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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有鳳來儀》作者:藍色妖情【完結】

60第五十九章 瑤林和純的「約會」


  三月三這天正趕上了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從禦書房走出來的福康安也是一臉的陽光燦爛,想著方才剛開口說了請求,連之前準備好的措辭都說出來的時候乾隆就異常乾脆的點頭答應了下來,不由得他心情不好。

  和純聽福康安說完之後雖然有些納悶自家皇帝老爹答應的有些過於輕易,但也知道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乾隆一直都是默許甚至積極撮合的,便也不去想那麼多,直接換了衣服坐上馬車就跟著福康安出了宮門。

  其實乾隆之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福康安的請求,不過是因為他剛看完荊州告急的摺子,大筆一揮便將出征的日期由四月份提前到了三月五日,也就是後天,心裡歎了一句「瑤林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後猛然驚覺自己似乎是活生生「拆散」了和純跟福康安,愧疚之情如洪水般湧上來的時候正好福康安求見,為了「彌補過失」的乾隆自然想都沒想的答應了福康安說起來該是有些「不合禮儀」的事情,順便「好心」的將自己剛做的決定暫時瞞了下來,準備等福康安回來之後再告訴他。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了,再加上和純的思想與古時候的女子畢竟不同,因此雖然是跟福康安同坐在車廂內,卻也落落大方,只是眼神相撞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心跳微微加速,畢竟說起來今天算得上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爺,到了。」有一句沒一句跟福康安說了半個多時辰的話兒,晃晃悠悠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然後負責趕車的桑格聲音在外面響起。

  福康安率先掀開簾子走出去下了馬車,隨即朝後出車廂的和純伸出了右手,和純愣了一下,瞥了眼雙眼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的桑格,咬了咬下嘴唇後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雙頰飛上了淡淡的緋紅。

  「寅時的時候再來接我們。」扶著和純穩穩下了馬車,福康安淡然的對桑格說道。

  「是。」桑格轉身對著福康安躬身行禮,自當沒看見兩人依然握在一起的雙手,他跟著福康安多年,是個忠心耿耿、知道分寸的奴才。

  「瑤林……」看著桑格駕著馬車離開,和純微微縮了一下手,卻沒能成功的掙脫出來,臉頰上的紅暈愈發有些明顯了。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福康安似乎並未察覺和純的羞澀一樣,拉著她就往前面走去,和純雖然有些赧然,但心裡卻湧起溫暖幸福的感覺,又見周圍似乎並無行人往來,便任由福康安牽著去了。

  走了大約盞茶的時間,一望無際的草坪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滿眼翠綠的顏色讓和純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連鼻端似乎也能嗅到青草的芬芳。

  「這裡的景色和純可喜歡?」和純一臉的喜悅之色映在福康安的眼中,讓他的唇邊也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非常喜歡。」和純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比起電視劇裡那勞什子「幽幽穀」來,她更鍾情於這裡的美景。

  「還有更驚喜的事情。」看見和純開心的樣子福康安覺得很知足,語氣也頗有些得意了起來,和純不明白福康安口中所指,被他拉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竟然看到兩匹駿馬在不遠處悠閒的低頭吃著草,這才突然明白了為何出宮前福康安會讓自己換上了騎馬才穿的戎裝。

  和純自然猜到了一切都是福康安提前安排好的,他居然能有如此縝密和「浪漫」的心思倒讓和純有些意料不到,等走到兩匹馬的近前,看到福康安從馬背上取下一個蝴蝶型的風箏朝自己微笑的時候,更是有些愣怔了。

  其實單憑福康安自己,想要做出這番安排確實是不容易的事情,倒是虧了他兩個哥哥出的主意,早已娶妻了的福靈安跟福隆安每天幸福美滿的時候總不忘調侃他們這個有些「不解風情」的弟弟,不停地說著要多做有「情調」的事情才能更好的捉住五公主的心,就算福康安開始並沒有把他們倆的話放在心上,可是聽得多了自然也有些動搖了起來,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和純是想先騎馬還是先放風箏?」看著和純的表情福康安覺得自己這次選擇聽兩個哥哥的話似乎是對的,臉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騎著馬放風箏怎麼樣?」和純想了一下,隨即眼睛亮晶晶的說道,聲音不自覺的透了些孩子氣。

  這次輪到福康安愣了,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玩法,可是看著和純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又如何能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福靈安為福康安準備的這兩匹駿馬都是良駒,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看起來都很溫順的樣子,和純隨意選了一匹,就踩著馬鐙俐落的躍上了馬背,從福康安手中接過了風箏,雙腿微微用力,□的馬便小跑了起來。

  看著和純一手拿風箏一手握著韁繩的樣子福康安心裡有些不安,忙也上馬跟了過去,不過令他有些驚訝的是和純的騎術相當不錯,風箏不但被高高的放了起來而且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和純的人卻坐的穩穩當當,福康安便漸漸的放了心。

  騎在馬上的和純心情很是舒暢,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因為現在的身份和所在的時空,她不得不拘泥守禮,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自由暢快的感覺,竟不自覺的雙腿力度越來越大,而馬的速度自然也就愈發的快了起來。

  「和純小心!」緊跟在後面的福康安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連忙出聲提醒,和純這才回過神來,耳邊已是風聲大作。

  若是在平日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如今和純左手握著風箏線,右手拉著馬韁,只用一隻手控制著的身子便有些晃蕩,她這才感覺有些不妙,本來鬆開風箏用雙手拽住馬韁應該很快就能控制住局面,只是不知怎地和純竟是不想撒手,所以情況有些危險了起來。

  看著和純已經有些不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馬上摔下來,福康安覺得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也顧不上去想那許多,催著馬追到跟和純只差了一步距離的時候,猛地竄起身子朝和純的方向躍了過去,正好坐在了和純的身後,然後伸出雙手握住了馬韁,幾番搖擺下終於將馬匹的奔跑速度控制了下來。

  和純臉色有些發白,方纔的情況雖然說不上是驚心動魄但卻也稱得上是危險,沒想到自己想要任性一次居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一直沒有鬆開的風箏竟然還在空中悠然自得的飛著,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笨和純,你為什麼不放開左手?」福康安的聲音裡沒有責備,只有擔心,他實在是很後怕,如果和純出個什麼萬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和純很老實的回答了福康安的問題,事實上知道現在她左手也沒有要鬆開的跡象。

  福康安沒有說話,只是略微收緊了拉著韁繩的雙臂將和純圈在自己懷裡,過來半晌才開口道:「和純,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以你自己為重。」

  「是。」和純點點頭,放鬆了身子緩緩的靠在了福康安的懷裡,縱使臉上已有些發燙,她也不想脫離開去。

  縱使福康安是個君子,但軟玉溫香在懷,尤其這還是自己深愛的女子,自然也不捨得鬆開手,臉上突然綻放出溫柔的笑意,說道:「和純既然喜歡策馬奔騰的感覺,那可要坐穩了。」

  話音剛落,福康安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便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在草坪上疾馳,只是現在有了福康安做「後盾」,和純再也沒有什麼好怕,雙手只是扯著風箏線,將頂端的「蝴蝶」越放越高。

  「呼,嚇死我了,若是和純公主出個好歹,恐怕我們一家人都要跟著陪葬了。」福隆安拍著胸口一臉的驚魂不定,他跟福靈安兩人好不容易趕過來想要「偷窺」卻沒想到竟然讓他們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

  「瞧你那點兒出息,難道還信不過咱家老三不成?」福靈安放下手中的「西洋望遠鏡」,口氣中滿是不屑,趁福隆安沒注意的時候把雙手往身上蹭了蹭,因為剛才掌心的汗冒的實在是有點多。

  「老三又不是神仙,我才不信你剛才就一點都沒擔心。」福隆安撇了撇嘴,對自己的大哥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總之現在是大圓滿結局,跟我們之前計劃的相差無幾。」福靈安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點著頭煞有介事的說道。

  福隆安又瞥了瞥嘴,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大哥道:「我看不是相差無幾,根本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臭小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福靈安怒了,伸手直接賞了福隆安一記爆栗。

  「我說的是實話,你憑什麼打我!」福隆安也急了,聲音頓時太高了八度,雙手也已經預備向自家大哥身上招呼。

  福靈安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摀住了福隆安的嘴巴,看了看遠處的福康安跟和純,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把老三招過來嗎?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兩人在這兒偷看,你跟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福隆安嗚嗚的哼唧了兩聲,才省過神來拍掉福靈安的手,也壓低了聲音說道:「離著那麼遠,老三肯定聽不到的,我看咱家過不了多久就該擺喜宴了。」

  福靈安翻了翻白眼,這麼明顯的事情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不好?也懶得再搭茬,轉身就走,福隆安忙追了上來,說道:「大哥,不繼續看了啊?」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你真想被老三發現?」福靈安沒好氣兒的瞪了福隆安一眼。

  「說看的也是你,說不看的也是你,怎麼都是你……」福隆安嘀嘀咕咕跟在福靈安的身後,兩人就此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想很想寫小兩口的小溫馨小浪漫小幸福,可是對古代的各種禮制實在是糾結,於是這章文改來改去花了我N個小時的時間,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是否能讓你們勉強接受……


  61第六十章 永琪等人的新計劃


  「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必將得勝歸來!」太和殿前,著一身白色鎧甲的努達海站在黑壓壓的人群最前方,滿臉的豪氣幹雲,語畢後揚手幹掉了雙手捧著的碗中酒。

  「不愧是威武大將軍,朕等著你們凱旋的好消息。」乾隆大笑著說道。

  「眾將士們,出發!」努達海不再多話,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舉起手臂就喊了一嗓子。

  「是!」將士們齊聲應喝的聲音直衝雲霄。

  如此盛大的送行場面和純自然不可能拋頭露面,一身戎裝騎與馬上的福康安抬眼望去,看到不遠處天空中飄揚著的蝴蝶型風箏,嘴角勾起抹微笑,一拽馬韁,隨大部隊而去。

  去往荊州評判的大軍就這樣出發了,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將士們都是信心萬丈,每個人都是抱著必勝的信念。

  終於將手裡各種紛亂的事物處理的差不多了,乾隆這才勉強分出心思來面對「真假格格」的事情,畢竟拖了這麼久,也該是到瞭解決的時候了。

  說起來自小燕子入宮之後就幾乎沒有安定過的漱芳齋這段時間平靜的有些異常,魏佳氏的事情居然都沒能讓他們再次掀起波瀾。

  乾隆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永琪等人會相信了那個「令貴人患了急病薨了」的措辭,既然如此他們竟然還能保持現在的境況,那麼只能說明永琪等人一定又在秘密謀劃些什麼,很清楚的明白這點的乾隆不知為何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乾隆想的沒錯,永琪他們確實有「驚天動地」的大計劃正在進行。

  按照永琪最開始的想法,是他帶著小燕子,兩個人從皇宮這「無情」的牢籠中脫離出去,到那個據說比天堂還要美麗的大理國去,開始他們嶄新的生活,而夏紫薇主僕則繼續留在宮內,夏紫薇是乾隆真正的女兒,想必不會太過為難她,憑著夏紫薇的三寸不爛之舌對乾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乾隆十有八九會讓夏紫薇頂替小燕子「還珠格格」的封號,然後夏紫薇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乾隆把自己指給福爾康,那麼就皆大歡喜了。

  這個想法在永琪見到福爾康後剛說出口的時候就夭折了,聽了永琪的「異想天開」之後,福爾康差一點沒把桌子拍碎了,指著永琪的鼻子就咆哮了一番,因為永琪的這種打算就等於把夏紫薇置於水深火熱之中,從乾隆現在的表現看來他對夏紫薇縱使說不上是厭惡,但絕對是不喜的,如果再這樣火上澆油,恐怕是必死無疑了,永琪身為夏紫薇哥哥,怎麼能把她往死裡逼呢?

  永琪雖然不滿福爾康對自己的態度,但還是認同了福爾康的說法,然後兩人嘀嘀咕咕了幾天,新的計劃就「出爐」了,他們兩人最終決定一起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大理,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那你的阿瑪和額娘呢?難道不要了嗎?」做出決定前永琪雙眼盯著福爾康問道。

  「你都可以拋棄你阿哥的身份,甚至是未來的皇位,我又有什麼捨不得的。」福爾康一臉「大義滅親」的凜然。

  「好兄弟,從今以後我們策馬江湖,活個瀟灑吧!」永琪伸手拍著福爾康的肩膀,臉上盈滿了笑意。

  雖然福爾康現在已經不是御前侍衛了,但永琪身為五阿哥,想要帶個人進宮還是比較簡單的,於是當下永琪就帶著福爾康直奔漱芳齋,將小燕子、夏紫薇拽進了房裡,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他們的計劃。

  離開這個動不動就可能掉腦袋的皇宮,去風景如畫的大理過好日子,如此絢爛的前景讓小燕子當下就拍著巴掌叫了好,舉著雙手表示贊成。

  夏紫薇卻有些猶豫,她之所以千辛萬苦的來到京城,為的不過是與自己的親生父親見面,雖說現在乾隆並沒有給她什麼名分,可他認下了小燕子,也就等於認下了自己,之前的事情自己已經是傷害了乾隆一次了,難道還要將傷口繼續擴大麼?

