便開口道。
  「哦?你且說來聽聽。」乾隆聽蘭馨如此說,便點頭道。
  「回皇阿瑪的話,您莫非忘了?皇瑪嬤身邊的秦嬤嬤這次並未跟去五臺山祈福,若由她來教導還珠格格,怕是再合適不過了。」蘭馨柔柔的說道。
  和純差點沒給蘭馨鼓掌叫好,秦嬤嬤是個什麼樣的人和純跟蘭馨都是很清楚的,她跟在太後身邊幾十年,太后本身就是個極講究規矩的人,而跟太后相比,秦嬤嬤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是和純跟蘭馨,以前也沒少被秦嬤嬤訓過,她又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就連自家皇帝老爹見著了秦嬤嬤也是有著幾分尊敬的,小燕子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十有八九會衝撞秦嬤嬤,到時候怕就……
  想到這裡,和純側眼看向蘭馨,見她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亮光,頓時明白了蘭馨的心思。
  原來蘭馨自和純的口中知道了小燕子之所以挨打的原因,是因為她在禦花園中衝撞了皇后跟和純,心裡便對小燕子沒抱了好印象,這個提議,就是想要借由秦嬤嬤好好收拾一下小燕子。
  乾隆沒想那麼多,略一思索便點了頭,因為說實話,秦嬤嬤確實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見自家皇帝老爹應了下來,和純跟蘭馨對視了一眼,嘴角都掛了一抹淡笑。
  「和純,明天小燕子要去上書房,朕怕她適應不了那裡的氛圍,都是一些阿哥們,怕她會有逆反的心思,所以想讓你明日跟皇阿瑪一起將小燕子送去上書房。」解決了教導嬤嬤人選之後,乾隆又轉頭看著和純笑道。
  和純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無奈,既然自家皇帝老爹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拒絕嗎?只得點了點頭,乾隆見和純應了,心情大好,幾個人就陪著皇后聊起天來。
  次日一大早,乾隆就帶著和純、小燕子、福康安等人往上書房去了,紀曉嵐看著小燕子,打心眼兒裡不喜歡她,要知道文人墨客總是有些中規中矩的,關於小燕子的種種脫序行為,早就傳遍了宮中,身為上書房師傅的紀曉嵐自然也有耳聞,如今又看到小燕子雖然正襟危坐,但是一雙眼睛卻不住的左顧右盼,而五阿哥永琪跟福爾泰則一邊一個的跟她頻頻使眼色,心裡更覺不喜,腦子一轉,臉上露了個微笑,對著坐在一旁的乾隆施了一禮,說道:「皇上,今天是格格初次入學,臣想,不妨拋開那些又厚又重的書本,做些輕鬆有趣兒的事情,您以為如何?」
  和純站在乾隆的身後,見紀曉嵐一臉正經的樣子說出這番話來,只覺得想笑,她跟著紀曉嵐學了幾年,如何不知道這個「師傅」是又想作弄人了?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有趣兒的事情了!」乾隆還未答話,小燕子就跳起來拍著手笑道,屋內的眾人都略帶詫異的看著小燕子,想著她居然敢截皇上的話,膽子可真是不小,永琪跟福爾泰看著小燕子的眼神卻與大家不同,他們兩個人只覺得如此直率的小燕子真是可愛的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章JJ要轉多久的菊花才肯放出去……這兩章為了代入還珠的主線,因此借鑒了不少的原文,明天的兩章會有兩個主角比較多的互動,福康安啊你終於肯出手了,一定要加油啊。
  JJ你這是鬧哪樣……好不容易轉出來了就變成故障了是嗎???好吧我再發一次試試……


☆、第三十五章 「才子才女」巧作對

  小燕子的作為讓乾隆面上閃過了一絲不悅,之前不管她怎麼鬧畢竟都是在後宮之內,如今當著紀曉嵐這個臣子和一幫子阿哥還有陪讀們也如此的沒有規矩,如何能讓乾隆心裡不惱?不過卻也不好發脾氣,又想小燕子是從宮外來的,這性子總得要磨練一段時間,只得強壓下心裡的火氣,然後沖紀曉嵐點了點頭。
  紀曉嵐見乾隆應了,在心裡偷笑幾聲,轉頭看著小燕子說道:「那咱們就先來一個文字遊戲,叫作『縮腳詩』,總共只有四句,第一句話七個字,第二句五個字,第三句三個字,而第四句只有一個字,這四句裡頭,格格隨意接哪一句都行……」說到這裡,紀曉嵐看著眾位阿哥陪讀們說:「哪一位先幫格格開個頭?」
  小燕子原本興高采烈的臉在聽完紀曉嵐的話後就苦了下來,心裡感到完全莫名其妙,什麼「縮腳詩」?還「伸頭詩」呢!自己大字都不識幾個,怎麼會作詩?恐怕這紀師傅也不是什麼好人,也是來為難自己的吧?想到這裡,正想開口叫嚷說自己不做了,一旁永琪卻已經大聲的開了口。
  「我先來吧。」永琪看了看小燕子,使了個眼色,又跟福爾泰對視了一下眼神,然後清清嗓子,朗聲念道:「四四方方一座樓。」
  「掛上一口鐘。」福爾泰得了永琪的眼色,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立刻就接了口,又看看小燕子,表示已經從七字降為了五字。
  小燕子看到永琪跟福爾泰對自己擠眉弄眼,知道他們是在幫自己,也就不好胡鬧了,可是畢竟她是什麼都不會,縱使是三個字她也說不出來,只得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永琪跟福爾泰發愣。
  「撞一下!」永琪見小燕子一臉糊塗,有些急了,抬高了聲音接了三個字的,這樣下一句再接一個字就可以了,他怕小燕子還不明白,就把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倒扣著,然後拿摺扇做撞擊狀暗示小燕子,也不管茶杯裡的水直接落到地上濺濕了自己的衣襟。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永琪這番作為倒是讓小燕子看的本能就接了一聲——「嗡!」
  「哈哈,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永琪跟福爾泰熱烈的鼓掌叫好,全然沒發現一屋子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小燕子驚喜莫名,不相信的問:「真的嗎?我真的接對了嗎?」
  「接得好極了,接的妙極了!」永琪不住口的讚美著。
  「還珠格格果然是天資聰穎,一點即透啊。」福爾泰也不甘示弱。
  乾隆皺了眉頭,這怎麼看怎麼是鬧劇的事情讓他心裡的不悅更甚了,合著小燕子永琪福爾泰三人將這屋裡的眾人包括自己當猴耍呢?於是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板著臉喝道:「小燕子!這不過是你在永琪他們的提示下蒙出來的,不能算數,紀曉嵐你再另外出題吧。」
  「是。」紀曉嵐恭敬的應了,看了一眼永琪等三人,說道:「接下來,咱們來填詞,我提下半句,聽好了啊,『圓又圓,少半邊,亂糟糟,靜悄悄。』格格要用這幾個字,填成一首詩,五阿哥,臣怕格格不明白,還是麻煩您再給格格示範一下。」紀曉嵐看著一旁已經躍躍欲試的永琪,說道。
  永琪想了一下,然後看著小燕子,念道:「十五月兒圓又圓,初七初八少半邊,滿天星星亂糟糟,烏雲一遮靜悄悄。」
  「嗯,填的不錯。」紀曉嵐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想著五阿哥對這還珠格格還真是相當的好,怕她聽不懂竟做了一首如此口語話的詩,當初和純來上書房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幫襯過。
  正想著,福爾泰忙不迭的也開了口,道:「我也示範一下,一個月餅圓又圓,中間一切少半邊,惹得老鼠亂糟糟,花貓一叫靜悄悄。」
  福爾泰的這首詩一說完,屋子裡的阿哥們不由得哄堂大笑,如果說永琪那首詩還算說的過去,那福爾泰的這首可就有些粗俗了,紀曉嵐知道永琪和福爾泰是在千方百計的幫小燕子,也不表示什麼,只是沖小燕子道:「格格,該您了,試一試吧。」
  小燕子愣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道:「不試不行嗎?」
  「要試要試,這沒有什麼好難為情的。」紀曉嵐鼓勵著,和純拿眼看去,見紀曉嵐一臉正經的師傅樣,又是想笑,知道他這是要看小燕子出醜。
  「那……要是填的不對……」小燕子還是有些猶豫。
  「沒有關係,不對可以更正,可以修飾嗎。」永琪介面說道,小燕子看著永琪跟福爾泰,兩人都對她點點頭,鼓勵著,她只得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似的道:「好!試就試!」
  「師傅眼睛圓又圓……」第一句話剛出口,竊笑聲就四起,小燕子卻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念著:「一拳過去少半邊……」這一下竊笑變成了哄堂大笑,就連永琪跟福爾泰也裂開了嘴,小燕子看著笑的東倒西歪的眾人,眼珠一轉,接著道:「大家笑的亂糟糟……」
  這一下情況更嚴重了,大家笑的氣都喘不過來了,課堂上從來沒有喧鬧成這個樣子過,眾人幾乎都忘記了乾隆還在場,紀曉嵐也驚了個目瞪口呆,沒料到小燕子比他想像中還要離譜,乾隆是又羞又惱,只覺得面皮一陣發麻,氣呼呼的一拍桌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眾人頓時都收住了笑,低下了頭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小燕子瞅了一眼乾隆,小聲的說完了她最後一句——「皇上一哼靜悄悄。」
  這下卻沒人敢笑了,乾隆正要發火,看出事情不太對勁的小燕子卻搶先說道:「皇阿瑪,您別生氣,我沒讀過什麼書,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我是外行,可是外頭活生生的世界我可就內行了,不相信的話,我也來出個對子,只怕你們誰都對不出來!」
  乾隆愣了一下,心裡的火兒被小燕子這句話壓下去大半,有些好奇的道:「哦?好大的口氣,若是有人對出來了又該如何?」
  小燕子口中所說的對子,是曾經夏紫薇教給她的,在小燕子的心裡,夏紫薇就是天下第一的大才女,所以她信誓旦旦的開口道:「如果有人能對出來,那我任憑皇阿瑪處置!」
  「好!小燕子,這可是你說的。」乾隆見小燕子一副自信的樣子,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沒錯!」小燕子抬頭挺胸的道,永琪跟福爾泰則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你們可都聽見了,小燕子,你出題吧。」乾隆說道。
  「好,聽著啊!『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咩!』」小燕子最後的一聲羊叫,學的是惟妙惟肖,眾人差點又笑出聲來。
  乾隆一呆,眉頭又皺了起來,面上露出了困惑之色,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對?抬眼看紀曉嵐,見他低眉斂目,似乎也是不解的樣子,阿哥們也紛紛的竊竊私語著,永琪跟福爾泰倒是放了心,在他們看來這對子並不好對,恐怕小燕子是勝券在握了。
  眼看著眾人討論、思考、皺眉、抓頭,卻沒人能站出來對自己說的對子,小燕子真是好不得意,笑嘻嘻的問大家道:「怎麼樣啊?」
  阿哥們跟眾伴讀們苦笑的苦笑,搖頭的搖頭,和純想起原著裡紀曉嵐並未對出這個對子,有些好奇的朝他看過去,卻正好看到低著頭的紀曉嵐嘴邊掠過一抹嘲笑,頓時明白原來他並非對不出來,怕是覺得過於粗俗,不想對出來才對。
  「紀曉嵐,怎麼樣啊?」乾隆看一屋子人都跟啞巴了似的,有些惱怒了起來,微黑了臉沉聲問紀曉嵐。
  「微臣愚鈍,對不出來。」紀曉嵐拱手施了一禮說道,和純聽出他話音中並無絲毫羞愧之意,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乾隆不高興了,怎麼這一屋子的人連個對子都對不上來不成?側眼看到身後的和純,開口道:「和純,都說你是才女,你來對對看吧。」
  和純吃了一驚,沒想到乾隆會把這個「難題」扔給自己,雖然對於看過《還珠格格》的她來說這並不是個事兒,但是她卻不想做出頭草,正想婉言拒絕,卻瞥見小燕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心下覺得有些噁心,再加上乾隆的話是陳述而不是疑問,終於嘴角勾了個淡笑道:「回皇阿瑪的話,和純倒是有個下聯,只是不太方便口述……」
  「哦?」乾隆的神色終於緩過來一些,總算是拉回了點面子,聽了和純的話又大感興趣,道:「既是如此你便寫於紙上吧。」
  和純應了,立時就有人準備好了筆墨,這時候的和純其實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她本不願借用瓊瑤的詞句,奈何自己不是真正的「才女」,看來也只得卑鄙一回了,一念至此,便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和純對出了對子,乾隆心情大好,又側眼看福康安道:「瑤林吶,你也算是我大清朝的俊才,這次難道要輸給和純了麼?」
  福康安看了一眼正提筆寫字的和純,嘴角亦勾起一抹笑意,道:「奴才倒是也有了一副下聯,不過想來定不及公主的對的好。」
  「哈哈。」乾隆心情愈發的好了起來,大笑道:「瑤林你何必自謙,既是如此你便將下聯也寫下來吧。」
  「庶。」福康安應了,上前正待另取紙筆,乾隆正見了和純恰巧寫完,便開口道:「寫在和純對子的邊上即可。」
  和純方才雖在寫字,耳邊卻聽到了乾隆跟福康安的對話,聞言便將手中的毛筆直接便遞給了福康安,心裡有些好奇福康安會怎樣出對,便站在了邊上看著。
  福康安蘸了墨水,提筆便寫,和純剛見福康安寫了一個字,就忍不住想要喝聲采,想著福康安果然是個文武雙全的,連毛筆字都寫的如此之好,鐵鉤銀劃、力透紙背,比自己的寫的不知要好了多少,待他寫完再一看,更是有些佩服了起來,自己完全是「盜版」了瓊瑤的原文,而福康安卻是現場作對,本就輸了一籌,而跟自己所寫的對子一比,福康安的下聯更是透著一種大氣,自己真是完敗了。
  福康安寫完後,將紙雙手遞給乾隆,乾隆看完之後呵呵直笑,卻不著急念出來,又環視了屋內眾人,道:「可還有人有了下聯?」
  「回皇阿瑪,永琪也做出來了。」一個還略帶了稚氣的聲音清脆的響起,正是十二阿哥永琪,此時他手裡也拿了一張寫了字的紙,想就是下聯了。
  「快拿來給皇阿瑪看看。」乾隆那個高興啊,臉上笑得褶子都出來了,小燕子跟永琪、福爾泰三人見接連有人對出了對子,不由得面面相覷,不過小燕子面上依然很是自信,她心裡篤定和純等三人做的對子定是沒有夏紫薇的合適,只等著看笑話。
  「紀曉嵐,你這個師傅可是被徒弟超過了啊。」乾隆看完三人所寫的對子,直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兩張紙遞給了紀曉嵐,口中調侃道。
  「皇上,五公主跟十二阿哥得了您的真傳,天資聰穎,自是青取之於藍而勝於藍,微臣甘拜下風。」紀曉嵐接過對子看了之後,撫著下巴笑呵呵的說道,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只省去了福康安的名字,福康安倒也不惱,只是淡然一笑。
  「小燕子,現在有三個人都對出了下聯,你可認輸?」乾隆這下子有了底氣,轉頭看著小燕子高聲道。
  「皇阿瑪,這對子又沒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對的是好還是不好?」小燕子仰著下巴說道。
  「好!朕就讓你心服口服。紀曉嵐,你這做師傅的既然輸給了徒弟,朕就罰你將這三幅下聯一一念出來吧。」乾隆哼了一聲,對紀曉嵐說道。
  和純聽了乾隆的話,抬起眼來看到紀曉嵐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又見自家皇帝老爹面上顯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驀然醒悟,明白其實乾隆早就猜出了紀曉嵐是「不願」而非「不會」下聯,想來也是,身為大清第一才子的紀曉嵐紀大學士,怎麼會被這麼一個對子難住?這下聯本來也沒什麼,只是最後的那句擬聲詞也是要念出來的,和純想著紀曉嵐一會兒要學動物的叫聲的樣子,終於忍禁不住,側頭拿帕子掩了嘴偷偷笑了出來,豈知一抬頭卻正好撞到福康安看過來的眼神,不由得紅了臉頰,忙轉過頭強作鎮定,心裡卻暗罵自己,為何每次自己都會在福康安面前出糗?
  紀曉嵐面皮微紅,心裡也知道這是乾隆故意作弄自己,卻又無法拒絕,只得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微臣遵旨。」展開手中的紙,念道:「風箏隨風,風吹風箏尾,嘩。」
  和純聽著對子並不是自己跟福康安所作,知道一定是永琪寫的了,果聽紀曉嵐隨即說道:「這是十二阿哥所作的下聯。」和純心想永琪小小年紀,才情竟是一點不差,其餘的阿哥陪讀們也是將眼看向永琪,暗自讚賞,永琪臉上神色不定,小燕子卻撇了撇嘴。
  「接下來這幅是雲騎尉所作。」紀曉嵐繼續念道:「雪豹涉雪,雪沾雪豹身,嗷。」
  這幅下聯卻比永琪的要更為工整,紀曉嵐念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雖然臉上疑似充血一般,但仍是帶著讚賞的神色,屋內眾人原本在聽到前面的時候心下感歎,但最後一個字出來後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若不是礙於乾隆坐鎮,恐怕就要笑倒一片了,就連乾隆的臉上也隱約露出了笑意。
  「最後是五公主所作的下聯。」紀曉嵐不是沒聽到眾人的笑聲,不過事已至此,他就「破罐子破摔」,逕自直接又念道:「水牛下水,水淹水牛鼻,哞。」這最後一聲牛叫,竟是學了個七八分像,這下子眾人想忍也忍不住了,終於哄堂大笑。
  有一個人卻笑不出來了,那便是小燕子,她原本以為搬出夏紫薇的這幅對子就能將所有人都難倒了,就算是聽到永琪跟福康安的對子的時候她心裡也是有把握的,想著就算有人對出來了,卻都不如夏紫薇所作的下聯,自己一會兒將下聯一說,定能鎮住眾人,卻沒料到和純的對子竟然跟夏紫薇告訴自己的一模一樣,頓時就傻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是有點抱歉的,因為白天要上班基本沒時間寫文,所以文每次更新都有點晚,不過依然會兩更奉上。
  另文中的另外兩幅對子是從網上搜到的,只是加了最後的擬聲詞而已,在此謝過網上寫出對子的人們。
  我擦,JJ你這到底是鬧哪樣???一章文一定要讓我發好幾遍你才肯在前臺顯示出來麼???一定要逼我爆粗口麼!!!!我重發!重發就重發!!!!【怒


☆、第三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表白

  「小燕子,你可認輸了?」乾隆抬手止住了眾人的笑聲,轉頭看著小燕子問道。
  「是……皇阿瑪,我甘願受罰。」小燕子蔫兒了,悶悶的回答,永琪跟福爾泰站在邊上乾著急,卻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好。」乾隆本來想要多斥責幾句,但看到小燕子扁著嘴一副無精打采、委委屈屈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也沒了心情去問她的下聯是什麼,只說道:「以後好好跟著紀曉嵐紀師傅學習,明白嗎?」
  小燕子點了點頭,已是洩了氣兒,方才乾隆問她的時候她其實很想叫嚷出來說自己才沒輸,是和純搶了自己的下聯,那下聯本該是自己的才對,可畢竟她雖然沒念過書,但並不是個笨人,知道自己即便是說出來怕是也不會有人相信,若是再定個什麼「欺君之罪」自己怕是又要少不了一頓責罰,更甚者可能連腦袋都要丟了,只得將話嚥了下去,更是視和純為仇人一般,而心裡也暗自嘀咕著:「看來這對子也不是紫薇想出來的,估計也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竟然拿來騙我,紫薇你可是害苦我了。」她如是想著,對夏紫薇竟有了些不滿之情。
  上書房的這場鬧劇就這麼被乾隆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了,也並未做什麼懲罰,乾隆只是叮囑了小燕子要好好用功後就帶著和純、福康安跟一眾侍衛離開了。
  「瑤林,朕分派你個任務。」出了上書房沒多遠,乾隆止住了步子,轉身對福康安說道。
  「請皇上吩咐。」福康安忙回道。
  「朕著你將和純送回她的住處,不得有半點閃失。」乾隆表情異常嚴肅的說道,和純聽了有些哭笑不得,從上書房到自己的住處並不是太遠的距離,片刻功夫就能到了,雖說自己今日因是陪著自家皇帝老爹去往上書房,並未帶著隨從,只是獨身一人,可不過幾步路的腳程自己還能出什麼事情不成?況且現在和純不知為何面對福康安的時候竟會感覺有些尷尬,若是讓他送自己回去,一路上都不知該怎樣了。
  想到這裡,和純正要開口婉言拒絕,卻聽福康安在一旁朗聲道:「庶,奴才謹遵皇上旨意。」
  和純推辭的話語便哽在了喉嚨口,如何好再說出來?只得憋了下去,跟乾隆請了退,看著他帶著一干侍從往乾清宮去了,然後才和福康安兩人往自己住處的方向走,這只有兩人獨處的境況,讓和純頓時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微妙了起來。
  走了幾步後和純突然發現福康安稍落後了自己半步的距離,心裡感歎著他當真是個懂規矩的,卻又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些生份,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喜起來,於是故意的頓了一下步子,福康安往前一跨,就跟和純並了肩,和純計策得逞,暗暗竊喜,面上不由露了一抹微笑,不想正被福康安看了去,他心裡微微一動,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腳下步子也並未再落後。
  靜靜的走了一段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連和純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她因著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說話行事與現在這個時空的女子不同,向來是直率大方的,乾隆常誇她有滿人女子的風範,怎地今日竟扭捏了起來?
  現下已是初冬的季節,一路上看到的各種花草都已經差不多完全凋謝了,配著兩人現在的情景,當真是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偏本來往日總會有人來往的這條道上今日卻見不到半個身影,和純只覺得自己的臉在這微寒的天氣裡竟然越來越熱,心裡也有些莫名的焦躁起來,拿牙齒咬了嘴唇,正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福康安終於開了口。
  「公主方纔所作對子當真巧妙,奴才欽佩。」福康安說道。
  若說別的還好,一說到這兒和純的臉愈發的熱了,她自己知道那對子並非自己原創,又不好明說,只得厚了臉皮說道:「胡亂對的而已,怎麼比的上富察大人所作。」
  福康安輕笑出聲,說道:「公主『胡亂』對就比奴才的要好了許多,若是『認真』起來的話,怕是連紀大學士都要甘拜下風了。」
  和純本來很不好意思,但聽福康安提起紀曉嵐,回想起他方才念那三副對子時候的樣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正如初春回暖一般,打破了她跟福康安方才有些尷尬的氛圍。
  「公主的笑容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福康安看著笑靨如花的和純,嘴角也輕輕上揚著說道。
  「特別的感覺?」和純愣了一下,止住了腳步歪了頭面上帶了些疑惑的神色看著福康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福康安也停住了身子,轉過身來看著和純,一字一句的道:「一種讓我看了心裡就忘不了,卻又無法說上來的感覺。」
  這是第一次福康安沒在和純面前自稱「奴才」而是說了「我」,這句話砸的和純腦子突然一懵,有些手足無措,她愣愣的看著長身玉立,雙目炯炯的看著自己的福康安,只覺得心突然有如小鹿一般亂跳,張口結舌,竟是半天說不上話來。
  即使已是過了幾天,和純一想起來當日自己的表現還是感到異常懊惱,她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經過了那麼多肥皂劇洗禮,竟然會在聽到福康安這個「古代人」一句只是疑似「表白」的話語後傻傻的站了許久,才在冒出一句「富察大人你真會說笑」後落荒而逃。
  自那之後和純的腦子裡一直在糾結,翻來覆去想的都是福康安說的那句話,就差拿著花兒一邊扯花瓣一邊數著「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了,不是和純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她所處的是一個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親前大多數雙方都未曾謀面的古代時空,她如何能夠相信福康安那是在「大喇喇」的向自己表白心意?
  福康安卻有自己的想法,那日對和純所說的話雖然看起來有些突如其來,但其實他早就想開口了,他本就是個有些桀驁的人,說話做事兒也喜歡直來直去,跟和純的事情也是乾隆默許或者說是鼓勵的,自然是「該出口時便出口」。
  和純也是個玲瓏剔透的,想了幾日後便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回憶自己跟福康安認識之後的點點滴滴,才發現自家皇帝老爹一直時不時的把他倆往一起湊,做的分明比撮合蘭馨跟多隆更為明顯,自己竟然一直未能注意到,果真是「當局者迷」了,又細細屢了自己的思路,和純知道自己也對福康安動了心,她本來自及笄禮就一直隱隱有些擔心自己的婚配問題,雖然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十幾年,但畢竟還是帶著二十一世紀思想的和純始終有些無法接受一個未見過面的男子會在某一日突然變成自己的「相公」,但若福康安是自己的良人,那麼自己倒是十分幸運了,只是和純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就這麼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緣由的。
  事情想通了之後和純便看開了,這幾日除開每天陪著皇后說話兒的功夫其餘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裡的她正想出門去散散步的時候,就有丫鬟來報說是福康安求見,和純一聽到福康安三個字還是有些面皮泛紅,強自定了定心神後才命人喚他進來。
  相隔幾日再次相見的兩人,雖然一個仍是大清的皇家公主,一個仍是正五品的雲騎尉,但有些東西卻已經悄悄改變,只是兩人都不點破,福康安依然如往常一樣請了安。
  「富察大人今天來不知所謂何事?」著福康安落了座,又命丫鬟上了茶後和純抿了抿嘴,開口問道。
  「送禮。」福康安輕輕一笑,吐出了兩個字。
  和純這才注意到福康安的手上有一個用綢緞包著的物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還未開口相詢,福康安卻已經將它交給梅竹遞了過來,和純伸手接過,入手時只覺很是柔軟,置於桌上打開一看,喜的差點跳起身來。
  原來內裡包著的是一頂不知用什麼動物的皮毛做成的帽子,純白的顏色,在色彩鮮艷的綢緞的對比下顯得極為漂亮,和純猜想這應該是由那日去西山圍場狩獵時福康安射到的白貉所製成的,回憶起福康安那天乾隆問福康安要什麼獎賞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要了那只白貉,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只是為了做這頂帽子送給自己,心裡面驀地湧上來一種幸福的感覺,能被人牽掛著果然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不知道公主是否喜歡?」福康安雖然看到了和純一臉喜悅之情,但仍開口淡淡的問道。
  「喜歡。」和純脫口而出道,猛抬頭對上福康安帶著笑意的雙眸,突然覺得自己這兩個字似乎有些歧義,臉上頓時有些火辣了起來。
  畢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和純比不得現在真正的古代閨秀,雖然略感羞澀,但她不會選擇躲躲閃閃,尤其在弄清楚自己對福康安也是有感覺的之後,和純就決定要直面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
  揮手摒退了周圍的下人包括貼身的丫鬟梅竹,和純定定的看著一臉安然淺笑的福康安,輕聲開口問道:「福康安,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和純沒有叫福康安富察大人,亦沒有自稱本宮,只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她」對「他」,而非「公主」對「臣子」。
  「當然可以。」福康安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就點了頭。
  「那日你對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儘管做足了思想準備,問出這句話後的和純依然雙頰泛紅,她是有著跟現在這個時空的古代女子不同的膽大,但身為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她仍是會不好意思。
  「我以為公……你會明白。」福康安雙眼也看著和純,說道。
  「我不明白。」和純的聲音更輕了,這肥皂劇一般的對白本是她一向不喜歡的,沒想到今日竟會從自己的口中說了出來,其實她當然並非不懂,亦不是完全因為害羞,更多的是,她隱隱有種期待,希望能從福康安的口中聽到那句話。
  「那今日我便說個清楚,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在意你的一顰一笑,因為你的身影容貌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所以我才無法忘記。」福康安依舊很乾脆的說了出來,他不是那種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和純微微發愣,她沒想到福康安竟然也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若說那日的話引起了和純心裡微微的悸動,那麼今日福康安的言語更讓她感動。
  「福康安。」和純有些恍惚,幾秒後才回過神來,臉上帶了一絲堅定看著福康安說道:「有一件事兒我要先說明白,我跟其他女子不同,我會不跟任何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你可以說我自私,但……」和純最接受不得的就是古代的一夫多妻,她明白自己的一番話也許會讓福康安放棄自己,但她不能不說,即使她緊張的心臟砰砰亂跳。
  「我的心很小。」和純話還未說完福康安就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什麼?」和純訝然,不明白福康安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一人便已填滿,如何能再容下其他女人?任奼紫嫣紅開遍,我卻獨取一隻。」福康安面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和純望著他澄澈的眼眸,看到了滿滿的真摯與堅定。
  和純是真的震驚了,看過那麼多的肥皂劇,聽了無數各式各樣感人的誓言,可沒有一句比得上今日所聽到的更讓她震撼,一直以來和純都覺得時間最美好的愛情,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伴你一世風霜」,穿越前的她一直在固執的等待這樣一份愛情,卻從未遇到,穿越後的她已經當這是一份奢望,卻沒想到竟這樣悄然收穫,和純突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JJ患了節後綜合症,總之這兩天顯示更文前臺沒顯示,後來就是網頁無法打開,今天能打開網頁了卻顯示了一篇空白,我擦,這到底是鬧哪樣????我都快以為是我的電腦有問題了,後來去論壇看了看才發現我並不是一個人……好吧,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看看五章文能發幾章出來吧……
  這章文不知道寫的合不合親們的意,希望能喜歡,當然我現在更想祈禱的事情是——JJ你讓我把文發出去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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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秦嬤嬤「調教」小燕子