  「紫薇,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誓言麼?你不想跟我『山無稜,天地合』了嗎?」福爾康看著猶猶豫豫的夏紫薇,伸出雙手握緊了她的肩膀,深情而又熾烈的說著。

  「就是啊紫薇,你不是還要跟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小燕子也難得的咬文嚼字了一下。

  「紫薇,皇阿瑪已經不是那個『仁慈善良』的皇阿瑪了,他現在是這麼無情跟冷酷,難道你還抱有什麼幻想嗎?再說,就算我們離開了這裡,只要心裡還記著他不就足夠了嗎?」永琪也開口勸說。

  「好,我答應你們。」聽了大家的話,看著福爾康眼裡期待的目光,夏紫薇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頭。

  「太好了,紫薇。」小燕子開心的叫出聲來。

  「那……金鎖怎麼辦?」夏紫薇瞥了一眼緊關著的房門,略帶擔憂的問道。

  「紫薇,我知道你跟金鎖情同姐妹,你捨不下她。」福爾康皺了眉頭,緩緩說道:「可是我們這次出逃,有多麼不容易你應該清楚,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金鎖最好還是留在宮裡,就算皇上臨時起了心思,想來漱芳齋看看,你們不在金鎖也可以掩飾一二,不至於讓皇上發現你跟小燕子已經不在宮內了,也會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可是,難道金鎖在宮中不會有危險嗎?皇……皇上會不會為難她?」夏紫薇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紫薇,你放心吧,皇阿瑪不會為難一個小宮女的。」說完,永琪跟福爾康暗暗交換了一個視線,事實上金鎖會怎麼樣在他們眼裡壓根兒就不重要,如果能用她一條命換來他們四人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真的不會嗎?」夏紫薇心思已經開始動搖,可是畢竟還是有些不忍。

  「紫薇你就放心吧,永琪不會騙你的。」小燕子拍了拍永琪的肩膀說道。

  「那……好吧。」夏紫薇終於點了點頭,四個人就開始細心的研究出逃的路線跟步驟,沒有人注意到緊閉的房門上有一道纖細的影子在慢慢遠去。

  商討完事情後永琪跟福爾康還沒來得及走出漱芳齋的大門,吳書來就帶著乾隆的旨意過來了,原來是乾隆要召見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

  在景陽宮撲了個空沒見到永琪的吳書來在漱芳齋見到他的時候鬆了口氣,原本有些發愁該去什麼地方找他,如今倒是不用費心了,而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心裡則有些忐忑,不知道乾隆找他們是要做些什麼,可也只得跟在吳書來的身後來到了禦書房。

  至於福爾康,他本想跟著一同前來的,被吳書來一句「皇上並未沒有說要見福公子」就噎了回去,恨得牙根直癢癢,卻不得不灰溜溜的自己回學士府去了。

  「皇阿瑪吉祥。」走進禦書房後永琪跟小燕子跪下齊聲請了安。

  「皇上吉祥。」夏紫薇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覺得胸口悶了一下,想到自己永遠都沒有喊「皇阿瑪」的資格,她的心就隱隱作痛了起來。

  偌大的禦書房只有乾隆一個人,侍衛太監宮女等似乎早已被摒退了,就連吳書來將三人帶來後也只是從外面將禦書房的門關了起來,自己卻並沒有走進來。

  乾隆看著跪在面前的三個人,許久沒有說話,直到低著頭的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覺得脖頸都有些僵硬了起來,這才開口說道:「你們知道朕現在是怎麼樣的心情嗎?」

  「兒臣/奴婢不知。」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其實朕自己也不知道。」乾隆的聲音有些蒼老和疲憊,永琪跟在他身邊多年,從來沒有聽過乾隆如此頹敗,心下大震,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看去,正迎上乾隆望過來的雙眼,只覺得那裡面充斥了失望跟傷心,突然就覺得自己心裡面有個地方輕輕的顫了幾顫。

  「永琪。」乾隆轉開了視線,說道:「朕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朕,因為朕,你永遠都不可能跟小燕子在一起。」

  「皇阿瑪……」永琪脫口叫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嗓子卻像被堵住了。

  乾隆擺了擺手,示意永琪不要說話,又看著小燕子說道:「小燕子,朕毫不隱瞞的說朕恨你,如果不是你朕的兒子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竟然可以連自己的皇阿瑪都可以不認。」

  「至於你,紫薇。」乾隆不等小燕子開口,又轉而向夏紫薇說道:「朕不知道該對你有什麼樣的心情,對你跟你娘,朕該是有愧疚的,可是如今卻已消失殆盡,如果一開始的時候你就對朕講出實情,也許現在你才是『還珠格格』,至於小燕子,朕會好好的賞賜她,因為如果不是她,朕不會找到你這顆滄海遺珠。」

  「皇……」夏紫薇也抬起了頭,訥訥的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乾隆。

  「只是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可能,都被你們所謂的『計劃』毀了。」乾隆的聲音突然抬高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冷厲,「小燕子成了朕的女兒,成了夏雨荷的女兒,這便是現在的事實,永琪你如果跟小燕子在一起,那就是『亂倫』,是天理不容,所以你們註定要分開,男婚女嫁,再無相干。而紫薇,你終其一生,只能頂著包衣奴籍,做一輩子的宮女!」

  作者有話要說:頭疼,對各種腦抽NC們的描寫讓我自己都有些鬱悶,有一種寫著寫著就想摔東西的感覺,囧……

  打算下一章就把聖母花跟某鳥給完結了,然後正式開始第三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突然了呢……

  另:雖然已經過了十二點,還是給各位菇涼送個晚來的祝福,節日快樂哈……


  62第六十一章 一干人等的下場


  「皇阿瑪,你不可以對紫薇這麼殘忍!」聽了乾隆的話小燕子終於沒能繼續再忍下去,蹦起來跳著腳叫囂,她倒還算是仗義,只想著為夏紫薇說話卻並未考慮到自己的事情。

  「殘忍?」乾隆冷哼了一聲,「朕怎麼比得上你們?朕給了你們足夠的信任,你們卻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上,這難道就不殘忍?」

  夏紫薇擔心小燕子只圖嘴快,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抖了出來,連忙扯了扯小燕子的衣擺,示意她繼續跪下來,然後自己往前跪行了兩步仰視著乾隆說道:「皇阿瑪明鑒,小燕子其實並未曾想過要欺瞞您。」

  「如果她沒有想過,怎麼會弄成現在的局面?」乾隆的臉色發黑,事實上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皇上,奴婢真心的請求您,可以聽我們講述整件事情的經過,您就會發現,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從來沒有想要欺騙您的想法,我們只是想在最恰當的時機,用最合適的方法,爭取每個人最好的結果。」夏紫薇自稱奴婢越來越順口,這讓乾隆感到有些厭煩,可是夏紫薇雙眼含淚,滿臉淒楚的樣子,像極了當初他離開夏雨荷時候她的表情,心突的軟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點頭。

  夏紫薇眼底閃過一抹竊喜,只要乾隆還依然在乎,那他們就還有希望,於是她從夏雨荷的去世說起,自己如何帶著母親的遺命千辛萬苦來到京城,如何在走投無路到時候遇到跟她「肝膽相照」的小燕子,又如何結拜成姐妹,小燕子又如何不顧生命的危險闖入圍場為自己送信……

  「皇上,其實奴婢的娘還有一句話,連小燕子都不知道,那就是……蒲葦韌如絲,磐石是不是無轉移?」講到最後,夏紫薇飽含深情的看著乾隆說了一句,淚水順著臉頰汩汩而下。

  不管夏紫薇是故意煽情還是真心流露,這所有的故事自她口中說來,比電視上小燕子唧唧喳喳的聲音效果不知好了有多少倍,只可惜一個「皇上」,一句「奴婢」,讓原本有些動容的乾隆頓時就清醒了過來。

  「紫薇,朕對於你娘,確實有千萬個愧疚。」乾隆沉默了半晌,終於開了口,「對於你方才說的話,朕也相信全部屬實,只是你錯過了最佳時機,如今大局已定,結果不可能再做更改,你可明白?」

  「奴婢清楚。」夏紫薇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費盡心思,竟還是沒能打動乾隆。

  「皇阿瑪……」小燕子頗為不服,還想要再說些什麼。

  「小燕子!」乾隆猛地轉過頭,眼神冰冷至極的看著小燕子,怒喝道:「朕不想再聽你狡辯,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過是一時糊塗,朕卻不明白,你的『一時』到底是多久?」

  「皇阿瑪!」永琪看著乾隆神色有些不妙,心裡很是不安,擔心在他們的計劃還來不及實施之前小燕子恐怕就要被砍了腦袋,連忙搶在小燕子叫嚷之前開了口,「不是小燕子不想說,而是她不敢說啊,因為那麼多人都在警告她,您如果知道了真相,就一定會砍了她的腦袋!」

  「就算朕砍了小燕子的腦袋,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的,難道你認為朕沒有這個資格?」乾隆早已經對永琪徹底灰了心,一想到自己還曾經打算將皇位傳承給這樣一個沒有腦子的兒子,他就覺得好像有人在打自己的臉。

  「砍就砍,有什麼大不了的!」小燕子氣勢高揚的吼道。

  「小燕子!」乾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不要太囂張!朕完全可以現在就要了你的腦袋!」

  小燕子嚇了一跳,看著乾隆似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事實上她不是不怕死,只是想著反正過不了多久她跟永琪還有夏紫薇福爾康就要逃離這個皇宮了,這才有些肆無忌憚。

  「皇阿瑪!您答應過兒臣饒小燕子不死的!」永琪也吃了一驚,連忙高聲叫道。

  「那你也該記得答應過朕的事情。」乾隆的話直接讓永琪住了嘴,屋內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朕也不再追究。」良久,乾隆長歎了一聲,說道:「永琪早已是到了出宮建府的年齡,朕跟老佛爺替你相中了四川總督鄂弼之女,待欽天監驗過生辰八字後,便挑個好日子成婚吧。」

  縱使已經做好了計劃要「私奔出逃」,乾隆的這番話仍是讓永琪的內心泛起了不小的波瀾,小燕子跟夏紫薇兩人亦是目瞪口呆,不過乾隆接下來的話卻帶給了他們更大的震驚。

  「至於小燕子,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子阿喇布坦前些日子跟朕遞了摺子,說是對你頗為心儀,想要迎你過門,朕已經允了。」乾隆不待小燕子做出反應,隨即又道:「還有紫薇,雖然朕不能認下你,但你畢竟是朕的親骨肉,朕也不能虧待與你,待今年大考過後,朕會在眾多士子中選一個良人與你相配,只是……」乾隆話音突然一轉,「不過在此期間,朕不想聽到你們又生出什麼事端!」

  永琪等三人齊齊一震,抬頭對上乾隆看起來似洞悉一切又似警告的眼神,只覺得身上冒出了冷汗。

  於是當緊閉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之久的禦書房大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從裡面走出來的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兼腳步虛浮。

  晚上三更時分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福爾康跟永琪竄進了漱芳齋的大門,乾隆下午的話語讓他們不得不決定將還沒有準備完全的計劃提前到今天,否則恐怕以後再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聽見窗稜上三長兩短的叩擊聲,夏紫薇連忙過去打開了窗子,迎進了永琪跟福爾康,然後連話都來不及說上兩句,一行四人就躡手躡腳抹黑往外走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剛打開漱芳齋的大門,四個人就被門外無數通亮的燈籠差點灼花了雙眼,一身明黃色龍怕的乾隆看著他們冷冷的發問,而站在他旁側那個滿臉恨意的俏麗丫鬟不是金鎖卻又是誰?

  被抓了個正著的永琪、小燕子、夏紫薇跟福爾康怎麼都沒有料到他們「驚天動地」的大計劃就這樣幻滅了,一臉悲憤的小燕子指著金鎖大罵「叛徒」「沒良心」的時候,金鎖只回了一句話——「格格不是常說,奴才的命也是命麼?」

  夏紫薇望著金鎖的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而自始至終金鎖都沒有看自己這個曾經的小姐一眼,因為實在是寒了心,如果不是自己偷聽到他們四個人的計劃,打死她都不願意相信,口口聲聲說著她們「情同姐妹」,永遠表現的「溫柔善良」的夏紫薇,原來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自己對於夏紫薇,其實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這讓金鎖如何能夠不恨?

  知道大概是在劫難逃,永琪卻不想就此認命,朝福爾康遞了個眼色,然後兩人突然跳起發難,朝著周圍的侍衛就是拳打腳踢,妄想開出一條路衝出去,小燕子見狀也蹦躂了起來,發揮她的「俠女本色」,只可惜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太差強人意,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被妥帖的制服了。

  接二連三的被觸犯到底線的乾隆終於打算「大開殺戒」,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辰就命令一隊御前侍衛將福倫夫婦拘進宮來,可憐福倫夫婦這次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連福爾康留在桌子上的信都還沒有看見就稀裡糊塗的跪在了禦書房裡。

  乾隆這次連求情都懶得再聽,因為實在是覺得有些噁心,不由分說的就下令要杖斃小燕子,永琪驚得魂飛天外,把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往地上磕,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可小燕子還是被架了出去,不一會就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皇阿瑪!求您饒小燕子不死,兒臣願永生永世再不與她相見,如有違背,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琪的頭磕的愈發勤勉了,口中不斷地賭咒發誓,殷紅的血順著他的額頭留下來,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

  其實現在的永琪在乾隆的心目中早就沒有了半點份量,只不過小燕子畢竟是許給了子阿喇布坦的,所以乾隆在門外傳進來的慘叫聲漸漸由大變小的時候,才「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永琪的請求。

  夏紫薇不是沒有開口求情,福爾康不是沒有慷慨陳詞,福倫也不是沒有磕頭請罪,除了福倫夫人縮著身子只知道發抖外其他三人全都開了口,但乾隆卻沒有要聽的心思,直接讓人封了他們的嘴。

  山無稜,天地合?乾隆看著面前的夏紫薇跟福爾康在心裡冷笑了數聲,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你們,當即下令將福倫一家連同夏紫薇發往寧古塔,不過臨走之前命人將福爾康淨了身,因為乾隆可不想流著自己血脈的夏紫薇會跟福爾康這等包衣奴才生下一男半女,雖然自己永遠都不會承認夏紫薇是自己的女兒。

  如果福爾康連男人都做不成的時候還不怨恨夏紫薇那麼他當真就是聖人了,可惜他不是,而福倫夫婦更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夏紫薇的身上,於是在寧古塔這個寸草不生,八月就開始下鵝毛大雪的地方,夏紫薇每日還要忍受著三個人的冷嘲熱諷和毒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為六隻眼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監視著她,一旦她想輕生總會有人出來阻攔,接下來就又是一陣毒打。

  令人詫異的是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夏紫薇竟然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的下半生就註定要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偶爾有空暇想起小燕子的時候,夏紫薇不再抱有哪怕是一丁點的感激,遺留下來的就只有恨。

  永琪被乾隆下令永久圈禁,整日借酒消愁,愉妃心力交瘁之下病情加重,幾年後終於撒手西去,而醉的熏熏然的永琪竟然連生母的葬禮都未去參加,愈發讓乾隆唾棄,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阿哥慢慢淡出了眾人的視線,於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深夜,跌入景陽宮中的池塘內,第二日被發現的時候,身子被泡的腫脹,早已死去多時了。

  小燕子最終還是被嫁給了子阿喇布坦,為了避免她半路脫逃乾隆派人一路餵她吃下可以令人昏昏沉沉的藥丸,總算是把她送入了洞房,不過那正是她悲慘的開始。

  子阿喇布坦其實並沒有抱了什麼好心思,這點乾隆早就察覺到了,乾隆三十年子阿喇布坦率兵叛亂,於大軍前挾持一面容枯槁的女子稱是「乾隆皇帝的愛女」,妄圖要挾,卻被清軍將領彎弓搭箭,直接射中那女子心臟處,當場斃命,子阿喇布坦就此大敗。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囧了,一到該結局的時候我似乎就會陰暗起來,我有虐待傾向??

  怎麼改還是覺得結局有點匆忙,不過還是決定發出來了,親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提一下我來修改……


  於是接下來該開始第三卷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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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二章 小包子終於出世


  永琪的事情給乾隆帶來了不小的打擊,畢竟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居然變成了這樣放在誰身上都不會感覺好受,陰鬱的心情持續了好久才終於慢慢緩和過來。

  有弊也有利,本來只將視線基本上全都放在永琪身上的乾隆在這之後終於開始注意起自己其他的幾個兒子來,這才發現原來除了永琪那個不成器的,剩下的雖然不能說都是俊秀之才,但也算不上差,尤其是現在排行最小的十二阿哥永琪,更是可圈可點,讓乾隆欣慰的同時又有些驕傲——就是說嘛,我愛新覺羅•弘歷的兒子怎麼會差呢。

  自從魏佳氏被自己蝴蝶掉以後,和純就對歷史上的那個嘉慶帝愛新覺羅•永琰基本上沒了什麼想法,所以當她發現自家皇帝老爹看起來似乎是把永琪當「接班人」來培養的時候,並沒有太過驚訝,不過仍舊是小小的擔心了一下,想到這麼可愛的小包子以後就要板著臉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之上並且日理萬機了,不得不在內心中長歎口氣。

  而眼看著乾隆慢慢雨過天晴的太后,又把另一件事情擺在了乾隆的面前,自然便是和純她們幾個的婚事了。

  「皇額娘,朕打算把蘭馨指給多隆,把和純指給福康安,您意下如何?」乾隆聽了太后的言語,略微思忖了一下後回答。

  「蘭馨跟和純的事情哀家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皇帝也該替晴兒尋一個好額駙才是。」倒不是太后偏心,只不過晴兒在三個人中年齡是最大的,如今已近十九,太后以前也不是沒想過晴兒的指婚問題,可一半因為不捨,另一半因為總覺得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拖延到了現在,所以太后才對晴兒更加上心,況且蘭馨跟和純本來就是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了。

  「皇額娘放心。」乾隆笑了笑,說道:「晴兒的指婚人選朕考察再三,已是差不多確定下來,只等皇額娘點頭了。」

  「是這樣?」太后急忙問道:「不知道皇帝看中的是誰?」

  「便是那額爾克巴圖魯海蘭察。」乾隆道出了一個名字。

  「海蘭察?」太后皺眉思索半刻,「這名字哀家聽著倒是耳熟,只是想不起來是個什麼人物,是哪一旗下的?」

  乾隆知道太后打心裡將晴兒當成是親生孫女兒看待,生怕委屈了去,這海蘭察家世不如多隆跟福康安榮耀,所以難免有些不甚滿意,言語間才會有這些顧慮,忙開口道:「皇額娘,海蘭察乃是呼倫貝爾索倫左翼鑲黃旗鄂溫克人。」

  太后的面容在聽到鑲黃旗三個字的時候略微緩和了一些,因為畢竟是上三旗,說起來晴兒所在的才不過是下五旗的鑲藍旗,在清朝的時候上三旗與下五旗的等級制度其實是非常分明的,如果按照正常的說法晴兒該是在高攀了,不過晴兒跟在太後身邊這麼多年,指婚的時候少不得要封個和碩公主,也必定是要抬入上三旗的。

  「這海蘭察也是個文武雙全的,有勇有謀,曾經生擒準噶爾輝特部頭領巴雅爾,可是立下了頭功,朕以後定當重用。」乾隆趁熱打鐵,又為海蘭察說了些好話。

  「既然皇帝認為不錯,那哀家便不好再多說。」太后終於點了頭,晴兒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了,而且海蘭察聽著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說起來晴兒與海蘭察倒真是有些淵源。」乾隆解決了一件「大事兒」,笑的很是開心。

  「哦?」太后有些好奇的問道:「皇帝這話是從何說起?」

  「海蘭察的父親曾在做過愉親王的副將。」乾隆說道。

  「原來如此,倒也稱得上是緣分,既然如此,皇帝便挑個好日子給這三個丫頭指了婚吧。」太后也微笑了起來。

  「宮內同時出嫁三個公主似乎並不是很妥,況且同時敕造三座公主府也有些吃力,因此朕的意思是先為晴兒跟蘭馨指婚,等她們二人大婚完畢後再為和純指婚。」其實乾隆的顧慮並非完全如此,在他看來畢竟只有和純才是自己嫡親的女兒,當然是想要把更好的東西塞給和純,卻又擔心這樣的不公平會有些失了面子,當然這並不說明乾隆不喜愛晴兒跟蘭馨,只不過自古以來有哪些父母不偏心自己家的孩子?乾隆當然亦是如此。

  太后是什麼人?是乾隆的親額娘,自己兒子肚子裡那點小心思多少也能猜出個八八九九,只是不好點破而已,當然其實她也是有些偏心自己嫡親的孫女兒的,因此上並沒有多做置喙,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還未來得及商討什麼時候指婚的問題,便有坤寧宮的小太監來報,說是皇后似乎是要生了,太後跟乾隆忙將這件事情先放到了一邊,擺駕往坤寧宮去了。

  皇后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坤寧宮除了容嬤嬤之外很多宮女也都是老人了,因此當皇后肚子突然陣痛並且見紅了的時候,每個人都異常的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容嬤嬤直接著人先去請接生嬤嬤跟太醫,然後又叫了人去通知太後跟乾隆。

  和純跟蘭馨也得了消息,前後腳的趕了過來,正看到太後跟乾隆坐在廳內等候,坤寧宮的嬤嬤跟宮女們有條不紊的來來回回,婦人科的幾位太醫也坐在廳內待命,他們是不得進產房的,之所以請他們來的原因不過是怕生產過程中出個什麼萬一,好採取措施。

  皇后斷斷續續呼痛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竟然還有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接生嬤嬤零零碎碎的叫聲鼓勵聲也是不是的撞擊著乾隆等人的耳膜,宮女們將熱水一盆盆的端進去,又將血水一盆盆的端出來,這樣的現狀讓門外等候的人神情越來越不好看。

  乾隆站起身子不斷的在廳內來回踱著步子,臉上的焦躁之情顯而易見,太后緊抿著雙唇表情嚴肅,和純跟蘭馨則是死死的盯著臥房的門,臉色蒼白。

  高齡產子有相當的危險性這一點不止是和純,在座的眾人都是知道的,皇后現在已經有四十多歲了,眼瞅著從夕陽西下到華燈初上,想要聽到的嬰兒啼哭聲還是沒有響起來,每個人都知道事情一定有些不妙,心裡都是擔憂、焦慮夾雜著害怕。

  「這些奴才是怎麼做事的?怎麼這樣沒用?!不行!朕要進去看看!」乾隆終於忍不住了,猛一跺腳,轉身就往臥房方向走。

  「皇帝!」太后大吃了一驚,連忙抬高了聲音喝道:「產房這等血光汙穢的地方乃是大凶,你萬萬不可進去!」

  「朕管不了那許多了!」乾隆頓了一下,隨即又抬起了腳步,大有不管不顧的勢頭。

  「皇帝,就算你不以江山社稷為重,可你進去了又能如何?」太后急的也站起了身子,又轉頭瞪著吳書來道:「吳書來,還不快攔下皇帝!」

  「滾開!」吳書來忙過去擋在了乾隆的面前,卻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

  「皇阿瑪且等!」和純眼見著自家皇帝老爹離臥房的門越來越近,雖然她並不像太后一樣迷信什麼產房不吉利的言語,但皇后現在說不定正處在關鍵的時候,乾隆這一進去若是能有裨益倒還好,如果胡亂一通叫嚷憑白的嚇著了接生嬤嬤,恐怕就有些不妙了,忙站起身來緊跑了幾步拉住了乾隆的手臂,說道:「若是接生嬤嬤看到您在旁邊,恐怕聖顏之下會頗感惶恐,萬一慌了方寸倒是不好了,皇額娘這次雖然時間久了一些,但想必現在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否則容嬤嬤早該出來稟報了才對,您還是聽皇瑪嬤的話,再等等看吧。」

  其實和純的心裡也沒底,她比乾隆更想要衝進房裡去看看到底現在情況如何了,但畢竟還是知道自己就算進去了也幫不上忙,怕是只能添亂,自家皇帝老爹更是如此,所以雖然不知道乾隆是否會聽自己的話,還是出來勸阻他了。

  乾隆的腦袋雖然會偶爾抽兩下,不過大多時候還都算得上是條理清楚的,被和純這麼一說倒真是冷靜了一些,終於停下了腳步,和純跟太后都是鬆了口氣,雖然心裡擔心的並不是同樣的事情。

  「皇阿瑪,您放心,皇額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情的。」儘管這句話用來安慰自己都略顯蒼白,和純卻還是不得不對乾隆如是說,也在暗暗的向上天禱告著。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回應和純的話,她最後一個字剛落地的時候屋內就傳出了嬰兒清脆的啼哭聲,所有人都欣喜的往臥房的方向看去,那一聲聲的啼哭就像是砸在他們心上。

  「恭喜老佛爺,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個阿哥,母子平安。」不一會兒緊閉的門就打開了,容嬤嬤略顯疲憊的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向乾隆跟太后報喜。

  「阿哥」「母子平安」這兩個詞語真正讓所有人都放下了心,展開了顏,等眾人好好圍觀了一番還沒有名字的十五阿哥之後,為了不打擾皇后休息除了乾隆之外大家都各自回去了,每個人臉上現在都是喜氣洋洋的神色。

  「景嫻,你辛苦了。」乾隆坐在床邊掖了掖被腳,看著鬢角髮絲都有些濕潤的皇后說道,眼裡是難得顯現的柔情。

  「臣妾無礙。」皇后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這麼長時間的產子確實讓她飽受折磨,不過回想起方才繈褓中那張皺巴巴的小臉蛋來,心裡還是湧上了幸福的感覺和慈愛之情。

  「朕已經想好了,十五阿哥的名字就叫永瑾,如草之蘭,如玉之瑾,匪曰熏雕,成此芳絢。」乾隆微笑著說道,看著皇后點點頭,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又坐了半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JJ週末抓刷子抓的這叫一個HAPPY,然後JJ的頁面不斷505、404或者一大串不認識的英文出現的也叫一個HAPPY,然後無下限的某蘭我終於忍不住去BS圍觀了一下眾刷子們【捂臉】,於是再次偷懶了,順便慶幸一下還好我沒刷,還好我沒想過要刷,嗯嗯,寧願作收個位數,也不願良心大大滴壞∼!