  雖然已是捅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但和純跟福康安見面時仍是一個恭敬一個淡然,只是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會不約而同的勾起嘴角,這仿若柏拉圖式的「戀愛」方式和純已很是知足,她知道相對於這個時代的許多女子而言,自已算是得了上天厚待。
  這邊是淡淡的小溫馨小甜蜜,而小燕子那裡,卻開始了「災難」。
  小燕子去上書房學習的次日,一大清早,她還沉浸在夢中傻笑的時候,得了乾隆旨意的秦嬤嬤就帶了兩個侍衛來到了漱芳齋,一屋子的下人匆匆過來見了禮,秦嬤嬤是皇太后身邊的大紅人,誰敢怠慢?
  「還珠格格呢?」秦嬤嬤看看一屋子的人,並未見到小燕子的身影,便開口問道。
  「回嬤嬤的話,格格尚未起身。」明月戰戰兢兢的開口回答。
  秦嬤嬤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怎麼?格格是身體不適?」
  「回嬤嬤話,格格身體很是康健。」這次是彩霞做出的回答,她跟明月二人是負責小燕子日常生活起居的丫鬟。
  「既是如此,為何格格現在仍未起床?」秦嬤嬤抬高了聲音,其實按理說她來的時辰已經算不上早,皇宮中的皇子皇女們是每日都需向皇太后跟皇后請安的,如今皇太后不在宮中,她核算著小燕子該是已經從坤寧宮問安回來,這才過來的,卻不想竟得了這樣一個回答。
  一屋子人聽了秦嬤嬤的話後竟是禁了聲,誰也不敢說話,連明月彩霞也閉了嘴,秦嬤嬤見了這番情景,已是猜到個大概,原來小燕子自進宮以來,竟是從未去向皇后問過安,她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兒,令妃當初教她規矩的時候也從未提到過這點,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另有原因。
  「我去叫格格起來。」片刻寂靜之後明月才開口道。
  「不用了。」秦嬤嬤出聲叫住了想要轉身往小燕子臥房走的明月彩霞,「格格既然還未起,我在這裡等到她起來便是,你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明月彩霞不敢違抗,只得應了,眾人便都散了,秦嬤嬤也不落座,直直的站在大廳當中,偶爾有人從她旁側經過,都是低垂了頭步子飛快。
  小燕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大聲叫了明月彩霞進來幫自己梳洗,都收拾完後明月才開口說道:「格格,秦嬤嬤已經在外面候了半日了。」
  「秦嬤嬤?」小燕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便問道:「她是什麼人?」
  「回格格的話,秦嬤嬤是皇太后身邊的,您可怠慢不得。」明月見小燕子一臉茫然的樣子,開口回道。
  「知道了。」小燕子揮揮手說道,想著不就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奴才嗎,難道自己還怕她不成?明月彩霞見小燕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都閉了嘴,提醒的話明月已經說了,小燕子不聽她們也沒有辦法。
  又磨蹭了一會兒,小燕子才站起身往門外走,不一會兒便見到了站在廳中的秦嬤嬤,小燕子見她身板挺直,神情很是嚴肅,一雙眼睛打自己一出現就冷冷的盯在自己身上,如利劍一般刺得她渾身不舒服,心裡立馬就把秦嬤嬤歸到「壞人」的行列,理由是這眼神像極了「惡毒皇后」身邊的那個比皇后還「惡毒」的容嬤嬤。
  「奴婢給還珠格格請安,格格吉祥。」秦嬤嬤見小燕子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請安,她身後的兩個侍衛也行了跪禮,小燕子一眼看去,見自稱博爾古、巴彥的二人雙目精光內斂,太陽穴微微凸起,看起來竟是比自己見過的賽威賽廣兄弟還要強上一籌的高手,心裡登時多了一份警惕。
  「你就是秦嬤嬤吧?起來吧,你今天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兒?」小燕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說道。
  「回格格的話,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教格格『規矩』的。」秦嬤嬤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小燕子說道。
  小燕子這才想起來乾隆曾經說過的要派人單日來教習自己宮內規矩的事情,心裡嘀咕著:「皇阿瑪找個什麼人來不好,偏挑了一個凶巴巴的老太婆,看著就是跟那討厭的皇后是一夥兒的,一會兒指不定怎麼整我呢……」她本來就不喜歡學宮裡這些死板的規矩,又討厭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秦嬤嬤,更是老大的不樂意,但記起乾隆說過的只有學好了規矩才會帶她出宮的話,只得強壓下自己的不滿,眼睛骨碌碌一轉,看著博爾古、巴彥說道:「怎麼你們兩個也是來教本格格規矩的嗎?」
  博爾古、巴彥沒有答話,秦嬤嬤不卑不亢的說道:「回格格的話,皇上說了,怕格格您一時高興,上了柱子屋簷什麼的,萬一下不來,有他們兩個協助奴才照應著,才能保證不傷了格格。」
  小燕子聽明白了,原來乾隆不但給自己找了師傅,還給這個師傅找了兩個可以制住自己的幫手,看著人高馬大的博爾古、巴彥,小燕子心裡暗暗叫苦。
  「秦嬤嬤,我覺得今天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如……」小燕子用手扶著額頭,裝作難受的樣子說道。
  「既然格格不適……」秦嬤嬤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聽到這句話小燕子心裡一喜,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了,不想秦嬤嬤轉過頭對著明月彩霞說道:「你們還不趕緊去太醫院請禦醫過來!」
  小燕子嚇了一跳,她本來身子好得很,一點事兒都沒有,只不過想找個藉口推脫,若是找了太醫過來診治,那還不漏了餡兒?連忙叫住明月彩霞,說道:「沒那麼嚴重,不用去叫禦醫,我只要休息休息就會好了。」
  「萬萬不行!」秦嬤嬤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格格是金枝玉葉的身子,半點也馬虎不得,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最後一句卻是衝著明月彩霞說的。
  「站住!」小燕子急了,跳起身來跑過去攔在明月彩霞面前,看著秦嬤嬤叫道:「我剛才是感覺有點頭暈,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沒事兒了!不用去請禦醫了!」
  「還是要穩妥點好。」秦嬤嬤依然堅持。
  「我真的已經沒事兒了!」小燕子喊道:「你不是來教我規矩的嗎?現在開始吧。」
  秦嬤嬤本就不打算真讓明月彩霞去請太醫,不過就是想聽小燕子說這句話,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奴婢知道,格格其實身體並無不適,您只是心裡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學規矩,才想找藉口趕奴婢走,但是奴婢是奉旨辦事,不能顧及到格格您喜歡還是不喜歡,皇上有命,奴婢不敢抗旨,格格有話,奴婢也不能違逆,如果格格能夠好好學,奴婢就可以早點交差,格格也就可以早點擺脫奴婢,所以請格格不要再推三阻四。」
  秦嬤嬤的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小燕子無言反駁,無奈的大大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什麼『格格』『奴婢』的說了一大堆,搞的像繞口令似的,總之,我賴不掉就對了。」
  「在教格格規矩之前,奴婢要先問格格一件事兒。」結束了這段的小插曲,秦嬤嬤問小燕子道:「格格進宮之後,可有每日去坤寧宮問安?」
  「問安?問什麼安?」小燕子不解的問。
  秦嬤嬤面無表情的對小燕子說道:「後宮之中,所有未出嫁的公主還有格格,都需在辰時之前分別到慈寧宮和坤寧宮向皇太后及皇后娘娘問安,太后現在在五臺山,因此慈寧宮暫時並不用去,但坤寧宮那裡每日的問安卻是照舊,也如今正是因為如此,奴婢今日是在辰時之後才往漱芳齋來,卻聽格格身邊的宮女說您還並未起床,難道您從未去向皇后娘娘問安?」
  「我幹嘛要去?!」小燕子又嚷了起來,想著這秦嬤嬤果然是站在皇后那邊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質問我、指責我嗎?」
  「奴婢不敢。」面對著幾近暴跳的小燕子秦嬤嬤不為所動,鎮靜的說道:「奴婢只是告知格格宮裡該遵循的規矩。」
  「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去的。」小燕子不耐煩的說道,秦嬤嬤聽著她明顯是敷衍的語氣,心裡冷笑了兩聲,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真正開始跟著秦嬤嬤學規矩後,小燕子才發現,原來之前在延禧宮,令妃對自己真是相當包容了,就連那個劉嬤嬤相比之下也顯得和氣了許多,而現在自己簡直就是在受虐待。
  這第一件要學的,竟是「走路」,秦嬤嬤做了個示範,然後就開始一遍又一邊的教小燕子。
  「這走路,一定要氣定神閒,和前面的人要保持距離,甩帕子的幅度要恰到好處,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格格請再走一遍。」
  「格格,下巴要抬高,儀表要端莊,背脊要挺直,臉上帶一點點笑,可不能笑得大多,不能露出牙齒,請格格再走一遍。」
  「格格,走路的時候,眼睛不能斜視,更不能做鬼臉,請格格再走一遍。」
  秦嬤嬤的聲音不溫不火,小燕子左走一遍,右走一遍,一次比一次不耐煩,一次比一次沒樣子,帕子也甩得忽高忽低。
  秦嬤嬤不慌不忙的說: 「格格,如果您不好好學,那走一個路,我們就要走上十天半月,奴婢有的是時間,沒有關係,但是,格格一天到晚,要面對我這張老臉,不會厭煩嗎?」
  小燕子忍無可忍,猛的收住步子將身子站定,摔掉手裡的帕子,對秦嬤嬤大叫:「你明知道我會厭煩,還故意在這兒折騰我?你以為我怕你嗎?我這樣忍受你,完全是為了皇阿瑪,你隨便教一教就好了,為什麼要我走這麼多遍?」
  秦嬤嬤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拾起帕子,遞給小燕子,說道:「請格格再走一遍!」
  「如果我不走呢?」小燕子快炸毛了。
  「格格不走,那奴婢只能告退了。」 秦嬤嬤福了一福,轉身欲去。
  小燕子奔過去攔在秦嬤嬤面前,有些咬牙切齒的叫道:「慢著!你要到皇阿瑪面前告狀去,是不是?」
  「不是『告狀』,是『覆命』。」 秦嬤嬤氣定神閒的看著小燕子說道:「奴婢無能,不能好好教導格格規矩,只能請皇上另選他人。」
  小燕子想了想,畢竟不敢忤逆乾隆,上次的二十大板讓她心有餘悸,只得氣呼呼的抓過帕子,恨恨的喊道:「算了算了!走就走!那有走路會把人難倒的呢?」
  學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秦嬤嬤才勉強放小燕子過了關,帶著博爾古、巴彥離開了,小燕子揉著自己酸痛的雙腿,在心裡把秦嬤嬤翻來覆去罵了不知多少遍。
  隔了一天秦嬤嬤再來的時候,讓小燕子學的第二件事就是「磕頭」,這「磕頭」和「走路」一樣難學,或者說更加痛苦,因為要磕來磕去,沒完沒了。
  「這磕頭,看起來簡單,實際上是有學問的,格格每次磕頭,都沒磕對,跪要跪得端正,兩個膝蓋要併攏,不能分開,兩隻手要這樣交疊著放在身子前面,頭彎下去,碰到自己的手背就可以了,不必用額頭去碰地,那是奴才們的磕法,不是格格的磕法,來,請格格再磕一次。」
  「格格錯了!手不能放在身子兩邊……再來一次!」
  「格格又錯了,雙手要交疊,請格格再磕一次!」
  小燕子背脊一挺,掉頭看秦嬤嬤,惱怒的大吼:「你到底要我磕多少個頭才滿意?」
  秦嬤嬤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磕到對的時候就可以了!」
  然後小燕子就跪在那兒,磕了數不清的頭,等到最後能站起身來的時候,膝蓋都快直不起來了。
  就這樣連著十幾日過去,小燕子生活在單日去上書房學習,雙子在漱芳齋接受秦嬤嬤教導的「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奇怪的是她竟然並沒有再鬧事兒,雖說有幾次都差點跟秦嬤嬤翻臉,但不知為何最終卻都忍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後面借鑒了很多原文,只做了些微的改動,因為覺得原著中容嬤嬤對小燕子的「教導」過程頗得人意,因此就厚著臉皮搬過來了,親們不要拍我……


☆、第三十八章 踏雪尋覓俏白梅

  沒有了小燕子的胡鬧之後皇宮之中又恢復了平靜,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裡有著什麼波濤洶湧我們就帶過不提了。
  一入了臘月,宮裡已是到處都洋溢著新年喜慶的氛圍,各宮各院不管是失寵的也好得寵的也罷,都忙碌著打掃居室庭院,掛上大紅燈籠,張貼了福字,想著怎麼也要討些個喜氣兒。
  往年的這個時候皇后總是後宮中最忙碌的一個,又要準備年賞又要準備內廷慶賀又要準備乾清宮的家宴等等,雖然並非要皇后親力親為,但畢竟是要勞神費心的,可今年皇后將後宮中的事物都交由了舒妃、愉妃跟令妃三人打理,倒是清閒了不少,雖說有些需要決策的事情現在掌管著鳳印的舒妃還是會來徵詢皇后的意見,但畢竟是省了許多心,皇后也落得自在。
  這日坤寧宮裡和純跟蘭馨正陪著皇后圍在暖榻下說話,近些日子以來皇后的身體狀況日趨穩定,害喜的症狀已經不怎麼明顯了,精神也好了許多,不像之前一般總是犯困。
  「這日子過的倒快,眼看著這就要到年關了。」皇后喝了一口熱茶,頗有些感歎的說道,因著已是五個多月的身子,肚子已經凸顯的很厲害,坐著都有些不方便,虧得容嬤嬤做了一個厚厚的靠墊,皇后才能倚在榻上斜斜的坐了,跟和純她們二人聊天。
  「可不是。」蘭馨接過話來,守著炭爐最近的她正拿剪子剪著窗花,因為怕冷的緣故,剪幾張就得拿起一旁的手爐捂一捂雙手,饒是如此斷斷續續,桌上現在各式各樣的窗花也是擺滿了半桌子。
  「蘭馨的手果然是巧。」和純順手拿起蘭馨剛剪完一張窗花打開來看,見是一副「喜鵲登梅」,模樣看著極精緻,看起來栩栩如生的感覺,不由嘖嘖讚道。
  「我也就會這些粗淺的東西,哪裡比得上你這個大才女,可莫忘了要給我寫一副好『對子』。」蘭馨擱下剪子,抱了手爐一邊暖手一邊瞧著和純笑道。
  和純知道蘭馨話中另有所指,當日上書房中的事情她源源本本講給蘭馨聽了,撇了撇嘴,和純轉頭看著皇后,略帶了撒嬌的口吻說道:「皇額娘,您看蘭馨,整日就知道欺負我。」
  皇后只是笑,卻並不說話,蘭馨在一旁又說道:「只可惜皇瑪嬤跟晴兒還要再過幾個月才能從五臺山回來,今年這元旦便不能一起過了。」說完後蘭馨長長歎了一口氣。(註:清朝時候春節只稱「元旦」或「元日」)
  和純見蘭馨秀眉微蹙,一副愁思滿滿的樣子,知道她是想念太后及晴兒,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看蘭馨思慮過重,和純便出言笑道:「皇額娘,你說蘭馨如此心心唸唸皇瑪嬤跟晴兒歸來的日子,莫不是為了那件事兒?」
  「哪件事兒?」蘭馨不明白和純話中的意思,只拿眼神疑惑的看著和純問道。
  「你還要明知故問。」和純拿眼瞥著蘭馨說道。
  蘭馨啐了一口,說道:「什麼明知故問?卻是你故作神秘,不肯說清楚才對。」
  和純掩了嘴笑著,轉頭對皇后說道:「皇額娘,蘭馨可是學壞了,您瞧,她竟在咱們面前裝傻。」
  皇后也微笑,說道:「莫說蘭馨不明白,就是本宮也沒聽出來你話裡的意思,你也別賣關子了,說出來便是。」
  和純並不著急回答,吃吃笑了一會兒,又聽蘭馨催促,才開口說道:「皇額娘,您不知道,皇瑪嬤臨出宮前曾說過,等她從五臺山祈福回來,便要給蘭馨選個額駙指婚,前些時候您跟皇阿瑪又定了多隆貝子,蘭馨怕是……」
  蘭馨的臉早已通紅,和純還未說完就放了手爐撲過去拿手捂她的嘴,口中直道:「好你個和純,瞎說些什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嘖嘖,好一個潑辣的公主,你就不怕這樣子被多隆貝子知道了,不敢娶你?」和純一邊閃躲著,一邊還不忘調笑。
  「你還說,你還說!」這下蘭馨連耳根都紅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住了吧。」皇后無奈的開口道,別看蘭馨跟和純往日裡在眾人面前都是端莊有禮的滿清公主,在只有她們母女三人相處的時候也偶爾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聽了皇后的話蘭馨只得停手,見和純一個勁兒的看著自己止不住笑,更是窘迫異常,連頭也不抬起來了。
  「和純你可是越發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這話在本宮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切莫當著他人的面兒亂講。」皇后看著和純說道,語氣中不乏警訓之意。
  「是,皇額娘,和純明白。」和純斂了笑意道。
  「你這性子也該收一收了。」皇后歎了一聲,和純偷偷吐了下舌頭,並未回話。
  蘭馨笑著打圓場,說道:「皇額娘您還擔心這個怎地?和純這丫頭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清楚得緊。」
  皇后心裡也明白自己的女兒是知道分寸的,便沒再多說,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房簾就被挑開了,卻是容嬤嬤提了一個食盒走進來。
  「容嬤嬤,您又給皇額娘做什麼好吃的了?」和純好奇的問道。
  容嬤嬤笑瞇瞇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取了三個盤子出來分別放在皇后等人跟前,說道:「這是奴婢新做的酸梅桂花糕,娘娘跟公主嘗嘗可還湊合?」
  皇后拿了一小塊放到嘴裡,只覺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味道當真不錯,和純跟蘭馨也各自嘗了,都說好吃,皇后抬起頭來看著容嬤嬤說:「倒是又辛苦你了。」她這次懷孕,倒是歷次以來口味變得最刁的一次,有時候聞著食物的味道就噁心,更不用說吃了,是容嬤嬤每日變著花樣的給她做各種各樣的點心,有時候一天能做好幾種出來,只是盼著她可以多少吃一點,這樣的盡心盡力,怎能不讓自己感動?
  「娘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容嬤嬤微躬了腰,說道:「這本來就是奴婢分內的事情,能為娘娘和兩位公主做些什麼,是奴婢的福氣。」
  「外面下雪了?」和純見容嬤嬤肩上隱約有白色的雪粒,於是開口問道。
  「是,下了有盞茶時間了,奴婢瞅著似乎意識半會兒停不了。」容嬤嬤說道。
  「你們早些回去了吧。」皇后聽了容嬤嬤的話便開口說道:「蘭馨素來怕冷,若是雪下的大了,涼著了卻是不好。」
  和純跟蘭馨便應了,各自吩咐候在外面廳裡的貼身丫鬟回去取了斗篷過來,然後向皇后跪安離去,一路上雪卻是不大,蘭馨的住處比和純的要遠一些,和純先回了住處,過了個把時辰,外面的雪花就像鵝毛一般簌簌飄落了,和純抱著暖手爐站在視窗看著外面的世界慢慢被白雪覆蓋,好一片天地蒼茫的感覺。
  「公主莫要著了涼。」梅竹過來給和純披上了狐毛的披風,又倒了一杯熱茶遞過來,說道:「這下雪有什麼好看的?值得您站在這裡半天不動?」
  和純接過水來喝了一口,又頓了幾秒,才開口說道:「你覺得它好看,它便好看,你覺得它不好看,那它就不好看。」
  梅竹有點暈了,想了半天後才說道:「公主又說奴婢聽不懂的話了。」
  「不懂就不懂吧。」和純笑了,把手中的茶杯遞還給梅竹,轉頭的時候看到梳妝台旁側掛著的那頂白貉做成的帽子,心裡突然來了興致,走過去將帽子摘下來拍打了兩下戴在頭上,脫了腳下的花盆底換上羊皮的小短靴,然後繫好了披風,就往門外走去。
  「公主?您這是要去哪兒?」梅竹被和純一系列的行動弄得糊裡糊塗,追了兩步急急的問道。
  「踏雪尋梅。」和純回頭咯咯笑著說道,見梅竹想要跟上來的樣子,揮了揮手道:「你別跟著了,我想一個人去。」
  「可是……」梅竹不放心,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和純幾步就跨了出去,身影便消失在門外,只得作罷。
  宮中有不少的梅樹,尤以紅梅居多,現在雖不是花開最盛的時節,卻也開了不少,在白雪的映照下顯得很是鮮艷,不過和純更喜歡白梅,她知道禦花園的東南角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有幾株玉蝶兒,往年總是路過的時候因聞著花兒的清香才發現已是梅花滿枝頭,從未去注意過是何時開花的,和純想著自己臨時起意沒準兒只是空歡喜一場,不知怎地很是想笑。
  說來也怪,方纔還呼呼啦啦下著的雪,竟慢慢的停了下來,和純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走著,一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只碰到了兩隊巡視的侍衛。
  走了不知多久和純鼻端嗅到熟悉的清香,眼睛頓時一亮,知道自己是來對了,往前快走了幾步,果然在幾乎落滿了雪花的一座假山的側後方看到了那幾株已經開了花的玉蝶兒,未摻雜絲毫其它顏色的純白花瓣似乎跟雪花融在了一起,和純走到近前才能分清楚花跟雪。
  和純伸手拉下一枝離自己最近的梅花,見上面的雪已經有小指的厚度,想著若是將這幾株玉蝶兒上的雪都收集了起來學紅樓夢中的妙玉煮水泡茶,不知道會不會令人口有餘香,又一想自己不是有那麼大耐性的人,只想想便罷,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人走在雪地上踩出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個分神,手上的樹枝逕自脫離開去,帶動了整株樹枝椏的晃動,雪便從樹上紛紛落下,和純轉過身,就看到了正朝自己徐徐走來的福康安。
  前些日子乾隆找了個理由,晉了福康安為二品侍衛,另賜了御前行走的頭銜,因此他在宮中待的時間比以前要長了許多,能碰見他和純倒也不覺驚訝,開口笑道:「好巧,怎麼富察大人也是來『尋梅』麼?」
  「嗯,尋一朵最好看的『白梅』。」福康安看了一眼和純帶著的帽子,勾起嘴角淡然一笑著回答。
  和純聽出了福康安的弦外之音,雙頰微紅,眼睛卻望著福康安深邃的眼神,未曾逃避,兩人靜靜的相對站了許久,誰也未再開口說話,因為有時候只一個微笑,一個眼神,便可勝過萬語千言。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過渡是過渡真的是過渡,寫的很糾結的過渡,嘛,貌似寫的不是很好……


☆、第三十九章 紫薇花悄然進宮(捉蟲)

  沒有人知道,其實在小燕子的軟磨硬泡下,無法拒絕她的永琪跟福爾泰經過了簡單的謀劃,已經悄悄在一個晚上帶著她溜出宮,去了福府,見著了住在那裡的夏紫薇跟金鎖主僕。
  當知道永琪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太監」就是「還珠格格」的時候,福倫都快被嚇得魂飛天外了,福晉也是滿臉的蒼白,而最最感到震驚的,當然是得了消息跌跌撞撞衝進房間來的夏紫薇,她在看到小燕子的時候幾乎整個人已經傻了,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若不是金鎖在一旁緊緊的扶住她,怕是她早就軟倒在地了。
  那個晚上,小燕子抱著夏紫薇哭,夏紫薇抱著小燕子哭,哭著哭著,夏紫薇就原諒了小燕子,甚至小燕子說要把格格還給她的時候,她都拒絕了。
  「小燕子,你聽著。」夏紫薇一臉大義凜然,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必須要做這個還珠格格,從今以後你就是夏雨荷的女兒,你就是皇上的女兒,你不可以再說你不要當格格這句話了,因為,現在有一大群人的生命握在你手裡,包括令妃娘娘,包括五阿哥,包括福家的每一個人……」夏紫薇看了一眼福爾康,她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是她想福爾康應該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心之所繫,情之所鍾,是自己最不忍看到被傷害的那個人。
  也許自那次見面之後,小燕子的潛意識裡就認為自己是真正的「還珠格格」了,心裡原本還僅有的一絲愧疚就此煙消雲散,她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在皇宮中的生活,而乾隆真正的「滄海遺珠」夏紫薇,則在學士府裡,陷進跟福爾康如江河大浪般波濤洶湧的愛情裡。
  與原著不同的是小燕子的這次偷溜出宮並沒有被乾隆和令妃捉到,事實上因為臨近年關,乾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處理,哪裡有時間去漱芳齋捉「燕子」?
  見沒被人發現,小燕子得了甜頭,三天兩頭的讓永琪跟福爾泰帶她出宮,永琪跟福爾泰卻知道如此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他們運氣不會每次都那麼好的,但面對小燕子懇求的眼神卻又有些招架不住。
  永琪和福家兄弟思緒了良久,終於想出了個法子,就是每日都跟小燕子說,如果她早一天完成跟乾隆的約定,就能早一天求乾隆帶出宮,這樣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了,到時候他們再找別的藉口單獨行動,說不定不但能去學士府見夏紫薇跟金鎖,還能回大雜院去看看柳青柳紅等一大幫子人。
  小燕子被永琪跟福家兄弟描述的「美好場景」所誘惑了,於是她按耐著自己的性子不去跟秦嬤嬤鬧事兒,在課堂上也裝作努力用功的樣子,就幻想著哪天自己能夠飛出皇宮,站在大雜院的中央在眾人的簇擁中口沫橫飛的講自己在宮內的事情。
  可是直到小燕子學完了規矩,上書房也開始放了假,乾隆也沒說帶她出宮去。
  本來永琪跟福家兄弟一個勁兒在小燕子耳邊叨叨著「顧全大局」讓她放下了要偷溜出宮的想法,可是今日永琪他們三人帶來的消息卻像個炸雷一樣讓小燕子再也坐不住了。
  「你們說紫薇走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金鎖呢?她又在哪裡?」小燕子氣急敗壞的看著福爾康福爾泰,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公雞一樣。
  「小燕子。」福爾康歎了口氣,說道:「她們主僕二人幾乎可以說是焦不離孟的,紫薇既然不見了,那金鎖自然也一樣。」
  「什麼叫自然也一樣!我不管你那個什麼焦什麼夢的。」小燕子扯著喉嚨嚷著,指著福爾康叫道:「還有你,你不是說你已經跟紫薇許下了什麼『山無稜、天地合』的誓願了嗎?你不是說了你會娶了她嗎?既然這樣,為什麼紫薇還會走?!」
  福爾康一臉的憔悴跟恍惚,發現夏紫薇不見了之後他在學士府的時候跟父母大吵了一架,揮著夏紫薇留下的信箋衝他們狂叫:「你們到底對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對這樣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你們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反而一定要把她逼走?你們知不知道,她沒有家,沒有爹娘,現在,也沒有小燕子,她幾乎什麼都沒有,她只有我!可你們連這也要剝奪嗎?你們要她走到哪裡去?這樣短短一封信,你們知道她有多少血淚嗎?你們不在乎失去她,難道也不在乎失去我這個兒子嗎?!」
  吼完之後福爾康就如風一般的從學士府衝了出去,壓根兒不去理身後幾乎被氣暈過去的福倫夫婦,福爾泰也丟下一句:「阿瑪,額娘,你們太讓我跟哥失望了。」後緊跟了出來,然後兩個人直到今日都沒回過福府。
  如今面對著小燕子的責問,福爾康只覺得嘴裡發苦,澀聲說道:「我已經找了她三天三夜,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我決定了,我要去濟南找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在濟南的時候到底住在哪裡,家裡是不是還有什麼親戚,小燕子,你趕快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福爾康這是病急亂投醫,小燕子怎麼會知道夏紫薇在濟南時候的住處?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問過這些,回答不出來的她只是抬高了聲音道:「她老家哪裡還有人?你不知道她是把房子賣了來京城的?她的娘和所有的親戚早就斷絕了關係,大家都看不起她們啊!紫薇才不會回濟南,雖然她嘴裡總是會念叨著,找不到爹就回濟南,但是你想,她家都沒有了,回去幹什麼?」
  「那,她還可能去什麼地方?在京城,除了你之外她還認識誰?」福爾康一聽也急了,一把握住的小燕子的雙臂,幾近咆哮的喊道。
  「那就只有柳青柳紅了。」小燕子被抓的生疼,卻又掙不開,只得忍了疼痛說道。
  福爾康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下去,大雜院他去過,柳青柳紅他也找過,沒有人說見到過夏紫薇,就連孩子們都那麼說,大人也許會撒謊,可小孩子的話那一定是真的了。
  於是這一天,漱芳齋簡直就像開了鍋,好在那些個奴才們怕受不著調的主子們的連累,都躲的遠遠的,拿雙手堵著耳朵,就算不小心聽到了隻言片語,也自當什麼都聽不見。
  小燕子再次不管不顧的出了宮,一夥人幾近瘋狂的尋找夏紫薇。
  最終的最終,福爾康在被他起名為「幽幽穀」的地方找到了夏紫薇,他們兩人曾在這裡海誓山盟、私定終身,卻不知為何他最後才想起這個地方。
  然後的然後,為了夏紫薇跟福爾康「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可以開花結果,順便再讓她可以跟乾隆相認,他們全體的人做了一個決定:把紫薇送進宮去!
  第二日一大早,令妃剛起床,就有丫鬟稟報說福倫夫人求見,福倫的夫人就是令妃的姐姐,雖說自令妃進宮了宮後相見甚少,但畢竟是親生姐妹,令妃忙在丫鬟的攙扶下腆著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出去見了。
  福倫夫人心裡那個糾結啊那個憤恨啊,她跟福倫好說歹說才把夏紫薇從學士府中「勸」了出去,本以為事情解決了該鬆一口氣,結果福爾康竟然為了夏紫薇留下來的一封信就把他們狠狠罵了一頓,緊接著就是幾天幾夜不歸家,昨天傍晚好不容易終於回來了,但同時也把夏紫薇那個「禍害」又給帶了回來,還威脅他們要想辦法讓夏紫薇主僕二人入宮當宮女,否則就自當沒他那個兒子,氣的老兩口一宿沒睡著覺,可又能怎麼辦?福爾康畢竟是他們的親生骨肉,所以福倫夫人只得聽了他們那個驚天動地的計劃,然後來當那個計劃中拋磚引玉的人。
  「送兩個丫頭進宮當宮女?」聽了福倫夫人的話令妃皺起了眉頭,即便是自己的親姐姐,可這往宮裡送女人的事兒自己也還是得防著點兒。
  「對。」福倫夫人見了令妃的神色,知道她定是誤會了什麼,忙不迭的說道:「這是還珠格格點名要的。」
  「還珠格格?」令妃更覺得奇怪了,怎麼福家的兩個丫頭居然還跟小燕子扯上了關係?想了一下,便命人去找小燕子來。
  小燕子早就等在延禧宮的外面,聽了信兒直接就奔了進來,到了令妃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開始磕頭,倒把令妃嚇了一大跳,驚愕異常的說道:「小燕子你幹嘛行這麼大的禮?趕快起來!」
  臘梅冬雪上前去攙扶小燕子,小燕子死活不肯起來,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說道:「娘娘,我有事情要求您幫忙,您若是不答應,我就是跪死了也不能起來!」
  令妃面上冷了一下,看著小燕子的眼神也掠過一絲厭惡,不過隨即柔聲說道:「什麼事情那麼嚴重?只要是我能幫到的,一定會盡力,你且說說看。」
  小燕子「聲淚俱下」的說了昨天福爾康他們教她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說起她跟她的「結拜姐妹」夏紫薇和金鎖是多麼多麼要好,甚至還救過自己的命,是自己的恩人,總之自己跟她們分開後是難受的要命等等,末了還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令妃說了一句:〞令妃娘娘,您那麼高貴那麼仁慈那麼善良,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小燕子以前本來就經常在京城的街道上跟柳青柳紅搭檔做些騙人的勾當,這表演的功夫相當到家,只可惜她面對的人是令妃。
  令妃心裡冷笑,想著小燕子你拿我當傻子騙著玩兒?她一眼就看出來小燕子說的並不完全是真話,裡面摻了不知多少的水分,也明白這裡面肯定有事兒,不過又一想,既然連小燕子現在都站在自己這邊了,這要安置在漱芳齋的兩個丫頭自然不在話下,思忖了一會兒之後,便點頭應了。
  事情辦得很順利,令妃不過搭進去了一對兒翡翠鐲子跟一對兒琉璃墜兒的耳環,就讓現在跟自己一起掌管著後宮事物的舒妃和愉妃點了頭,本來嗎,其實安置兩個宮女,根本也不是個事兒。
  紫薇要走了,福爾康可是難受了,想著不能繼續跟紫薇朝朝暮暮了,又是擔心又是不捨,兩個人膩膩歪歪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紫薇還給福爾康又彈又唱了半個晚上的曲兒,聽得福爾康神魂俱醉,兩個人含情脈脈的對視著,眼神就像粘在對方身上一樣。
  福倫本來氣的吹鬍子瞪眼,可聽了福倫夫人的話後竟然靜下心來,福倫夫人的意思是,福爾康她們制定的是個相當「完美」的計劃,夏紫薇就是未來的公主,而福爾康就是板上釘釘兒的額駙,這對於福家來說是好事兒,福倫想了想後居然點了點頭,全然忘記了欺君可是砍頭的大罪。
  夏紫薇跟金鎖就這樣進了宮,先到延禧宮讓令妃過了目後,就直接被打發到漱芳齋了,沒有碰上乾隆,因為他那日壓根就沒去延禧宮。
  作者有話要說:  T T我今天是食言了,我乖乖承認錯誤,晚上跟同事出去聚餐,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所以文沒能碼出來,不過親們請放心,到週日為止,我一定會更完答應好的十四章~!T T 2X7=14我確定沒算錯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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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保和殿筵宴風波