  然後,於是小包子出生了,新的一卷又開始了∼

  64第六十三章 荊州城外救新月


  在乾隆找海蘭察談了次心後,晴兒的婚事基本上就這麼定下來了,太后也在晴兒的面前提了幾句,雖然說晴兒並不曾見過海蘭察,但是對他曾經在木蘭圍場勇殺猛虎救乾隆的事跡還是略有耳聞的,況且她的婚事註定是要由太後跟乾隆指定的,便也沒說些什麼的默許了。

  不知道太后是因為真心疼愛晴兒,還是對海蘭察仍舊不怎麼放心,向來最重視規矩的她竟然向乾隆提出要求說讓晴兒跟海蘭察先碰碰面,乾隆開始的時候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晴兒對自己這個未來的額駙心裡本來是有些忐忑的,而且因為一直跟在太後身邊的原因,在和純她們三個人之中晴兒是最守禮的,所以在聽到海蘭察會來宮內與她相見之後是大大的吃了一驚,死活要拉著和純跟自己同去。

  「晴兒,你不是不知道這次見面是皇阿瑪跟皇瑪嬤特意安排的,是想讓你看看未來的額駙人品相貌能否入得了你的眼,我跟著去算怎麼回子事兒?」和純有些無奈的看著臉色早已通紅的晴兒,想著原來不管是在什麼時代,這女人相親時總喜歡拽個同性作陪的事情都是存在的,可雖然她對海蘭察這位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武將大感興趣,卻也不想去當電燈泡。

  「好和純,你只陪著我到涼亭附近就可以了,就應下了我吧?」晴兒真是個把古代淑女的各種美德兼具一身的女子,這般逾矩的事情確實是讓她有些難為情,如果不拉著和純的話,恐怕她連走到禦花園去的勇氣也沒有。

  架不住晴兒軟語溫言的哀求,再加上眼看著約定好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海蘭察就要被晴兒放鴿子了,只好點了點頭。

  和純跟晴兒並肩走在去往禦花園的路上,看著晴兒臉上略帶了緊張,但又透著隱隱期盼的神情,不由得在心裡感歎封建制度真是害死人,然後又感歎自己能遇到福康安真是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分,直到看見不遠處的涼亭中端坐著的身影時才停住了步子。

  「晴兒,我只能送你到這裡,接下來該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這是來之前和純跟晴兒講好了的。

  聽了和純的話後晴兒臉上的緊張之色明顯加深了許多,猶疑著往涼亭的方向瞥了幾眼之後才輕聲的說道:「和純,我有點害怕。」

  「他海蘭察又不是什麼猛虎野獸,有什麼好怕的。」和純淺笑著說道,故意用調笑的語氣想讓晴兒放鬆點。

  「可是……」晴兒還是不肯往前移動身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很是糾結。

  「晴兒。」和純見狀正了神色,「這可是涉及到你終身幸福的事情,你必須勇敢的去面對,如果海蘭察不是你所能屬意的人選,那麼這就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

  晴兒愣了一下,旋即垂下頭默不作聲的沉思了片刻,才終於下定決心,轉過身子朝著涼亭的方向一步步走了過去。

  海蘭察在晴兒還未走到近前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忙站起身來行禮請安,然後兩人在石桌旁相對著坐了下來,跟晴兒略有些無措的拘謹比較起來,海蘭察明顯大方了許多,一開口便說道:「晴格格,你可還記得奴才?」

  晴兒原本微低著的頭在聽到海蘭察的話後驀然抬了起來,看著面前笑意盈盈、俊眉朗目的青年,在腦海中搜刮了許久也未能憶氣自己何時曾經見過他,只得疑惑的搖了搖頭,然後遲疑的發問:「海大人與本宮是舊識?」

  「奴才小時候有個乳名,叫做納穆。」海蘭察似是早已猜到晴兒會做什麼樣的反應,回答很是乾脆俐落。

  「你是蘇勒副將的兒子?!」晴兒眼睛忽的一亮,帶了些驚喜的叫出聲來,沒有想過居然真是曾相識。

  之前在太后面前乾隆就說過了,海蘭察的父親曾跟在晴兒的阿瑪愉親王的身邊,做的也確實是副將,因此幼時在愉親王府晴兒確實是與海蘭察見過幾次面的,而愉親王夫婦相繼去世後年僅十二歲的晴兒便進了宮陪伴在太後身邊,兩人自是再也沒能見過面,這六七年過去了,相貌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再加上那時候不管是海蘭察自己還是他的父親蘇勒都稱他為「納穆」,也難怪晴兒會記不起他。

  回憶的閘門一打開往事就紛湧而上,不管是喜悅還是憂傷兩個人都算是有了共同的話題,於是交談也慢慢順暢了起來,站在遠處的和純看著涼亭內的兩人嘴巴張張合合,似乎相談甚歡,便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繼十五阿哥永謹出生之後,喜事兒紛至遝來,先是荊州方面傳來好消息,說是平叛大軍連戰告捷,已是將要攻到荊州城了,其次便是從乾隆二十三年就戰亂不斷的回疆,兆惠跟富德也命人回報軍情,說是已經拿下了葉爾羌和喀什葛爾,大概不日就將勝利的班師回朝了,這段日子乾隆眉梢眼角都溢滿了喜悅之情,再加上從太后口中得知了晴兒對海蘭察似乎已經認可,於是毫不猶豫的趁熱打鐵,當即在朝堂上為蘭馨跟晴兒指了婚,分別指給了多隆跟海蘭察,兩人均封了和碩公主,將於三個月後大婚,並下令敕造公主府。

  乾隆一句話說的很是簡單,卻忙壞了底下一幫人,要知道和碩公主出嫁本就不是件小事兒,何況是兩個同時出嫁?什麼東西都要準備兩份,不能有絲毫的偏差,恨不能連公主府的一磚一瓦都要計較一番,真是弄了個焦頭爛額。

  而此時在千里之外的荊州,由努達海率領的平叛大軍已經包圍了荊州城,不過他們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在到達荊州城外的頭天吳世昌的隊伍就佔領了荊州城,負責守城的將領們死的死逃的逃,就連端王爺一家聽探子說也都遭了不測,而城內氣焰囂張的叛軍在與努達海他們幾次交鋒都落敗了之後,就緊閉了城門,不管這邊再怎麼叫陣都不再出戰。

  荊州城的城門樓子建的雖然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城牆堅厚,城防完固,若想要攻下來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努達海與麾下將士商討過許多次,始終沒有制定出合適的方案,未免損傷太多人馬,也不好急攻進切,可又擔心叛軍會屠殺百姓和城內將士家眷,所以很是犯愁。

  「福康安,你覺得這攻城之事到底該如何是好?」努達海命人將福康安召進自己的將軍大帳,僅有他們兩人的時候開口問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努達海是並不喜福康安的,在他看來福康安不過是因著他阿瑪傅恆的原因才能隨自己出征,不會有什麼真才實學,不成想幾次與叛軍的戰鬥中福康安所出計謀均頗見成效,這才慢慢的從不屑轉變成了欣賞,如今已把福康安當成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了。

  「荊州城城牆牢固,防禦嚴密,又建的頗高,超出了我們雲梯可攻取的範圍,如果強要攻城,便是損兵折將怕也不能有所憾搖,不若智取。」福康安想了一想後回答道。

  「怎麼個智取法?」努達海點點頭,表示同意福康安的看法。

  「吳世昌的叛軍進荊州城不久,想必對城內的佈防還沒有足夠全面的瞭解。」福康安拿手指著桌面上的地圖,「荊州城有好幾處邊門,應該會有叛軍遺漏的地方,我們若是可以從這裡著手,便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哈哈哈,不愧是福康安,想法跟本將軍不謀而合,果然後生可畏啊。」努達海哈哈大笑,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福康安的讚賞。

  「承蒙將軍誇獎,福康安愧不敢當。」人應該要適當謙虛的道理福康安自然不能不懂,連忙拱手說道。

  努達海隨即下令各將領分別帶領人馬去探尋荊州城的邊門,福康安大概是福星高照,原本覺得不會有那麼簡單的事情,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叛軍過於疏忽,竟然被他輕易就發現了兩處無人看守的邊門。

  福康安馬上著探子回報努達海,然後帶著人馬查看周圍的地勢,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戰術,走了幾裡地後發現不遠處有個山谷,四周巨石環繞,倒是個可是設埋伏的好地方,就策馬趕過去想要勘探一番。

  「救命啊!救命啊!」豈知剛走進山谷走了沒多遠,就聽見有女子淒厲的呼救聲響起來,然後福康安他們就見一個女子的身影跌跌撞撞跑過來,手裡揮舞著什麼東西大叫著:「我是端親王的女兒,新月格格!端親王的令箭在此,快來救命啊!快來啊……」

  端親王的女兒?新月格格?乍聽之下福康安皺起了眉頭,這偏僻的地方竟會有人出現已經有些不太尋常,竟然還自稱是個格格就更不得不讓人加以小心了,心思轉了幾轉,想著叛軍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設計了什麼圈套,而且看著那自稱格格的女子手中所持的似乎確實是令箭模樣的東西,也就相信了幾分,又見那女子身後正追著一個張牙舞爪的彪形大漢,當下也不好再多想,打馬奔上前去躍下來一腳將那大漢就踢了個觔鬥,遠遠了滾了開去。

  那大漢被壞了好事,抬起頭來正欲開口叫罵,眼神卻觸及到福康安後面跟著的幾十匹馬中高高飄揚的旗幟,白底兒紅邊的大旗上寫著個碩大的「海」字,頓時慌了手腳,扭頭就跑,嘴裡還亂七八糟的喊著:「不好,是鑲白旗!是馬鷂子的隊伍,弟兄們快撤!」

  福康安這才發現原來在不遠處還有六七個圍著兩男一女的赤膊漢子,正使刀弄槍,而被圍在當中的一個魁梧漢子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卻仍拚死支撐的保護著那個女子和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男孩。

  聽到喊聲之後所有人不約而同都朝這邊看了過來,然後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那些「惡人」呼啦啦二話不說的掉頭跑了個乾淨,倒是就剩下了福康安面前這個自稱是新月格格的女子跟正一瘸一拐走過來的兩男一女。

  「你沒事吧?」福康安看著方才跑過來的時候跌倒在地上直到現在還未能站起身子,只是抬著頭盯著自己的女子,不得已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待她站穩後馬上收回了雙手。

  「我沒事,謝謝……公子。」當然現在這出場的正是新月無疑,只不過救了她一命的人不再是努達海,而新月糾結了半晌,才終於給了福康安這個「公子」的稱呼。

  突然出現並從土匪手中救了自己的福康安現在在新月的眼裡,就好像是全身閃耀著光芒一般,憑白的讓她微瞇起了眼睛,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也莫名浮現了抹紅暈,只可惜新月並不知道「白馬王子」這個詞語,否則在他看來,福康安必定是自己的白馬王子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是殘忍了一次,瑤林吶你表怪我,親們也表拍我哈……因為這只是為了後面的章節做鋪墊……

  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合清理?歎氣,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合適但是卻看不出來,於是,就這樣吧……


  65第六十四章 格格公主齊入京(修章 名)


  因著手中的令箭,還有端親王親筆所寫的書信,再加上一番問詢,新月格格的身份終於得到了確認,而其他的三個人,則分別是端親王的世子克善,貼身侍衛莽古泰和新月的丫鬟雲娃。

  新月在被福康安帶回大營後只知道哀哀的哭泣,問及城內現在的情況,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好在還有莽古泰可以回答部分問題,努達海命人給新月等四人安排了營帳之後就找各將領開始商量攻城的計略了。

  因為吳世昌大軍的疏忽,荊州城很快就被攻了下來,他倒是條漢子,當發現自己已經是四面楚歌的時候,很悲憤的吼了幾句話,就拿劍抹了脖子。

  端親王府已經是一片狼藉,端親王跟福晉還有兩個兒子在這次「荊州之役」中全部殉了難,存活下來的血脈只有新月跟克善了,雖然心裡預料到了,但是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新月還是華麗麗的暈倒了,醒過來之後便抱著還在發燒中的克善默默流淚。

  「克善,克善……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新月口中喃喃的只是重複著同樣的話,看的站在旁邊的雲娃鼻子發酸。

  福康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輕輕咳嗽了下才上前請安。

  「富察公子快快請起,你是新月的救命恩人,新月怎麼敢受你如此大禮。」新月聽見聲音,抬起眼來看到是福康安,連忙鬆開克善讓他平躺回床上,然後邁著小碎步急急的走到福康安面前伸手就去相扶。

  「格格言重了,奴才做的只是份內之事,格格不必言謝。」福康安在新月的還沒有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就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

  新月的雙手撲了一個空,看著恭謹守禮的福康安她面上閃過抹複雜的神色,略微有些尷尬的縮回了手臂,滿是淚痕的臉上又開始有眼淚滾落下來,聲音哽咽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心裡對你充滿了感恩,請你相信我,我今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看著楚楚可憐哭相淒慘的新月福康安只覺得自己的胃似乎有要翻江倒海的跡象,如果不是因為有必須要傳達的訊息恐怕他會馬上轉身離開,眼下卻不得不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下去,然後開口說道:「如今荊州戰事已平,他他拉將軍囑奴才前來告知格格,不日我們將護送您跟小世子還有王爺的靈柩進京,請您提前做好準備。」

  說到端親王新月的眼淚流的更急了,口中又開始說些期期哀哀的話語,福康安聽著難受,貿然離開又不太合適,硬著頭皮敷衍了一會兒後趕緊找個藉口溜之大吉了。

  克善的病情好轉起來後,姐弟兩人就收拾行裝,帶著雲娃跟莽古泰隨大軍往京城出發了。

  「格格,您在看什麼?」坐在努達海從城內買來的馬車上,雲娃看到新月時不時的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探頭,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

  「沒……沒什麼……」聽了雲娃的問話新月急忙將頭縮了回來,漲紅了臉蛋低下了腦袋。

  「讓奴婢猜猜,您一定是在看那位富察大人,對不對?」雲娃自小跟在新月身邊,也算得上是乖巧伶俐,怎麼會看不出自家主子的這點心思。

  「雲娃,你不要亂說話。」新月被說中了心事,慌忙抬起頭來嬌嗔了一句。

  「嘻嘻。」雲娃看見新月反應,笑出聲來,「其實奴婢覺得那位富察大人確實不錯,格格您進宮見到太后娘娘的時候,求她將您指給富察大人不就得了?」

  新月的臉愈發的紅了起來,只覺得心臟如小鹿般砰砰亂跳,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眼前始終浮現著福康安從草寇中救她出來的一幕,在新月的心裡,福康安不是個人,而是神,是被上天派來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的。

  「格格,您有了個這麼好的歸宿,就是王爺跟福晉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雲娃看新月不說話,於是趁熱打鐵。

  「雲娃你放肆。」主僕兩個人溫馨調笑的氛圍被一個嚴厲中卻帶著些稚氣的聲音打斷了,循聲看去原來是方纔還在閉目養神的克善正冷冷的看著她們。

  原本因為大病初癒身子還有些虛弱所以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的克善在聽到新月跟運完的對話後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氣憤,這才有些憤怒的出聲打斷,別看他只不過才八歲而已,可畢竟是端王府的小世子,功課禮儀等樣樣學的都不差,該知道的東西卻是也都清楚了八八九九。

  「克善,你這是幹什麼?快向雲娃道歉。」雲娃不過是個丫鬟,克善訓她她自然不能說些什麼,只是拿委屈的眼神看著新月,而新月則瞪大了眼睛看著克善嗔怪著。

  「我為什麼要道歉?」克善瞥了新月一眼,語氣依然冰冷,「阿瑪跟額娘屍骨未寒,她居然就跟你說這樣大不敬的話,我這麼說她還是輕的。」

  克善的話讓新月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是實情,雲娃也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儘管不知道她是真不好意思還是做做樣子,克善見了後只是冷哼了聲就又繼續閉上了眼睛,沒有了唧唧喳喳的聲音車廂內頓時變得安靜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個月,新月經歷了一份全新的生活,曉行夜宿、餐風飲露,每天在滾滾黃沙和蕭蕭馬鳴中度過,軍中的飯菜也根本就不合胃口,所有的一切新月都委屈的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可是讓她無法忍受的是福康安對自己的態度,恭謹而又淡漠。

  難道因為我這個格格的身份,就不能擁有普通人的那種的愛情了嗎?某個夜晚新月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邊望著天空中彎彎的月亮在心中感歎著,又想起現在自己跟克善已經變成了孤兒,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的順著臉頰往下滾落。

  「格格,節哀順變。」就在新月哭的稀裡嘩啦的時候,一個身影輕輕走到了她的身邊,默不作聲的看了她半晌,才取下了自己肩頭的披風給新月披上。

  「將……將軍……」新月驀地驚了一下,轉過頭才發現原來是努達海,連忙伸手抹了把眼淚,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努達海自看到新月的第一眼開始,就深深的被她打動了,那樣嬌弱的姿態,那番處處可憐的模樣,還有那雙充滿悲痛的眼神,都讓努達海有種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的衝動。

  「我有個女兒,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名字叫做珞琳。他每次受了委屈,都會鑽進我的懷裡哭,你實在不必在我眼前隱藏你的眼淚。」努達海看著新月咬著嘴唇,拚命忍住抽噎的樣子,覺得心疼至極,情不自禁的開口說道。

  看著異常溫柔的努達海,新月所有的悲痛跟委屈排山倒海般湧上來,終於開了口,斷斷續續的說到嘴巴發乾,卻還是停不住,然後努達海就知道了更多關於新月的故事,知道了她有個叫做「月牙兒」的小名,被新月的淚水徹底打動了的努達海再次情不自禁了起來,伸展開雙臂擁住了新月,一疊聲的叫著:「月牙兒,月牙兒……」

  從這個晚上之後,新月跟努達海之間,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感,這讓新月頗為糾結,她認為自己是喜歡著福康安的,那樣皎皎如明月般俊朗的男子,救過自己的命,也奪走了自己的心,只是不知道為何對自己有些疏遠,可努達海卻有著溫柔而又細膩的心思,到底該何去何從,新月陷入了痛苦跟矛盾之中。

  在努達海率領著鑲白旗大軍往進程回返的時候,阿裡和卓帶著他那叫做含香的女兒和長長的隊伍,也在往京城浩浩蕩蕩的前進。

  兆惠跟富德成功的收復了回疆,阿裡和卓為了回疆往後的生計,不得不做出將自己心愛的女兒獻給大清朝的乾隆皇帝這個決定,只奢求自己及族人的平安。

  「含香,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負的是我們整個回族的生命,所以不管如何,爹都會將你平安的送到皇帝面前。」看著坐在金盃輝煌的車內如石雕般只凝視著一個方向的含香,阿裡和卓如是說道。

  含香沒有說話,她現在可算得上是心如死灰,什麼回族的使命,她才不想去管,她想要的只是屬於自己跟蒙丹的那份愛情,那份「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的唯美愛情。

  在路過一個山谷的時候,蒙丹帶著四個騎士曾經突襲過一次,只可惜拿雞蛋碰石頭這樣的事情結果實在是顯而易見,如果不是含香撕心裂肺的拿自己生命做威脅,阿裡和卓定會毫不猶豫的命令眾人將蒙丹亂刀砍死以絕後患。

  蒙丹負傷離開前給含香的那個眼神,讓含香原本已經差不多絕望了的心又有些活動了起來,她知道蒙丹不會放棄,他一定會來帶自己離開。

  於是在剛剛因為兩位和碩公主的大婚而好好熱鬧了一番的京城,因為「新月格格」跟「含香公主」這麼趕巧的同時進京,再次轟動了起來。

  一邊是吹吹打打的回疆「送親」隊伍和一身大紅服飾的含香公主,另一邊是風塵僕僕抬著靈柩的滿清大軍和一身孝服的新月格格,兩撥隊伍就這麼正正的碰在了一起,街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有些詭異的場面讓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汗,再看發現章節寫錯了,囧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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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落魄蒙丹遇簫劍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雙方人馬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阿裡和卓,大老遠的將女兒當寶物一樣想要進獻給當今天子以換取自己和回疆的平安,可皇上還沒見到就先見了棺材,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襲擊了他,讓他有些苦不堪言,卻也只能是砸吧著嘴,說不出來。

  原來,阿裡和卓的「送親」隊伍本應該是三日後才抵達京城的,可一路上因著蒙丹幾次三番的騷擾,讓他的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

  其實蒙丹的襲擊對於這支並不算小的「送親」隊伍來說是不痛不癢的,還不至於讓阿裡和卓放在心上,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含香的表現,她的雙眼已經從最初的死灰轉變成了現在難以掩飾的蠢蠢欲動,這多少讓阿裡和卓有些膽戰心驚,眼看著進京在即,若是事情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故,那麼自己和回疆怕是就全都完了。

  於是再跟同行的三子徹夜商議之後,阿裡和卓毫不猶豫的加快了隊伍的行進速度,卻不成想竟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想到這裡,阿裡和卓的老臉有了些赧色,不過因為他面龐上的皮膚本來就是黑裡透紅,倒是看不出來什麼。

  圍觀的群眾們已經開始對著含香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畢竟相對於努達海那邊四面密封的棺材來說,阿裡和卓這邊金碧輝煌的轎攆無疑更吸引他們的眼球,更何況在那幾乎可以說是透明的輕紗做成的簾子後面,還端坐著位穿了一身大紅色衣服的異族美女,雖說含香的臉上同樣蒙著輕紗,但未被遮住的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和□在衣服外面的長且瑩白如玉的脖頸,還是讓眾人過足了眼癮。

  場面就這樣有些僵持的時候,早有明衛暗衛各種皇城探子飛奔到宮內去向乾隆稟報了這裡的情況,乾隆本來正喜滋滋的率領著一干重臣正在殿外等待著凱旋歸來的平叛大軍,聽了探子們的「實況轉播」後頓時就垮下臉來,面皮黑得都有些發紫。

  這倒是阿裡和卓疏忽了,也怪他沒有為人臣子的自覺,只想著怎麼把含香這個燙手山芋加就行送到乾隆面前討他歡心,卻忘記了將自己加快行程的事情派人通知京城方面,如此的自作主張如何不讓乾隆火從心頭來?

  再加上雖然阿裡和卓沒有明說,但他在大敗後這麼巴巴的帶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被回疆稱為「聖女」的含香公主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來,多少有些頭腦的人都能隱隱猜到他的用意,不外乎是用美女換平安,於是含香身上基本上已經被烙上了「皇上的女人」這個印鑒,阿裡和卓的隊伍卻還如此招搖過市,這不異於打乾隆的嘴巴,雖說乾隆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含香公主」壓根兒就沒什麼想法,但皇家的臉面也不能容人這麼輕易拍打不是?

  腦中百轉千回之後,乾隆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分派了兩批人馬出了紫禁城而去,一批人負責將平叛大軍迎接進宮,而另一批人則負責將阿裡和卓的隊伍引去驛站,然後再擇日接見。

  一面是勞苦功高的將士們,一面是來求和的敗將,孰輕孰重乾隆心裡自然有數。

  卻說阿裡和卓和努達海這裡,首先阿裡和卓壓根兒就沒有想要避讓的念頭,在他看來自己是放□段來求和的,轎攆上坐著的是他「尊貴」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該是對方讓行才對。

  而努達海率領的數萬大軍隊伍龐大,且不說避讓起來甚為不便,更何況他也沒有任何想要相讓的念頭,對方是什麼人物都還沒有弄清楚,就這麼退開去丟的可不止是自己的臉面,怕是皇上臉上也會無光,再加上他心裡也明白皇上怕是已經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旨意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了,想了一想之後,策馬行至新月的馬車前,俯身低聲的向車內人說了幾句話,而後就坐直了身軀,再無動作。

  領命而來的幾位大臣還在趕往現場的途中,變故卻又突起。

  阿裡和卓的隊伍剛進京城大門的時候,早於幾日前就抵達了京城的蒙丹和自己僅餘的幾位隨從就穿著漢人的服飾混跡在了圍觀的群眾當中,雖然他們與漢人不同的樣貌讓身邊的群眾多看了幾眼,但隨即所有人的視線就都被轎攆上那「艷麗」的回疆公主奪走了,倒也沒人注意到眼中幾乎已經冒出火來的蒙丹。

  蒙丹用力的攥緊了雙拳,眼睛死死的只盯著轎攆上的含香,口內鼻中呼呼的喘著粗氣,恨不能飛身過去抱了含香離開,好不容易才面前壓抑下自己的這份衝動,卻因著阿裡和卓的隊伍越來越接近皇宮而心情焦躁了起來,就在這時努達海的隊伍迎了上來,雙方對峙的場面讓蒙丹眼睛一亮,直覺的認為這是個好機會,腦中熱血上湧,轉頭對身後的隨從低聲喝道:「好機會,我們上!」

  「含香!」蒙丹下完命令後,不等隨從們的反應,就高聲呼喊了一聲,揚手從腰間拔出月牙彎刀,揮舞著就朝含香的車前衝去。

  阿裡和卓本來正是尷尬又懊惱,未能在意週遭的情況,待聽到回疆武士的呼喝聲響起,抬眼看去的時候,蒙丹已經快衝到了含香的車前,不由得大大吃了一驚,忙不迭的大聲叫道:「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事情來得突然,轎攆上本來神遊天外的含香在聽到蒙丹呼喊自己名字的時候渾身驀然一震,情不自禁的直起了身子,緊緊盯著蒙丹與眾武士打鬥的身影,覺得心內某根弦忽忽悠悠的顫了幾顫,雙手合在胸前,眼中既有擔憂又有期待。

  坐在含香身邊名叫維娜吉娜的兩名回疆僕婦互相對視了幾眼後,不動聲色的捉住的含香的左右雙臂,臨來之前阿裡和卓就曾囑咐過她們,若是含香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她們二人和各自的家人可就得去見真主阿拉了。

  蒙丹勢如拚命,把手中的彎刀揮舞的密不透風,因為心心唸唸的人近在咫尺,愈發的勇猛起來,眾回疆武士有些措手不及,竟被他將將衝到了含香轎攆的附近。

  阿裡和卓見狀心尖兒顫了幾顫,用回語大聲呼喝道:「不要讓他接近公主!阿木沙!喀汗!你們包抄他!捉……」話未出口的時候,眼睛往含香的方向瞥了一瞥,發現她正半傾著身子死死盯著蒙丹,腦中一轉,話風就改了方向——「不必留下活口,但殺無妨!」

  回疆的眾武士本來因著阿裡和卓曾經答應過含香不傷蒙丹的姓名,動起手來有些束手束腳,以至於如此多的人竟拿蒙丹沒有辦法,如今聽阿裡和卓如此說,頓時都放開了拳腳,再加上之前也有不少人吃了虧,現在便更是欲置蒙丹於死地,蒙丹漸漸力竭,被逼的步步後退,再次遠離了含香的轎攆。

  含香在乍然聽到阿裡和卓帶著怒氣的吩咐時,已經驚得花容失色,身子一挺就要站起往外奔去,卻被維娜吉娜死死拽住,動不得分毫,只能眼淚汪汪的看著蒙丹的身影,口中卻大叫著:「不!爹,不要傷他!」

  阿裡和卓卻是硬下心來,如何能聽得進含香的請求?自當完全聽不到她的聲音。

  俗話說雙拳難敵眾手,蒙丹縱然勇猛,回疆的眾武士也並非吃素的,更何況蒙丹本就身上有傷,數個回合之後,只聽嗤啦一聲響,蒙丹右手衣袖便被一回疆武士劃破,手臂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痕,彎刀也脫手飛去。

  含香驚呼出聲,眼淚紛紛落了下來。

  蒙丹仍然奮力死戰,不知從誰手中搶過一把長劍,揮舞著還是拚命的想要往含香的車前奔去,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的他處在下風,如何能不受傷都困難,又如何能往前移動半步?只是被逼的愈發向後,手上也慢慢沒了氣力,只聽得嗤啦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身上又增加了幾處傷痕,鮮血淋漓。

  「爹!讓他走!您答應過我不會傷他的!爹……」含香臉色蒼白,身子拚命的掙紮著,只是維娜吉娜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拉扯著她,行動不得的含香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淚眼朦朧中只見阿木沙手持大刀朝著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的蒙丹當頭劈下,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悲鳴,雙眼向上一翻,直接便昏死在了轎攆上。

  「公主!公主……」維娜吉娜用回語驚恐的嘰裡呱啦喊叫,死命的搖晃著含香的身子,知道若是含香出了什麼差錯,她們的姓名便也不保。

  含香被搖得骨頭架子都快撒了的時候終於幽幽的醒了過來,睜開眼鏡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往轎攆外看去,卻已經不見了蒙丹的身影,只看到回疆武士抬了幾具屍體離開,當下悲從中來,又是一聲嘶鳴,再次昏死了過去。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蒙丹無以為報。」城外某處偏僻破舊,一看就知道荒廢了多年的廟宇之中,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蒙丹操著蹩腳的漢語強打了精神朝面前的青衣男子致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青衣男子似乎看出了蒙丹現在的絕望及心如死灰,淡然的說了一句。