  轉眼就到了除夕日,古時候的新年極為喜慶熱鬧,皇宮內尤其如此,今天乾隆會在保和殿舉行筵宴大禮,宴請入京朝正的外藩、少數民族王公及蒙古台吉和額駙,已成年的諸位皇子及朝中眾位大臣亦會作陪。
  寅時之後,身為一國之君的乾隆在還是漆黑的天色中踩著星光和地上的芝麻桿往養心殿的東、西佛堂及宮內其他十多處地方拈香行禮,請諸神佛來宮裡過年,出入每一道門的時候,都有早已守候在那裡的宮人們燃放爆竹,和純就在這斷斷續續的爆竹聲中起了床。
  「天色尚早,公主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梅竹一邊伺候和純梳洗一邊問道。
  「年末最後一天哪兒能犯懶?」和純笑著說道,她今天早上倒不用去坤寧宮跟皇后請安,需要等到下午未時左右先去了養心殿給乾隆行辭歲禮,然後再回去坤寧宮給皇后行辭歲禮。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乾隆完成了除夕接神這一道程式,然後到了養心殿,以皇后為首的諸位妃嬪已經等在了那裡,今天的早膳乾隆是跟她們共進的,眾人見乾隆來了都齊齊請安。
  「快起來,你現在這身子怎麼跪得?」乾隆見皇后挺著大肚子還要下跪,忙幾大步跨過去扶住了她的身子,口中直道。
  令妃跪在皇后的身側,見此情景咬緊了一口白牙,她也是有著身子的人,卻看到乾隆只顧著皇后,心裡當然憤恨。
  「都免禮了吧。」乾隆開口說道。
  令妃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穩,她邊上的儀嬪見狀忙攙住了她,倒不是儀嬪跟令妃感情好,這後宮的妃嬪哪有幾個見了其他人能對了眼的?何況令妃又是個受寵的。儀嬪是怕若是令妃摔倒了有個好歹,會把事兒推在旁人身上,她是挨著最近的,萬一到時候禍從頭頂降,豈不冤死?
  「令妃娘娘,您沒事兒吧?」雖然扶的心不甘情不願,但在乾隆面前儀嬪自然還是知道該怎麼表現自己的,刻意嬌柔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關切之意。
  「多謝儀嬪妹妹了,我並無大礙。」令妃看到乾隆的視線成功的轉了過來,心裡很是得意,這本就是她故意為之,不過是想讓乾隆注意到自己而已。
  「令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果然,乾隆見了這番情景,頗為急切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無事,多謝皇上關心。」令妃微低了頭細聲細氣的答道,一副嬌弱的樣子。
  「沒事兒就好。」乾隆見了令妃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想起自己似乎有一段日子沒去延禧宮了,更添了一份憐惜之情,道:「你身子也有了三個多月,這跪拜或是蹲安的禮儀暫時就不用了,以後只行萬福便可。」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令妃心下更是得意,當即就施了個萬福,見此情景皇后面上並無波瀾,其餘眾妃嬪神色各異,大多都是又恨又妒,卻又不敢發作。
  乾隆攜了皇后的左臂,走到桌前落座,吩咐吳書來傳膳,眾人共進早膳不提。
  及至午時末,保和殿中筵席準備完畢,乾隆坐了最上方居中的寶座,殿南正中張了一張巨大的黃幕,各藩王公及眾皇子、內大臣、入殿文武大臣居幕內左右,其餘臣子等居於幕後。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乾隆站起身來,口中朗聲道:「諸位愛卿,朕自登基以來,如今已是二十五個年頭,這些年來朕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的倦怠,幸而不辱先祖偉業,如今可說是國泰民昌,這一切得助於眾位愛卿對朕的輔佐,這杯酒,朕敬你們!」
  「臣等恭祝皇上澤福萬年,盛世永昌!」眾人皆舉杯站起,齊聲高呼。
  觥籌交錯了一陣子,乾隆就吩咐吳書來宣了候在殿外的樂師舞女等進殿表演,看了盞茶的時間後,只覺得興致缺缺,曲是好曲,舞是好舞,舞者長的也不差,但卻差了些新意。
  「啟奏皇上。」這時從大臣席中走出一人,跪在了殿中。
  「說。」乾隆看了下跪之人一眼,口中蹦出了一個字。
  「奴才這次赴江南查案,幸不辱皇命。」原來此人正是和珅,他之前奉命去查江南考生舞弊案,不日前方才趕回,因此事辦的出色,回京的路上乾隆便封了他戶部尚書的官職。
  和珅是個善伺上意,極會察言觀色的臣子,見乾隆面上略有倦怠之色,便知道主子的心思,這才走上前來,說了一句後又道:「除此之外,奴才在江南偶然發現一名奇女子,此人琴藝高超,可說是繞樑三日,餘音不絕,奴才素知皇上深喜音律,因此特將此女一起帶回了京城,讓她給皇上您獻藝。」
  「哦?叫什麼名字?人在何處?」乾隆一聽來了興趣,他這人平常沒有太多的愛好,不過就是喜歡聽聽曲子下下棋,和珅這話當真是對了他的心思。
  「此女名為柳如煙,奴才今日將她帶了過來,正在宮門外等候。」和珅忙回答道。
  「宣柳如煙進來。」乾隆轉頭對吳書來說道。
  「庶。」吳書來應了,出了保和殿去宣柳如煙。
  「和大人真是好人品,出去辦個案子還能有這樣的『偶遇』,老紀我實在是羨慕的很吶。」和珅回到座位的時候,就聽紀曉嵐在一旁說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和珅自然知道紀曉嵐這是在諷刺自己,心裡不高興,大殿之上又不好發作,只得壓低了嗓門。
  「字面上的意思。」紀曉嵐哈哈大笑,舉起酒杯道:「喝酒,喝酒,哈哈。」說罷一飲而盡,轉過身子跟旁人說話,不再搭理和珅。
  和珅氣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裡出不來,氣呼呼的伸手也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看也不看往嘴裡就倒,卻忘了自己方才喝完之後並未再倒上,杯中本是空的,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幸好周圍眾人都在互相敬酒說話,沒人發現他的窘狀。
  不一會兒之後那個叫柳如煙的女子就跟在吳書來的身後到了大殿之內,恭恭敬敬的跪下請了安,乾隆抬眼看去,見柳如煙面相不錯,倒是個水靈靈的人物,便柔了聲音開口問道:「你是柳如煙?」
  「回皇上的話,民女正是。」柳如煙答道。
  「聽說你琴藝精湛,可否在這兒為殿中眾人奏上幾曲?」乾隆又開口道。
  「民女自當遵從皇上旨意。」
  「和大人,調教的不錯啊。」聽了柳如煙的應答,紀曉嵐的聲音又輕飄飄的進了和珅的耳朵。
  「紀曉嵐,你這是誣陷!」和珅怒目而視,聲音仍是不敢抬高。
  紀曉嵐哼了一聲,說道:「是不是誣陷和大人心裡比我清楚。」
  和珅正欲開口反駁,卻聽到錚錚兩聲琴響,卻是柳如煙正在調試琴弦,不得不住了聲音,恨恨的又瞪了紀曉嵐一眼。
  調試了幾下琴弦之後,柳如煙便開始了演奏,她彈得當真不錯,大殿中慢慢靜了下來,只聽到她如流水一般的聲音,眾人正聽得入神,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她這也叫彈得好?」
  「什麼人如此大膽,給朕出來!」乾隆一擺手讓柳如煙停止演奏,看著話聲的來向喝道。
  站在大殿旁側的兩個宮女在乾隆憤怒的目光中慢慢往大殿中央走去,一個抬頭挺胸,另一個卻死命垂著腦袋,衣襟微微抖動。
  乾隆面色鐵青,方纔這兩個宮女站著的地方因為是在殿內一根大柱子的旁邊,所以他未能看到兩人的容貌,只道是兩個不知道好歹的奴才,可當她們二人走過來的時候,乾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抬頭挺胸的宮女不是別人,正是小燕子。
  「小燕子!」等二人走到近前,乾隆一拍桌子,喝道:「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會穿著一身宮女的衣服出現在這保和殿上!若是有半句不對,朕嚴懲不貸!」
  小燕子嚇了一跳,她本來是因為總在漱芳齋待著有些無聊,在後宮裡面亂逛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太監說保和殿要開宴席之類的,就要了一套明月的衣服換上,又軟磨硬泡的拉著夏紫薇跟自己一起過來想「看熱鬧」。
  夏紫薇本來是堅決不來,也不讓小燕子來的,卻被小燕子一句「你難道不想看看皇阿瑪的樣子嗎?」打動了心思,入宮這麼些日子了,她還未曾得見乾隆一面,小燕子見她聽了這句話後半晌不語,知道有戲,又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乾隆的「英明神武」,夏紫薇終於不再堅持,答應了小燕子,不過千叮嚀萬囑咐小燕子千萬不能亂說話,小燕子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本來一切都還不錯,小燕子難得的閉著嘴,可是一聽和珅說有一個叫什麼柳如煙的彈琴彈的怎麼怎麼好,小燕子就有點憋不住了,又聽被宣進殿的柳如煙琴彈的不如夏紫薇好,這才脫口而出了那句話。
  小燕子拿眼偷看乾隆,見他看起來似乎比打自己板子那次還要震怒,知道不妙,於是想也不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夏紫薇連忙跟著也跪了。
  「皇阿瑪。」小燕子眼珠一轉,看到旁邊的夏紫薇,突然計上心來,高聲道:「其實我今天跟剛才那個什麼大人一樣,也是帶了一個宮女給皇阿瑪您彈琴來的,而且我帶的這個人可比那個什麼煙彈的好多了。」
  「胡鬧!放肆!」乾隆氣得七竅生煙,「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我不能來,難道她就能來嗎?」小燕子本來就沒心沒肺,膽子又大,指著柳如煙說道。
  乾隆又要發火,殿內左側第三桌坐著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外表粗獷的男子突然開口說道:「皇上,這個女人很有趣,不知道她是什麼人?」雖然小燕子穿的是宮女服飾,但是從乾隆的話中眾人都明白她並非是真的宮女。
  說話的人叫子阿喇布坦,是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乾隆聽了他的話後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這是朕的義女『還珠格格』,因是來自民間,剛入宮不久,還不諳宮中規矩,倒是叫眾位見笑了。」
  子阿喇布坦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還珠格格,格格既然敢這麼說,那麼她所帶來之人一定也是個琴藝高手,不如讓她先彈一曲。」
  乾隆猶疑了一下,便點頭應了,這子阿喇布坦也在外藩王中也是個角色,乾隆多少要給他些面子,小燕子見狀大喜,站起身來拉著夏紫薇跑到琴邊,催促著柳如煙讓開去,然後在夏紫薇耳旁小聲說了一句:「紫薇,你這琴可是要彈給你『皇阿瑪』聽的。」
  夏紫薇聞言身子一顫,方才小燕子說會彈琴的宮女的時候她就知道說的是自己,正六神無主的時候便被小燕子扯到了這裡,心裡還自忐忑著,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抬頭往乾隆坐的方位看去。
  因此從開始就是一直低著頭,眾人均未看到夏紫薇的面貌,如今見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原來竟是個嬌美如花的,比那柳如煙還要好看了幾分,而夏紫薇也終於看到了乾隆的樣貌,她只覺得乾隆是那麼神氣那麼英俊那麼高貴,一顆心撲撲通通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來,那可是她的親爹啊。
  「紫薇……」見夏紫薇呆呆愣愣的沒有動靜,小燕子扯著她的衣袖輕聲叫著。
  夏紫薇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小燕子柔柔一笑,用只能被小燕子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沒錯,所以這首曲子,我一定要彈好。」
  決心一下,夏紫薇便再不遲疑的坐在了琴前,定了定心神,伸手撥弄了兩下,一首悠然綿軟的曲子便從她的手下流淌而出,夏紫薇抬頭望著乾隆的身影,一張口,婉轉的唱道:
  「回憶當初,多少柔情深深種
  關山阻隔,且把歌聲遙遙送
  多少往事,點點滴滴盡成空
  千絲萬縷,化作心頭無窮痛
  自君別後,鴛鴦瓦冷霜華重
  漫漫長夜,翡翠衾寒誰與共
  臨別叮嚀,天上人間會相逢
  一別茫茫,魂魄為何不入夢
  情深似海,良辰美景何時再
  夢裡夢外,笑語溫柔依依在
  也曾相見,恍恍惚惚費疑猜
  魂兒夢兒,來來往往應無礙
  舊日遊蹤,半是荒草半是苔
  山盟猶在,只剩孤影獨徘徊
  三生有約,等待等待又等待
  幾番呼喚,歸來歸來盼歸來」
  這首歌,夏紫薇是為夏雨荷而唱,那個在大明湖畔癡癡的等了一輩子的女人,到頭來只不過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您還記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今天會有四更~


☆、第四十一章 福爾康夜探漱芳齋

  不得不說夏紫薇確實是有些本錢的,她的琴藝絲毫不遜色於方才演奏的柳如煙,又因著她加上了自己柔美的歌聲,竟是硬生生將柳如煙比了下去,而寶座上的乾隆看著夏紫薇,總覺得眉梢眼角似曾相識,不由得有些愣了神。
  坐在皇子席中的永琪鬆了一口氣,剛才看到兩個宮女中有一個竟是小燕子的時候,他駭得差點沒直接跳出去跪在乾隆面前替她求情,又聽她「口出狂言」,連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虧得子阿喇布坦開口替小燕子解了圍,現下聽了紫薇的曲子跟歌,知道小燕子所言不虛,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福爾康負責的是殿外的護衛工作,歌聲悠悠從殿中傳出的時候他就聽出了夏紫薇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內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夏紫薇會在裡面,然後便是聽得有些癡了。
  一曲終了,永琪帶頭高聲喝彩,一雙眼睛亮亮的看著夏紫薇,想著這是他的妹妹,心裡恁地就有了些驕傲,並未發現周圍響應者寥寥。
  「看來格格的話說的並不假,這宮女的琴藝水準似乎略勝一籌啊。」 子阿喇布坦大笑著說道。
  乾隆面上若有所思,並未開口說話,小燕子卻大聲叫道:「那是當然,我小燕子從來不騙人!」
  「小燕子……」夏紫薇多少還是知道些分寸的,輕輕扯了扯小燕子的衣擺,示意她不要再多話了。
  「格格身邊的人果然不同凡響,奴才甘拜下風。」和珅站起身看著小燕子說道,順便給柳如煙使了一個眼色。
  柳如煙會意,上前跪在殿中,道:「民女才疏學淺,比不上格格身邊的宮女,徒增了笑柄,實在無顏,請皇上允許民女告退。」
  乾隆看了柳如煙一眼,揮揮手,說道:「你去吧。」柳如煙這才起身離了大殿。
  「你叫什麼名字?」乾隆轉過頭來,看著夏紫薇說道。
  「回皇上的話,奴婢姓夏,名紫薇。」夏紫薇虔誠的看著乾隆說道。
  「夏紫薇?」乾隆重複了一遍,點頭道:「是個好名字,不過……」話鋒突然一轉,開口喝道:「小燕子,朕今日在保和殿設宴,你竟然偕同自己的宮女,混進殿中胡鬧,可還將朕放在眼裡?!」
  誰也沒想到乾隆的臉會變得這麼快,小燕子被呵斥的有點發愣,就連夏紫薇也很是不解,方才乾隆問她名字的時候明明還和顏悅色不是嗎?
  「皇阿瑪!」眼看著小燕子怕是又要受罰,永琪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到殿中跪下,抬頭看著乾隆說道:「請您原諒小燕子的『無心之失』吧,小燕子她天真純樸,她是想讓您開心所以才會帶了紫薇過來向您獻藝來的啊。」
  紫薇?乾隆心裡冷笑了一聲,怎麼一個漱芳齋的宮女永琪竟然可以用這麼親暱的稱呼?當著殿中這麼多人的,他到底是將皇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夏紫薇見乾隆面無表情的看著永琪只是不說話,猜到事情定是不妙,忙扯了一下小燕子的衣襟,兩人也來到殿中跪在了永琪的旁側。
  「皇上。」夏紫薇磕了一個頭,說道:「今天的事情,格格本是一片孝心,奈何方法用的不對,所以格格有錯,奴婢更是有錯,您對我們不管有什麼樣的懲罰都是我們應得的。」
  永琪心裡真的佩服自己這個妹子,一番話說的柔中帶剛,不說小燕子沒有錯,卻說小燕子因孝犯錯,情有可原,若乾隆仍要一意孤行嚴懲小燕子,倒顯得他有些不對了。
  「小燕子,你可知錯?」深深看了夏紫薇一眼,乾隆轉頭問小燕子道。
  小燕子雖然跪在那裡,但心裡卻仍舊是有些不服氣,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正想來個「寧死不屈」,夏紫薇卻在暗裡地偷偷掐了她一把,小燕子腦筋靈活,頓時明白了該怎麼做,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得磕頭道:「皇阿瑪,小燕子知錯了。」
  「知錯就該認罰。」乾隆冷哼了一聲,說道:「回去將《女誡》《內訓》各抄五十遍,抄完前不得出漱芳齋一步,另外今晚乾清宮的家宴你也不必參加了。」
  雖然聽說要抄書讓小燕子苦了一張臉,但畢竟比身上挨板子要強多了,那個什麼家宴她倒是不稀罕。
  保和殿的風波就這樣解決了,後宮之內不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傳播的相當快,筵宴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幾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小燕子跟夏紫薇「大鬧保和殿」的事情,情節也幾乎被添油加醋到幾乎沒有任何真實性了。
  晚上乾清宮家宴,漱芳齋小燕子的臥房裡竟然也在「家宴」,不過卻是只有三個人的「家宴」,小燕子本來想拉著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四個人參加的,可是他們四個人死活都不肯,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開玩笑,這個不著調的主子可是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怎麼能還敢往跟前湊?
  夏紫薇見小燕子有些悶悶不樂,出言勸道:「小燕子,你也別生氣了,這皇宮中規矩諸多,他們身為奴才,自然不敢跟你這個格格坐在一起,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會是砍頭的大罪,就是我跟金鎖,現在也是膽戰心驚的。」
  「就是就是,小姐說的沒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站在一旁的金鎖說道,她雖然被小燕子拉了過來,但也是堅持不肯坐下。
  「金鎖你給我坐下!」小燕子蹦起身竄到金鎖身邊,把她拉到桌旁按坐在凳子上,說到道:「他們不來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我這麼生分?皇阿瑪今天晚上要在那個什麼宮陪他的大老婆小老婆們吃飯,怎麼會知道漱芳齋發生的事情?再說,我已經吩咐人將院門、房門都鎖了起來,誰都進不來,你們就放心吧。」
  「我還是伺候你跟小姐吧。」金鎖掙開了小燕子的雙手站起身來,說道:「讓我跟你們坐在一起喝酒,我渾身都會不舒服的。」
  「一個一個,都是這樣子!」小燕子忍不住叫出聲來,「除夕本來就該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喝酒才有氣氛啊!」
  「小燕子。」夏紫薇在一旁開口說道:「別為難金鎖了,你也收斂一點,今天下午皇上才生了氣,你今天晚上若是大張旗鼓,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不是又該挨罰了嗎?」
  小燕子只得悻悻的住了嘴,心裡實在不痛快,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裡灌,兩杯酒下肚,興致就又被勾起來了,把袖子一擼,叫道:「算了,不管別人了,紫薇,咱們倆喝個痛快,今天誰要是不喝醉,誰就是烏龜!」
  「是不醉無歸。」夏紫薇笑著糾正小燕子,說道:「我可沒什麼酒量,最多喝個兩三杯。」
  小燕子不幹了,拉著夏紫薇道:「那不行,咱們結拜的時候不是說過有福一起享,那今天就該是有酒一起喝。」
  金鎖也開口說道:「好了,小姐,您就和格格痛痛快快的喝酒吧,您不喝她不會安心的,這裡有我伺候著,外頭有什麼動靜我也會隨時注意,你們就放心吧。」
  夏紫薇今天見了自己的親爹乾隆,心裡也有些興奮,又聽了小燕子跟金鎖的話,遲疑了一下,便舉起酒杯說道:「好,小燕子,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這一杯酒我敬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皇上了,雖然現在他並沒有認我,可是能這樣遠遠的看著他,我已經很知足了,謝謝你小燕子。」
  夏紫薇一氣兒說完,一抬手一仰脖就幹掉了杯中酒,小燕子鼓掌叫好,也跟著乾了一杯,金鎖隨即上前幫兩人又斟滿了。
  「紫薇,剛剛你敬了我,現在換成我敬你。」小燕子也端起酒杯,雙手捧著,說道:「你是感謝,我是道歉,我稀裡糊塗的搶了你的『皇阿瑪』,讓你受了委屈傷心難過,我真是該死,不過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把這格格還給你的,你如果信得過我小燕子,信得過我這個姐姐,就乾了這一杯吧。」
  紫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燕子,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你聽了我方纔的話怎麼還會有這種想法呢?就算我一輩子當不了格格,我也不會怨你不會恨你,好吧,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我幹了!」又是一飲而盡。
  小燕子高興極了,不住的舉杯不住的乾杯,就這樣,她跟紫薇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不知有多久,兩個人都有些醉醺醺的,抱成一團嘴裡就開始嗚嗚的哭訴,一個說自己沒義氣騙了結拜妹妹罪該萬死,一個說對方是最好的姐姐自己會一輩子陪著她的,看的一旁的金鎖感動的不住吸鼻子。
  就在這時,窗子外咯登一響,金鎖大吃一驚,衝過去一把推開窗戶,叫道:「什麼人?!」
  小燕子聽了金鎖的呼喝聲跳起身來就竄了過去,口中還叫著:「哪條道上的好漢,竟敢偷看我小燕子,報上名來。」醉眼朦朧間,卻偏了方向,直接跟金鎖撞在了一起,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哎呦亂叫。
  夏紫薇使勁晃了晃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轉頭往床邊看去,只見一個人影嗖的就竄了進來,正要開口驚呼,來人卻幾步跨過來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口中低聲道:「紫薇別怕,是我。」
  夏紫薇看清來人的樣子,又驚又喜又慌張,拿下他的手問道:「爾康,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這麼過來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福爾康自打夏紫薇進宮,就害起相思病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滿心想的都是夏紫薇,下午在保和殿外聽了夏紫薇的歌聲後,就再也忍不住了,晚上巡查結束交班之後,就悄悄溜進了漱芳齋。
  「你放心,我來的時候很小心,沒有被人發現,只是我不能多待,說幾句話就要走了。」福爾康看著夏紫薇,只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
  「小姐,我去門外守著。」金鎖早已扶著小燕子站了起來,見此情景,忙轉身關好了窗戶,開口說道。
  夏紫薇感激的看著金鎖,點了點頭,金鎖便扶著小燕子走了出去,小燕子已經醉的一塌糊塗,嘴裡喃喃的直說「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屋內只剩了兩個人後,夏紫薇對福爾康說道。
  福爾康深深的看著夏紫薇,良久才開口說道:「今天下午,我一直在保和殿外,我聽到了你的琴聲、你的歌聲,是那麼美,那麼讓人心動,所以我才會這麼『情不自禁』的就來了,你見到了皇上,對嗎?」
  「是。」夏紫薇同樣看著福爾康,說道:「他是個好有風度、好有氣質的人,我崇拜的看著他,一想到他是我爹,我就充滿了幸福感,當然問起我名字的時候,我的聲音都激動得發抖,如果不是為了小燕子,我好想好想告訴他,我就是他的女兒,我就是夏雨荷的女兒。」
  「紫薇,你放心,總有一天,你會對皇上說出這句話的。」福爾康篤定的說道。
  「嗯。」夏紫薇點點頭,問道:「你這麼冒險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不,這不是我來的目的,我過來是想問你,想我嗎?」福爾康握著夏紫薇的肩膀,盯著她問道。
  「不想。」夏紫薇臉頰緋紅,低下頭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有沒有悄悄話要告訴我?」福爾康臉上掠過一抹失望,又問道。
  「有一句。」夏紫薇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福爾康,臉更加通紅了起來,「那句『不想』,是假的。」
  話音剛落,福爾康就把夏紫薇緊緊抱在懷裡,夏紫薇用雙臂緊緊的回抱著他,兩人就在宮燈的映照之下,相擁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乾隆率眾出宮遊

    又過了半個月,正月十五元宵節之後皇宮內的熱鬧氛圍才慢慢淡了下去,乾隆也才抽出時間來檢查小燕子遞上來的作業——五十遍《女誡》和《內訓》。
  宣紙上的字跡是五花八門,乾隆早猜到一定會有人幫小燕子的忙,倒不至於驚訝,只是出現字數最多的一種特別娟秀的字跡引起了他注意,抽出一張仔細瞧著,眼前不知怎地就出現了那日太和殿中彈唱曲子的宮女的身影。
  於是當天晚上,乾隆只帶了吳書來一個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漱芳齋,夜靜更深的時候漱芳齋的大廳裡卻燈火通明,有歌聲伴著琴聲從裡面隱隱傳出來,乾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漱芳齋的太監宮女想是都早已經睡下了,竟然沒有人守著,乾隆在院內站著聽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推開了門,廳內只有小燕子、夏紫薇跟金鎖三個人,聽見門響抬起頭來看見乾隆都是嚇了一跳。
  「皇阿瑪,這半夜三更,您怎麼來了?」本來有些犯困的小燕子登時清醒過來,忙跳起身來請安,這些日子在夏紫薇的「諄諄善誘」下她倒是懂了許多規矩。
  夏紫薇跟金鎖也忙跪了下去,乾隆沒有回答小燕子的話,只看著夏紫薇,問道:「上次朕聽你說,你叫夏紫薇?」
  「是。」夏紫薇低垂著頭回答,心裡卻翻起了狂風大浪,恨不得叫嚷出來:「他記得我的名字!他記得我的名字!」
  「都起來吧。」乾隆淡淡的說道,找了一張舒適的椅子坐了,夏紫薇跟金鎖急急忙忙跑來跑去的端茶倒水。
  「皇上。」夏紫薇捧著一杯茶奉上,說道:「這是西湖的碧螺春,聽說皇上南巡時,最愛喝的就是這碧螺春了,奴婢已經細細的挑選過了,只留了葉心的一片,是最嫩的。」
  「你倒是有心。」乾隆有點意外,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又問道:「你是哪裡人?」
  「奴婢是山東人。」夏紫薇恭敬的回答。
  「山東?是個好地方啊。」乾隆歎了一句,放下茶杯,再問:「是山東哪裡?」
  「回皇上的話,是山東濟南。」夏紫薇咬了一下嘴唇,聲音帶了些微的顫抖回答道。
  「皇阿瑪!」小燕子突然插嘴道:「紫薇跟我是老鄉,我們兩個打小就認識,她跟我是結拜的姐妹,你不如把她也收了『義女』吧!」
  「胡鬧!」乾隆瞪了小燕子一眼,喝道:「你以為收個義女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夏紫薇嚇了一跳,生怕小燕子再脫口而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急忙開口說道:「格格有口無心,皇上請千萬千萬別誤會!紫薇能跟在格格身邊,做個宮女,已經很知足了。」
  乾隆又笑了笑,突然開口問道:「你可會下棋?」
  「奴婢略懂一二。」夏紫薇眼睛亮亮的看著乾隆回答道。
  然後,乾隆跟夏紫薇連著下了五盤棋,最後一盤結束後離上朝的時間已經只差半個時辰了,乾隆這才起身離開,臨走前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紫薇,說道:「沒想到漱芳齋竟然藏了你這麼一個才女,如果朕沒猜錯的話,這上面一定是你的字跡。」
  乾隆說完,又深深看了夏紫薇幾眼,帶著吳書來轉身去了。
  夏紫薇打開手中的紙一看,正是她幫小燕子抄寫的一頁《女誡》,心裡頓時又是佩服又是激動又是慌張,口中喃喃的說道:「小燕子,他果然是最英明最偉大的皇上。」
  乾隆居然在漱芳齋跟一個宮女下了一夜的棋,而那個宮女正是除夕日在保和殿上彈曲兒唱歌的夏紫薇,沒過多長時間這件事就傳進了各宮各院,夏紫薇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只是她自己還並不知道。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乾隆又起了興致,跟皇后商量了一下後決定挑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微服出巡,永琪、小燕子、福爾康、夏紫薇四人赫然在隨同之列,得了信兒的當天他們就齊聚在了景陽宮嘀嘀咕咕了半天,認定這次出巡是個天大的好機會,每個人內心頓時都充滿了各種期待。
  雖說是微服出巡,但乾隆畢竟是一國之君,是大清朝的皇上,因此隊伍仍是浩浩蕩蕩的,又是車又是馬,又有武將又有隨從的,儘管大家都已經盡量「輕騎簡裝」,隊伍卻依舊很是壯觀,好在乾隆扮的是大戶人家的老爺,倒也說得過去。
  乾隆、和純、小燕子、夏紫薇四個人坐在後面的一輛馬車上,紀曉嵐跟隨行的胡太醫坐了前頭的一輛馬車,永琪、傅恆、福康安、多隆、福爾康、鄂敏和一些隨侍的人都騎著馬跟在馬車的前後及旁側。
  「老爺!您看外面的景色,多美麗啊,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我實在是太開心了,我要給你唱首歌!」一出了京城走上人比較少的郊外道路,小燕子就跟撒了歡兒似的,車內車外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她「嘹亮」的聲音,想比之下和純跟夏紫薇都顯得很是安靜。
  「你還會唱歌?」乾隆心情看起來不錯,哈哈大笑著說道。
  「老爺 ,你別瞧不起人!」小燕子大聲嚷嚷著,不服氣的說道:「我唱的歌雖然比不上紫薇的好聽,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哦?」乾隆坐直了身子,提起了些興趣,說道:「那你唱來聽聽。」
  小燕子一抬腦袋一張嘴,唱到:「小嘛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只怕師傅說我,沒有學問,無臉見爹娘。」
  和純是當真想【捂臉】了,小燕子的聲音她實在是不敢恭維,跟破鑼有得一比,還真虧她能厚著臉皮說自己唱的不錯,自己都替她感到丟人。
  「小燕子?你這是唱歌?」乾隆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燕子,覺得頭隱隱作痛。
  「對啊,怎麼樣?老爺,我唱的不錯吧。」小燕子笑嘻嘻的說道。
  「撲哧。」和純終於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其餘三人立馬向她看了過來,和純連忙咳嗽了兩聲,假裝看著窗外。
  這次微服出巡乾隆是「老爺」,和純是「小姐」,而小燕子跟紫薇都是「丫鬟」,小燕子本來心裡就有些不滿意和純壓在自己頭上,現在見和純笑話自己的歌聲,更是有些氣鼓鼓的,正想發作,夏紫薇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能魯莽,只得憋了下去。
  「其實這首歌還有另一個唱法。」夏紫薇柔柔的開口說道,不等乾隆發話就唱了出來:「小嘛小姑娘,拿著作業上學堂,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最怕要我寫字,魚家瓢蟲,滿紙盡荒唐。」
  夏紫薇的柔美的聲音跟小燕子方纔的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她還很巧妙的臨時改了歌詞,讓和純心裡都不由得讚歎她確實有一手。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夏紫薇的歌聲尾音還未落地,一個驚雷就響了起來,霎時間烏雲密佈,雷電交加,竟是不一會兒竟是辟裡啪啦下起了暴雨,騎著馬的眾人不用說一定是被淋成了落湯雞,偏偏這時候馬車也匡噹一聲陷進了一個大坑裡,動彈不得了。
  福爾康見狀蹭的一下就從馬背上蹦了下來,不成想地面濕滑腳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前衝了兩步,差點摔個大馬趴,眾人見了都是想笑,但礙於他的身份只能忍著,多隆卻肆無忌憚的笑出聲來,讓福爾康鬧了個面紅耳赤。
  不過福爾康也顧不了那許多,幾步跑到馬車前面,沖乾隆等人說道:「老爺,小姐,小燕子,紫薇,你們沒事吧?」話雖是對四個人說的,一雙眼睛卻只瞅著夏紫薇一個人。
  乾隆他們幾個人在馬車裡能有什麼事兒?福爾康問的這問題當真是多此一舉,和純心想著,馬屁也不是這個拍法吧?
  介於坐在馬車上眾人要退它出坑想必有些困難,而且說不定會出點兒什麼危險的事兒,所以乾隆等人下了馬車,傅恆撐著傘接下了乾隆,永琪撐著傘接下了小燕子,福爾康撐著傘接下了夏紫薇,而福康安就順理成章的撐著傘接下了和純。
  小燕子站在一旁見一干人等半天都沒將馬車推出坑去,按耐不住一擼袖子跑上前去加入了推車大軍,五阿哥心裡擔心急忙也跟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加入,才推了幾下馬車就順利的「爬」了出來,但是小燕子卻「趴」進了溝裡,五阿哥下了一跳,連忙把小燕子拉起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泥人兒」了。
  乾隆皺了鄒眉頭,看看沒有絲毫停下跡象的瓢潑大雨,知道不好再繼續前行,正好不遠處有個小鎮,乾隆也懶的再上車,帶著眾人步行過去找了家客棧就此歇下了。
  大雨到了旁晚時分方才停了,和純陪著乾隆下了兩盤棋,小燕子就帶著夏紫薇過來了,跟乾隆嚷嚷著說夏紫薇棋下的好,讓她陪老爺下,和純正樂得清閒,直接跟夏紫薇交了班,轉身出門來透氣兒。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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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繡樓招親生變故

    乾隆這次微服出巡似乎有些神秘,不說目的地是哪裡,方向竟也不明確,今日東南方,明日西北向的,轉的和純都有些頭暈,後來乾脆不去注意了。
  一路上小燕子跟夏紫薇都卯好了勁兒取悅乾隆,每日花樣不斷的小燕子加上出口成章的夏紫薇,倒是真讓乾隆天天咧著嘴笑,和純不得不每日坐在馬車裡聽小燕子的嘰嘰喳喳跟夏紫薇的溫柔似水,深深的懷疑自己的腦細胞一定被她們兩人殺死了不少。
  這天,乾隆等人到達了一個古樸的小鎮,先找了客棧,見天色尚早,就領著眾人去街上隨意的逛一逛,和純本來就很喜歡這種類似烏江小鎮的地方,便不住的左顧右盼,心情倒也不錯。
  「小心。」忽然一陣腳步紛雜,當地的百姓們呼啦啦從眾人背後跑了過來,衝開了乾隆等人,和純腳下一個趔趄,身旁的福康安忙伸手扶住了她。
  「快去啊!快去啊!晚了就佔不到位子了!」一個路人一邊跑一邊咋咋呼呼的喊道,結果一把被福爾康扯住了身子,不得不停了下來。
  「喂,前面為什麼鬧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小燕子見福爾康攔下了一個人,忙竄過去急吼吼的問道。
  那路人心裡有些不高興,一方面是因為自己被耽誤了時間,這好位子估計是佔不到了,另一方面則是被福爾康扯住的半邊身子有些隱隱作痛,再加上小燕子毫不客氣的語氣,他能開心才怪。
  不過瞥了一眼乾隆等人,路人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知道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兒,只得勉為其難的開口說道:「各位爺是從外地來的吧?那一定是不知道了,今兒個杜家的千金,也就是咱麼城裡的第一美人,要拋繡球招親,所有人都去看熱鬧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福爾康鬆開了路人,那路人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又撒開了腳丫子追著前方的大部隊去了。
  「拋繡球招親?」小燕子拍手叫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呢,一定很好玩,紫薇,快,咱們也過去看看熱鬧!」說完,不由分說拉著夏紫薇就往前跑去。
  「小燕子,小燕子!老爺還沒說話呢,你別說走就走啊!」夏紫薇甩脫不了小燕子,口中直叫著,轉過頭來眼睛看著乾隆。
  「嗯,老爺我也沒看過這樣的熱鬧,走吧,大家一起去瞧瞧。」乾隆大手一揮,拍了板。
  一干人等很快就來到了杜家繡樓前面,小燕子拉著夏紫薇已經擠進了人群裡,眼看著都快看不見了,永琪、福爾康見狀,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老爺,少爺對小燕子這丫頭關心的緊啊。」紀曉嵐對乾隆說了一句,乾隆看著四個人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除了小燕子等四人,其餘人都站在了人群的外圍,那繡樓建的如此高,就算在這裡也可以看得見,又沒人想當新郎官,誰樂意去前面人擠人?
  「富察護衛,你不往前去去麼?沒聽人家說這杜小姐可是個大美女嗎?要是錯過了,都沒地兒去後悔哦。」 紀曉嵐看了一眼站在和純邊上的福康安,笑嘻嘻的說道。
  福康安淡淡的看了紀曉嵐一眼,說道:「管家自己心裡有意,何必拿我來當藉口,您若是擔心自己身子骨弱擠不進去,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紀曉嵐嘿嘿笑了兩句,不再說話,和純有些好奇,低聲問福康安道:「你怎麼助他?」
  福康安亦輕聲答道:「我自幼臂力過人。」話雖短,卻言簡意賅,和純腦補了一個紀曉嵐從人群頭頂飛過的場面,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繡樓上一陣鑼響,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和純抬頭看去,見繡樓上走出一個男人,手拿繡球說道:「各位鄉親,各位近鄰,各位朋友……今天,我女杜若蘭,定了拋繡球招親!只要是沒有結婚的單身男子,年齡在二十五歲以下,十八歲以上,無論是誰,搶到繡球,立刻成婚!如果拿到繡球的人,家裡已有妻室,或者年齡不對,小女就要再拋一次,請已有妻室的人,年齡不合的人,不要冒昧搶球,現在,我們就開始了。」
  杜老爺說完,就將手中的繡球遞給了杜小姐,那杜小姐確實是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女子,她手裡拿著繡球,只是遲疑著,伸了幾次都未能仍出手,低下的群眾卻已經亂成一團,口中直嚷著「丟給我」,又推又擠,杜小姐眼睛一閉,認命的一咬牙,手中的繡球就丟了下來。
  「這般選擇夫婿,不免太過兒戲。」乾隆搖頭歎道。
  「不知道會砸中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傅恆見繡球已落,口說說道,話音未落,卻見本已經落入人群中的繡球再次飛了起來,頓時吃了一驚。
  乾隆等人看了都覺納悶,再定睛看去,卻發現小燕子的身影忽上忽下,把繡球直往一個方向踢,可不管她踢過去多少次,那繡球總會飛回,乾隆等人雖未看到人群中是誰將繡球撥還給小燕子,但卻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乾隆面色鐵青,高聲喝道:「小燕子!你在胡鬧些什麼!」
  小燕子嘻嘻哈哈玩的本來很是開心,驀地聽見乾隆的聲音,一個分神,繡球就偏了方向,人群中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年輕乞丐正拿了個破碗四處乞討,冷不丁一物他懷中竄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抱,於是……新郎齊志高誕生了。
  杜老爺那個氣啊,鼻子都快氣歪了,他在繡樓上沒看清楚,還想著是什麼人接了繡球呢,結果帶著家丁出來一看,竟是個要飯的,袖子一甩,啐道:「這次不算!要重新拋!」
  小燕子直接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一把揪住杜老爺,嚷嚷著你不能不算,齊志高明明符合你所說的條件等等,一副「你要是敢不認賬,我就砸了你的場子」的樣子。
  「你倒是有理了?」杜老爺眼睛一瞪,冷笑道:「我方才看的清清楚楚,這繡球若不是你踢來踢去,怎麼會落在這小子懷裡?你故意想讓我女兒嫁給一個乞丐,是何居心?莫不成你倆是一夥的,故意來騙親的不成?來人那,將這野丫頭綁了送官!」
  隨著杜老爺一聲怒喝,從他身後走出七八個身高馬大的家丁,伸手就向小燕子抓去。
  「呔!誰敢動手!」一聲怒喝,卻是永琪從人群中擠了過來,見狀忙飛身撲了過去,攔在小燕子前面。
  「永琪,他們要毀親。」小燕子看來了幫手,更加肆無忌憚,嚷嚷道:「咱們去搶了杜小姐給齊志高當媳婦。」說完,不等永琪反應,上去照著杜老爺的鼻子就是一拳。
  「小燕子!」永琪嚇了一跳,正想攔住小燕子,幾個杜家家丁就圍了上來,不由分說便打,永琪只得回手,四周本來圍著看熱鬧的群眾見打起架來了,擔心傷及自己,呼呼啦啦就各自退散了,只剩下少部分不怕死的離遠了站著繼續看戲。
  小燕子只會點三腳貓的功夫,永琪比她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杜家的這些個家丁卻都是實打實的練家子,有幾個還在小有名氣的鏢局裡幹過,小燕子跟永琪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走了十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福爾康這時也趕了過來,忙上去幫手,他卻是比永琪又好了那麼一點,但總的局勢還是未能改變。
  「爺,我們是不是上去幫幫少爺?」福康安見永琪、小燕子、福爾康三人已經快沒了招架之力,眼看著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受傷乾隆卻只是冷著一張臉不開口,便出聲問道。
  乾隆肺都快氣炸了,他是沒想到小燕子居然鬧了這麼一出,腦子是漿糊做的不成?但永琪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乾隆歎了口氣,終於說道:「福康安,多隆,去把他們三個給我帶回來。」
  事情最終是由乾隆一行人賠償了杜老爺一錠金子而結束,小燕子本來極不服氣,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還想找齊志高為自己作證,結果四處一看,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了,地上只留了一個沾滿了灰塵的繡球,小燕子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
  招親最終演變成了一場鬧劇,杜老爺心中自然氣憤異常,但見乾隆等人氣質不俗,知道不是平常人家,只得自認倒楣,恨恨瞪了小燕子幾眼,帶著家丁回府去了。
  乾隆還沒來得及發火,卻聽福爾康一聲咆哮——「紫薇呢!紫薇呢?!」
  眾人這時才發現,繡樓前現在人影寥寥,竟是沒了夏紫薇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四章 湖面泛舟表心意

  夏紫薇不見了,乾隆當機立斷,吩咐眾人四下尋找,話音還未落,福爾康就一馬當先往最近的一條街道竄去,永琪也連忙跟了上去,可是直到天色發暗,夏紫薇依然蹤影全無,甚至連線索都沒有,福爾康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永琪硬拉著他,恐怕他會挨家挨戶踹開房門進去翻個底兒朝天。
  「為什麼?為什麼哪裡都沒有?!」福爾康連連咆哮著,聲音之大幾乎半條街的人都能聽到。
  「爾康,你冷靜一點,紫薇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永琪雖然也很焦急,但仍安慰福爾康道。
  「不會有事?」福爾康猛地頓住步子,轉身盯著永琪說道:「你說紫薇不會有事?她一個柔弱的姑娘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你讓我如何相信她不會有事?」
  「我……」永琪看著眼睛泛紅的福爾康,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永琪,爾康。」小燕子急吼吼的喊著兩個人的名字,從遠處跑了過來。
  「小燕子,是不是有紫薇的消息了?是不是?」福爾康轉身看到小燕子的身影,面上神色一動,幾步就竄過去抓著小燕子的手臂問道。
  「你們也沒有找到紫薇嗎?」小燕子手臂被福爾康抓的生痛,也不顧上去管,只是不答反問道。
  聽了小燕子的話福爾康面上閃過一絲絕望,看著小燕子的雙眼似乎沒有了焦距一般,呆呆了愣了幾秒,突然瘋狂的搖晃起小燕子,口中狂吼道:「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硬拉著紫薇往人群中擠,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小燕子,紫薇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小燕子被搖的頭昏腦脹,心裡又是擔心又是緊張又是害怕,鼻子一酸,眼淚就辟裡啪啦的掉了下來,語帶哽咽的說道:「是,都是我的錯,爾康,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紫薇,把她好好的、完整的還給你的!」
  永琪見狀吃了一驚,忙趕上前去想要分開兩個人,奈何福爾康抓的太緊,永琪費了半天勁卻還是徒勞無功,急的大叫道:「爾康,快放開小燕子,你再這樣下去她會受傷的!」
  「受傷?」福爾康愣了一下,手上動作也暫時停了下來,口中喃喃的說道:「小燕子會受傷,那紫薇呢?」
  「爾康,你清醒一點!」永琪趁機將小燕子從福爾康的「魔爪」中救了下來,半摟半抱在自己懷裡,看她哭的滿臉是淚,只覺得心痛異常,抬頭又見福爾康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緊皺了眉頭開口喝道。
  小燕子掙紮著從永琪的懷中出來,跑到福爾康的面前,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說道:「爾康,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
  福爾康原本有些飄忽的眼神在聽到小燕子的話後定在了她的身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對!我恨!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我恨為什麼丟了的人會是紫薇,而不是你!」
  小燕子「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口中直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也不想活了!我去撞牆!」說著,就想往旁邊的牆上撞去。
  永琪大驚,連忙竄過去攔在小燕子身前,小燕子一頭撞在他的懷裡,撞得他胸口隱隱作痛,他伸手再度緊緊抱住小燕子,沖福爾康叫道:「爾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紫薇不見了又不完全是小燕子的責任,她現在已經痛苦的不得了,自責得不得了,你就不能包容一點嗎?你這麼罵她,她怎麼受得了呢?你是真的想把她往死裡逼嗎?」
  福爾康冷笑一聲,說道:「痛苦如何?自責又能怎麼樣?能換回紫薇嗎?你有沒有想過,紫薇現在有可能正在壞人手裡,她會怎麼樣?如果她吃了虧,受了侮辱,你覺得她還會活下去嗎?還能活下去嗎?」
  永琪狠狠的震動了一下,小燕子已經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永琪懷裡拚命的掙紮著,哭喊著:「我不要活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福爾康瞪著小燕子,目呲盡裂,眼裡像要噴出火來,聲音有些恐怖的說道:「如果可能,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永琪第一次見福爾康這個樣子,又急又怕,盡可能的護著小燕子,扯著喉嚨對福爾康叫道:「爾康,你如果敢傷害小燕子一絲一毫,我一定會跟你沒完沒了!你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小燕子,剛才你也在現場,為什麼不自己看好紫薇?」
  這句話正說中的福爾康的痛處,他既悔恨又自責,既懊惱又憤怒,控制不住的對永琪叫道:「永琪,你不要忘了,紫薇才是你真正的……」
  「啪!」響亮的一聲脆響,福爾康愣住了,小燕子也呆了,永琪站在福爾康的面前,方才聽到福爾康差點「口不擇言」的時候,永琪想也不想放開小燕子走到福爾康面前掄圓了胳膊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打斷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你清醒了沒有?」永琪冷冷的看著福爾康說道:「如果沒有的話,我不介意再多打幾下。」
  「永琪,你為什麼要打爾康?!」小燕子回過神來,也不哭了,奔過去攔在福爾康面前,瞪著永琪說道。
  「小燕子,永琪這巴掌打的很對。」永琪沒有說話,福爾康卻代替他回答了小燕子的問題,小燕子傻愣愣的看著互相注視著的二人,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爾康,你要知道,紫薇不見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很擔心。」永琪見福爾康似乎冷靜了下來,歎了一口氣,說道:「用用你的理智,用用你的思想,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去把紫薇找出來,而不是在這裡拚命的指責對方。」
  「是。」福爾康臉上神色變了又變,開口說道:「我是發了瘋,中了邪,才會『胡言亂語』。」
  「我們還是先回客棧。」永琪又歎了一口氣,說道:「皇……爹那裡說不定已經有了消息。」
  福爾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一行三人便匆匆往客棧趕了過去。
  再說夏紫薇這邊,下午杜府拋繡球招親的時候小燕子拉著她一個勁兒的往人群的前頭擠,可憐她身子骨單薄,哪裡比得上練過武的小燕子?不一會兒就暈頭轉向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小燕子終於站定了身子,她才得以順口氣兒,還沒緩過勁兒來,人群忽然呼啦啦如退潮般往後湧,夏紫薇被撞的東倒西歪,頸上突然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悠悠轉醒的夏紫薇發現自己被捆縛了雙手雙腳,嘴裡塞了團破布,眼睛蒙了黑布,不知道躺在什麼地方的角落裡,心裡的驚慌害怕可想而知。
  「爾康,爾康,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夏紫薇在心裡吶喊著,淚珠不斷地從滾落。
  「大哥,我們這麼做合適嗎?」夏紫薇正心驚膽戰萬念俱灰,想著如果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絕對不苟活於世的時候一個男人聲音突然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老子說合適,那就合適!」另一個破鑼似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雇我們的人是讓我們殺了她啊?如果知道她還活著,那……」先前的男聲猶猶豫豫的說道。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能知道?這小娘兒們細皮嫩肉的,賣到窯子裡肯定能換不少銀子,殺了多浪費。」破鑼似的聲音說道。
  夏紫薇駭得差點沒繼續昏過去,就算還醒著腦子也已經亂成了一片,想著自己恐怕在劫難逃,淚流的更急了。
  「站住!」趕著馬車走在月光下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即將到手的兩人正一臉陶醉的時候,驀地聽到一聲怒喝,抬眼看去,才發現馬車已經被人圍住,正前方站了一個目若朗星的男子,正冷冷盯著他們。
  跟被劫的時候一樣突然,夏紫薇就這樣被福康安等人救了出來,只是她經過這一番驚嚇,當晚便發起燒來,小燕子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想要好好照顧夏紫薇,卻被守在夏紫薇床邊的福爾康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她也只好打打下手,遞個毛巾換盆涼水什麼的。
  福爾康如此過火的表現,看在乾隆等人眼裡,自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了些什麼。
  因著夏紫薇的病,眾人不得不在這個小鎮上多住幾日,風和日麗的午後,和純跟福康安乘著小舟泛與湖上,自從夏紫薇的事情之後,乾隆就給福康安下了一道命令——要「無時無刻」的跟在和純身邊保護她,不得有絲毫疏忽。
  和純對於自家皇帝老爹如此熱衷於做紅娘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想著難不成他是擔心自己變成老姑婆,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將自己嫁出去?而且自家皇帝老爹做的是不是太明顯了?要不為什麼今天自己說想要出來遊湖的時候紀曉嵐就拉著乾隆下棋,多隆纏著傅恆指導他功夫,多隆還說了一句「有福康安就夠了,他一個人可以頂好幾十個人呢,」以至於到最後出來的只有自己跟福康安兩個人。
  「這次如果不是你,恐怕不會那麼快就找到夏紫薇。」福康安的話打斷了和純的思路。
  「其實只不過是湊巧而已。」和純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側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頭的福康安,抿嘴笑著說道。
  「我可不那麼認為,你怎麼會想到去杜府尋找線索呢?」這次微服出巡福康安跟和純說話口氣隨意了許多,至少不用總是自稱「奴才」。
  「那天下午場面雖然有些混亂,但杜家小姐跟她的兩個貼身丫鬟卻一直站在繡樓之上,居高望下,自是一覽無餘。而繡球招親的主角是杜家小姐,她必然對誰是自己未來的夫婿很是關心,因此想來會緊盯著繡樓下的情況,小燕子在繡球丟下來後一番胡鬧,不引起繡樓上杜杜家小姐等人的主意肯定是不可能的,夏紫薇當時十有八九是跟小燕子在一起的,於是難免也會留意到她,我便抱了僥倖的心裡去向杜家小姐及丫鬟詢問,怎知竟會歪打正著,那個叫喜兒的丫鬟還當真看到了。」和純緩緩道來,想起當日乾隆等人敲開杜府大門見到杜老爺的時候他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說實話她當時確實是胡亂猜測而已。
  「公……小姐當真是心思縝密。」福康安看了一眼和純,說道。
  「其實……」和純聽了福康安的稱呼,只覺得很是彆扭,頓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那如果我稱呼你為和純,你是不是也應當改口叫我瑤林呢?」福康安沒有遲疑,亦沒有猶豫,雙目如炬的看著和純說道。
  和純愣了一下,一抬頭便望進福康安深邃浩瀚的眼眸中,不由自主,脫口道:「是,瑤林。」
  作者有話要說:  


  46第四十五章 又見賣身葬父女(捉蟲)


  夏紫薇剛退燒的那天,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就在小燕子的攙扶下來到了乾隆的房間,兩人的身後跟著一臉緊張的永琪和福爾康。

  「老爺。」一進門,夏紫薇就不由分說的跪在了乾隆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紫薇,你這是做什麼?」乾隆嚇了一跳,忙說道:「地上這麼涼,你現在的身子怎麼經得住?快快起來。」

  「老爺,請聽奴婢把話說完。」夏紫薇抬起頭來看著乾隆,雙眼中似乎瀰漫著水霧,病了兩日後臉頰顯得愈發瘦削跟蒼白,讓人看了心裡便會生了不忍。

  「有什麼話,起來後再說!」乾隆說完,見小燕子站在旁邊一動不動,開口喝道:「小燕子,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將紫薇扶起來。」

  小燕子聽了乾隆的話,忙上前去把夏紫薇扶了起來,夏紫薇身子半倚在小燕子的身上,眼睛看著乾隆,說道:「奴婢不濟,耽誤了老爺的行程,請老爺責罰。」

  乾隆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錯本不在你,何來懲罰?」

  「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罪該萬死,不管是砍頭還是打板子,都衝著我來吧。」小燕子嚷嚷道。

  「胡鬧!」乾隆瞪了一眼小燕子,斥道:「老爺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責罰你們了?紫薇既然沒事,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便罷,誰也不要再提!」

  「多謝老爺的寬厚仁慈。」夏紫薇福了一□子,說道:「奴婢身子已經無礙,老爺可以隨時出發了。」

  乾隆皺了一下眉頭,還未開口,福爾康就急急的說道:「那怎麼可以?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要多休息幾日才行。」

  「不能因為奴婢,再耽誤老爺的行程了。」夏紫薇仍然堅持道。

  「不急在這一時。」乾隆看了一眼福爾康後對夏紫薇說道:「你好好養身子要緊。」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夏紫薇的身體終於完全康復了,乾隆等人也不再久留,繼續上路,福爾康經過了這次事故後恨不得整日跟在夏紫薇身邊,連眼睛都不敢隨便眨,生怕一不留神間夏紫薇會再次消失了蹤影。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的侍衛。」多隆見不得福爾康那副嘴臉,小聲對福康安說道,口氣中滿是嘲弄和不屑。

  「沒辦法,春天來了。」福康安不動聲色的答道。

  「什麼?」多隆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笑的前仰後合,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這天,乾隆一行人到達了一個村莊,說來倒也巧,正趕上村裡「趕集」的日子,隔著老遠就聽到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從車窗外看去,只見廣場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因為「招親事件」一路上老實了許多的小燕子看了車窗外的場面心裡又開始癢癢起來,恨不得馬上跳下車奔過去,乾隆也覺得有趣兒,他雖然為微服出巡多次,但「趕集」這事兒卻也是第一次遇到,便帶了眾人去瞧新鮮。

  慢慢走來,眾人看著周圍各式各樣的攤子應有盡有,大家有的買,有得賣,很是和諧,乾隆看到自己治下連個小村子都能如此繁華,當真是國泰民安,心裡便不由得有一些得意。

  忽然,前方一個與四周的熱鬧有些格格不入的場景出現在大家面前,大家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歲、長相很是標緻的女子跪在一襲白布之前,那白布上隱約還寫著些什麼,有三三兩兩的群眾正圍著她議論紛紛。

  乾隆等人到了近前,才看到那白布之上寫了「賣身葬父」四個大字,後面還有幾行小楷,夏紫薇不禁出聲念道:「小女子採蓮,要赴京尋親,途經此地,不料老父病重,身上所有盤纏,全部用盡,老父依然撒手西去。採蓮舉目無親,又身無分文,只得賣身葬父。如有仁人君子,慷慨解囊,安葬老父。採蓮願終身為奴為婢,以作報答。」

  「居然是賣身葬父?」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眼睛閃爍的看著一身縞素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採蓮,說道:「她看起來好可憐,我們給她些銀子吧。」

  多隆在旁邊嗤笑了一聲,賣身葬父的把戲,他在京城的時候可是見的太多了,便開口說道:「是真是假尚且不知,就這樣給了銀子不是太隨便了。」

  小燕子聽了,雙手叉腰瞪著多隆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她都哭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可能是假的?你不給錢也就算了,用得著說這種風涼話嗎?」

  「小燕子,不要胡鬧了。」永琪眼見乾隆臉色有些不好看,急忙上前扯了一下小燕子的手臂,「多隆說的也有道理,這閒事兒你還是別管了。」

  「永琪,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小燕子一把甩開永琪的手,瞪圓了雙眼怒氣沖沖的道:「你的善良呢?你的仁慈呢?難道統統都不見了嗎?」

  「我……」永琪正要開口答話,突然人群中一陣喧嘩,圍觀的人紛紛讓開道路,幾個面目猙獰、身高馬大的惡霸大踏步就闖了過來。

  領頭的一個滿臉橫肉、渾身酒氣的人幾步就竄到採蓮的面前,伸出手去一把就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大聲吼道:「好你個小蹄子,還敢來賣身!老子昨兒個就給了你銀子,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哪兒來的第二個身子賣?趕緊乖乖跟老子回去!」

  「我沒有拿你的錢,我沒有!我才不是你的人,我寧願死也不要賣給你這種人……」採蓮一邊死命的掙紮,一邊哀聲大叫著。

  「賤人!」那惡霸抬手就給了採蓮一個耳光,「賣不賣可由不得你!」

  小燕子見狀怒從心頭起,二話不說飛身上前就把那地痞踢了一個觔鬥,口中還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姑奶奶面前出手打人。」

  一直跟在夏紫薇身邊的福爾康見狀,連忙將夏紫薇拉回到乾隆等人身邊,永琪本是來勸阻小燕子的,現在卻不得不出手幫忙,跟眾惡霸打作了一團,圍觀的群眾已經作鳥獸散。

  乾隆的臉色早已經變成鐵青,自白吟霜的事件之後,他對這種在大街之上當眾哭哭啼啼賣身葬父的行為可以說得上是深惡痛絕,又見小燕子再次生事兒,簡直快要氣炸了。

  夏紫薇看著場中的情景,心裡很是著急,忙催促福爾康也上前幫忙。

  那幾個惡霸其實並不會功夫,只是仗著一身蠻力橫行鄉裡,怎會是小燕子、永琪跟福爾康三人的對手?不一會兒便全都被打趴下了,跪在地上直求饒。

  「滾!以後別再讓姑奶奶我看見你們,否則我看到一次打一次!」小燕子惡狠狠的說道,看著惡霸們連滾帶爬的落荒而逃,得意的哈哈大笑。

  「多謝兩位少爺,多謝小姐……」採蓮跪著爬了過來,對著永琪、福爾康跟小燕子不住的磕頭。

  「快起來,我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給我磕頭了。」小燕子把採蓮從地上拉了起來,絲毫沒發現她這句話讓乾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小燕子,架也打完了,我們該走了。」永琪說道。

  「等一下。」小燕子說完,從懷中取出錢袋,正打算拿些銀子給採蓮,原本站在乾隆身側看戲的多隆臉色突然大變。

  「你這荷包是從哪裡來的?!」多隆一閃身躍到小燕子旁邊,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厲聲喝道。

  「關你什麼事兒?」小燕子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多隆,便沒好氣的說道,揮手想甩掉多隆的手。

  「你最好實話實說。」多隆卻握的更緊了,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

  「放肆,多隆,你快放開小燕子!」永琪發覺情況不妙,開口喝道。

  「這裡人多眼雜,有什麼事兒等找了客棧再說不遲。」傅恆也開口說道,多隆臉上神色變了幾變,終於緩緩放開了手。

  永琪趕緊取了銀子遞給採蓮,然後拉著小燕子轉身就走,沒想到採蓮卻衝到他面前,撲通一聲就又跪了下去,眼淚汪汪的說道:「少爺,我以後就是您的人了,我願終身跟隨您,為奴為婢。」

  永琪慌得連連擺手,說道:「我給你銀子,不是想要買你,只是想要幫你,你快去葬了你爹,然後拿著剩餘的銀兩當做盤纏,上京尋親去吧。」

  「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採蓮哭得一臉無助,「我很怕那些人啊,他們糾纏我、欺負我,這次是多虧了少爺你們的幫忙,才把他們打跑了,如果他們一旦得知你們走了,恐怕又要將我搶走了……」

  「這……」永琪面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夏紫薇走上前去,拉住採蓮的手,柔聲安慰道:「姑娘,你先別哭,我們既然幫了你,就自然會幫到底的,你放心吧。」說完,又轉身看著乾隆說道:「老爺,這女子孤苦無依,倘若我們不管,恐怕會被惡霸欺辱了去,不如就帶著她一起上路吧。」

  和純暗自搖頭歎息,想著這夏紫薇原來竟也是不懂事兒的,乾隆乃是當朝天子,微服出巡自然要異常慎重,隊伍裡怎能混進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若是出個好歹該如何是好?於是開口說道:「紫薇姑娘,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小燕子憤怒的打斷和純的話,「她現在也只有跟著我們,才能保證不再被那些惡人欺負,採蓮,你放心,我小燕子才不會像某些冷血的人一樣,只知道在一邊看笑話。」

  和純心裡冷笑了兩聲,小燕子一直看自己不順眼,自出宮門開始就想法設法跟自己作對,自己難道還會怕了不成?於是面上微露了驚愕之色,說道:「小燕子,你這是在說我麼?」不等小燕子回答,又扭頭看著乾隆,略帶了委屈的說道:「爹,我的意思是我們跟這位叫採蓮的姑娘並不同路,若是一直帶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將她帶到下個城鎮的驛站,然後再讓她自行去投親,這樣不是更好麼?」

  乾隆微瞇起雙眼看著穿著一身素白孝服的採蓮,覺得異常扎眼,不想再多看,點點頭說道:「和純所說的主意不錯,就這麼辦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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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第四十六章 乾隆夜審小燕子(捉蟲)


  要想帶著採蓮上路,就需等她將父親安葬,可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做這件事兒肯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小燕子再次「拔刀相助」,拉著永琪跟福爾康就去幫忙,可憐他們一個是金枝玉葉的當朝阿哥,一個是皇宮內的二品侍衛,居然在大日頭下揮著鋤頭鐵鏟不遺餘力的挖坑埋人,夏紫薇跟小燕子還有採蓮三個柔弱女子則在一旁「觀看」,而乾隆則帶著其餘的人,繼續優哉遊哉的在市集上閒逛。

  等到採蓮的爹入了土,已經是過去了大半日了,永琪跟福爾康都弄了滿頭滿臉的泥土,連午飯都沒有吃,又是狼狽又是飢餓。

  坐在馬車中的乾隆見永琪他們回來了,也不管不問,直接就吩咐上路,採蓮該如何安置卻又成了一個問題,讓她跟乾隆坐在同一輛馬車裡是不太可能的,而紀曉嵐跟胡太醫所乘的馬車本來就小,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永琪看著可憐兮兮的採蓮,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罷了,先到我馬背上我帶著你吧,反正離下個城鎮也不是很遠了。」

  「是。」採蓮抬起頭看著永琪,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落在小燕子眼裡,讓她心裡突然有些不好受,她臉色微沉,一言不發的轉身就上了馬車。

  永琪軟玉溫香抱在懷,但是感覺卻並不怎麼好受,尤其是他回頭看了兩次跟在後面的馬車,結果都跟小燕子惡狠狠的視線撞個正著的時候,更是覺得如坐針氈,只盼望著趕緊到下一個城鎮。

  「小燕子,你怎麼了?」夏紫薇看小燕子不斷地伸頭往窗外看,但是每次再轉回來的時候臉就黑的更上一層樓,不由關切的問道,聲音很小,因為自打上了馬車之後乾隆就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

  聽了夏紫薇的話小燕子委屈的紅了眼眶,其實在繡球招親那日,因為小燕子異常熱衷給自己「牽紅線」的舉動,永琪當天晚上就衝動的跟小燕子表了白,而小燕子也在紫薇的點醒下從「百煉鋼」轉變成了「繞指柔」,可這還沒幾天,就看到永琪如此親密的抱著另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漂亮女人,心裡自然酸的厲害。

  夏紫薇算得上是個過來人,看見小燕子的表情心裡便明白了十之八九,好不容易在她的攛掇下小燕子跟永琪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小燕子卻在這裡吃乾醋,夏紫薇成心想要勸慰兩句,可當著乾隆的面又不好說出口,只得在心裡乾著急。

  「好心好意救了她,結果爹剛入土還沒多久,竟然就穿著孝服跟男人摟摟抱抱眉來眼去的,看樣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小燕子看來看去,終於氣不過,低聲咒罵了一句。

  和純心裡暗暗好笑,想著這事兒不還是小燕子你自己招來的?若不是你非得去管那閒事兒,至於弄到現在的情況嗎?又偷眼瞥到依舊閉著眼睛的乾隆雙眉卻已皺起,知道小燕子這番話定是被他聽了去。

  「小燕子,別吵了,老爺還在休息呢。」夏紫薇聽了小燕子的話,嚇了一跳,又不方便明說,只得隱晦的提醒了一句,好在小燕子雖然聽不出夏紫薇這句話內裡含的意思,但卻不敢惹到乾隆,悻悻的住了口,車廂內就此安靜了下來。

  「和純,我們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乾隆的聲音在和純的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車廂裡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想必其他人都已經下車了,而乾隆現在正站在馬車外掀著簾子看著她。

  「累了吧?」看著和純眼睛還帶著初睡醒的朦朧感,乾隆寵溺的笑了笑,聲音極其溫柔的說道:「晚上吃了飯早些休息吧。」

  「嗯。」和純帶著些微的鼻音應了一聲,起身想要走下馬車,突然看到乾隆朝自己伸出右手,愣了一下,隨即甜甜的笑著,將手放到乾隆的手裡,由他攙扶著下了馬車。

  「老爺跟小姐的感情很好啊。」站在旁側看著的紀曉嵐不由的感歎道。

  夏紫薇有些發呆,這樣父女情深的場面讓她都有些嫉妒了起來,原本她也該享受到這一切的不是麼?只是現在,看著自己的爹近在眼前,卻連叫他一聲的資格都沒有。

  「那個叫什麼採蓮的,既然是你們帶來的,就交由你們去解決吧。」乾隆拉著和純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客棧內走,只甩下了一句話,紀曉嵐、傅恆、福康安、多隆等人跟在了後面。

  和純不知道永琪、小燕子、福爾康、夏紫薇四個人是怎麼跟採蓮說的,不過他們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然沒有了那個嬌怯怯的女子,乾隆看到這個結果後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小燕子的表情與方才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的她臉黑的就如同包公一樣,現在卻粉粉嫩嫩,眼裡還有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細心的和純還發現小燕子的嘴唇似乎有些輕微的紅腫,於是登時就明白了小燕子轉變的原因。