  蒙丹身子一顫,抬頭深深的盯著青衣男子看了半晌,又深吸了幾口氣,抱拳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隨手取下腰間別著的一桿長簫,在手中轉了幾轉後吟道:「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壺,在下簫劍。」

  作者有話要說:囧……單位之前組織封閉式學習了兩個月,回來之後就是各種忙碌,加上某蘭又有些倦怠,就一直拖拖拖的沒有更新,面壁思過去……

  編編催了幾次,不過長久未登陸的某蘭這個月才看到,真是該死,於是帶著各種負罪的心思再次恢復更新,感謝這麼長時間還等待著某蘭的文,沒有放棄的親們,再次致以深深的歉意,無以為報,只能爭取勤快更文,努力寫文了。

  從今天開始恢復更文,會盡量日更,並爭取在八月中旬完結這篇文章,最後,對大家的支持再次表示感謝並未長久未能更文表示深深的歉意。

  PS:沒有意外的話,晚上還會更新一章。


  67第六十六章 新月妄圖福康安


  且不說簫劍是如何在方才千鈞一髮的時候出手救下蒙丹的,這邊終結了騷亂之後帶著乾隆旨意的幾位大臣終於匆匆趕到,阿裡和卓雖然對乾隆不立馬接見自己心中略帶了些不滿,但畢竟還是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何種位置,更何況現下轎攆上的含香還處於昏迷狀態未曾醒來,只好訕笑了幾聲,便隨著乾隆派來的大臣往驛站的方向去了。

  負責迎接努達海等人進宮的大臣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恭恭敬敬的向努達海等人傳達了乾隆的旨意,然後平叛大軍就浩浩蕩蕩的朝皇宮行進。

  因著端親王的靈柩隨同大軍一起,乾隆在面對努達海等人的時候面上並未顯現出什麼喜色,反倒是有些哀戚,噓寒問暖了些許話之後,便吩咐人開始安排風光大葬的事情,眾位將士也得了半日的空閒,可以回家與各自親人相見不提。

  端親王的葬禮可說是極盡哀榮,乾隆也落了幾滴「龍淚」,是真心還是裝模作樣無從得知,只這份表像已經足以讓端親王走的足夠「榮耀」了。

  福康安在這次平叛之中頗有功績,身為平叛大將軍的努達海在朝堂上對他也是大肆褒獎了一番,並且揣摩聖意的將許多功勞都放在了福康安的身上,於是乾隆「龍顏大悅」之下封了福康安一個三等忠勇公的稱號,並且將幾乎可以說是平步青雲,這兩年來一提再提的福康安又提了個驍騎營副都統,這可是從二品的職位,不過卻沒有人敢紅眼,乾隆這番作為有點眼色的人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會想要去觸什麼晦氣。

  勞苦功高的努達海也被晉陞為了「內大臣」,不過當時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喜悅之情,臉上也沒有絲笑意,這讓乾隆有些不悅的同時心裡也頗感疑惑。

  而新月則如書中所寫一般,被封為了「新月格格」,克善則因為年紀過小的原因,乾隆決定等他長成後再加封號,原本在準備葬禮期間新月和克善是暫居在皇宮之內的,皇太后跟皇后也都去探看過一次,卻都未能架住她的哭哭啼啼,最終紛紛敗下陣來,竟是誰都不想再去看她。

  可葬禮結束之後新月與克善的事情不得不處理了,畢竟他們就這麼不清不楚的住在皇宮之內可不是個事兒,於是皇太后拉著乾隆,在慈寧宮召見了新月和克善,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的順便拉扯上了努達海和福康安。

  新月等人到達慈寧宮的時候和純正陪著太后乾隆說話兒,自晴兒和蘭馨出嫁之後這後宮憑的就冷清了許多,太后也總是有些怏怏的,和純雖說也有些提不起精神,卻也只能強打著笑臉哄太后開心,於是每日總有大半的時間待在慈寧宮,見到一干人等過來的時候卻是吃了一驚,本想請退卻被太后的一個眼神制止了,只得繼續留了下來,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瞥向了福康安。

  自平叛大軍歸來之後和純還是第一次見到福康安,其中的理由就不贅述了,看著那個自己沒少擔心的人好端端的跪在那裡的時候和純沒來由的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隨即又湧上一股小女兒的委屈勁兒來,想著你都回來這麼些日子了也不知道進宮來見見我,於是在福康安還沒抬起頭來的時候便將自己的眼神收了回來,低了頭只是看著腳下的地面。

  皇太后跟乾隆均說了勉勵之後,新月等人才站起身來,福康安直起腰板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抬眼看向坐在皇太后及乾隆下方的那個身影,奈何對方卻不知為何只是低著頭就是不給自己回應,便也有些悶悶的,這些日子以來乾隆分派了他許多事情,讓他忙的都有些馬不停蹄,壓根兒來進宮的時間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得與「心上人」相見,卻是這種局面,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心裡也有些暗惱的意味。

  和純跟福康安莫名其妙就來了這麼一場「冷戰」暫且不提,卻說新月自站起身來之後眼淚就落個不停,雖說人都有惻隱之心,但除了第一次見到新月的和純之外,在場的眾人幾乎都已經受過新月淚水的「荼毒」,再看之下只覺得腦仁兒都隱隱作痛,就連和純心裡也很清楚新月的各種「楚楚可憐」,唯有努達海聽著身側女子的抽泣聲,疼惜之色溢於言表。

  皇太后怕新月又會開始訴說端親王府的種種不幸,忙在她開口之前便說道:「新月,哀家本想留你們在宮內居住,只是皇宮之中規矩眾多,怕是你們倒會受罪。」

  皇太后話音未落,新月已是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順手還大力的拽著克善,克善人小力薄,便也被帶著一同跪了下來。

  「老佛爺,新月自知福淺命薄,您雖然悲天憫人,但新月不敢有任何奢望。」新月磕倒在地,口中淒淒哀哀的說道。

  太后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新月這句話聽著怎麼都像再說他們苛待忠臣後裔,也不知端親王府是如何教導子女的,這新月整日哭哭啼啼的不提,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但終究憐她家破人亡,已是孤苦無依,暫且壓抑了心中不悅後又道:「哀家跟皇帝想著找一個親王貴族之家,把你們姐弟兩人送過去,過一過家庭生活想來更好,你意下如何?」

  雖是徵詢新月的意思,但其實太后巴不得早日將新月送走,好眼不見心不煩,前兩天本來聽小十四說這個克善小世子是個不錯的,可怎麼新月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努達海聽了太后的話,毫不猶豫的一跪在地,正想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新月搶了先。

  「老佛爺有此美意,新月感激不盡。」新月又是磕頭說道:「此次荊州平叛,新月與幼弟克善的性命都是由富察大人所救,赴京途中富察大人亦是對我們姐弟照顧有佳,新月別無所求,只望可以與克善前去富察大人府上,哪怕是為奴為婢,也要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

  新月果然是語出驚人,也虧她語帶哽咽竟還能把這番話說得字字清晰,太後跟乾隆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努達海則是滿臉的又驚又怒,五色雜陳,福康安這位恐怕泰山崩塌都能無懼於色的大男人竟被此話震得身子抖了幾抖,而和純也猛然抬起頭來,雙眸緊盯著淚水縱橫的新月,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福康安救你本是理所應當,你不必太過於計較,為奴為婢這種事情,也不該是你身為格格能說能做的。」乾隆第一個回過神來,黑了張包公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竟然敢肖想自己為和純挑選的未來額駙,這新月看著柔弱,膽子卻當真不小,乾隆危險的瞇起了雙眼,想著若不是看在已故端親王的份兒上,怕是立馬就拍了桌子。

  太后也回過味兒來,臉色也不比乾隆好看到哪兒去,一抬手阻止了想要再次開口的新月,冷了聲音說道:「富察府中還有尚未婚配的男子,你一個未出閣的格格,怎能前往入住?此事不必再提,哀家與皇上會另替你擇一個好的去處。」

  「老佛爺,皇上。」新月眼中又落下淚來,啞著聲音哭道:「富察大人的恩情,怕是我們姐弟粉身碎骨也未必能報,如今只望可以賜給給我們姐弟一個機會。」

  新月說完,又是磕頭不止,克善被新月的一番行動驚得目瞪口呆,有心阻止卻只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哀家已經說了不必再提,你將哀家的話當做耳旁風了不成?」太后終是拍了桌子,聲音也淩厲了起來。

  「那麼就請太後跟皇上允許新月偕同幼弟前往富察府親自登門道謝,聊表寸心。」聽了太后的話,知道入住富察府無望的新月如是說道。

  「格格不必如此,奴才府上擔當不起。」福康安被新月丟下來的一個接一個天雷砸的有點發懵的時候眼神突然一轉,就看到了面色不好的和純,終於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聽了新月的話後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

  「富察大人,新月是發自肺腑的想要報答你,請你不要在意我們姐弟的身份……」新月抬起頭拿淚汪汪的雙眼楚楚可憐的看著福康安。

  「皇瑪嬤、皇阿瑪,和純身子有些不適,就先請罪跪安了。」和純忽的站起身子,打斷了新月未能說完的話語,匆匆沖太後跟乾隆行了禮,就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慈寧宮。

  如此失禮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在和純身上,太後跟乾隆面面相覷,臉上均帶了苦笑,今日之所以將福康安一起召進宮來本是乾隆因著這段時日為了堵住眾臣之口,不得不給晉了職位的福康安攤派了大堆的事情而令「小情侶」二人久久不得相見後所給的補償,怎知卻引發了這樣一番變故。

  福康安苦不堪言,眼睜睜看著和純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就頭也不回的離去,自己不能追過去的同時恐怕還得繼續聽新月唧唧歪歪,心裡的怒火不斷攀升,大有將要爆發的跡象。

  「臣鬥膽,若蒙皇上太后不棄,願迎格格與小世子回府!」一直未曾說話的努達海這時卻突然開了口,聲音鏗鏘擲地有聲,又讓眾人大吃了一驚。

  新月本來就在福康安與努達海之間很是糾結,好不容易做了決定選擇了年輕有為面貌俊朗的福康安,怎知自己的請求被太后、乾隆以及福康安紛紛拒絕,心下淒涼之際聽的努達海如此言語,轉頭又看到他堅定的側臉,心裡的天平再次搖晃了起來,正有些恍惚的時候便聽到太後跟乾隆紛紛准了奏,雖然仍有些不甘,但想著出宮之後若想去富察府上也多了許多機會,便也磕頭謝了恩。

  太後跟乾隆舒了一口氣,既然有人願意接下新月這個燙手山芋他們自然是相當了樂意,太后也忘記了將軍府也有未曾成親的年輕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點了頭。

  於是一切塵埃落定,太後跟乾隆又吩咐了許多話語,才將新月姐弟和努達海放出了慈寧宮,只留下了福康安,努達海得償所願心裡自是高興,與新月告辭後就飛奔回將軍府去為迎接新月姐弟入住大肆準備,新月雖然未能達成自己的願望,但畢竟對努達海也有些曖昧的情結,再加上另有期待,面上倒也露了些喜色。

  被單獨留下來的福康安臉色並沒有絲毫的緩和,而且更有了些心急如焚的感覺,乾隆心裡本就感到愧疚,見了福康安的樣子愈發的不忍,便跟太后請了退,帶著福康安往坤寧宮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一章奉上,雖然還是有些晚了……


  68第六十七章 乾隆巧做「和事老」


  和純出了慈寧宮的大門,心裡鬱鬱著不發一言只是往前行,梅竹踩著碎步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平日甚少看到和純甩臉子的她見了此番情景,不免有些忐忑,方纔她候在外廳中,內室發生了什麼事情自是不知,因此對和純不悅的原因也便無從瞭解。

  況且梅竹自忖身份,雖說自己是和純的貼身丫鬟,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個宮女奴才,如何能隨便置喙主子的事情?這皇宮之內規矩甚多,等級更是森嚴,若是做了、說了什麼不合適的,怕不免落了人耳實,沒來由的給自己主子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卻是不妥了。

  只是和純素日裡對待身邊的宮人們並不如其他主子般疏離和輕賤,對待梅竹這個貼身侍女更是與旁人有些不同,將心比心,梅竹也是真心尊重並喜愛和純這個主子的,便只想著她好,如今見和純面色不虞,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幫,心裡不免有些懊惱,只亂七八糟的想著些主意,便亦是無言。

  梅竹自己在那裡因著和純的事情萬般糾結,和純自己腦中也是混亂成一片。其實她心裡明白的很,福康安並無什麼過錯,自己這通彆扭情緒來的確實沒有由頭,不過是些小女兒心性罷了,她向來是個恬靜淡然、豁達開朗的性格,又有宮內眾多規矩束縛,倒是從未像現在這樣鬧過脾氣。

  「戀愛中的女兒總難免會使些小性子。」想起前世好友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和純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著福康安在自己心裡佔了份量,才會在涉及到與他相關的事或物的時候帶了些敏感。

  又想起方才新月說出那番「驚天動地」言語時福康安臉色大變,乃至於身子都房屋隱隱有些顫抖的樣子,和純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著能讓福康安如此「花容失色」,怕是百年難得一遇,自己好像該是賺到了。

  和純這一笑,倒像是往平靜無波的水面擲下一顆石子般,瞬間就打破了方才有些壓抑的靜謐氛圍,梅竹趁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公主,可是要回寢宮?」