  晚飯過後和純先回屋梳洗了一番,然後照例來到乾隆的屋內請安,一進屋才發現原來裡面站了許多人,乾隆坐在座椅上,傅恆、福康安、紀曉嵐站在下首的右側,永琪、福爾康、夏紫薇站在了另一側,而小燕子跟多隆則站在了乾隆的面前,怎麼看怎麼像是大堂上審問犯人的樣子。

  和純不太明白現在的狀況,只是上前向乾隆行了禮後便退開去站在了福康安的旁邊,福康安側頭衝她微微笑了一下,和純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乾隆將手放在椅子側面的桌子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和純這才看到幾案上放了一個暗青色的荷包。

  「老爺。」多隆首先開了口,說道:「我不會認錯的,這個荷包是我去世的額娘親手給我繡的,在荷包的內側還寫著我名字的滿文。」

  乾隆聽畢,伸手拿起案子上的荷包,將內裡還有的散碎銀子都倒將出來,然後翻開荷包看了看,果然看到底下寫了幾個滿文,正是多隆的名字,這才轉過頭來瞪著小燕子,冷著聲音說道:「小燕子,你怎麼解釋?」

  「我……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小燕子吭哧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小燕子!」乾隆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你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就沒事兒了,你最好將所有事情完完整整明明白白的給我講清楚,否則定不輕饒!」

  「皇阿瑪!」永琪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之清脆讓和純都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隱隱作痛,「請不要妄下結論,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乾隆冷笑了一聲,說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談什麼誤會?如果不是今天小燕子拿出了這個荷包,正好被多隆看到,我還不知道,原來她竟然還做過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老爺。」夏紫薇忍不住,也上前跪了,緩緩的磕了一個頭,然後看著乾隆飽含深情的說道:「奴婢知道,得知小燕子曾經做過不好的事情您心裡一定很傷心,很失望,很憤怒,可是您還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您不知道小燕子為了進京尋父,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難,受了多少的傷,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才出此下策,如果不是這樣,今天的您也許就見不到小燕子了,您忍心嗎?」

  夏紫薇一番話說的感慨纏綿,偷人錢財這種事情在她口中卻似乎變成了驚天動地的感人事跡,而她話中所說的許多事情其實是她親身經歷的,因此說的更是聲淚俱下,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默然。

  「老爺。」福爾康也走了出來,一撩衣袍跪在了永琪的旁邊,說道:「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每個人都曾經犯過錯,小燕子以前也許做的不對,那是因為她沒有您這個疼她愛她的『爹』,如今在您的寵愛下,她已經在學著慢慢改變了,您難道不願意給她機會嗎?」

  乾隆終於是動容了,看著跪在地上為小燕子求情的三個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紫薇說的對,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養不教,父之過』,可我十八年來對小燕子卻是不管不問,愧為人父,罷了,這件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這場「荷包官司」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結了案,面上現了疲憊之色的乾隆遣退了眾人,早早的便歇下了。

  和純因著下午到時候在馬車裡瞇瞪了一小會兒,現在精神倒是不錯,就在院子裡散著步,春天的夜晚涼風習習,帶著花草樹木自然的清香,很是愜意,走了一會兒,和純隱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驀地轉過身子,看到福康安對著她悠然淺笑。

  「無時無刻?」和純本就猜到了是福康安,倒也不感到驚訝,反而俏皮的一笑,帶了些調侃的意味問道。

  「和純很聰明。」福康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月光淡淡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將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長,那一刻和純突然想起納蘭容若的一句詞——「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48第四十七章 福康安英雄救美


  第二日再上路的時候,乾隆對小燕子跟夏紫薇的關係似乎有些轉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夏紫薇的話又引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愧疚,就連小燕子後來又「打抱不平」了幾次,他都沒有生氣。

  終於到了冀州境內,進城前和純透過車窗看著城門之上寫著的「冀州」二字,心裡有些緊張跟惶恐,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的冀州城將會發生一件大事,這一日正好是冀州城開廟會的日子,這樣的熱鬧乾隆怎麼可能錯過?小燕子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馬當先擠進了人海當中,永琪緊張兮兮的也跟了上去,剩下的人卻都跟在乾隆的身邊。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街上出現了一支踩著高蹺的隊伍,人群自動分成了兩列,讓出了一條道路讓他們通過,小燕子看到踩高蹺的人都帶著面具,有觀音菩薩、有金童玉女、還有哼啊二將等,後面還緊跟著舞龍舞獅的隊伍,覺得很是好玩,高興的歡呼了一聲,就擠了上去。

  「大家小心,不要走散了!」傅恆看到人山人海,忙太高了聲音提醒,可直接就被四周的歡呼聲淹沒了,而小燕子早鑽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永琪的身影也是忽隱忽現。

  傅恆、福康安、多隆還有幾個侍衛寸步不離的護著乾隆,和純也緊跟在自家皇帝老爹身邊,人潮一波一波的擠著,眾人即便是不想前行也不行,只得往前移著步子,四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淡淡的青煙,煙霧繚繞之下,只能依稀看到身旁的身影,卻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了,和純心裡的不安愈發的重了起來。

  「瑤林,小心一些,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和純低聲對旁邊的身影說道,不知道為何,雖然看不到面目,她依然確定那就是福康安。

  「嗯。」福康安輕輕應了一聲,和純聽到他的聲音,這才有點放下心來。

  一對白髮蒼蒼,長相憨厚的老夫妻二人,挑著一個賣茶葉蛋的膽子停在了乾隆等人面前,老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道:「老伴兒啊,那兒人太多了,咱們這身子骨就別往那邊去了,就在這兒湊合湊合吧。」

  和純心下警覺,挽著乾隆往後退了兩步,夏紫薇卻走上前去,許是同情那老夫妻,轉身看著乾隆柔聲開口問道:「老爺,您要不要嘗嘗這茶葉蛋?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乾隆還沒回話,那老太太見來了生意,急忙顫悠悠的開口說道:「我們這茶葉蛋是用上好的紅茶煮的,您聞聞看多香啊?買兩個嘗嘗吧,要是不爽口我就不收銀子。」

  「和純想吃麼?」乾隆沒有回答夏紫薇的話,卻側頭問和純道。

  和純穿到這個時空已經有十幾年了,雖然還珠格格的大部分劇情她都是記得的,但有一些卻不是那麼清晰了,她知道在這裡乾隆會遇刺,但具體是誰她想不起來了,似乎就是這兩個賣茶葉蛋的老夫妻,又似乎不是。

  「爹,我不想吃。」和純拉著乾隆又退了兩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讓自家皇帝老爹陷入危險,雖說夏紫薇應該會擋了那一下,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起了變化的「劇情」,萬一這時候也出了偏差怎麼辦?

  「狗皇帝,納命來!」大概是看和純跟乾隆退的越來越遠了,賣茶葉蛋的老頭子終於忍不住飛起一腳踢向地上的爐子,於是燒紅的炭火、熱氣騰騰的茶葉蛋,都變成了武器朝乾隆的面門直撲過來。

  「老爺小心!」和純聽到福康安一聲大喝,一個身影就擋在了自己跟乾隆的面前,然後四周也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想是剛才在煙霧中離開了乾隆身側的傅恆等人正往這邊趕過來。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又一聲大喝,從和純的後方躍出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蒙面男子,手中的劍直指和純跟乾隆二人。

  刺客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乾隆雖然有些吃驚,但卻並不慌張,往前踏了一步將和純護在身後,揮舞著手中的摺扇左一下右一下的擋著青衣男子的攻勢。

  「皇阿瑪小心!」這時候小燕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看到乾隆這邊的情景後一聲大叫,直撲過來將乾隆撞到了一邊,這時青衣男子正好一劍刺來,和純便成了端端正正的靶子。

  「和純!」乾隆一把推開小燕子,就看到如此驚悚的一瞬,不由出聲怒吼。

  滲著寒光的劍尖直指和純的心臟,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和純心裡竟想起來周星馳的一句台詞——「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和純猜到了劇情會有變化,卻沒想到會變的如此徹底。

  劍尖在離和純心口處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和純瞪大了雙眼看著站在面前的熟悉身影,驀地用手摀住嘴巴,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要想傷害她,先問過我同意不同意。」福康安用手握著劍刃,鮮紅的血順著劍尖滑落在和純的腳下,四下濺開,如同盛開的罌粟花。

  傅恆趕了過來,多隆也趕了過來,侍衛們也紛紛趕了過來,四周的煙霧慢慢的消失殆盡,人群裡不時傳出驚呼的聲音,可以切的一切和純全都聽不到了,她只聽到福康安轉過頭看看著她,嘴角帶著一抹淡然的微笑,說道:「放心,有我在。」

  一番混戰,大部分的刺客們都被制服了,冀州城的守備丁大人也帶了大隊官兵趕到,與福康安交戰的青衣男子見大勢已去,只得獨自逃離,走之前往小燕子的方向看了看,眼神有些古怪。

  「卑職丁承先叩見皇上,不知皇上駕臨,救駕來遲,最該萬死。」丁承先帶著官兵跪在乾隆面前,齊聲大喊。

  「免了。」乾隆煩躁的揮了揮手,大聲說道:「胡太醫呢?瑤林受了傷,趕快給他看看!」

  「奴才不打緊。」福康安垂手站在一旁,開口說道,抬頭看見和純望著他的眼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你居然還笑的出來。」和純走到福康安近前,不由自主的說道:「難道你不知道痛麼?」

  「痛又如何?只要你沒事,一切都好。」福康安淡淡的說道,似乎現在流著血的不是他的手一樣。

  「胡太醫來了!」紀曉嵐帶著胡太醫匆匆趕了過來,見了和純跟福康安的情景竟不忍上前打擾,呆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和純忙讓在了一邊,胡太醫忙不迭的過來,和純站在一邊看著胡太醫熟悉的處理傷口,上藥包紮,而福康安則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微笑。

  「胡太醫,他怎麼樣?」等到胡太醫站起身來的時候,和純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公主的話。」胡太醫向和純行了一禮,說道:「傷口雖然不淺,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經絡,富察大人這隻手算是保住了。」

  聽了胡太醫的話和純總算鬆了一口氣,丁承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皇上,卑職府上離這裡不遠,如果皇上不嫌棄……」

  出了這樣的事故乾隆自然也沒有了什麼心情,一揮手說道:「前頭帶路吧。」

  於是在眾官兵的簇擁之下,乾隆等人跟在丁承先的身後進了丁府,胡太醫因為方才只是給福康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因此回來之後又拆開重新細細的弄了一遍。

  「瑤林,你救了朕最心愛的女兒一命,不管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都說出來吧,朕一定答應。」摒退了眾人,屋內只剩了乾隆、和純、福康安跟傅恆四人的時候,乾隆開口說道。

  傅恆面上略有喜色,自家兒子跟和純公主的那點兒事情他早就看出了些眉目,如今聽乾隆這句話的意思,明裡暗裡就是「指婚」,他如何能夠不高興。

  出乎意料的是福康安竟答道:「皇上,奴才並無要求。」

  「傻小子!你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嗎?」傅恆心裡不由一急,脫口說道。

  「兒子心裡自然明白。」福康安口氣篤定的說道:「我之所以去救和純,只是因為我不想她有任何事。」

  站在一旁的和純聽了,轉頭向福康安望去,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兩個人似乎心靈相通一般,不約而同的露出微笑。

  「傅恆,我們果然是老了啊。」乾隆見狀,拍著傅恆的肩膀大笑著說道,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傅恆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也跟在乾隆的身後出去了。

  行刺事件的發生,說明乾隆等人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洩的密,但微服出巡卻只能到此為止了,乾隆授命傅恆福康安父子追查此事。

  乾隆原想著修正幾日就起駕回宮,可還沒等動身他接連收到了兩個噩耗——

  第一個噩耗是在丁家的後花園得知的,乾隆某個晚上睡不著覺出去溜躂的時候竟然在假山後面發現了摟在一起親的難解難分的永琪跟小燕子,在「兄妹亂倫」的震怒之下恨不得親手掐死兩人的乾隆卻聽到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皇阿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紫薇才是!」

  第二個噩耗是從宮裡傳來的,乾隆還處在「真假女兒」的混亂中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宮內有人來報「十四阿哥永璐,殤了。」這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於是處在滿心憤怒跟悲慟中的乾隆立馬起身打道回京,也不管小燕子跟夏紫薇到底誰是他真正的私生女,都先讓人捆了扔在馬車裡帶著,打算等回去後再細細審問查明,五阿哥也被軟禁了起來,著人嚴加看管,然後一干人等,浩浩蕩蕩的往皇宮的方向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想把這三章寫的好一點好一點再好一點,可寫出來了一看卻是差了一點再差了一點更差了一點……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很想拍磚……


  49第四十八章 福倫一家的盤算


  福爾康在第二日啟程回京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居然就這麼起了變故,他自然是跪在乾隆的面前「仗義執言」了一番,聲情並茂的講了夏紫薇的苦處和他們大家為了減少傷害而「迫不得已」做出的計劃,從頭至尾,一字不漏,當然還不忘宣揚了一下他跟夏紫薇山無稜天地合的「感人」愛情,聽得乾隆肝火一直不斷往上冒,還沒聽完就讓人用破布把福爾康的嘴堵上了。

  「查御前二品侍衛福爾康,擅離職守、護衛不力,甚至令朕陷入危險之中,故削去福爾康御前侍衛之銜,押解進京等候發落。」乾隆的幾句話,直接就讓福爾康從天上摔到地面,傅恆、多隆面上都露了喜色,想著這包衣奴才以前仗著令妃受寵整日耀武揚威的,現在落了這樣一個下場,真是活該。

  因為福爾康的「點醒」,乾隆方才知曉原來當初夏紫薇是令妃從福家招入宮中的,心裡篤定福家包括令妃都是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他很是暴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們欺瞞了這麼久,就如同一個傻子一般,教他情何以堪?於是一道聖旨快馬加鞭遞到了宮內——令貴妃品行不端、欺君蠻上,貶為令嬪,即日起遣出延禧宮還住儲秀宮,這還是因為乾隆想到了令妃的肚子,否則恐怕直接就把她打入冷宮了。

  至於福家,乾隆本想一併處置了,可是這「真假格格」的事情涉及到皇家的臉面問題,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太過大張旗鼓怕是會弄到眾人皆知,況且乾隆雖然氣憤異常,卻仍然考慮到了沒有任何憑據的情況下隨隨便便處置一個大學士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因此福家暫時躲過了這一劫。

  而遭受了雙重打擊的乾隆在歸京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原本神采奕奕的他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和純看到自家皇帝老爹的現狀心裡也很不好受,暗自責怪自己當初應該不管乾隆相不相信都告訴他實情才對。

  不過十來日的時間眾人就回返到了京城,乾隆將小燕子、夏紫薇還有福爾康直接丟進了宗人府的大牢裡,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又將永琪圈禁在景陽宮,派了兩隊大內侍衛嚴加看守,沒有他的旨意,誰都不能進出,看起來這次是動了真怒。

  和純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坤寧宮向皇后請安,皇后已經是有了快九個月的身子了,肚子愈發的大了起來,見著了和純就拉著她問前問後,尤其是說到遇刺的事情,更是長籲短歎。

  「這次幸虧有福康安,否則恐怕……」皇后沒把話說完全,只是握著和純的手緊了一下。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皇額娘您看我跟皇阿瑪不是都平安歸來了麼。」和純知道皇后是擔心自己,忙出言安慰道,孕婦最忌情緒激動,若是動了胎氣卻不好了。

  「你這些日子要多陪陪你皇阿瑪,出了這些事情,心裡最不好受的人該是他才對。」皇后歎了一口氣,說道。

  「和純明白。」和純點了點頭。

  「對了,晴兒前些日子捎了書信回來,說是老佛爺就要回宮來了。」皇后又說道。

  「皇瑪嬤要回來了?」和純又驚又喜的問道,皇太后跟晴兒自離宮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她當真是想念的緊。

  皇后見了和純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嗯,算算日子大概過兩天就該到了。」

  和純還來不及答話,就見乾隆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面上神色很是不好,和純知趣兒的請了退,不管自家皇帝老爹要跟皇后說些什麼,她在一旁總是不太好。

  另一邊,雖然乾隆命令所有的知情人都三緘其口,不得將小燕子等人的事情外洩,而後的一切也都是暗地裡進行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可令妃一個貴妃娘娘莫名其妙就被貶為了令嬪說起來也是件不小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風聲傳到了宮外,聽聞這件事情的福倫當時就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待到乾隆等人回了京城而福爾康卻沒有回福府讓他心中更加不安了起來,四下托人去打聽才知道小燕子、夏紫薇、福爾康三人被下了大牢,便將事情猜到了十之八九,明白定是福爾康等人所做制定的「計劃」出了紕漏,怕是夏紫薇的「私生女」身份提前被揭穿了,當時就感覺五雷轟頂,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學士府。

  「夫人,爾泰,我們福家這一次是大禍臨頭了。」福倫將福晉跟福爾泰叫到書房,摒退下人關上房門後,才一臉悲慼之色的對二人說道。

  「老爺,為什麼這麼說?」福晉大吃了一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福倫沒有說話,而是一臉頹唐的坐在了椅子上,福爾泰是個急性子的,上前跨了兩步,急道:「爹,您倒是說話啊,到底是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福倫瞪著福爾泰,口中斥道:「如果不是你跟爾康非要摻和小燕子跟夏紫薇的事情,我們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福晉聞言臉上頓時變了顏色,身子晃了幾晃,顫抖著聲音道:「難道……難道……」嘴唇微微動著,卻是說不下去了。

  「皇上大概在爾康他們還沒能開口之前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福倫的聲音嘶啞,也沒能將話說完。

  「這是好事兒啊。」福爾泰卻喜道:「既然皇上知道了真相,那麼小燕子跟紫薇正好各歸各位。」

  「各歸各位?」福倫冷笑了一聲,眼神淩厲的看著福爾泰,說道:「荒唐,荒唐!癡兒,你當真覺得事情會如此簡單?」

  「我們當初不就是這麼計劃的麼?」福爾泰有些不解的看著福倫,不明白自己說的有何不對。

  福倫有些很鐵不成鋼的看著福爾泰,以前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是個笨人啊,怎麼今天竟然能說出這麼沒有腦子的話來?不過福倫也沒有了發火的力氣,只是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令妃娘娘被貶為了令嬪,小燕子、紫薇跟爾康被關在了宗人府的大牢之中,你還會覺得你們那個所謂的『計劃』是沒有問題的麼?」

  「什麼?!」福爾泰一聲驚呼,福晉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蒼白。

  福倫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面上是一片絕望的神色,屋內一時之間寂靜無聲,良久,福倫才緩緩開口說道:「皇上沒有將我們福家一併懲治,想來不過是因為面子問題,等皇上找到了適當的藉口,恐怕我們福家就該大禍臨頭了。」

  福倫陪伴在乾隆身邊多年,極盡奉承阿諛之事,對乾隆的心思倒是也能揣測出一些。

  「老爺,難道就沒有可以挽救的辦法了麼?」又是一陣安靜,過了一會兒,福晉才輕聲開口問道。

  福倫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面上一片灰黑之色,福晉見狀尖叫道:「我就知道!那個夏紫薇就是個禍患!自從她來到府裡,我們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我去找五阿哥!」福爾泰也高聲叫道,喊完轉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福倫一聲大喝止住了福爾泰的腳步,「你覺得五阿哥難道會在事發之後會沒有向皇上求情嗎?」

  福爾泰臉上終於變了顏色,他當然知道以永琪的性子,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為小燕子、夏紫薇跟福爾康說話,可情況還是變成了如此糟糕的樣子,那就說明,一切都已經出了他們所預料的範圍。

  「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福爾康慌的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他擔心福家、擔心福爾康、擔心自己,但最最擔心的,卻是那個整日活蹦亂跳,跳進了自己心間的小燕子。

  「也許還有一線的轉機。」福倫思慮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什麼轉機?」福晉跟福爾泰異口同聲的問道。

  「西藏土司巴勒奔過些日子將偕同他的獨生女兒塞婭來京,明裡是覲見皇上,但其實不過是為了給塞婭招一個夫婿,如果爾泰可以努力取得塞婭的青睞,那麼……」福倫的話沒有說完,只是拿眼神看著福爾泰。

  福爾泰差一點脫口吼出一個「不」字來,他想說他喜歡的人是小燕子,他想說他想娶的人是小燕子,他想說他才不想要那個什麼塞婭,可是最終卻只能將所有話嚥了下去,他明白小燕子心裡裝的人不是自己,也明白自己沒法跟永琪這個阿哥去爭,況且現在福家的命運也許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想到這裡,福爾泰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心裡默念著小燕子的名字,然後在福倫跟福晉期待的目光中,僵硬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被轟到儲秀宮的令嬪待在自己的屋子裡,連門都不敢出,想當初她寵冠後宮的時候,是多麼的風光無限,後宮嬪妃她何曾將誰真正的放在眼中?本想藉著永璐夭折的事情在乾隆面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以博得更多的寵愛,再加上到時候自己的肚子若是爭氣,生一個健健康康的阿哥出來,那還不扶搖直上?誰曾想百般算計千般期盼,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急火攻心之下令嬪便病倒在床,劉嬤嬤打通了眾多環節好不容易將此事告知了乾隆,誰知卻只換來了淡淡的「知道了」三個字,乾隆連看都沒有去看令嬪一眼,讓即使已經在深宮中多年的劉嬤嬤也不得不再次感歎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

  乾隆的態度再次狠狠的傷了令嬪,她雖然還抱著希望,但更多的卻是絕望,與此同時,和純在自己的住處,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我果然鄉下人了,住了個四星級的酒店還說怎麼沒有網線呢,抱怨了兩天,今天晚上才發現,原來人家是無線網絡……悲催了,海南的天氣好熱,今天先發一章吧!


  50第四十九章 獄內斥責紫薇花


  因為長途奔波很是勞累的和純從坤寧宮回來後就上床歇下了,大概是真的乏了,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竟直睡了有一個多時辰她才醒了過來。

  「公主,愉妃娘娘來了。」進來服侍和純起床梳洗的梅竹說道。

  「愉妃娘娘?」和純愣了一下,方才省過來是永琪的額娘,忙問:「來了多久?」

  「差不多半個時辰了。」梅竹回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些來叫我?」和純微皺了眉頭,略帶了些責備的語氣說道。

  「奴婢本是想來叫公主的,卻被愉妃娘娘阻止了。」梅竹委屈的扁扁嘴巴,說道:「愉妃娘娘說公主定是累了,該好好休息休息,她等著便是。」

  和純抿了抿嘴,心裡知道愉妃這次來十有八九是為了永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為何她偏偏要找來自己這裡,便吩咐梅竹加快手上的動作,匆匆整理完後起身出了屋子。

  「愉妃娘娘。」到了廳堂,和純就看見愉妃坐在椅子上,手上捧了杯茶,卻並不喝,只是發著呆,忙過去行了禮。

  「和純不必多禮。」愉妃聽見和純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忙將手裡的茶杯放到旁側的桌子上,站起身來說道。

  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和純見愉妃是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知怎地突然有些酸楚的感覺。

  其實說起來愉妃是個很悲劇的女人,她出身較低,不過卻是實打實的滿人,陪在乾隆身邊也有幾十年的光景了,怎奈一直都不受寵,還是貴人的時候生了永琪,然後只被晉了嬪,又過了五六年才封了妃,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就是皇太后跟乾隆二人都很喜歡永琪,不過愉妃卻並沒有因此而受到乾隆的青眼,就連永琪慢慢長大之後,也跟她疏遠了許多,反而與以前的令妃現在的令嬪走的很近,偏愉妃又是個少言寡語、不會說話的,勾心鬥角耍弄心機的事情也並不會做,因此雖然是個妃,但經常會被忽略成不存在。

  本來永琪算是那麼多阿哥裡比較得意的一個,怎知又出了這些岔子,和純看著愉妃已經帶了銀絲的秀髮,暗暗的歎了許多氣,揮手摒退了週遭的下人後開口問道:「愉妃娘娘這次來和純這兒,想必是有些什麼事情吧?」

  愉妃將茶杯拿起來再放下,如是幾次之後,才抬眼看著和純,說道:「卻是讓你說對了,我就是想來問問,這次皇上微服出巡,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何永琪他會被禁足?」

  和純聽愉妃的聲音有些發怯,竟都不自稱「本宮」了,又看她端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想是對永琪的事情確實擔心的緊,不由得又暗歎了一聲「可憐天下慈母心」,相比之下永琪過往那些年對自己這個生母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生恨。

  「愉妃娘娘,這個恕和純不能坦言相告。」和純雖然心下很是不忍,但之前自家皇帝老爹有「皇命」搬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拒絕。

  愉妃聞言身子顫了一下,從杯中晃出了些許已經涼掉的茶水灑落在她的衣服上,只是她似乎並無感覺,只是僵硬的笑了一下,說道:「我本來猜著也該是這個答案,只是畢竟不死心,既然如此,我坐了這些時候了,就不再繼續打擾了。」

  「愉妃娘娘。」和純看著愉妃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就往外走的樣子,覺得很是難受,脫口叫了一聲,見她停住身子卻並未轉過頭,說道:「皇阿瑪一直很疼愛五哥,您放心,他一定沒事兒的。」

  「希望如此吧。」愉妃輕聲答了一句,就離開了,和純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覺得心情有些沉重了起來。

  愉妃走後沒多久蘭馨就到了,拉著和純的手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嘴裡還不停的噓寒問暖,和純第一次發現原來蘭馨竟然是如此多話的人,知道她是關心自己,那種溫暖的感覺慢慢趕走了週遭的壓抑。

  「皇額娘,我想去見見那個夏紫薇。」幾日後在坤寧宮請完安,和純單獨留了下來,思忖了半晌後,才一臉凝重的對皇后說道。

  「你去見她做什麼?」皇后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真假格格」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乾隆並沒有瞞著她,當然和純也明白這一點。

  「皇阿瑪如今正在氣頭上,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是可能的。」和純歎了一口氣,說道:「夏紫薇雖然有千錯萬錯,但她畢竟是皇阿瑪的親骨肉,您是瞭解皇阿瑪的,對於『親情』『子女』他相當看重,如果那個夏紫薇真的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日後皇阿瑪若是得知了,也許會為自己做下的決定而懊惱不已,所以……」

  皇后一抬手止住了和純的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幾口,心裡思量了一下,抬眼看著和純說道:「你想的倒也不錯,本宮卻是有些忽略了,可如今她被關在宗人府的大牢裡,皇上又下了不允許任何人探視的命令,恐怕你要見她也並不是件易事。」

  皇后自然料想到了和純要見夏紫薇,必定不會是向乾隆正大光明的請求,因為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是「不准」,想去的話該是偷偷摸摸的才對。

  和純面上不由微微一紅,垂下了眼瞼,聲音也小了很多的說道:「負責看守夏紫薇等人的是福康安。」

  「看來和純是早有計策啊。」恍然大悟後的皇后看著和純,臉上帶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成功的讓和純的臉色愈發的紅了起來。

  要找身為御前侍衛的福康安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不過讓和純頭疼的是如何說服他讓自己去大牢之中看夏紫薇,這不,剛說完了這個要求,福康安就帶著一臉叵測的表情看著拚命低著頭的和純,足足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都沒說話。

  「可不可以你倒是說句話行不行?」和純終於忍不下去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福康安說道,若不是在宮裡還有些顧忌,這聲音怕就是叫出來的了。

  「和純喜歡放風箏嗎?」聽了和純的話後福康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後就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話,因為只有他們兩人,所以他這「和純」二字叫的很是順口。

  「放風箏?」和純一呆,不知道福康安問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看著他面上溫暖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就答道:「喜歡啊。」

  「再過些日子就該是三月三了。」福康安又說了一句似乎上下不接的話。

  和純徹底糊塗了,雖然她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聰明的人,但也不認為自己是個笨人,可怎麼就是聽不懂福康安的話呢?睜大了眼睛看著福康安,和純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福康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雙目炯炯的看著和純,說道:「我可以『違背聖命』帶你去見夏紫薇,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和純問道,她聽出來福康安在違背聖命四個字上可以加重了語氣,不由有些忐忑。

  「三月三的時候,不知道和純是否可以陪我去放風箏呢?」說這句話的時候福康安原本很淡定的神情中不知怎地似乎夾雜了一絲緊張。

  和純沒想到福康安說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個條件,她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如果皇阿瑪允許的話……」

  「皇上那裡我會去說。」福康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乾脆俐落的打斷了和純的話說道,眉眼間沒來由的帶了些許喜色。

  於是就這樣,除了這一點小小的波折外,和純從宮內到宗人府大牢的路可以說得上是一帆風順,只是距離夏紫薇等人的牢房越近,她的步子就抬的越發艱難了。

  「山也迢迢,路也迢迢……」

  和純皺眉,這是什麼?好耳熟的詞。

  「山水迢迢路遙遙……」

  和純再皺眉,這好像是夏紫薇唱的歌吧?怎麼到現在了她還有心情唱歌麼?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走到牢門前的和純見了現場的場景後,差點沒一口血噴出去。

  這裡是宗人府關押重犯的地方,因此只有兩間相對的牢房,距離還並不近,夏紫薇跟小燕子關在其中一間牢房中,而福爾康就被關在了對面的牢房內,只見夏紫薇正將整個身子欺在牢房的柱子上,雙手各抱了一根柱子,眼淚汪汪的看著對面的福爾康深情的唱著「情歌」,福爾康也是同樣的姿勢,還拚命的將碩大的腦袋往柱子的中間擠,口中還喃喃的說著:「哦,紫薇,我的紫薇……」

  「他們兩人每天都這樣嗎?」和純停住步子,轉頭問一旁看起來老神在在的福康安,心裡很是佩服他居然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幾乎是。」福康安悠悠然的回答道,事實上他當然很膩煩這樣的夏紫薇跟福爾康,不過今日和純答應了他的「條件」讓他很是開心,所以就直接把他們忽略了。

  「你居然不管?」和純瞪著福康安說道。

  「嘴長在他們自己臉上,我又能如何?」福康安看著和純說道,他說的倒是不錯,畢竟夏紫薇等三人是乾隆親自吩咐關押的,皇上還沒有用刑、審問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做些什麼。

  「我不進去了。」和純終於放棄,轉身邊往外走邊說道:「你找一間安靜的牢房,然後把夏紫薇帶來,我要單獨跟她談談。」

  福康安自然應了,盞茶時間後和純就見到了雙眼紅腫的夏紫薇,想必是這幾日沒少哭,而夏紫薇見到和純的時候竟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和純又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夏紫薇這又是鬧的什麼名堂,倒也不去扶她,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你不必如此,起來吧。」

  夏紫薇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和純,眼中還有些隱約的淚光,和純本來就不喜歡夏紫薇,現在見了她這番「楚楚可憐」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厭惡,強壓下心裡的不耐說道:「皇阿瑪這次很是震怒,我想你心裡應該明白這是為了什麼,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和純的話說的很乾脆,也懶得去用「本宮」之類的言辭,神情是一片嚴肅,一雙眼睛更是有些冷的看著夏紫薇。

  「紫薇不明白……公主的話是什麼意思?」夏紫薇瞪大了眼睛看著和純,似是很震驚的樣子,拿手掩住了嘴巴,身子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步,淚珠就在眼眶中搖搖欲墜了。

  和純冷笑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何苦裝作不懂的樣子?事情所有的真像,最明瞭的莫過於你,你為何不向皇阿瑪言明?」

  「你讓我怎麼說?」夏紫薇的淚珠終於掉了下來,語音顫抖的說道:「為了幫我傳遞口信,小燕子中了一箭,幾乎喪命,在糊裡糊塗的情況下才當上了『還珠格格』,這一切並不是她有意的,況且她是我的結拜姐妹,我的爹也可以說就是她的爹,她也在想辦法將『格格』的頭銜還給我,把爹還給我,我如何能把她陷入不義之中?再加上令妃娘娘、福家……」

  夏紫薇的一番「肺腑之言」讓和純徹底灰了心,她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倖,覺得既然劇情起了些變化,說不定現在的夏紫薇並不像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樣「聖母心」十足,為了盡量讓自家皇帝老爹少傷心一點,她本來想努力「扳正」夏紫薇,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希望不大,看著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夏紫薇,和純禁不住笑出聲來,夏紫薇這才住了口,臉上帶著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看著和純。

  「原來在你的心目中,親生父親竟然不如萍水相逢的結義姐妹。」和純住了笑聲,眼神淩厲的盯著夏紫薇說道:「其實這本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說明,皇阿瑪也並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要人性命的昏君,為何你們定要鬧到這番田地?你有沒有想過,真相大白的那日,最受傷害的正是你不遠萬裡想要來尋找的那個爹?」

  看著身子顫抖了幾下的夏紫薇,和純繼續說道:「在面對皇阿瑪的時候,在說出那一切謊言的時候,夏紫薇,你心裡曾經有過愧疚嗎?生母孝期未過,你便跟男子相許私身,更從不著素裝,你可對得起生你養你十幾年的母親?你一個正經的皇家血脈,為了入宮當宮女,竟入在正黃旗下所屬包衣,去伺候小燕子那個『假女兒』,明知道她所說的是謊話,她犯下的是欺君之罪,你非但不阻止不挑明反而包庇相幫。忠、孝、仁、義你覺得你到底是佔了哪一個?!」

  和純最後一句話說的聲色俱厲,聽在夏紫薇耳朵裡就如洪鐘一樣,震得她站立不穩,跌坐在地,只覺得腦中亂成了一團,嘴巴一張一合,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我該說的都說了,言盡於此。」和純徑直站起身來,也不去看夏紫薇,說道:「聽不聽的進去,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再過些日子皇阿瑪應該會召見你們,到時候該怎麼說,由你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淩晨從海南回來了,回來後體溫就直線飆升到37.8度,我就是個悲催的命,只要來回一換地兒就會感冒,感冒還偏偏就會發燒……

  這章碼的自己其實並不是很滿意,不知道看文的親會覺得哪裡有不合適的地方,如果真心看不下去的話,就說個建議神馬的吧,可以參考後決定修改與否的。

  另,四四跟十三那篇番外一直沒機會修完,正在努力奮鬥中,爭取早日解鎖給大家看∼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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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和純福康安請罪


  從宗人府出來後和純什麼都沒說,福康安也什麼都沒問,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著路,因著和純今日出宮的藉口是替皇后買些爽口的小點心,因此兩人少不得又去點心鋪子走了一遭。

  「和純口渴嗎?」往回走的時候拎著點心盒子的福康安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步子,問了一句。

  「什麼?」正自想著心事的和純冷不丁聽了福康安這句話,轉過身來看著他,面上略帶了些不解之色。

  「聽說這地方的茶不錯,我們不如進去品嚐一下如何?」福康安抬頭看了一眼身側後說道,和純順著他看去,才發現原來是一間叫做「茗香閣」的茶館,看起來似乎是新開張不久,匾額山還有用大紅綢子捲成的花。

  和純並不明白福康安是什麼意思,但見他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眼中閃現過一絲光芒,頓時明白福康安定是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講,於是便點了點頭。

  兩人剛走進店門便聞到茶葉淡淡的清香,夥計隨後迎了上來,與酒館或是茶攤的夥計不同的是,這茶館裡的夥計並不是洋溢似火的熱情,相較之下倒顯得有些溫文爾雅,看著卻不像夥計,而像是跟在公子身後的書僮了,和純感到有些新奇,想著不知道這茶館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福康安吩咐店夥計找了一處清淨的雅間,跟和純一起走了進去,不多時夥計上了茶走出去把門關上後,屋內就只剩了他們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和純喝了一杯茶,味道確實不錯,不過她向來不會品茶,只是抬眼看著福康安問道:「瑤林,你想要對我說些什麼話兒?」

  聲音很輕,「隔牆有耳」這種事情和純當然是知道的,宮內比宮外更甚,所以她自然知曉該如何拿捏自己的聲音,可以既讓福康安聽到,又傳不出屋子去。

  福康安微微一笑,剛才進雅間之前他就不留痕跡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知道這裡應該是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只是提防之心不能不有,同樣放輕了聲音說道:「你怎知我有話要說?」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而已,和純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其實她不過是有一種感覺而已,難不成跟福康安說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開玩笑,這種話怎麼說出口。

  不過福康安到沒有為難和純的想法,他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見和純沒有答話便也不再繼續發問,而是正了正神色說道:「和純,一會兒回宮之後,直接去皇上面前請罪吧。」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讓和純吃了一驚,睜大了雙眼看著福康安,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今日我帶你到牢內去看夏紫薇的事情,皇上現在定然已經知曉。」福康安聲音雖輕,但份量卻不小。「我們必須在他發火之前,自己招認。」

  和純本不是個笨人,古裝劇也看了不知道多少部,以前又是專修歷史的,被福康安稍微點了一下心裡便透亮了,歷朝以來皇上多有「疑心病」,乾隆雖不是最嚴重的一個,但若真算下來,當屬十甲之內,再加上這次出的事情,定會讓他看誰都不免帶了些懷疑的眼色,看起來雖然是讓福康安主負責夏紫薇等人的看守,但暗地裡又安插了多少人盯著誰又能知道?