  和純想了想,因為方纔的一笑,她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忖度著今日在慈寧宮待了半日多,坤寧宮皇后那裡卻只是晨起請安的時候見了一面,便開口說道:「還是去坤寧宮陪皇額娘聊會子天吧。」

  說罷抬腳往坤寧宮的方向走去,想起還未滿週歲的十五阿哥永謹那張比之永琪在繈褓時還要可愛上幾分的粉嫩糰子臉,心情便愈發的好了起來,連帶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於是滿心只想著趕緊把某個未來小正太抱在懷裡好好「蹂躪」【非錯字,故意寫的】的和純便理所應當的沒有發現身後遠處那抹明晃晃的金色與孔雀藍。

  梅竹悄悄的鬆了口氣,陪在和純身邊這麼些年,對自家主子的性子如何雖然說不上十分,但也算得上八九分清楚的,當然知道和純對兩個幼弟的喜愛之情不同於旁人,即便心裡有些惱意,看見十五阿哥的時候怕也就去了多半,臉上便也浮起了抹笑意。

  到了坤寧宮的時候,十五阿哥永謹正結束了他的午睡時間有一會兒了,永琪也已經從上書房下課回來,正逗弄著自己可愛的弟弟,而皇后則坐在旁側的榻上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眼裡滿是寵溺的神色。

  「和純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和純一進門兒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包子」都洋溢著燦爛的笑臉兒,那忒招人疼的模樣讓她心裡最後一絲不虞終於也不翼而飛,先上前去脆生生的請了皇后安。

  「起磕吧。」皇后眉眼間帶著笑意看著和純說道,這些年來她與乾隆鶼鰈情深,又有和純姐弟三人相伴,性子愈發的好了,縱使嚴厲中也是透著些和緩。

  「可是從老佛爺那兒過來的?」皇后看著和純站起身子,便開口問道。

  「回皇額娘,和純正是從皇瑪嬤那裡過來的。」和純回了話,又想起在慈寧宮中見到的某人,還是覺得有些發堵,於是錯開話題,轉身邊朝永琪跟永瑾的方向走去便說道:「怎麼今兒個咱們的十二阿哥竟然有空過來了?」

  永琪猛地將身子直起,緊盯著著和純後退了兩步,然後才開口反駁道:「這裡是皇額娘的地方,純姐姐來的,我難道來不得?」

  和純拿帕子掩了嘴,看著如臨大敵般緊繃著張臉看著自己的永琪,遮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裝作滿是無辜委屈的問道:「十二阿哥,你怎麼見到自己親愛的姐姐跟像見到敵人一般,倒叫純姐姐傷心啊。」

  永琪不自禁的切了一聲,警惕之心絲毫不減,仍舊虎視眈眈的看著和純,就怕她會猛地撲將過來又把自己搓揉一番,雖說這一年來似乎和純這麼做的時候少了,但仍難免會有那麼幾次,永琪已經懶得再跟她說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兒了。

  看著漸漸長開樣兒了的永琪小大人般的模樣,和純心裡不免有些歎息,知道自己以後想要「蹂躪」這個小正太怕是不太可能了,畢竟永琪的年紀已經慢慢大了起來,再加上自家皇帝老爹隱約有把永琪當成下一任皇帝來培養的意思,所以就算是姐弟,也該注意些影響。

  不過……和純略有些不甘的盯著永琪看了幾眼,心裡決定四下無人的時候還是得抓住機會好好「愛撫」一下的,畢竟如果他再大一些,那可就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的。

  永琪被和純的那幾眼又嚇的往後退了一步,和純卻已經偏過身子坐在床邊逗弄永瑾去了,永瑾似乎頗為喜歡他的這個姐姐,揮舞著雪白粉嫩的胖乎乎小手就來捉和純的衣襟,口中依依呀呀呀的叫著,咧著嘴只是笑,和純也被逗得笑出聲來,永琪看著他們兩個如此姐弟情深的模樣,心裡突然有些不是味兒了起來。

  皇后看著和純笑嘻嘻逗弄永瑾的樣子,雖然面上並無什麼不妥,可她畢竟是過來人,又是和純的生身母親,自家女兒的那點心思如何還能不明白?

  自福康安出征後和純雖然依舊每日言笑晏晏,但皇后還是能自她眉眼間看出淡淡的擔憂之色,好不容易福康安隨著凱旋的平叛大軍勝利歸來,可是因著種種原因未能進宮與和純相見的事情皇后也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今天和純被留著慈寧宮的原因,可和純聽到自己問及「慈寧宮」三個字的時候便岔開了話題,那想必是出了點什麼差錯。

  皇后思及至此,正欲開口讓永琪退下後細細與和純說話,卻聽門外吳書來細著嗓子通報「皇上駕到」的聲音,心內不由得一動,隱約猜到了乾隆的用意,眼含著笑意瞥了一眼和純,便起身接駕。

  乾隆倒不是能掐會算,知道和純會往坤寧宮來,只是想著這丫頭素來孝順,每日都會陪皇后來聊會天,因此上倒有五成會過來,而且即便和純並未到坤寧宮來,自己也可以找皇后商量商量怎樣調和和純與福康安的事情,畢竟對於女兒家的心思,還是皇后更瞭解一些。

  和純在聽到吳書來的通報後心裡也是咯登了一下,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十有八九是帶著福康安一起過來的,便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卻不是因為還與福康安彆扭,她並非那麼小家子氣的人,更何況福康安其實並未做什麼錯事兒,自己今天這番樣子是小心眼兒了些,現在當然便有些不好意思與福康安相見,只是自家皇帝老爹這才過來自己便要請退離開並不合適,只得硬著頭皮要上前去請安,偏永瑾一雙小手緊捉著和純的衣襟不松,和純又不忍用力拉扯,無奈之下唯有抱著永瑾去向乾隆請安。

  乾隆本是帶著調解自家女兒與未來額駙之間小矛盾心思來的,卻在看到和純懷中如玉雕琢般的永瑾時將自己的來意忘了個一乾二淨,還不待和純施禮就高聲說了句「免了免了」,然後幾大步跨過去從和純懷中接過永瑾後就開始哄逗自家小兒子,倒將福康安孤零零拋在了旁邊。

  福康安心裡無奈苦笑,主子那裡現在是全家其樂融融,更襯得他有些蕭瑟之感,但仍舊恭謹的上前請了幾位主子的安,然後垂首侍立旁側。

  和純心下也納悶,照自家皇帝老爹的性子來說,該是會替福康安說些好話才是,怎麼卻只哄著永謹玩耍?皇后那裡也是悠然啜茶,並不說什麼話,永琪早在跟乾隆請了安之後便乖乖的請退去修習功課了。

  屋內的氣氛便覺得有點詭異起來,和純按捺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拿眼瞥了瞥福康安,見他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站著的樣子,又是不忍又是想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成心想當什麼事兒都不知道的樣子,卻終究狠不下心來,猶豫了一會兒後便尋了個理由請了退,臨出門前又拿眼看了看福康安,才抬腳出了坤寧宮的門。

  乾隆頭也不抬的看著懷中的永瑾淡淡的說了句:「瑤林還在這裡做什麼?」

  見主子發了話,福康安當下會意,乾脆俐落的行了跪安禮,緊跟著也離開了坤寧宮。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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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第六十八章 新月主僕亂攪局


  有句話叫做天不遂人願,縱然那邊有乾隆願做和事老,這邊和純也有心和好,但事情偏偏還是有了變故。

  從坤寧宮出來的和純心裡明白福康安定會跟了出來,腳下步子便有意放緩,雖然還是頗有些糾結,畢竟這次是自己平白鬧了彆扭,原因是什麼連她都有些不清不楚,又如何跟福康安解釋?腦中琢磨著一會兒若是他過來了自己該用什麼話應對。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只是拐個彎而已,怎麼就撞上了這麼場好戲?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無禮,來人吶,給我掌嘴!」在和純正前方倒豎了眉毛用滿是稚氣的聲音嬌滴滴怒斥的女孩正是七公主和靜,而站在她面前渾身素白,倚在旁側青衣丫鬟身上,肩膀正拼了命似的上下聳動的人,不是新月又能是誰?

  對於和純來說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畢竟她不清楚起因是什麼,雖說知道和靜性子是有些嬌蠻的,但新月主僕若沒有招惹到她,想來也不會變成這番陣仗。

  看著面前的場景和純只覺得腦仁兒隱隱作痛,奈何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便不能視而不見或者轉身離開,卻也不好直接插手介入,只得緩步上前,欲待先弄清楚情況,心裡還不忘哀歎一下自家皇帝老爹給自己創造的機會就這麼泡湯了。

  「你們不能打我家格格!」和純還沒到近前,護主心切的青衣丫鬟雲娃就張開雙臂攔在自家主子面前,怒視著朝她們走去的兩個宮婢中氣十足的喝道,絲毫沒有發現原本倚在她身上的新月在沒有她的扶持之後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和純想扶額,跟在她身後的梅竹也有些想要嗤笑出聲,此情此景任誰都能看出雲娃的忠心耿耿,但如此作為無疑會將新月置於更糟的境地,眾人也都會覺得貼身丫鬟如此魯莽不懂規矩,想來主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對新月便會愈發低看了一眼。

  和靜則是更有些惱火了起來,方纔她本來在路上好端端的走著,雖然她承認自己的步子是有些過於「歡快」了點,以至於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新月主僕,但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自己可是連她的衣襟都沒碰到半點,然後只不過用「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說了一句「你們沒長眼睛麼?居然敢擋本公主的路!」,至於立馬就哭成淚人一樣麼?

  只有五歲的和靜說起來不過是個小女孩兒而已,縱使皇家規矩眾多,自小便學著要循規蹈矩,但畢竟還是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外的年紀,也可以說是「愛憎分明」,加上雖然她年紀尚幼,但當初魏佳氏還是給她留下了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象,因此上和靜對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從心裡就有厭惡的感覺,新月偏偏還就撞在了她這個槍口上。

  眼看著和靜隱隱有要暴走的傾向,和純忙上前一步,開口說道:「這是怎麼回子事兒?誰惹著我們七公主不高興了?」

  說起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怪事兒,跟生母魏佳氏比起來,七公主和靜和九公主和恪倒是跟和純這個姐姐要更親一些,想來一是因為魏佳氏的「重男輕女」讓她忽視冷淡了自己的兩個女兒,二是因為有著「包子」控的和純大小就喜歡逗弄自己的這些個弟弟妹妹們。雖然和靜、和恪都是魏佳氏的女兒,但孩子是沒有過錯的,和純不敢說自己對這些弟弟妹妹做到了一視同仁(因為她畢竟還是有點偏心自家兩個親弟弟的),卻也差不到哪兒去。

  「和靜給純姐姐請安。」原本正要發火的和靜聽見了和純的話,抬頭看過來的時候小臉兒都亮了許多,很有一副想要立馬撲過來的架勢,但當著新月主僕的面,還是邁著小腿兒走過來規規矩矩的請了安,然後才癟了癟嘴,正想撒個嬌告個狀。

  「請五公主給我們家格格做主!請五公主給我們家格格做主……」雲娃在和靜開口前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和純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紅珊瑚的耳墜隨著她頭部的擺動頗有些晃人眼。

  和純微皺了下眉頭,拿眼的餘光斜乜了下緊跟著跪下來未發一言只低頭啜泣的新月,然後伸手握住就要發火的和靜的小手,衝她微笑著搖了搖頭,壓下了她即將出口的怒喝,這才轉過來看著新月主僕,開口道:「不知道你想要本宮做什麼主?」

  若雲娃是個機靈的,便能聽出和純的語氣,偏她就是個駑鈍的人,不過新月卻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也頗有些心眼,方才有著雲娃鬧,不過是明白和靜年幼,若真是挨了打,事情到了太后、皇后跟前,礙於皇家規矩和臉面,她們也不好站在和靜一邊,到時候有些子話再說出來,就方便多了。

  不過和純不比和靜,明白這個道理的新月當然不能再由著雲娃「胡來」了,連忙暗暗扯了扯雲娃的衣袖,然後深深磕下頭去,語帶哽咽的說道:「五公主吉祥。請五公主、七公主恕罪,雲娃是因為太擔心我才會衝撞了兩位公主,新月在這裡替她向您二位賠罪,請兩位公主大人大量,原諒雲娃的莽撞。」

  新月如此低聲下氣,話也說的巧妙,讓和純不好再說些什麼,不過和純原本也沒打算難為她,只是覺得新月這番話有些不太入耳,便微微一笑,說道:「七公主年紀尚幼,向來天真調皮,若有些不當的言語,新月格格也別太計較。」

  「新月不敢。」新月低著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和純給她回了個軟釘子,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好了,你們也起來吧。」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新月和雲娃,和純淡淡的說道,然後轉頭笑瞇瞇的看著和靜,問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和靜想去給皇額娘請安。」和靜脆生生的回答。

  皇后自生了永瑾後似乎有些母性大發,對宮內其他小阿哥小公主們也關心了許多,這種單純的母愛光輝讓幾個小阿哥小公主也頗感到溫暖,便也愛往坤寧宮跑,這無疑是個好現象。

  和純又拉著和靜和顏悅色的說了幾句話,便讓她往坤寧宮去了,也不忘囑咐她路上走慢點,待和靜離開後才轉身對新月主僕說道:「你們也回去吧。」

  「五公主慢走。」新月卻突然叫住想要轉身離開的和純,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新月格格這是做什麼?」和純有些不明白新月的行為,但也知道她怕是不會輕易起來的,便只開口問了一句。

  雲娃雖然也對自己主子的行為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主子既然跪下了自己萬沒有站著的道理,便也緊跟著跪了下來,然後新月深深的磕了三個頭,這才抬起頭看著和純,雙眼當然是「水汪汪」的,看的和純頭皮有些發麻。

  「新月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公主能夠成全。」用「水汪汪」的雙眼看著和純的新月如是說道。

  想到慈寧宮的一幕,和純心裡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也有些暗暗著惱,面上雖是不動聲色,腦中百轉千回,正想著該如何措詞婉拒,新月卻不待她開口又繼續說道:「荊州遭逢大難,端王府只我和克善倖免於難,富察大人是我們姊弟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因為他我跟克善就會死於亂軍之中了……」

  新月說到這裡,淚珠簌簌的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聲音哽在了喉嚨裡,順了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本待就算為奴為婢也要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卻因為我的身份而不被太後跟皇上應允,新月知道太後跟皇上最寵愛的便是五公主,求求您幫新月在太後跟皇上面前說說話,讓新月可以去富察府報答富察大人的恩情,不讓我們姊弟二人留下多年遺恨,新月給五公主您磕頭了。」

  和純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方才在慈寧宮太后都已經拍了桌子,沒想到新月竟還是不死心。

  「公主殿下,我家格格是真心想要報恩的,請公主殿下幫幫我家格格吧,雲娃也給您磕頭了。」不管新月做什麼,雲娃還真都是有樣學樣,頭磕的也比她家主子要標準。

  和純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自己不過是個公主而已,太後跟皇上都已經定好的事情,新月居然還想讓她去改變,真是有些不知所謂。

  「金口玉言,皇阿瑪既已下了旨意,如何能輕易更改?」和純正了臉色,語氣有些冰冷的說道,就算她性子好,新月主僕這麼胡亂折騰也讓她有了脾氣。

  「公主,新月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求公主您成全。」新月哭的更加厲害了,對於她來說,和純就是她奔向福康安的最後一丁點兒希望,雖然努達海也不差,但畢竟比不過年輕俊朗的福康安。

  和純有些惱了,也怪新月,求誰不好偏偏求到和純這裡, 「小三兒」正大光明在正主面前哭哭啼啼說要上位,讓她如何能夠不氣?雖然指婚旨意還沒下來,但福康安成為五額駙早已是內定好了的事情,新月你來湊什麼熱鬧?