  想到這裡,和純不由冒了冷汗,再看福康安的時候,見他神色雖然嚴肅但並不凝重,反而有些淡然,了悟的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

  「是。」福康安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

  「那為何……」和純想問福康安為什麼他不阻止自己,或者直接拒絕自己,但話一出口不知為何竟說不下去了。

  福康安卻好似知道和純要說什麼,嘴角浮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後說道:「因為不管我說什麼,你想必都不會改變主意,況且你要見夏紫薇,定然是有你的道理。」

  「而我,亦無法拒絕你的請求。」這句話福康安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放在了心裡。

  「你不怕麼?」知道了福康安用意的和純突然說道。

  「怕?」這次輪到福康安楞了。

  「私自揣度聖意,可算上是大罪。」見了福康安微怔的樣子,和純覺得自己似乎是扳回了一局,不由抿嘴笑了一下,聲音愈發的輕了,「若是我將瑤林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皇阿瑪聽,你猜會如何?」

  福康安頓時瞭然,低頭輕笑出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兩口,抬眼見和純盯著自己等待答話,才開口道:「我不必猜。」

  「哦?」和純挑了挑眉毛。

  「因為我知道和純不會這麼做。」福康安放下茶杯,一臉悠然。

  「我倒不知道,瑤林原來是如此自信的人。」和純笑著說道,沒發現自己叫「瑤林」二字是越發的順口。

  「我並非自信。」福康安卻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因為我相信你。」

  和純再次呆了一呆,「我相信你」這四字說出口是如此的簡單,可古往今來男女之間能做到真真正正信任對方的有多少人?今日福康安為和純做的事情看起來也很簡單,但若真到乾隆面前都可以是不小的罪過。

  和純向來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可自福康安向她表白以來,和純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容易被感動,明明從福康安口中吐出的並不是什麼纏綿悱惻的句子,亦不是撼天動地的誓言,只不過是平平凡凡的話語,可聽在自己耳朵裡總會讓她動容。

  「瑤林。」和純看著福康安,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目光似乎有些深遠了起來,口氣堅決的一字字說道:「今生得與你相遇,是我之幸。」

  「亦是我之幸。」福康安介面說道。

  和純再次笑了,帶了些幸福的味道,說實話古時候的「戀愛」跟二十一世紀實在是大不相同,縱使滿人相較之下並不若漢人那般拘謹,但仍是有著頗多的限制,和純想自己跟福康安的關係若是用她那個時代的語言來說就該是「熱戀中的男女朋友」,可她們一月之中能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縱使相見了說話也是寥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可和純覺得自己跟福康安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深,她是真的覺得,能遇見福康安的自己,很幸運、很幸福。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後才離開茶館,和純先將點心送去了坤寧宮,然後就跟福康安一起來到了禦書房。

  福康安說的一點都沒錯,乾隆早就聽到了暗衛的稟報,知道和純去看夏紫薇的事情,當然也知道是福康安開了「後門」,這段日子本來心情就不甚好,很容易發怒的他心裡當然氣憤異常。倒不是覺得和純跟福康安也會欺騙自己,而是一想到竟然連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跟最喜歡的臣子都將自己的旨意視若無物,就火冒三丈,所以在聽到福康安跟和純求見後,思忖了良久才終於點頭吩咐吳書來帶二人進來。

  和純一進門就看到自家皇帝老爹臉色發黑,隱有怒氣,二話不說上前就請了跪安禮,福康安自然也是跟著,乾隆見了跪在當場的二人,臉上神色略略緩和了一些,但仍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旁邊的吳書來見狀忙乖巧的帶著忠太監宮女退出門外。

  「皇阿瑪,和純特來請罪。」和純直直的跪著,看著乾隆說道。

  「奴才福康安,前來領罪。」福康安也說道。

  「好一個請罪,一個領罪。」乾隆冷冷的看著二人,說道:「朕卻不知道,你們兩人何罪之有?」

  「皇阿瑪。」和純磕了一個頭,「和純明知道您有命,任何人不得擅自去見小燕子、夏紫薇等人,但和純仍央求富察大人帶我去見了夏紫薇,請皇阿瑪責罰。」

  「奴才擅自將公主帶入宗人府大牢,與夏紫薇相見,有違聖命,願聽皇上發落。」福康安又是緊跟著說道。

  乾隆看著頗有一唱一和感覺的和純跟福康安,覺得心裡似乎是有火,但不知怎地又發作不起來,只好連連冷哼了幾聲,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和純、福康安!你們好大的膽子,竟將朕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和純/奴才不敢。」和純跟福康安異口同聲的道。

  「和純,朕問你,你明知道朕有言在前還明知故犯,難道你不怕朕嗎?」乾隆等著和純喝道。

  「回皇阿瑪,和純怕。」和純很乾脆的回答了一句。

  乾隆倒有些愣住了,這個女兒他還是很瞭解的,若是她說一句不怕倒沒什麼,但她這麼直接的就說了怕,倒有些令乾隆納悶起來了,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倒是說說,你怕什麼?」

  和純又磕了一個頭,然後直直看著乾隆,說道:「女兒怕皇阿瑪傷心。」

  稱呼自己的時候和純故意用了「女兒」兩個字,而不是自己的名諱,正是這兩個字讓乾隆的心動了幾動,不自覺的微傾了身子來聽和純的下文。

  「皇阿瑪,和純知道,這次出巡發生的事情,最傷心、最難過的人非您莫屬。」和純滿是真誠的說道:「而最生氣、最懊惱的人也是您,不管是小燕子還是夏紫薇,她們犯下的錯是不可彌補不可寬恕的,可是和純也知道,您是最心疼子女、最愛護子女的皇阿瑪,夏紫薇縱有千錯萬錯,但畢竟是您的女兒,如果……」和純頓了一下,沒有將這句話說完全,因為她知道在自家皇帝老爹面前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太明白的,皇上都愛面子不是麼?然後繼續道:「和純不想皇阿瑪再因此事而傷心,因此才想要去見見夏紫薇,想為皇阿瑪做一點點事情。」

  乾隆有點感動,坐在皇位上的他看了太多的爾虞我詐甚至是欺上瞞下,就算在後宮之中肯說真話,肯真心對他好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而和純就是這為數不多的人之一,這個女兒自小就很關心他,那種關心在他看來不是當成皇阿瑪,而是當成「爹」,如今又說了這樣一番肺腑之言,怎能讓他不動容?然後乾隆覺得自己心裡的那點兒氣,慢慢的就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其實我自己感覺還不錯,除了和純跟乾隆的對話我並不是很滿意之外,不知道看文的各位親感覺如何呢?好不好的都木有人說讓某蘭心中頗為忐忑啊,會不會越寫讓人覺得越沒勁呢……囧

  52第五十一章 永琪的艱難選擇(捉蟲)


  和純跟福康安這次的請罪之行最終演變成了和純跟乾隆的「父女談心」,現在和純正一邊陪自家皇帝老爹下著圍棋一邊說些知心的話,福康安早已經請了退。

  「皇阿瑪,五哥那裡您可去看過了?」和純一直觀察著自己皇帝老爹的臉色,見乾隆的神情已是一片大好,想起了前幾日去找自己的愉妃,終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忍,於是出言試探道。

  提起永琪來乾隆又開始有些憋氣,想著那日「捉姦」後他說的那番話更是讓他火從心中起,落子的時候手上的力道便重了一些,「啪」的一聲聽起來很是清脆,也讓乾隆緩過些心神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朕才沒有閒心去看那個逆子,你知道他對朕說些什麼?朕這些年來有哪裡一點對不起他了?到頭來只落得一個冷酷無情的評價,就為了那個欺君瞞上的小燕子,竟連阿哥都不想當了,皇阿瑪也不想認了!」

  「皇阿瑪,您消消氣兒,可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和純見了乾隆的樣子忙開口說道,棋也不下來,站起身來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乾隆,又站在他身子側後方用手給乾隆輕捶著肩膀。

  乾隆接過茶杯,一口將杯中溫度正合適的茶水喝了大半,把杯子擱回到桌子上,微仰起頭瞇了眼睛感受著和純的「服務」,不悅之情慢慢的淡了下去,心裡喟歎自己的這兩個孩子差別真是不小啊。

  「五哥人其實一向很好,這次想來不過是一時糊塗,等過些日子就會明白過來了。」倒不是和純真心想要為永琪說話,只是愉妃的事情總壓的她有些難受,再加上不管怎樣現在她跟永琪都是兄妹,如今自家皇帝老爹對自己的「五哥」生氣發火,她若是不勸上卻不合適。

  果然,乾隆聽了和純的話後頗有些欣慰的感覺,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們之間可以相處融洽,和純的這番表現正中了他的心意,不過隨即乾隆就又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倒是還為他說清,我可記得他為了那個小燕子沒少記恨你吧?」

  「可他畢竟是我的五哥。」和純歎了一聲,不再多說,她才沒有那麼「聖母」,自家皇帝老爹都講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要是還幫永琪說好話做什麼?

  「他也是朕的兒子啊。」乾隆幽幽的說道,睜眼雙眼望著前面發了一會子呆,才說道:「別人不管怎麼說都是外人,就連夏紫薇雖然也算得上是朕的孩子,可畢竟這些年並未跟在朕的身邊,也就罷了,可是永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如今卻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欺瞞與朕,當真讓朕寒心的很。」

  和純站在乾隆的身後,看不到自家皇帝老爹現在是什麼樣的臉色,但聽口氣知道滿是疲憊跟悲涼,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聽皇額娘說,皇瑪嬤這一兩日就該到達京城了。」

  皇太后要從五臺山歸來這件事兒這幾日正讓乾隆有些煩心,他本想多關永琪些日子,好好懲罰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可皇太后鳳駕回京,按照規矩所有阿哥跟未出閣的公主都要出迎。少了永琪怎麼可行?再加上皇太后此前一直很疼愛永琪,他也不好貿然處罰,當然其實乾隆心裡也對永琪還有些僅存的幻想,自己也並不忍心,就看他只是將永琪禁足在景陽宮就很明瞭了。

  和純見自家皇帝老爹陷入了沉吟之中,也不再多話,只是手上按摩的力道更加的輕柔,過了會子才另找了話題又陪著乾隆聊了半個時辰,然後請了退。

  乾隆在和純走後就開始思考皇太后回宮的問題了,雖說認下小燕子為義女封了還珠格格的事情皇太后是知道的,但畢竟小燕子不過是個格格,還輪不到她出迎,所以乾隆直接將關在宗人府的三人忽略掉了,可永琪這裡也並不是好處理的,所說乾隆以前一直覺得永琪是個不錯的,也分得清輕重,但是現下他卻不敢再這麼認為了,就怕在迎接皇太后的時候永琪又弄出些什麼岔子,思慮良久決定要去找永琪好好談談,想完之後乾隆就坐在桌前打算把剩下的十幾個摺子先看完,結果看了幾個摺子再拿起一個打開之後,乾隆就有有些頭疼了。

  摺子是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子阿喇布坦的,而摺子裡的內容表述的意思是「保和殿筵宴的時候因見還珠格格活潑俏麗,天真可愛,從此傾心,特請皇上賜婚……」,乾隆頭疼並不是因為這個子阿喇布坦年近四十卻早已娶了不知多少女子,而是因為他原本不想留小燕子活口的,如今看去來卻不能如願,非但如此,恐怕連還珠格格這個封號還得還給小燕子。

  乾隆將子阿喇布坦的摺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然後拄案沉思良久,腦中突然有了主意,於是拿起硃砂筆在摺子上畫了一個圓圈,合起來後嘴角帶了一絲冷笑。

  處理完手頭的政事後乾隆起駕來到了景陽宮。

  永琪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一點沒有了以前「溫文爾雅」的樣子,雖然沒有整日掀桌子摔花瓶的表示自己的不滿,但卻每天看著伺候自己的那些個奴才們誰都不順眼,隨隨便便找個藉口就把某個大罵一通,弄的景陽宮的下人們人人自危,恨不能變成空氣讓永琪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乾隆一踏進景陽宮的門就發覺氣氛有點異常,不過他才懶得去管,而聽了吳書來的通傳之後,永琪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院中跪迎的,在他的認知裡,既然乾隆今天「特意」來看自己,想必是事情有了轉機,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抓住這個機會。

  見了永琪臉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表露無遺的神情後乾隆的心就涼了一半,不過他來之前早有思量,便也不說什麼,直接叫著永琪來到書房,隨後摒退了一干人等。

  「皇阿瑪,兒臣就知道,您是那麼高貴那麼善良那麼仁慈,一定會原諒我們這小小的過錯的。」乾隆還沒來得及開口,永琪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激動的說道。

  這一番話一下就噎住了乾隆一口氣兒,好不容易才順了下去後乾隆冷冷的開口說道:「原諒?永琪,你當真以為這次你們犯下的不過是『小小的過錯』?朕告訴你,這是可誅九族的大罪!」

  永琪有些懵了,他以為乾隆今日之所以親自往景陽宮來,而不是宣召自己去面聖,就是乾隆已經「想通」了,不生氣了,怎知道自己竟然猜錯了?

  「哼!」乾隆看著永琪呆呆的樣子,哼了一聲,繼續說道:「犯婦小燕子,合該斬首示眾!」

  「皇阿瑪!」永琪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看著乾隆又悲又憤的叫道:「您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決定?您不知道兒臣會難受嗎?」

  「殘忍?」乾隆瞪著永琪,「什麼叫殘忍?難道你們對朕做的事情就不殘忍了嗎?被自己親生子女欺騙的感覺難道就好受了嗎?」

  「那兒臣鬥膽,請問皇阿瑪,小燕子是犯了什麼罪,您一定要砍她的頭?」永琪直直看著乾隆,竟問了這麼一句。

  「冒充朕的親生女兒,罪犯欺君。」乾隆厲聲道。

  永琪正了正神色,卻道:「皇阿瑪,您當初只是收小燕子為義女,封的亦是還珠格格而非公主,何來冒充一說?」

  「你!」乾隆氣得渾身發抖,他實在沒想到永琪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歪理來。

  永琪雙手在袖中攥得緊緊的,這番話是他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雖然明知道不對,卻不得不強詞奪理,他要為小燕子掙回命來才行。

  「永琪,你這是在考驗朕的耐性嗎?」乾隆語氣中已是不帶半絲感情,「在你心目中,難道朕連個小燕子都比不上?」

  「皇阿瑪。」永琪語氣篤定的說道:「一直以來您都是我最崇敬的人,只是如今您若真是如此定了小燕子的罪,那麼請恕兒臣不孝,小燕子死的那日,便也是永琪告別人世之時。」

  好一個□裸的威脅,乾隆氣的額上青筋直冒,沒想到永琪被關了這幾日非但沒有思過,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拿手指著永琪,半天才開口說道:「永琪啊,朕當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說起來夏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竟然被你們合計著來給小燕子那個冒牌貨當奴才,你不知道入宮的宮女們都必須要入包衣的嗎?你就忍心那麼糟蹋她?朕養了你二十年,到頭來你卻幫著外人欺瞞朕,甚至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你難道忘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永琪直直的跪著,面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想著只要自己一心軟乾隆一定會殺了小燕子的,所以雖然他聽了乾隆的話後確實有些酸楚跟愧疚,卻不敢表現出來,殊不知他這冷血的表現,更是讓乾隆終是對他徹底灰了心。

  「罷了,既然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麼朕就給你兩個選擇。」乾隆長歎了一口氣,揮揮手,說道:「第一個選擇,朕可以不殺小燕子,但是你若想跟她在一起朕是萬萬不會同意的,你自娶你的,她自嫁她的,不再有任何相干;而另一個選擇,朕定會賜死小燕子,到時候你如果要跟著她去也便隨你,朕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永琪牙關緊咬,乾隆所說的兩個選擇都無疑是要他的命,如果不能跟小燕子在一起,那麼他活著哪裡還有生趣?而如果小燕子死了,就更不會再有後話了,永琪正欲張口咆哮些什麼,但看見乾隆肅殺的眼神,便知道乾隆所說都是真的,牙齦都快咬出血來的時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著先保住小燕子的命才要緊,於是緩緩開口答道:「皇阿瑪,兒臣選小燕子生。」

  乾隆心裡歎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他猜到永琪定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說這是之前自己計量好的,卻是正和的心意,但永琪的心思他也明瞭,對這個兒子已是沒了半點想法,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便不得再後悔。」說完,就往外走去,行至門口的時候又停□子道:「太后即將回宮了,到時候你該明白自己要怎麼做。」

  永琪忙應了,想著日後該好好表現討皇太后的歡心,到時候讓皇太后開口跟乾隆說將小燕子許給自己,就是兩全其美了,但永琪卻不知道,其實乾隆這次踏出景陽宮後,自己在乾隆的心目中,已經是差不多被除名了。

  作者有話要說:改改修修,修修改改,還是不太滿意,果然我是想更快的虐所以類似過渡的章節就是寫不好麼?


  53第五十二章 五臺山太后回宮(捉蟲,慎入)


  景陽宮一行之後,乾隆就悄默聲的給永琪解了禁,又因著某些原因,將小燕子跟夏紫薇發回了漱芳齋,不過卻命人嚴加看守著,說是連「一隻老鼠」都不允許從漱芳齋中走出來,所以現在的漱芳齋幾乎就是一座沒有牢門的監獄,眾宮女太監們中,只有金鎖一人見了歸來的小燕子跟夏紫薇激動的熱淚盈眶,其餘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沒有被砍頭,也沒有被奪去「還珠格格」稱號的小燕子不住的叫嚷著「本格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夏紫薇卻有些精神恍惚的沉默著,一想到她跟小燕子二人是從宗人府的大牢裡出來了,可福爾康卻仍舊關在那裡,就覺得心有些隱隱作痛。

  不過受了這一番牢獄之苦,小燕子也沒有以往那種囂張的氣焰了,在她想出門但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來的時候,竟是破天荒的沒有發火也沒有動手,而是老老實實的走了回去,逕自一個人生悶氣,也算是有了些進步。

  兩日之後,紫禁城宮門大開,乾隆一大早就帶著大腹便便的皇后、眾妃嬪、阿哥們、公主們、親王貴族們等候在大殿之前,整個太和殿前,黑壓壓的站滿了王子皇孫、宮門貴婦。

  不多時,便看到華蓋如雲,在侍衛重重保護、宮女太監們前呼後擁之下,太后的鳳輦緩緩行來,後面還跟著一乘小轎,只聽走在前面的太監一路朗聲通報:「太后娘娘駕到……」

  太后的鳳輦行至眾人近前時才停了下來,後面的小轎子也跟著停了,候在大殿之前的秦嬤嬤和隨行太后的桂嬤嬤一左一右的將鳳輦的簾子掀開,然後與眾宮女攙扶著太后走了下來,另有宮女們走到小轎子跟前扶出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姑娘來,不是晴兒又能是誰?

  「恭請太后娘娘聖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見太后下轎子站穩,眾人全部跪倒下來,伏地磕頭請安,齊聲高呼。

  「都起來吧。」太后看起來精神不錯,面色很是紅潤,聲音也一如既往的透著威嚴。

  乾隆迎上前去,躬了躬身子,恭敬的說道:「皇額娘祈福歸來,兒子未能出城迎接,實在不孝,請皇額娘原諒。」

  「皇帝說的這是哪兒話?你國事那麼繁忙,我又有這麼多人伺候著,還用你親自迎接嗎?」太后微微笑著說道,眼睛往乾隆身後瞥了幾下。

  和純跟蘭馨看見太后的眼神,頓時會意,忙一左一右的走上前去,分別替過桂嬤嬤和秦嬤嬤扶著皇太后,和純笑著說道:「皇瑪嬤您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我跟蘭馨對您思念的緊呢。」最後一個字聲調輕輕上揚,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就屬你嘴甜。」太后伸手拍了拍和純挽著自己的手說道,很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皇瑪嬤去五臺山持齋這麼久,定是辛苦得很,和純怎能不掛心呢?」和純輕笑著說道。

  「嗯,越發的像抹了蜜了。」太后故意正了神色,略帶嚴肅的說道。

  「皇瑪嬤,和純說的可全都是真心話。」和純輕搖了兩下太后的胳膊。

  太后笑而不語,又側頭看到被容嬤嬤攙扶著的皇后,看到那幾乎可說是滾圓的肚子,眼睛更是笑得瞇了起來,直說道:「皇后的身子可還好?哀家記著快要足了月份的吧?今兒個應該在坤寧宮歇著才對,怎地倒也出來迎接了。」

  被容嬤嬤及宮女細心攙扶保護著的皇后撫著自己的肚子,臉上一片柔和的笑意,說道:「皇額娘鳳駕回宮,做媳婦的哪有不相迎的道理。」

  太后聽了心裡很是舒坦,略點了一下頭,眼睛又瞥到站在眾嬪中間的令嬪,她也是有了四五個月的肚子,已經顯山露水了,太后略皺了一下眉頭,「真假格格」事件乾隆蠻的不錯,太后還並不知道,所以對令嬪現在的身份有點不解,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問乾隆的「家事」畢竟不合適,再加上太后一直也並不喜歡令嬪,於是只淡淡掃了她一眼而已,便轉開了視線。

  令嬪第N次咬碎了滿口的銀牙,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稍緊的旗裝,為的就是突出自己的肚子,好讓乾隆跟太后注意到,怎知乾隆壓根就沒看她,太后現在又是如此的表現,成心想要上前去露個臉,怎奈如今的場合併不合適,只得將萬般的惱火都咽進肚子裡。

  這當兒晴兒也已經走到了太后的身邊,向乾隆屈膝行禮道:「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乾隆看看晴兒,見大半年未見,她出落的愈發清新脫俗,自帶著高雅的氣質,不得不佩服太后的調、教功夫,又轉頭看看和純跟蘭馨,亦是半點都不差,心中頗感驕傲,直笑出聲來,對晴兒說道:「晴兒,這段日子幸虧有你陪著老佛爺,才讓朕安心不少,朕該好好賞賜你才對。」

  「能夠隨侍老佛爺,是奴婢的福氣。」晴兒說道,與和純蘭馨對視一眼,會心的盈盈一笑。

  如此溫馨和睦的景象,看在太後跟乾隆的眼裡,心裡都感覺頗為歡喜,太后笑著環視了一周後,突然微蹙起了眉頭,看著乾隆說道:「皇帝,哀家聽說你收了一個義女,封了『還珠格格』,怎麼今日好像並未見她來迎接哀家呢?」

  聽太后問起小燕子,乾隆的臉色頓時僵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和純見狀忙插話道:「皇瑪嬤,您一路奔波,想是累了吧?不如先回慈寧宮去,一邊歇著一邊再聊多好?」

  太后見了乾隆面上的神色,已是知道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便也不再多問,點頭道:「和純說的是,這兒風大,皇后身子又重,咱們就別站在這兒了,皇帝、皇后陪哀家回慈寧宮,其餘人等就散了吧。」

  眾人應了,和純跟蘭馨扶著太后,晴兒上前替下宮女跟容嬤嬤一起扶了皇后,同乾隆一起往慈寧宮去了,其餘人等都是跪下相送,待乾隆、太后等人走遠了,才紛紛起立,各自散去了。

  永琪獨自一人在現場佇立了半晌,方才聽太后說到「還珠格格」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想要跑上前去跪在太后面前「懇切言辭」一番,不過終究還是按捺下去了,倒不是他有了什麼長進,而是因為來之前乾隆就對他說了,如果今天迎接太后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那麼小燕子那裡就……對於現在的永琪來說,小燕子就是他的死穴,所以永琪只能讓自己忍,為了小燕子,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

  想到這裡,永琪望瞭望乾隆等人早已看不見的背影,握緊了拳頭,猛地一跺腳,回轉過身子逕自往宮門外去了,這段日子他被禁足在景陽宮,也不知道福爾康如何了,福家是什麼情況,所以現在他想著先去福家看看。

  「皇瑪嬤,您如果再晚回來一些日子,和純怕是就禁不住想念,直接就奔去五臺山去尋您了。」慈寧宮裡現在是一片和氣融融的場面,沒了那許多「外人」的注視,和純的「甜言蜜語」愈發能說了許多。

  太后已經是被哄的一直笑,連嘴都快合不上了,摟著和純直道:「果然是個會說話的,哀家現在可是越來越離不開和純了,這可怎麼是好?不如就一直陪在皇瑪嬤身邊算了。」

  「和純可是巴不得呢。」和純抱著太后的胳膊,笑著說道。

  「不過哀家怕富察府上怕是有人要不依了。」太后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和純的額頭說道,她早就知道乾隆等人微服出巡時候所發生的事情了,皇后也在來往的書信裡提到了乾隆有意將和純指婚給福康安的事情,對於福康安太后還是比較滿意的,因此竟是出言調笑了和純一句。

  「皇瑪嬤怎麼一回來就取笑人家。」和純紅了臉蛋,嘟起嘴嬌嗔道,一屋子人又是哄堂大笑。

  「皇帝。」又笑了一會兒,太后才收斂了笑容,正了神色一臉擔憂的看著乾隆說道:「你微服出巡遇刺的事情哀家聽到消息後,幾日都睡不好覺,你是一國之君,若是有個什麼萬一,哀家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教皇額娘擔心,是兒子的不孝。」乾隆有些感動,但想起出巡的事情又有些氣惱與尷尬。

  「還有。」太后看了看乾隆的臉色,又道:「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還珠格格』,架子可真是不小,你倒是跟哀家說說,她究竟是個什麼來歷?」

  聽太后終於還是問到了小燕子的事情,乾隆臉上尷尬跟懊惱的神色愈發的深了,揮手摒退了週遭的宮女太監,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才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太后聽,包括「真假格格」的事情,他並不打算瞞著太后。

  乾隆說著所有經過的時候太后臉上的神色不知道變了幾次,赤橙黃綠青藍紫幾乎全都轉了一遍,等乾隆最後一個字落地後,她的面上已經是無色雜陳了,好一會兒才把乾隆所說的一切都消化完,又氣又惱的拍了一下桌子,斥責道:「皇帝,你好糊塗啊!」

  「兒子確實糊塗。」乾隆也是一臉頹敗,長歎了一聲。

  剛才還歡聲笑語的屋子頓時靜默了下來,眾人都轉著各自的心思,誰也不好開口說話,半晌後太后才幽幽開口說道:「皇室血統,乃是大事,容不得半點玷污摻假,僅憑著一把扇子一幅畫,還有那個什麼小燕子的一面之詞,皇帝你就相信了?就如此草率的封了格格?皇帝糊塗了,皇后難道也不明白麼?怎麼你也不勸著點?如今鬧出了這麼一場大笑話,若是傳了出去,皇家的臉面何存?」

  「皇額娘恕罪,卻是媳婦兒疏忽了。」皇后沒有一句辯駁,就把太后扣的帽子接下了,要知道當時乾隆認下小燕子的時候她正害喜害得厲害,當時和純還發著高燒,所以她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小燕子的事情,再加上即使她開口相勸,想必以乾隆的性子也是聽不進去的,何苦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聽了皇后這句沒有絲毫怨言就攬下過錯的話,乾隆的心裡可說是五味雜陳,眼見皇后站起身來想要衝著太后下跪,蹭的一聲就站起身來扶住皇后的身子,滿臉愧疚之色的看了眼皇后,乾隆抬起頭沖太后說道:「皇額娘,您錯怪景嫻了,其實認下小燕子的時候她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兒子不好,當時……」

  乾隆一邊小心的扶著皇后好好坐下,一邊把在延禧宮認女的情況又說了一遍,比方才幾句話帶過的時候詳細多了,太后耐心的聽完之後,雙眼中有精光一閃,冷聲說道:「這麼說來,是令妃攛掇你認下小燕子來的?」

  太后的這句話當真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原本有著千般悔恨萬般懊惱的乾隆突然清醒了一下子,心裡直嘀咕:「對啊?朕怎麼沒想到?當初是朕自己願意一廂情願認下小燕子的嗎?若不是令妃一直在旁邊攛掇,說小燕子跟朕怎麼怎麼像,朕會犯下這種錯誤?若不是她私自吩咐奴才們擅自就稱呼小燕子為『格格』,朕能輕易就給了封號?而且還是個不倫不類的『還珠格格』的封號。」

  太后看著眼神閃爍的乾隆,冷笑了兩聲,繼續說道:「皇帝,經此一番,有些事情你想必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吧?至於有些人……」

  太后語意未盡,乾隆卻瞭然於心,點點頭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明白。」

  於是太后回宮的這日下午,似乎被遺忘在角落裡有些日子的令嬪,莫名其妙就接到了一道旨意——「即日起令嬪降為貴人,欽此。」

  只一句話,連任何緣由都沒有,令嬪就變成了令貴人,這下子連儲秀宮都住不下去了,又轉到了翎坤宮這個幾乎算得上是沒人管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複查出一處有點錯的厲害的,不得已改了錯字捉了蟲,不是偽更吶,真的不是……T T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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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第五十三章 慈寧宮太后相召


  魏佳氏想起當初自己身為令妃的時候,一度寵冠後宮,雖然乾隆十幾年前復寵皇后,但對她的喜愛卻也並未減少,可以說整個後宮就是皇后跟令妃「分庭抗禮」,再加上她懷了身子,乾隆直接晉了她為令貴妃,後宮之內的位置僅次於皇后,宮內誰見了她不避讓三分?怎料想一個月內竟從高高在上的「令貴妃」變成了如今任人踩在腳下的「令貴人」,讓她情何以堪?

  況且這後宮中向來是個迎高踩低、跟紅頂白的地方,沒有了當初的風光無限,魏佳氏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而已,當初那些對她笑顏以對、應和奉承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嘲諷冷面,就連身邊的太監宮女,也是能走的全都走了,最後竟只剩下了一個劉嬤嬤,境況倒是有些淒涼。

  令貴人的新住處在翊坤宮的一處偏僻角落,劉嬤嬤推開屋門後就感到一股發黴的氣息迎面撲來,定睛看去,只見屋內一片狼藉,桌椅之上都蒙了厚厚的灰塵,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人住過了。

  劉嬤嬤歎了一口氣,也不敢多說什麼,這翊坤宮的主子可是那位囂張跋扈的敦妃娘娘,據說她最受寵的時候曾經活活打死過一個宮女,皇后要嚴懲她,卻被乾隆幾句話就帶過了,如今雖然盛寵不再,但畢竟是妃,比貴人可是高了不知多少。

  永琪在學士府只見到了福倫夫婦,福爾康仍舊關在宗人府的大牢裡他見不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福爾泰,這幾日他因著自己要當西藏駙馬的事情內心很是煩惱,每天都去外面喝酒,不到深夜絕不回來,自是也與永琪失之交臂。

  與福倫夫婦商議了一個下午,夜色朦朧的時候永琪才回到了宮內,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該去見見「令妃娘娘」,於是回來之後就直奔延禧宮,怎知卻撲了一個空,找了管事兒的太監來問,這才知道原來「令妃娘娘」竟然從貴妃變成了嬪,又從嬪變成了貴人,如今已經遷住在翊坤宮了。

  「你說什麼?!」聽完了管事太監的一番話,永琪大怒,不由分說就揪住了對方的衣領,這也難怪永琪不知道令貴人的事情,微服出巡出了事情之後他的心思就只撲在了小燕子一個人的身上,至於其他的永琪則是完全的不管不問,而今天在學士府的時候福倫也未跟他提起令貴人的事情。

  「五阿哥饒命。」管事太監一臉苦相的跪倒,心中直罵永琪,這魏佳氏變成令貴人的事情與他何干?

  永琪發了一番火,就匆匆往翊坤宮去了,幾經打聽總算是找到了令貴人的住處,咚咚咚咚敲了足有盞茶時間劉嬤嬤才過來開了門,永琪不待劉嬤嬤開口就大踏步走了進去。

  看到蓋著被子斜倚在床榻之上面上帶了些許疲憊之色的令貴人,永琪首先想到的不是什麼於禮不合,而是如此美麗如此為肉如此善良如此仁慈的「令妃娘娘」竟然被自己的皇阿瑪「糟蹋」至現在的樣子,抱了一番委屈,然後才道出了自己的真正來意,不過是想讓令貴人在乾隆的面前為小燕子等人說些好話。

  令貴人聽了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她對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乾隆嫌棄到如此地步正感到有些不解,聽了永琪的話才知道自己竟是被小燕子等人所連累了,她之前一直以為,小燕子是一個受乾隆寵愛的「私生女」,是未來的固倫公主,拉攏了小燕子就可以為自己帶來福運,如今才知道小燕子竟是給她帶來災難的「黴星」。

  「五阿哥,你也看到了,以本宮如今的情況,怕是對你們的事情無能為力了,還請另找他人。」聽了永琪的要求後令貴人冷冷的回答道,現在她還不夠倒楣嗎?如果再摻和進小燕子她們這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事情中,恐怕自己這輩子就別想要再翻身了,縱使她現在懷著身子,那又能如何?包衣出身的她沒有任何的靠山,乾隆若是真厭了她想要處置她,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猶豫的。

  永琪沒想到自己就這麼碰了釘子,不死心的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令貴人卻又開口說道:「本宮累了,五阿哥請回吧。」

  曾經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仁慈的「令妃娘娘」如今竟然變得這麼冷酷這麼無情這麼淡漠,讓永琪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既然令貴人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小燕子跟夏紫薇被變相「關押」在漱芳齋已經有好幾天了,難得小燕子沒有鬧騰起來,不過卻也不消停,整日拉著金鎖在院內甩鞭子舞刀子的,說是要教她些功夫讓她以後可以保護夏紫薇,因為出巡的時候夏紫薇曾經被壞人捉走過。

  金鎖心裡面自然是不願意跟著小燕子學的,她一直覺得夏紫薇之所以像現在這樣都是小燕子害的,奈何畢竟現在小燕子頭上還頂著「還珠格格」的封號,而且一個會武的對上一個不會武的,吃虧的總是她自己,只能忍氣吞聲的任由小燕子「教導」。

  至於夏紫薇,從宗人府大牢之內回來後她就再沒有笑過,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窗邊長籲短歎,心裡想的念的都是福爾康,想他們之間的「山無稜,天地合」,越想那張臉就變得越像苦瓜。

  「金鎖,你又錯了!鞭子不是這麼拿的……」院內,小燕子一把扯下金鎖手中的鞭子,嘮嘮叨叨的說道。

  「格格。」金鎖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了,終於一甩手,說道:「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這個料。」

  「那怎麼可以?」小燕子不高興了,叉著腰說道:「你知道……」

  大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小燕子接下來的話,這些天漱芳齋因為乾隆的旨意一直緊閉著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連永琪都碰了幾次灰。

  憋了好幾天的小燕子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大大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異常高興的轉頭看去,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瞬間就變成了滿臉失望。

  來人不是小燕子這些天來一直想要見的永琪,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女子,不過身邊跟著的那個嬤嬤小燕子識得,正是太後身邊的秦嬤嬤,小燕子跟著她學過一段日子的規矩。

  「傳太后老佛爺懿旨,著還珠格格、夏紫薇立即至慈寧宮覲見。」晴兒看著院內望著自己發呆的小燕子跟金鎖,不知怎地竟不想踏進漱芳齋一步,就這樣站在門口宣了太后的旨意。

  太后是誰?是當今皇上的生母,她的命令小燕子跟夏紫薇自是不敢違抗,乖乖的跟在晴兒等人身後往慈寧宮走去,路走了一半,夏紫薇突然開口說道:「你就是晴兒格格吧?我聽爾康說起過你。」

  晴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答話,雖然實際上夏紫薇才是乾隆真正的私生女,但畢竟現在她的身份不過是個普通宮女而已,很明顯沒有說這兩句話的資格。

  面無表情的秦嬤嬤抬起手來就甩了夏紫薇一記響亮的耳光,突如其來的清脆聲讓夏紫薇摀住了臉頰,瞪著雙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嬤嬤。

  「老巫婆!你憑什麼打紫薇?!」小燕子跳過去伸開雙臂攔在夏紫薇面前,憤怒的喊道。

  「以下犯上,理應該打。」秦嬤嬤冷冰冰的說道。

  「你……」小燕子正待發火,夏紫薇卻一把拉住了她,語帶哽咽的說道:「格格,算了,是奴婢的不對。」又楚楚可憐的看著秦嬤嬤說道:「秦嬤嬤,奴婢下次會注意的。」

  經過了這段小插曲,接下來大家都很安靜的沉默著,小燕子鼓著腮幫子,一肚子的火沒法往外噴,夏紫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眾人就這樣來到了慈寧宮。

  太后端坐在慈寧宮內,桂嬤嬤在她身後輕輕的捶著背,太監宮女站在兩邊,屋內寂然無聲,晴兒上前去回了話,就安靜的站在了旁側。

  「小燕子/奴婢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小燕子和夏紫薇對著太后跪下,口中稱道。

  太后並不答話,端起茶杯來慢悠悠的喝了兩口才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太后聲音裡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小燕子和夏紫薇怯生生的抬起頭來,太后威嚴的眼光在她們二人臉上來回了逡巡了半晌,抬起手臂超身後的桂嬤嬤搖了搖,桂嬤嬤會意,跟秦嬤嬤一起帶著眾太監宮女退了下去,晴兒乖巧的接替了桂嬤嬤的工作,繼續為太后捶肩膀。

  「起來吧。」太后轉回頭,看著小燕子跟夏紫薇說道。

  「謝老佛爺。」小燕子跟夏紫薇異口同聲的說道,畢恭畢敬的站起身來,在太后的氣勢壓迫下大氣都不敢出。

  太后冷笑了一聲,說道:「真是沒想到,哀家離開宮裡不過大半年時間而已,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有趣兒的事情,錯過了許多好戲。」

  太后語意不善,夏紫薇噤若寒蟬,不敢回話,小燕子卻有點炸了毛,直著嗓子嚷道:「老佛爺,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夏紫薇嚇了一跳,連忙拉拉小燕子的衣袖,來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小燕子不可以在太后面前放肆,沒想到她一轉身子就忘記了。

  「哀家是什麼意思你們心裡清楚。」太后一拍桌子喝道,昨天聽乾隆講了對小燕子跟夏紫薇的處理方式,雖然不滿小燕子明明是個假的卻仍舊佔著「還珠格格」的頭銜,但畢竟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太后也無話可說,心裡本就對小燕子相當不滿,現在見她如此粗魯的樣子,更是感到厭惡。

  「老佛爺恕罪,小燕子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天真爛漫,口無遮攔。」見太后發了火,夏紫薇忙拉著小燕子跪了下來,眼淚汪汪的看著太后說道。

  「好一個口無遮攔。」太后哼了一聲,見了夏紫薇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裡就覺得來氣兒,再怎麼說她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後人,居然像個揚州瘦馬一樣,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太后轉頭冷冷的看著小燕子,說道:「小燕子,哀家不管你是怎麼進的宮,怎麼花言巧語騙過了皇帝當上了這個『還珠格格』,只是你既然進得宮來,就該遵守宮內的規矩,不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也一起帶到皇宮裡來。」太后說完,不再看小燕子,轉而問夏紫薇道:「夏紫薇,哀家聽說你是受你母親遺命,進京來尋皇帝的?」

  「回老佛爺的話,正是如此。」夏紫薇抬起頭來看著太后,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就是說,你才是夏雨荷真正的女兒?」太后又問道。

  「是。」夏紫薇點點頭,滿臉的真誠。

  太后皺起了眉頭,想著昨天下午跟乾隆商量的事情,沉吟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夏紫薇,你聽著,不管小燕子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已經取代了你的位置,變成了『還珠格格』,這已經是不容更改的事情,因此,從今往後夏雨荷的女兒只能是小燕子,與你無關。」

  「什麼?!」夏紫薇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是JJ抽了還是我們小區網絡的原因,總之這幾天死活打不開JJ的頁面,直到今天安了一個什麼光纖之類的,於是原本只有2M網速的我直接擁有了10M的網速,幸福啊,國內的網絡終於提升了。

  不過這兩天也懶散了,就碼了三章的字,先發上來吧,明天再更兩章∼

  55第五十四章 格格大鬧慈寧宮


  「老佛爺。」夏紫薇阻止了還想要再叫些什麼的小燕子,跪直了身子朝太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才抬起頭來說道:「紫薇明白。」

  太后看著夏紫薇,略點了點頭,說道:「你倒是個聰明的人。」

  「紫薇,是我對不起你,你一定很恨我,你打我吧,罵我吧,只要你心裡能舒服。」小燕子一把抱住夏紫薇,哭了個稀裡嘩啦。

  「小燕子。」夏紫薇緊閉了雙眼,淚水不住的流了下來,半晌才開口說道:「當我知道,你為了替我向皇阿瑪傳達我娘的遺言,差點喪了命的時候,當我知道,你就算挨了皇阿瑪的板子,還心心唸唸想著我的時候,當我知道,你為了將皇阿瑪還給我,跟五阿哥還有爾康爾泰他們千方百計將我送進宮的時候,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紫薇……」小燕子哭的聲音更大了。

  「夏紫薇,你心裡真的不恨麼?」太后看著面前的一幕,覺得身上陣陣發寒,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老佛爺的話,紫薇,不恨。」夏紫薇掙開小燕子的懷抱,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仰頭看著太后說道。

  如果這是夏紫薇的心裡話,那麼說明她善良的沒有絲毫原則,甚至可以說是無知,如果這是夏紫薇故意表現出來的,則說明她是個心機過於深沉的女人,而不管哪一點,都不是太后所喜歡的,所以夏紫薇的話只是讓太后心裡好不容易對她生起來的定點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紫薇,方纔的便就算了,『皇阿瑪』這三個字,從今往後你不可再說。」老佛爺的一番話讓夏紫薇身子抖了幾下。

  「是,老佛爺。紫薇鬥膽,有一事想要問明白。」夏紫薇臉上有些哀戚的說道。

  「說。」太后吐出了一個字。

  「紫薇想知道,皇上對我娘的事情,是什麼態度。」夏紫薇的聲音有些低,有著濃濃的期待。

  「皇帝既然認下了小燕子,就相當於承認了你娘,只是這畢竟是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你娘永遠入不了宗祠,正不了名。」太后的聲音很平靜,也很無情。

  夏紫薇的眼睛先是一亮,隨即便暗了下來,口中喃喃的說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太后並不動容,似是沒看到夏紫薇的樣子一般,只是語氣淡然的說道:「據哀家所知,你當初為了進宮,可是入在了正黃旗下所屬包衣,並登記在冊?」

  「紫薇……不知道。」夏紫薇有些恍惚的回答,當初進宮的事情是福家跟當初的令妃所為,其中細節她確實並不知曉,當然她也並不知道,包衣所代表的是什麼。

  太后再次搖了搖頭,如此怯懦且又無知的夏紫薇,縱使沒有小燕子,恐怕她也是喜歡不起來的,她之所以問夏紫薇剛才的問題,不過是想提醒夏紫薇失去了些什麼,怎知卻是白費,只得繼續開口說道:「包衣即是奴籍,你入了奴籍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奴籍?!」這樣一個晴天霹靂,直炸得夏紫薇說不出話來,小燕子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

  「如果你要留在宮內,就只能做一輩子的奴才。」太后又拋下一個重磅炸彈,看著震驚的夏紫薇,眼神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為不管夏紫薇出於什麼理由,她終究都是犯下欺君犯上大罪的同謀之人,更何況她所騙之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會有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是她自找的。

  其實如果乾隆真心想認夏紫薇,雖然會有些閒言碎語,會丟點面子,但並不是不可,只是儘管乾隆之前對夏雨荷有著千般愧疚,也已經被小燕子、夏紫薇兩個人的「狸貓換太子」磨得消失殆盡,現在的夏紫薇,在乾隆的心裡完全比不上面子重要,他也不想再去費心。

  屋內一陣寂靜,夏紫薇死死的咬著嘴唇低下頭,眼淚一滴滴掉在膝前的地面上,也像是砸在她的心裡,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緩緩抬起頭來,一邊落著淚一邊看著太后,一字一句的說道:「紫薇見到了皇上,已經知足,便是做一輩子的奴才,也心甘情願。」

  「不可以,不可以!」小燕子也緩過神來,跳起身來一臉不平的揮舞著手臂喊道:「這麼做對紫薇太不公平了,她才是皇阿瑪真正的女兒,我不是啊!我不要做這個格格了,我要還給紫薇!」

  太后臉色一變,怒道:「放肆!小燕子你給我跪下!」

  小燕子現在哪裡還聽得進去,撲過去就死死捉住了太后的手臂,使勁搖晃著喊道:「太后老佛爺,紫薇怎麼能是奴才呢?她才是正經的格格,你不可以讓她當奴才……」

  太后被晃的有些發暈,晴兒嚇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忙過來扯小燕子的手,夏紫薇也撲了過來想要拉開小燕子,怎奈小燕子抓的實在是太緊,兩個人費了半天的力氣還是無濟於事。

  「來人吶,快來人吶!」晴兒沒有辦法,一疊聲的喊了出來。

  守在殿外的桂嬤嬤秦嬤嬤聽了晴兒的叫喊聲忙帶著眾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小跑著進屋來,見了現場的情景都是又驚又怕,忙讓侍衛上前去捉小燕子。

  小燕子是吃過這些大內侍衛虧的,見幾雙蒲掌般的大手朝自己捉了過來,忙鬆開太后,拉著夏紫薇就往門外跑,嘴裡還喊著:「紫薇,這宮裡是不能待下去了,咱們七十二計,逃跑第一!還是到外面過逍遙日子去吧!」

  夏紫薇被拖得摔倒在地上,掙紮著從小燕子手裡脫出手來,拚命的搖著頭說道:「不要這樣!小燕子,我不要離開,你也不可以,快回來,快回來呀!」

  小燕子哪裡顧得上那許多?也不管夏紫薇了,逕自一個人如同箭一般衝出門外去了。

  「老佛爺,您沒事兒吧?」晴兒撫著太后的背脊幫她順氣,滿是擔憂的問道。

  太后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氣的手都發抖了,口中怒道:「反了反了,快把那個小燕子給哀家抓回來!」

  這時候小燕子已經衝出了慈寧宮,不過並沒能「飛」多久,就被下朝後來向太后請安的乾隆撞了個正著,乾隆看到慌慌張張火燒眉毛一樣用了輕功衝著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來的小燕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情,臉色一沉就說了五個字——「福康安,多隆。」

  「奴才明白。」跟在乾隆身後的福康安和多隆乾淨俐落脆的齊聲回了一句,飛起身來就朝小燕子迎了過去,在小燕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身後就一人扯了她一條臂膀直接壓在了乾隆的面前。

  「小燕子,你不在漱芳齋好好待著,又出來闖禍嗎?」乾隆臉色黑的有些嚇人,他現在只要看見小燕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我,不是我!」小燕子吃了幾次教訓,是知道乾隆的厲害的,忙指著慈寧宮一臉委屈的說道:「皇阿瑪,是太后老佛爺再找我的麻煩,我這是為了逃命。」

  慈寧宮的侍衛這是也追了出來,見了乾隆忙上前請了安,乾隆一臉陰沉的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阿瑪,我求求您,這個什麼『還珠格格』還是讓紫薇來當吧,她才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忍心讓她當一輩子的奴才啊!」小燕子大聲的叫嚷著。

  乾隆恨不得過去撕了小燕子的嘴,這「真假格格」的事情他一壓再壓,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小燕子卻好像唯恐天下不亂一樣,聲音大的似乎能傳出九重天去。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不想要你的腦袋了麼?!」乾隆怒不可遏的吼道:「福康安,多隆,給朕把她的嘴巴封上!」

  被塞住了嘴巴的小燕子在福康安跟多隆的推推搡搡之下跟在乾隆的身後回到了慈寧宮,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的太后見了她火氣又上來了,說道:「皇帝,這種野丫頭,怎麼會變成格格的?」

  乾隆無言以對,小燕子支支吾吾聽不出來是在說些什麼,夏紫薇也有些發愣,如此胡鬧的小燕子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雖然有些愛玩但並沒有這麼嚴重過。

  「都是兒子的錯。」良久,乾隆才長歎了一口氣。

  夏紫薇渾身一凜,看到乾隆目露凶光(?)的眼神,隱約覺得有些不妙,想也沒想就又跪了下來,磕頭說道:「老佛爺,皇上,請饒恕格格的無禮,格格進宮不久,對於宮裡面的規矩,難免會有些生疏,並不是有意衝撞的,請您們網開一面。」

  太后看著夏紫薇,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夏紫薇,你跟小燕子兩個人,真的是讓哀家大開眼界。」

  「奴婢知錯,奴婢給老佛爺磕頭了,只求老佛爺可以原諒格格。」紫薇強忍著淚水說道。

  「夏紫薇。」太后冷哼一聲,這夏紫薇好的有些過了分,「你也別像哀家求情,今天的事情,哀家是定要處罰不可,晴兒,你帶著人將小燕子和夏紫薇關到暗房裡去。」

  「是,老佛爺。」晴兒出聲應了,侍衛們架起小燕子跟夏紫薇,跟在晴兒身後往暗室去了。

  乾隆沉默著沒有說話,夏紫薇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喊著:「老佛爺請息怒,高抬貴手啊!皇上,您不是很疼小燕子麼?皇上……」

  聲音逐漸遠去,最後終於聽不見了。

  「皇帝,有些事怕終不能隨了你的心願。」太后看著乾隆,意味深長的說道。

  「兒子明白。」乾隆眼中光芒閃了幾閃,心裡已是做好了一個決定。


  56第五十五章 巴勒奔父女來京捉蟲,捉蟲==


  小燕子跟夏紫薇被拖到一間掛了鎖子的房門前,坐在頭裡的晴兒拿出鑰匙開了門後身子閃在旁側,小燕子二人就被推了進去,才發現裡面沒有窗戶,屋內很是昏暗,難怪被稱為暗室。

  晴兒正欲伸手關門,夏紫薇卻突然看著她開口說道:「晴格格,你該認識福爾康吧?」

  「我與福大人見過幾面。」晴兒本不欲說話,但終有些不忍心,還是回答了夏紫薇。

  「我聽說晴格格和爾康交情匪淺,稱得上是知己,如今他被關在宗人府大牢內,還請晴格格在老佛爺跟皇上面前替他說上兩句話。」夏紫薇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酸味。

  晴兒臉上登時變了臉色,提高了聲音說道:「紫薇姑娘您這話從何而來?莫說朝政之事我不會也不能插手,就連跟福大人我也不過是只說過寥寥幾句話而已,何來交情匪淺之說?」

  說起福爾康來,晴兒確實不能說自己不認識,幾年前的某個晚上她陪太后去廣源寺進香的時候,晚上因為睡不著,便一個人站在門口處看星星,不成想正碰上了御前侍衛福爾康,晴兒本想轉身就回屋子,福爾康卻幾步就跨過來打招呼,迫不得已之下自己陪他說了幾句話而已,不知道福爾康是怎麼跟夏紫薇說的,晴兒覺得夏紫薇的話裡話外都透著一種彆扭的氣息,所以才急急的用幾句話噎了回去,她可是個還未出閣的格格,怎能被潑上這樣的污水?

  夏紫薇愣了一下,沒想到晴兒會這麼回答自己,這可跟福爾康當初告訴自己的不太一樣,那時候她還為此跟福爾康吵了一架呢,正想要再開口,晴兒卻已經將門關上,又聽卡嚓一聲,想必是重又上了鎖子,然後便聽見了離開的腳步聲。

  小燕子衝上前去朝門踹了幾腳,夏紫薇忙攔住了她,掏出她嘴裡的破布後說道:「小燕子,你就忍忍吧。」

  「紫薇,我怎麼能看著你受這麼大的委屈。」小燕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算了。」夏紫薇歎了一口氣,將身子靠在牆上緩緩的坐了下來,閉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們有錯在先,不能怪皇上。」

  「紫薇,我對不起你。」小燕子聽出了夏紫薇的難過,走過去抱著夏紫薇的肩膀說道。

  「小燕子,我們之間,不要再說對不起。」夏紫薇也抱住了小燕子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抱著,靠著牆壁並肩坐在冰涼的地上。

  晴兒回來的時候,老佛爺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乾隆陪在小心翼翼的陪在旁側,晴兒見狀忙走上前去,笑嘻嘻的挽起太后的胳膊,聲音清脆的說道:「老佛爺,您才回宮,就看了這麼一出熱鬧的戲,比戲台上演的都好玩,還生什麼氣啊?就當是她們成心逗您開心不好嗎?您也知道,只要您老人家一生氣,整個皇宮上上下下,尤其是皇上,都不會心安的,所以,您還是笑一笑吧。」

  晴兒一張巧嘴說的太后臉色立刻柔和了起來,乾隆感激的瞥了晴兒一眼,鬆了一口氣。

  「老佛爺,您說了一會子的話,口一定是渴了吧?晴兒這就去熬一碗您最喜歡的銀耳蓮子羹端過來。」晴兒笑瞇瞇的繼續說道。

  「去吧去吧。」太后也笑了出來,看著晴兒走出後,才轉頭對乾隆說道:「晴兒當真是個好孩子,皇帝,你可莫要忘記答應哀家的事情。」

  「皇額娘放心,兒子心裡記著呢。」乾隆忙回答道,知道太后說的是晴兒的終身問題。

  「一眨眼就過去這麼多年了,若是晴兒、蘭馨跟和純都嫁出去了,哀家一定會寂寞很多。」太后臉上好不容易泛起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恐怕這宮內也會冷清許多。」乾隆也頗為感慨的說道。

  靜默了半晌,太后摒退了一干人等,只剩下她跟乾隆二人的時候才開口說道:「皇帝,你年紀也不小了,這立儲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了?」

  乾隆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確實。」

  「哀家覺得永琪這個孩子不錯。」太后聽了乾隆的回答後說道,她本來一向很喜歡永琪,而永琪在小燕子未進宮之前表現的確實可圈可點,再加上昨天下午乾隆說道永琪的時候不過是一言帶過,沒說太多,所以太后並不知道永琪早已非往日。

  「永琪?」乾隆冷哼了幾聲,怒道:「兒子怎會將皇位傳給那個逆子!」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后沒想到乾隆竟是這樣的態度,忙開口問道。

  如果說現在乾隆第一個想要掐死的人是小燕子,那麼第二個就是永琪無疑,這個他本來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夥同外人欺騙他,甚至說出了那麼多大逆不道的話,怎能不令他心寒?

  聽完了乾隆的講述,太后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同樣不願意相信她最喜歡的那個孫子,竟然會喜歡上小燕子那樣一個不懂任何規矩、無禮至極的「野丫頭」,最多不過是在小燕子的勾引之下一時糊塗而已。

  但乾隆並不那麼想,他跟太后不一樣,永琪的轉變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對這個兒子他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更何況他心裡早有了其他的人選。

  「既然皇帝已經有了主意,哀家也不再多嘴。」太后見了乾隆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眼前最主要的是小燕子跟夏紫薇,你打算怎麼處理?」

  乾隆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擺手說道:「既然小燕子老實不起來,就先關著吧,此事不急,西藏土司巴勒奔明天就到京城了,等忙過了這一陣子,再做打算。」

  巴勒奔帶著他的愛女塞婭公主來的那天,京城真是熱鬧極了,他們二人分別乘坐了兩乘華麗的大轎子,由十幾個藏族的壯漢子抬著,轎子前面又是儀仗隊又是鼓樂隊的,一路上不停的吹吹打打,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帶著鬼臉面具的舞隊,一路跳進了宮門。

  不過如此壯觀的境況蘭芷並未得見,她一個公主,拋頭露面並不合適,而且她也不像小燕子那麼喜歡湊熱鬧,非得拉著人去偷看,有這功夫她還不如坐在屋內多看兩本書。

  不過事情似乎總是不如和純的願,乾隆在聽了巴勒奔的那句「女兒尊貴,不輸給男子,沒有女子,何來男子?」的奇怪論調之後,驚奇之下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當天下午就下了旨意,著和純自即日起負責接待塞婭公主。

  對於自家皇帝老爹總是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和純已經見怪不怪,現在他已經比電視劇的那個「乾隆」好了太多,和純已經很知足了。

  「你就是和純公主?」一見面塞婭就拉住了和純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清脆的笑著說道,口音有些生硬,但聲音卻很好聽。

  「是。」和純微笑著點了點頭,也觀察了塞婭一番,覺得她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些藏族女孩不同,塞婭的身形並不高大,反而相對較小,甚至比自己還要矮上一些,皮膚很白,尤其是在她一身短襟紅衣的襯托下,腰帶上別著一條暗棕色的長鞭,眼睛一笑就瞇成了彎彎的月牙狀,看著很是討喜。

  「你很漂亮,我喜歡你。」塞婭笑了一會,突然大聲的說道。

  「你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你。」和純回了一句,還調皮的朝塞婭眨了眨眼睛,兩個人相視而笑,乾隆跟巴勒奔站在一邊看著這對小女兒的嬌憨作態,也是滿面笑意,而跟在乾隆身後的福康安則是嘴角帶了一抹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與平日自己見到的不太一樣的和純。

  巴勒奔跟乾隆說了一會子話,就提出了個比武大會的建議。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巴勒奔這次進京,說是來朝貢,其實不過是為了給塞婭公主選個駙馬爺,不然他這次為什麼帶著塞婭公主一起來了?這比武大會怕是塞婭的「招親大會」才對,想是巴勒奔唯恐挑不到好的駙馬才想出了這招。

  說起來這其實不過是個變相的「和親」政策,乾隆琢磨了一會後心裡也有了主意,自己膝下有幾個女兒已經到了該出閣年齡,所以看好的那幾棵好苗子定是要留給自家女兒的,再加上那巴勒奔膝下無子,只得塞婭這一個女兒,下一任的土司非塞婭莫屬,不管是誰當了這駙馬爺,都必然是要跟著往西藏去了的,若是去了個太過傑出的,正好幫了巴勒奔的大忙,乾隆還不得後悔死?可也不能隨隨便便給個太沒用的,破壞了跟巴勒奔的關係也不好,這比武大會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也就樂得順水推舟。

  說做就做,乾隆一句話,忙壞了底下一幫人,好在比武場是現成的,佈置起來卻也簡單,於是第二天比武場上旌旗招展,八旗子弟中的俊才們羅列成行,不過大多都是不太嚮往西藏那山高水遠的地兒的,穿著打扮都與平時無異,甚至故意穿的寒磣了一些,除了福爾泰。

  福家望眼欲穿的終於等來了巴勒奔攜女進京,如何肯浪費這大好的「機緣」?宮裡唯一的支柱令妃如今已變作了令貴人,想來是指望不上了,福爾康還被壓在宗人府的大牢裡,現在到底如何了誰也不知道,福家便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福爾泰的身上,只可惜打扮的光鮮耀眼的福爾泰跟襯托出了他的一臉苦瓜相,和純不小心瞥過去的時候見他一副大義凜然預備犧牲「色相」救一家於水火的樣子,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你們大清的男人真沒勁,軟手軟腳的,都跟沒吃飽飯一樣。」塞婭跟和純坐在一起,看了一會兒比武場上的較量後,就一臉鬱悶的跟和純說道。

  和純掩著嘴笑了一下,說道:「跟你在西藏的駙馬們自是沒辦法比了。」

  塞婭跟和純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她又是個藏不住話兒的,不過半天的時間久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的事情全都講給了和純聽,和純這才知道原來塞婭在西藏已經「娶」了三個駙馬爺,不過滑頭的巴勒奔想是並未向乾隆言明,和純學過歷史,自然是知道古代的時候西藏那邊有一段時間是一妻多夫制的,也就是說塞婭可以有很多個「相公」,不過卻還是震驚了一下,因為實在沒想到塞婭這麼年輕居然就有了三個相公。

  「對了,那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你?」本來對於這場「比武招親」塞婭就並沒有上太多的心,因為她不過是聽從巴勒奔的安排而已,在她自己看來,家裡那三個已經夠自己用的了,再帶回去一個無非是多雙筷子而已,只要她爹看對眼了,她沒有二話。

  「誰?」和純被塞婭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點懵。

  「就是那個。」塞婭一抬手,和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站在遠處一臉淡然的將眼神放在比武場上的福康安。

  「塞婭真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和純沒有遲疑也沒有打馬虎眼,直截了當的就承認了,順便誇了一下塞婭,成功的讓她的眼睛再次笑成了彎彎的形狀,雖然不過半天的接觸,和純就發現了塞婭是個直性子的,也喜歡別人對她直來直往,更喜歡聽別人說她好話,和純自然便順著她,更何況說的也是實話,「昨天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看你,和純你眼光真不錯啊,這麼多男人裡我也就覺得他還算看得過去。」受了誇獎的塞婭得意洋洋的呲著小虎牙說道。

  和純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福康安,塞婭的話讓她有些驕傲,那可是「她的男人」,於此同時似乎感應到什麼一樣,福康安忽的轉過頭來,便迎上了和純的視線,和純嘴角一勾,露出了個甜甜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為嘛那兩章發出去了這章就是發不出去,JJ你傲嬌也不要這樣可以不可以?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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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六章 慈寧宮永琪求情


  比武大會慢慢接近了尾聲,開始的時候還能有個別人贏上西藏武士們一兩次,可是到了後來,但凡是跳上檯子的「大清勇士」沒有一個是走著下來的,基本上全都是被西藏武士們高舉著身子扔將下來,輸了個一塌糊塗。

  乾隆本來是抱著不想給巴勒奔挑個好女婿的想法只是看戲,可這樣的境況實在是讓他顏面盡失,臉色從紅轉到青,現在已經是純黑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場外的八旗子弟們不是望天就是看地,完全沒有摩拳擦躍躍欲試的感覺,看起來西藏那個地方實在是不夠吸引人,乾隆火辣辣的目光掃過去,這些個大清的青年才俊們脊背上頓時刮過一陣涼風,頓時全都站直了身子,死命的低著頭,恨不能在地上找出個縫兒來鑽將進去,免得遭這番罪。

  坐在和純身邊一直嘰嘰咕咕說話的塞婭突然住了口,猛地站起身來,嘴裡叫嚷了一句和純聽不懂的話,想來必是藏語,話音還未落的時候就飛將起來,幾個起伏就蹦到了比武場的檯子中央,本來站在上面得意的揮舞著雙手不停呼喝的西藏武士連忙上前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走下了檯子。

  塞婭唰的一聲把腰間的鞭子抽了出來,用左右雙手扯著擺了一個英姿颯爽的架勢,口中又嗚哩哇啦叫嚷了一句,巴勒奔提高了嗓子沖塞婭喊道:「塞婭,說漢語!」

  「皇上,這個女兒都是被我寵壞了,請不要見怪。」巴勒奔朝塞婭喊完,笑呵呵的轉過頭來看著乾隆說道。

  「無妨無妨,塞婭公主還真有土司您的風範啊。」乾隆也哈哈大笑的說道,心裡納悶塞婭到底說的是什麼。

  「本公主倒要看看,這裡有沒有人能勝過我手裡這鞭子。」塞婭操著生硬的漢語將自己的話翻譯了一邊,小腦袋仰的高高的,她性子本是如此,這話其實並沒有什麼挑釁的意思,只是嬌蠻的語氣讓場邊的一干八旗子弟聽了感覺很不是滋味,有心上前討教一番,卻又怕被看中了拉到西藏區,矛盾糾結的樣子全顯現在臉上,只有福康安跟多隆神色依舊如常。

  福爾泰自比武一開始就呆愣愣的站在場邊,看著自己的影子發呆,遠處的福倫見了他的樣子恨不得走過去把福爾泰推進場內,若是這樣下去,之前的苦心經營不是全都白費了?

  塞婭蹦上檯子開口說話的時候福爾泰終於有了動靜,抬起頭來有些詫然的看著塞婭的身影,在他的眼裡現在的塞婭那「豪氣」的話語,那活潑可愛的感覺,怎麼看怎麼像是第二個小燕子,原本灰濛濛的眼睛瞬時間就亮了起來,一跺腳一扭腰,就朝比武台竄了過去,還不忘盡量保持漂亮的姿勢。

  其餘的八旗子弟們見有人「挺身而出」,首先都是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心口的大石,想著總算是有人願意扛下這事兒了,等看清楚直挺挺的站在場上的人竟是福爾泰的時候,瞬間就又都涼了半邊身子。

  福爾康福爾泰在八旗子弟中的名聲並不小,在場的也很少有不認識他們兩人的,總是自詡文武雙全,福爾康仗著當初還是令妃的魏佳氏相當的得寵,才混了個二品的大內侍衛,其實不過是銀槍蠟樣頭,上不得場面,這福爾泰比他哥哥還不如,這去了不是成心丟面子的麼?現在八旗子弟們只奢望塞婭公主的武功並高,當然如果是相當差就更好了,再不濟一不小心失手敗給福爾泰,然後把他收了就行,他們也就不用在這裡受罪了,現在唯一感到高興的恐怕就只有福倫了。

  福爾泰自認為很有風度的朝塞婭拱手施禮,還未開口說話,就見塞婭朝著他露了個燦爛的笑容,眼前一陣眩暈,鞭子就帶著呼聲直接抽過來了。

  塞婭的鞭子一揮舞起來,旁邊觀看的八旗子弟們另一邊身子也涼了,俗話說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可就連和純這個外行人都看的出來塞婭的功夫明顯是比福爾泰高了不是一點半點,鞭子一會兒打左一會兒指右,戲耍得福爾泰團團裝。

  就在所有人包括福倫都覺得福爾泰必輸無疑的時候,出乎意料的一幕卻發生了,塞婭的鞭尾不知怎麼地就被福爾泰抓在了手裡,福爾泰再一用力,整個鞭子就從塞婭的手中到了他的手中,這個「突如其來」讓大家都有些詫異和不解。

  「塞婭公主,承讓了。」福爾泰雖然還在大口喘著氣,卻還是故作瀟灑的抱拳說道。

  和純面部輕輕抽搐了幾下,看著自打見面以來看著比古時候的男兒門還要灑脫的塞婭頭一低臉一側,一副嬌羞小女兒的作態轉過身子,飛身下了比武台就往遠處飛奔,還不忘回頭朝福爾泰嫣然一笑的樣子,真心覺得塞婭是一棵表演的好苗子。

  福爾泰被塞婭的一笑弄得暈了頭,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先後消失,偌大的習武場竟然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後才聽到巴勒奔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皇上,大清勇士果然不凡,我們認輸了。」

  乾隆忙不迭的謙虛了兩句,巴勒奔又開口道:「剛才那位勇士是誰?」

  「他是福爾泰,是大學士福倫的兒子。」乾隆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福爾泰竟然拔了籌這讓他有點出乎意料,不過一想到原本是一無用處的廢物,如今卻可以成全跟西藏結親之事,又不怕他過去能幫巴勒奔出多少力,乾隆還是有些樂見其成的。

  接下來巴勒奔自然是向乾隆要求福爾泰當自家女兒的駙馬,乾隆二話沒說就應了,直接站起身來就現場宣佈,場內的眾人都跪了下來,高呼皇上萬歲,聲可震天,畢竟這都是他們發自內心的。

  福倫高興了,笑的差點合不攏嘴,福爾泰既然被選做了西藏駙馬,那麼皇上就必然要封他個貝勒或者貝子,否則面子上肯定過不去,這樣一來福家的低位就可以抬高了,就算沒有「令妃娘娘」撐腰,他們也可以揚眉吐氣,福爾康也可以從大牢裡被放出來了,畢竟弟弟都要做駙馬了,哥哥哪能還被關著?

  盛大的「比武招親」這樣落下了帷幕,塞婭「引誘」著福爾泰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巴勒奔擺擺手說不用等了,乾隆就下令眾人散了場,諸位八旗子弟這才放下了吊了半天的心,歡天喜地的各回各家去了,而乾隆則跟巴勒奔互相說著些客氣話,帶著和純、福康安、多隆一干人等往宮內去了。

  似乎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今天這麼隆重的場面,竟然沒有看到五阿哥永琪的身影,因為這當兒,他正跪在慈寧宮內,而太后正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孫兒,想著他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老佛爺,孫兒求您放了小燕子跟紫薇。」永琪直直的跪著,說出的話也是鏗鏘有力,小燕子跟夏紫薇被太后關在暗房的事情一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就有些慌了神,沒有了福爾康福爾泰,再加上令妃冷顏以對,永琪在宮裡幾乎是已經沒了可以商量的對象,只能仗著太后喜歡自己,奔過來求情了。

  太后臉上沒有半絲笑意,所有所思的說道:「永琪,你知道她們做了些什麼嗎?就敢過來直接讓哀家放人?」

  「孫兒鬥膽猜測,一定是小燕子不小心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還請老佛爺看在她乃無心的份上,饒恕了她。」永琪說道。

  「哀家可沒有看到什麼無心,哀家看到的只是無理取鬧跟無法無天。」太后冷哼了一聲,聲音已有些不悅。

  「老佛爺。」永琪急急的說道:「小燕子心思單純,有口無心,就算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也一定不是有意的,您那麼高貴那麼仁慈,一定是可以寬容她的不是嗎?」

  「永琪!」太后開口喝道:「任憑你有千般藉口,都不可能抵消小燕子跟夏紫薇所犯的過錯,錯就是錯了,哪裡有無心和有意之分?如果如你所說,若是有一天她『不小心』殺了人,也可以一筆帶過嗎?」

  「小燕子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永琪叫出聲來。

  老佛爺瞬間就變了臉色,愈發的冷著聲音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哀家錯了?」

  「孫兒不敢。」永琪口中雖然如是說,臉上的表情卻是委屈假裝著憤怒,太后如何能看不出來?

  「永琪,你不要為了小燕子那樣一個女人迷了心竅!」老佛爺厲聲喝道:「她不過是個市井無賴,為了貪圖榮華富貴連魚目混珠,欺騙皇帝的事情都敢做,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哀家這次不過是施以小懲,你莫要再多說。」

  「老佛爺,您怎麼會變得如此狠心?」永琪瞪大了雙眼看著太后,一臉悲憤的說道:「小燕子她不過是天真爛漫,您為什麼要這樣說她?您的善心呢?您的慈悲呢?難道全都不見了嗎?」

  「你說什麼?!」太后一拍桌子,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先前她聽乾隆說永琪已經變成怎樣怎樣的時候還有些將信將疑,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才知道乾隆所言非虛。

  「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你竟然能對哀家說出這樣的話來。」太后拿手指著永琪,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

  「如果不是老佛爺做的不對,孫兒也不會這麼說。」永琪理直氣壯的說道。

  太后只覺得心頭發堵,咳嗽了兩聲,才開口說道:「永琪,哀家自認待你不薄,沒想到十幾年的疼愛卻比不上一個小燕子,那麼哀家就告訴你,小燕子犯了錯,理應挨罰,至於該怎麼懲治,那便是哀家的事情了,哪怕是要他的命,哀家也是有這個權力的。」太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老佛爺。」聽了太后的話永琪的聲音卻平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說道:「孫兒也把話說在前面,小燕子現在就是孫兒的命,她如果有個什麼好歹,孫兒定是不能獨活,況且皇阿瑪曾經答應過孫兒,會饒小燕子不死。」

  哀求加上威脅,剛柔並濟,永琪的表現成功的讓太后也對他死了心,太后恨恨的盯著永琪,說道:「永琪,你這是做什麼?威脅哀家麼?」

  「孫兒只是說出實情。」永琪梗著脖子說道。

  「永琪,哀家從來沒有想過,你竟會有變成這般模樣的一天。」太后閉上眼睛,只覺得心如死灰。


  58第五十七章 塞婭公主出宮游〔大修〕


  「永琪,小燕子這次能僥倖拿回一條命,已經是皇帝天大的恩典,你不要再奢求些什麼了。小燕子現在的身份是夏雨荷的女兒,也就是皇帝的女兒,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不管你心裡有多麼的喜歡小燕子,如此違背綱常的事情,哀家跟皇帝都不會同意的。」永琪最終還是垂頭喪氣的從慈寧宮中走出來了,太后當然沒有答應他的請求,所以小燕子跟夏紫薇還是繼續被關在暗房裡,而永琪想起剛才太后說的那一番跟乾隆差不多的話語,就如墜冰窟。

  永琪心裡也多少已經明白,自己想要跟小燕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若要讓他捨棄小燕子,幾乎等於要了他的命,因此他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跟小燕子「私奔」,這阿哥的身份他寧可捨棄不要,也不能接受跟小燕子分開。

  這個時候,剛回到自己住處不過盞茶時間的和純,就聽到塞婭在門外一疊聲的叫著自己,還沒來得及應答,就看到塞婭火紅的身影竄了進來。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塞婭一屁股坐在和純旁邊的椅子上,笑的前仰後合。

  「什麼事情讓你高興成這樣?」和純一邊示意梅竹去端茶水過來,一邊微笑著問道。

  「就是那個叫福爾泰的傻小子啊,實在是太好玩了。」塞婭嘻嘻哈哈的笑著說道。

  「好玩?」和純假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他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個青年才俊,你這不是故意取笑我們大清的好男兒麼?」

  「切。」塞婭撇了撇嘴,拿眼斜乜著和純說道:「你當我是傻瓜啊?就他那個樣子,連我身邊的一個武士都比不上。」

  「他不是贏了你麼?」和純淺笑著問道。

  「如果不是我故意輸掉,他怎麼可能贏了我,這麼沒用的男人,還想贏本公主?」塞婭的口氣充滿了不屑。

  和純其實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自然也不感到驚訝,但仍然故作不解的問道:「故意輸掉?這麼說你是真心喜歡福爾泰?」

  「怎麼可能?」塞婭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只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和純笑了一下,還沒開口,塞婭已經蹦起身子過來一把把她拉起來,口中叫道:「我來的時候發現京城好大,街上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和純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塞婭。」和純忙拉住塞婭的身子,對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直爽性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們大清的公主是不可以隨意出宮的。」

  「為什麼?」塞婭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和純,滿臉的不解。

  「這是規矩。」和純說道。

  「怎麼又是規矩。」塞婭哼了一聲,口氣中滿是不耐煩,「怎麼你們這裡有這麼多規矩啊?還是西藏好。」

  雖然在皇宮內待了滿打滿算不過一天的時間,塞婭卻已經領教了不少這裡的規矩,束手束腳的感覺讓向來很自由的她相當不舒服,當然會有些怨言。

  「不能出去玩,我會被悶死的。」塞婭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本來她這次跟著巴勒奔來京城其實就是為了遊玩的,至於駙馬不駙馬的,就算她不來,巴勒奔隨便帶一個回去也無所謂。

  「你可以找福爾泰陪你去啊。」和純見塞婭低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所以故意開口打趣。

  「我才不要。」聽和純這麼說塞婭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惶恐的連連擺手,聲音也提高了一些,「如果跟他一起出去,我恐怕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和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塞婭這才反應過來,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搔和純的癢,口中還直叫著:「好哇,和純你取笑我。」

  「我不敢了不敢了,塞婭公主饒命。」和純連忙笑著求饒。

  「不行,我一定要讓你陪著我出去玩。」塞婭雙手叉腰,仰著下巴說道:「我去求皇上,他一定會答應的,對,就這麼辦!」話音未落,人已經如一陣風般衝出去了,和純就算想阻止都來不及,只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塞婭去的快來的也快,沒過多長時間就興高采烈的奔了回來,二話不說拉著和純的手就又往外跑。

  「塞婭,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和純被拉得手腕生疼,急忙開口問道。

  「出宮去啊,皇上已經答應讓你陪我一起了。」塞婭就連聲音都是風風火火的。

  「現在?」和純好不容易拉著塞婭止住身子,疑惑的問道:「中午的宴席你不用參加麼?」

  「有我父王在就夠了,我才不去湊熱鬧。」塞婭的發音雖然不是很標準,但話說的倒還算流利,想來在西藏的時候也有學習漢語。

  「那我總不能這樣就出去吧?」和純有些無奈的說道,明白自家皇帝老爹這麼簡單就答應了塞婭的要求不過還是為了個面子問題,不想輸給巴勒奔而已。

  塞婭這才注意到和純的一身旗裝,還有旗頭跟腳下的花盆底,這才悻悻的鬆開手,嘟著嘴巴抱怨道:「你們怎麼連穿個衣服都這麼麻煩,快去換快去換。」

  和純在塞婭不斷的催促聲中換好了衣服,和塞婭一起出了宮門,她們身後跟著兩個西藏武士,還有福康安跟多隆,聽塞婭說巴勒奔跟乾隆本來是都想多派點人跟著的,可是塞婭覺得人多了麻煩,又太扎眼,聽到她這個說法和純很是無語的看了看塞婭身上大紅的藏族服飾,出宮前和純不是沒勸過塞婭讓她換一身衣服,可被她很乾脆的就拒絕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穿的沒有什麼不合適。

  於是雖然六個人說起來只不過是不大不小的「隊伍」,但是因為有著塞婭,他們還是成了眾人矚目的目標,而如此「招搖」的結果就是……正當塞婭高興的東張西望,拿起這個放下那個的時候,一個似乎不受歡迎的人就出現了。

  「福爾泰見過塞婭公主,公主吉祥。」從學士府趕過來的福爾泰攔在塞婭跟和純的面前,抱拳行禮道。

  「是你啊。」塞婭的熱情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一半,瞥了一眼福爾泰後語氣很平淡的說道。

  福爾泰並沒往心裡去,他覺得塞婭現在之所以有些冷漠不過是因為當著這麼多人有些不好意思,壓根兒就想不到事實是塞婭根本就不喜歡他,全都是做戲而已,只是喜滋滋的又朝和純躬身施禮。

  「福大人免了。」和純在福爾泰開口前就免了他的禮,雖然說塞婭這一身打扮很容易讓人猜到她就是西藏公主,但自己的身份卻是不好當街言明的。

  「我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塞婭把手裡的小玩物放回到面前的攤子上,拍拍雙手,示意身後的武士買下來。

  「不遠處就是龍源樓,那裡的飯菜很不錯,一定會合公主的胃口。」福爾泰連忙接上口,一副阿諛中夾雜著得意的樣子讓那兩個西藏武士都皺起了眉頭。

  「龍源樓?」塞婭皺了一下眉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福爾泰怔了一下,塞婭這直截了當的拒絕讓他有點發了懵,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塞婭等人的身影,他只好一邊想著怎麼塞婭當著外人的時候這麼害羞一邊按照來時的道路回了學士府。

  打發走了福爾泰後塞婭的心情不一會兒就好了起來,一行人到了龍源樓,有多隆這個幕後老闆的吩咐,掌櫃的自然是對廚房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把飯菜做的一定要好上加好,於是雅間裡的塞婭嘴裡塞滿了東西,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接下來有他領著我到處轉轉就可以了,和純你跟他自己去玩吧。」吃飽喝足後的塞婭對和純說道,先是指了指多隆又指了指福康安,笑的一臉曖昧。

  和純愣了一下,還未來得及搭話,福康安已經拱手笑道:「多謝塞婭公主。」

  「這個塞婭公主,腦子裡都是些古靈精怪的想法。」看著塞婭帶著西藏武士跟多隆離開的身影,和純無奈的歎了口氣。

  「難道和純不喜歡跟我單獨在一起嗎?」福康安眼裡含著笑意看著和純說道。

  和純瞥了福康安一眼,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單獨回宮麼?」

  「不可以。」福康安回答的很乾脆,讓和純心裡歎了一句果然古時候的男人大多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可為什麼自己心裡還是湧上來一股幸福的感覺呢?

  「瑤林最近似乎很忙?」和純想著出巡迴來之後,似乎不像以前一樣可以經常在宮內見到福康安,於是開口問道。

  「和純可是想我了?」福康安一臉淡然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與表情不符。

  「誰想你?」和純的臉頰有些微微的發燙。

  福康安看著和純,眸色深沉的說道:「荊州判民作亂,皇上委我重任,不日後我將出征荊州。」

  「你說什麼?」和純猛然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福康安。他知道荊州之歿原本是發生在順治年間的事情,也就是新月格格出場的時刻。精通歷史的她也知道,福康安是個生貝子死郡王的武將,只是她沒想到,他的第一次出征,竟是來的這麼早這麼突然。

  「你擔心我?」福康安又笑了,因為和純臉上的擔憂已經表露無遺。

  「我當然會擔心。」和純脫口而出,福康安現在去的可是戰場,是個殺紅了眼連父子都可以互不相認的地方,是個刀槍無眼的危險之地,更何況,他們現在所處的不過是某作者書中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福康安本來都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裡,和純只覺得自己渾身發涼,她張了張嘴,很想跟福康安說不要去,可她也明白,古時候的男人,尤其是像福康安這樣的男人,是多麼渴望征戰沙場建功立業,自己如何能做他的絆腳石?自家皇帝老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他難道沒想過如果福康安真的出了什麼萬一,那麼自己該如何呢?

  其實乾隆心裡當然也有他自己的主意,福康安尚和純這件事兒已經算得上是板上釘釘了,只是少了他的一道旨意而已。和純是乾隆最寵愛的女兒,是正兒八經的固倫公主。富察家的雖然足夠顯赫,但乾隆還是千方百計想要提拔福康安,恨不能直接給他封了王,可畢竟國法家法都不允許,因此乾隆才想出了這個主意,讓福康安率軍作戰,建功立業,必然能平步青雲,正好這時候荊州判民作亂的摺子呈了上來,乾隆二話不說就拍了板。

  福康安文武雙全,又是足智多謀,不過畢竟年輕,因此這次只不過是以頭等侍衛統兵隨威武大將軍努達海前往平叛,這其實是乾隆的私心。

  威武將軍努達海身經百戰,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是乾隆最器重的武將,敵手們每每聽到他的名字便聞風喪膽,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馬鷂子」,把福康安交給努達海乾隆是一百個放心,暗地裡再囑咐一番,不怕自己的未來「女婿」會有什麼損傷。

  自家皇帝老爹心裡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和純當然不知道,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可是她無論怎樣都放不下那顆心,但和純也明白,先不說皇命不可違,就連福康安自己,也該是嚮往著金戈鐵馬,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知道自己的支持。

  「瑤琳,我會等著你平安歸來。」和純咬了半天的牙,終於成功的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顫抖,努達海跟新月會如何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心裡所擔心的只有面前這個人。


  59第五十八章 魏佳氏的大結局


  巴勒奔跟塞婭在宮內又滯留了幾天,終於率領著大部隊浩浩蕩蕩的返回西藏了,臨走前塞婭拉著和純的手紅了眼眶,說了許多依依不捨的話,更讓她一定要到西藏去找自己玩,聽到最後和純的鼻子也有些泛酸了。

  福家終於如了願,不管乾隆心裡樂意與否,他還是下旨封了福爾泰一個貝子,也給福家抬了旗,面子上算是做足了,至於福爾康,當然也從宗人府大牢裡放了出來,只是御前侍衛的頭銜卻被毫不留情的撤掉了。

  福爾泰跟著巴勒奔和塞婭離開的時候一身光鮮的騎著高頭大馬,揮手的樣子得意之極,看的很多人只撇嘴。送行的人裡卻沒有看到福爾康的身影,因為他正在家裡自怨自艾,想著以後也許再也無法進宮去見夏紫薇了,他就如遭雷劈,也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向不如自己的弟弟今天竟然踩在了自己的頭上。

  小燕子跟夏紫薇總算是被放了出來,在暗房中被關了這麼多天也算是宮裡的先例了,太后已經懶得再召見她倆,讓侍衛直接就把她們倆送出了慈寧宮,因為飯菜不好因此每天都不怎麼吃東西的原因小燕子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跟夏紫薇互相攙扶著回到漱芳齋。

  乾隆這次沒有再給漱芳齋下宮禁,所以永琪得知消息後立馬就趕了過來,看見小燕子的瞬間想也沒想的直接就摟上去了,驚得夏紫薇連忙轉身關上了房門,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有些黯然,而金鎖看到永琪連看都沒看自家小姐,眼裡只有一個小燕子的樣子心裡有些憤恨不平。

  「五阿哥,爾康現在怎麼樣了?」夏紫薇心繫著福爾康,站在旁邊看永琪跟小燕子摟了許久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永琪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才鬆開小燕子坐在桌邊開始詳細說明現在的情況。

  永琪說到令妃如今已經被貶為令貴人的時候,小燕子拍桌子瞪眼睛的,她怎麼能接受得了那麼善良那麼美好那麼仁慈的「令妃娘娘」遭到如此「殘忍」的對待,如果不是永琪跟夏紫薇攔著,恐怕她就要衝出去跑到乾隆面前理論了。

  聽到福爾泰當上西藏駙馬的時候小燕子跟夏紫薇的臉上都現了喜色,小燕子再次蹦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是因為開心,說起來這算得上他們最近所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總之這一段時間我們誰都不能輕舉妄動,要靜觀其變。」最後永琪說了一句總結性的發言,小燕子雖然似懂非懂,但見夏紫薇表示了認同,便也跟著點了點頭。

  「小姐,您真的記得夫人臨走前囑咐你的話麼?」小燕子送永琪出去屋內只剩下主僕兩人的時候,金鎖突然對夏紫薇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了,留下夏紫薇怔在當場。

  是夜,慈寧宮內,端坐在上的太后表情嚴肅,旁邊的乾隆臉上也是陰雲密佈,而跪在地上的一個翠綠衣服的宮女則低垂著頭,肩膀在微微的顫抖。

  「臘梅,你說的話可當真?若有半句摻假,哀家定不輕饒。」靜默了良久,太后才語聲威嚴的說道。

  「回老佛爺的話,奴婢如有半句謊話,願遭天打雷劈之譴。」跪在地上的人正是令貴人魏佳氏當初最貼心的丫鬟臘梅,雖說回答太后問話時候的聲音雖然帶了些顫抖,但她語意卻很堅定。

  「皇帝,你怎麼看?」太后轉頭問乾隆道。

  乾隆頗有些猶豫,從內心深處來說其實他很希望方才臘梅所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但理智卻讓他選擇相信,畢竟臘梅是令貴人當初最信任的宮女,況且這麼大的事情饒是多給她幾個膽子怕是她也不敢說謊,再加上這種事情宮內之前不是沒發生過。

  「臘梅,你要知道,如果被朕查出你所言不實,可是要受剮刑的。」思慮良久,乾隆終於開了口,言辭之間頗有些狠戾,聽得出來他心中還是留有一絲希望。

  「啟稟皇上,奴婢若有絲毫作假,任由萬歲爺處置。」聽了乾隆的話臘梅的膽子居然好像反而大了起來,聲音中的顫抖也減輕了許多。

  乾隆再次沉默了,雖說後宮之內向來是波濤洶湧,明裡暗裡總有些爭鬥,可是買兇殺人這種事情,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更何況僱主是在他印象裡總是善解人意,溫柔大方的「令妃」。

  沒錯,臘梅今天向太後跟乾隆所說的,正是關於微服出巡時夏紫薇被擄走的事情,乾隆早就猜到那並不是意外,更暗中讓傅恆徹查此事,奈何挾持夏紫薇的胖瘦兩個漢子所能提供的東西是少之又少,除了知道給錢的是個女人之外,別的線索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加上後來「真假格格」曝光的事情,乾隆便將這個案子放下了,不成想今天突然被太后召到慈寧宮,從臘梅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皇帝,你打算怎麼處理?」對於宮內勾心鬥角的事情,太后比乾隆要清楚許多,她已是信了八九分。

  「這……」乾隆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魏佳氏曾經深得他的喜愛,而夏紫薇如今則是不提也罷,「她腹中還懷有朕的骨肉……」

  太后方才倒是沒想起這點,竟乾隆提醒也有些猶豫了起來,從心而論她是不喜歡魏佳氏的,一臉狐媚樣子,動不動就在乾隆面前上眼藥,就連自己這個身為乾隆皇額娘的太后也不是沒吃過虧,如今雖然落魄了,誰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會不會哪天又記掛起往日的「恩愛之情」來?本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她再也翻不了身,卻忘記了還有這道攔路石。

  臘梅跟在魏佳氏身邊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學了不少,拿眼偷看太後跟乾隆,見他們二人臉上都顯了遲疑之色,心裡便有些發慌,如果今日魏佳氏逃過一劫的話,那麼自己的未來就該堪憂了,想到這裡,臘梅咬了咬牙,決定再加一把火,驀地抬頭看著太後跟乾隆說道:「老佛爺,皇上,當初十三阿哥的早產,還有五公主的『天花』,也都是令貴人一手策劃的。」

  「你說什麼?!」太後跟乾隆面上齊齊失色,不由自主的都站起身來。

  臘梅於是將這些年來魏佳氏做過的那些「好事」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乾脆,越說太後跟乾隆臉上的表情就越「好看」,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沒有什麼太大的說服力,臘梅順便還將涉及到時間的一干人等也順便都招了出來。

  「朕要徹查!」等臘梅終於住了口的時候,乾隆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了,拍著桌子中氣十足的就喊了一嗓子,如果臘梅口中說的全部屬實,那麼他可以說是被魏佳氏耍得團團轉,這讓乾隆的臉面往那裡擱?

  「臘梅,你有什麼目的?」薑畢竟是老的辣,太后卻是留了個心眼,知道臘梅不會無緣無故的出賣她的主子,雖然只是曾經的。

  「回老佛爺的話,奴婢只有一個要求,希望您跟皇上查清事實之後,可以讓奴婢還歸故里。」臘梅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說道。

  原來當初臘梅跟在還是令妃的魏佳氏身邊的時候,因為主子的受寵沒少作威作福,當然不止是她一個人,延禧宮的奴才們多少都有些狗仗人勢,只是臘梅身為最受寵愛的貼身丫鬟,比別人更勝一籌而已,如今魏佳氏落了魄,他們雖然拚命了想把自己摘乾淨,能躲的越遠越好,可曾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人如何肯放過他們?臘梅這段時日沒少受苦,甚至有人堂而皇之的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去見閻王,她怎能不怕?思來想去臘梅終於決定用魏佳氏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她說的事情都是魏佳氏確實做過的,不怕太後跟乾隆去查,而自己也算是立了功,想要回老家這個小小的請求想必太後跟乾隆是不會不答應的,然後她就可以拿著這些年在宮內的積蓄「榮歸故里」了。

  臘梅的算盤打的很好,也很精,可惜的是低著頭的她沒有看到太后眼中閃過的一絲光芒,只聽到太后緩緩的說了一句——「哀家答應你的要求。」

  事情查的很快,雖然有一些因為當初魏佳氏計劃的很縝密已經無跡可尋,但也有一些人證物證都齊全,於是「仙子」的面具嘩啦啦的破碎了,魏佳氏現在在乾隆的眼裡就是「惡毒」的代名詞,更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現在魏佳氏每日想的就是自己如何能再取得乾隆的青眼,也就沒有什麼時間去注意宮內的風吹草動,等某個月黑風高夜她被召到慈寧宮,接受太后、乾隆、皇后的「三堂會審」時,面對著一干證據,竟是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乾隆頓時就震怒了,立即下令將魏佳氏貶為庶人,沒有立刻處死她還是念在了她有身孕的份兒上,想著等她生產後再另行定罪,可明白自己這輩子算是無望了的魏佳氏突然叫了一句「皇上,奴婢的心天地可鑒」就竄起身子朝著離她最近的柱子撞過去了,這一撞不打緊,人倒是沒死成,肚子裡的孩子卻給撞沒了,知道了這個結果的乾隆心底最後一絲不捨終於也消失殆盡,二話不說就賜了魏佳氏白綾,連帶著為她做了不少事兒的劉嬤嬤也一併杖斃了。

  事情結束後臘梅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從皇宮這個大牢籠中脫離出去了,可等來卻是太后賜下的毒酒,被強按著灌下去的時候她才明白,知道皇家太多秘密的人是不可能活得長久的。不過臘梅還是回到了她的老家,雖然送回去的只是骨灰罈,但也算如了願。

  七公主跟九公主乾隆出於某種考慮本想繼在愉妃的名下,可愉妃患病臥床已經有一些日子了,照太醫的說法是情況不太妙,於是便分在了舒妃跟莊妃的名下,兩位公主年齡都不大,一個六歲一個八歲,再加上她們的額娘魏佳氏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對她們基本可以說得上是從不上心,因此她們對魏佳氏的感情也很淡,知道自己額娘「患了急病去世」後竟然沒落幾滴淚。

  而魏佳氏的死則給永琪敲響了警鐘,在皇宮中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魏佳氏的死並不簡單,也因此更堅定了要跟小燕子私奔的信念,現在只不過是在等待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每次我只要作出有關更文的承諾的時候,總會出點什麼事情,不是單位組織出去就是趕上黨校學習,悲了個催的,以後再也不說了,乖乖碼字就OK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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