  「新月格格,請你自重。」跟死攪蠻纏的人多說無益,明白這個道理的和純丟下八個字,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新月主僕跪也好哭也好,與她何干。

  作者有話要說:= =編編說再不更新就來扒我家窗戶,所以因為各種事情打斷更新後便懶散了一直一拖再拖的某蘭趕緊更文來了,道歉什麼的說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說了,總之坑是一定沒有,不過年底了案子實在太多,更新真是不能定,只有一點確定,文章簡介裡也說了,一定會在春節之前完結,作為送給一直等著我的大家們的新年禮物。


  70第六十九章 風輕雲淡巧和好


  經由新月主僕這麼一攪局,和純一時間竟是忘記了福康安的事情,待得她想起來的時候,那抹寶藍色的身影已是及至近前了,雖然自己已經不打算再避開他了,可是還沒有完全想好該如何應對的和純看著撩袍甩袖,跪地請安的福康安,心頭不免有些惶然。

  勉強將心神平定下來的和純開口免了福康安的禮,看著他直起身向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和純突然感覺鼻子有些泛酸,不知怎地竟有想要落淚的感覺,說起來她跟福康安的關係若是擱在二十一世界本應該是處於熱戀期的幸福小情侶一對,現在卻因著所處的時空和彼此的身份地位,還要行跪拜的禮儀,再加上前些日子因為福康安征戰荊州時候自己的擔驚受怕,還有他歸來後直至今日才得以相見的委屈,這些情感紛紛湧上和純的心頭,怎麼會不讓她眼眶泛紅?

  不過這番情景看在福康安的眼睛裡卻又是另外的意思了,久未相見的心上人頗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覺看著自己,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帶回來的那個「新月格格」之前在慈寧宮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語了吧?明明自己一路上跟她見面的次數都是寥寥無幾,天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福康安頗為懊惱的同時心裡卻又有些甜蜜的感覺,想著和純之所以這麼跟自己鬧小彆扭,十有八-九是吃醋了,這樣的認知當然會讓他心情不錯。

  於是兩個人各有心思的對視了半晌,誰也不曾開口說話,直到低垂著頭仔細觀察著腳下會不會有螞蟻經過的梅竹感覺脖子都有些僵硬了的時候,才聽到和純開口說道:「倒是有些起風了,梅竹,去將我的披風拿來。」

  「是,公主。」梅竹連忙應下,如逢特赦一般轉身匆忙離開了。

  「轉眼間又是秋天了呢。」看著梅竹的身影漸漸遠去之後,和純歎息般說了一句,然後抬眼看著福康安微笑著說道:「這次一別居然有半年之久,富察大人,別來無恙?」

  不知道為何,看著巧笑倩兮的和純,福康安卻感覺有些難受了起來,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心疼的感覺盈滿於胸,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脫口而出的便是三個字——「對不起。」

  聽著突如其來的道歉和純霎時愣了一下,坦白來講其實她並不覺得福康安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自己之所以鬧彆扭大概就是所謂的「戀愛綜合症」而已,不過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心情還是莫名的好了起來,好到輕輕笑出聲來。

  「此次荊州平叛,富察大人年少有為,立下諸多戰功,皇阿瑪對你可是讚不絕口,卻不知犯了什麼錯,倒要向我道歉。」和純笑意盈盈的說道,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福康安自然看出和純現在心情大好,也聽出她言語中帶有促狹調笑之意,不由得也笑出聲來,略一沉吟,開口答道:「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福康安這句話說的聲音並不大,還隱約帶著笑意,和純卻聽得清楚,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臉上頓時染上了一抹緋色,心裡暗自腹誹福康安表面看起來是正人君子一個,卻原來也深諳「調戲」之道,原本想捉弄人的自己不成想卻反被捉弄了。

  不過乾隆的心思畢竟沒白費,和純跟福康安莫名其妙的這場「冷戰」就這麼又莫名其妙的結束了,拿了披風回來的梅竹看到的便是言笑晏晏的自家主子和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富察大人」,在心裡感歎了一聲「金童玉女」後才走上前去回話。

  畢竟是在耳目眾多的皇宮之內,縱然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就差最後乾隆的一錘子了,和純卻還是不得不注意影響,於是在梅竹回來之後就別過了福康安回到了寢宮之內,才坐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梅雪就過來通稟說是「蘭馨公主」、「晴兒公主」到了,和純臉上頓時現了喜色,說起來上次跟她們兩人相見還是十幾天前的事情。

  「你們兩個可真是想死我了。」蘭馨跟晴兒一進門,和純就迎了上去,口中還抱怨著:「成了親眼裡便只有額駙了,把我卻拋到了一邊,你們兩個可真是『見色忘友』。」

  雖然和純向來在蘭馨跟晴兒面前「口無遮攔」,但這樣的話還是讓她們兩人紅了臉頰,蘭馨更是伸手便要扯和純的面頰,口中還說道:「你這張嘴是愈發的牙尖嘴利了。」

  和純閃身躲開了蘭馨的手,拿帕子掩了嘴笑道:「我又不曾說錯,你看晴兒便沒有否認,莫非蘭馨你眼裡除了額駙還另有他人?」

  「你個和純,亂講些什麼,我眼裡自然是只有……」蘭馨話說了一半便反應過來,臉上愈發的紅了,氣的剁了腳,又伸手朝和純臉頰捉去,「瞧瞧我不撕了你這張嘴。」

  三人笑鬧了一陣,方才紛紛落座,和純喚了梅竹進來奉茶,她們姊妹相聚的時候,向來都是把身側陪侍的奴才遣退出去的,否則有些情景被旁人看了去,卻是不成體統的。

  「你們兩人今日怎麼得空捨得進宮來了?」梅竹上了茶後便自覺退了下去,和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仍是帶了些揶揄。

  蘭馨俏臉兒又是一紅,拿眼瞪著和純道:「若是早知道和純不歡迎,我跟晴兒就不該特意過來打你的眼。」

  和純吃吃的笑著,眼睛在蘭馨跟晴兒臉上逡巡了一番,悠悠的說道:「我哪裡敢不歡迎,怕是有人惦念著公主府的那一位,不願在我這裡多待罷了。」

  「行了行了。」晴兒見和純只一句話便說的蘭馨又羞又窘,連忙出來打圓場,「愈發說的沒邊兒了,且住了吧。」

  和純也是知道度的,聞言嘻嘻一笑,便不再多說,蘭馨更是巴不得轉過這個話題,於是這頁終於輕巧翻過。

  自古至今,但凡是女人們聚在一起,話題就甚少會有離開八卦的時候,於是原本說著體己話的和純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在談論阿裡和卓和那個傳聞中的「含香公主」了。

  提起這個話題的是蘭馨,自從她跟多隆成親之後,那個跳脫性子的額駙便三天兩頭的拐帶她出門走走,阿裡和卓送女進京那日,她就恰巧跟多隆坐在龍源樓二層的雅間內。

  「那回疆公主真的是千嬌百媚的樣貌嗎?」晴兒語氣裡頗帶了些好奇,她是個嫻定淡雅的性子,海蘭察也很是穩重,所以成親後倒是大部分時間待在公主府裡,但也對大街小巷的傳言略有耳聞。

  和純也很好奇,她隱約憶起書中的乾隆在看到含香之後,居然說出什麼「車載鬥量的美女」這種話兒來,能讓自家皇帝老爹「驚艷」至此的女子,想必是個國色天香的吧。

  想起當日的情景,蘭馨臉上現了些複雜的神色,那日她跟多隆可是看了完整的全過程,包括蒙丹的「怒攔車駕勇救美」,雖然他們口裡叫的喊的都是讓自己聽不懂的回疆話,但明眼人誰都能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不得不說,當時旁觀的蘭馨,心中不免受到了些抨擊的。

  看到蘭馨的表情,和純便隱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暗道不好,這種癡男怨女的戲碼,對於內心單純而又有些柔軟的蘭馨來說,影響力想必是不小的,可別被拐了心思才好,於是想著該用個什麼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蘭馨的心態拐正過來,卻又聽到蘭馨說道:「蒙著面紗,倒是沒看清楚面貌,只是那雙眼睛我看著頗為不喜。」

  這話不但讓和純,也讓晴兒愣了一下,依著蘭馨的性子,這麼直白的說不喜歡一個人卻是很難得,再看蘭馨面上,方纔那抹糾結和不忍之色已經全無,反倒是帶了些淡淡的不屑之情,和純鬆了口氣,心下也安定了八九分。

  姊妹三人踽踽而談,不覺便過了兩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晚,蘭馨跟晴兒便起身告別離開了,和純想著二人這一走自己不免又要有些日子的寂寞了,不免有些頹然。

  晴兒跟蘭馨對視一眼,笑道:「你也不用著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出宮與我們相伴了。」

  和純知道晴兒說的是自己跟福康安的婚事,臉上不免也犯了紅,蘭馨見狀捂嘴輕笑,和純便嗔道:「走罷走罷,快些走罷,若是再晚了些,怕是有人要進宮來朝我要人了。」

  蘭馨想是被說的多了,臉上雖有紅暈,卻不忘還嘴道:「怕是有人先會急著朝皇阿瑪要人才對。」說完也不待和純答話,只是吃吃笑著拉了晴兒轉身便走,留了和純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跺腳。

  過了沒幾日努達海便將新月格格跟克善小世子「領回」了將軍府,走之前不免又在太后皇上跟皇后面前哭哭啼啼了一番,話裡話外不忘說起富察大人這一點讓三位頗感到有些頭疼,於是送走了新月之後太后率先說起了和純跟福康安的婚事,自家親親孫女兒的大好額駙可是不容他人覬覦的,乾隆跟皇后當然也是如此想,不過疑似有些「戀女情結」的乾隆一想到自家寶貝女兒即將要「便宜」了福康安那小子了,心情不免有些不爽,連著幾天臉上都是臭臭的神色,連賜婚的旨意也是一壓再壓,遲遲不曾宣告。

  作者有話要說:年底了各種會各種總結,寫的頭昏腦脹,不過總算「圓滿」完成領導的任務了,本來想要多更一些的,無奈只寫了這些,便先發上來了,下了小黑屋軟件,打算每天向著1萬字奮鬥,不知道是否可以成真,唉……


  71第七十章 含香公主入漱芳


  皇帝心情不好,受罪的除了身邊的奴才就是朝堂上那些個大臣了,這幾日不管是誰上的摺子,總是會被挑出來點兒什麼毛病,然後就會被疾言厲色一番,讓他們苦不堪言的同時又頗有些莫名其妙之感。

  於是眾位大臣就鬱悶了,你說荊州平叛得勝而返,兆惠跟富德也順利解決了回疆的問題,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也沒有旱澇,更不見水災,真應了民間那句「國有乾隆,國運昌隆」,可為何端坐龍椅上的皇帝居然擺的是張臭臉呢?

  不過能站在金鑾殿上的,基本上都是成了精似的人物,負責阿諛奉承那個派系的大臣們為了「哄」自家主子高興便紛紛站出來了,想著該如何討皇帝的歡心,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於是阿裡和卓攜女進京的事情就這麼被提上了議程。

  因著初進京時候的「紅白相撞」和「攔路搶親」,還未見到面乾隆的心思就有些淡了,阿裡和卓等人被「丟」到驛館之後,忙著國事(端親王的葬禮)和家事(和純福康安的和好問題)的乾隆早就把他們忘到了九霄雲外,得虧某大臣的提醒才想來起來還有這麼個人物,人家千里迢迢的進京兼「獻女」,自己若是不見肯定是不合適,乾隆略微沉吟了一下,便下了旨意——宣阿裡和卓即日覲見。

  被「丟」到驛館不聞不問了有些日子的阿裡和卓心裡居然沒有任何不滿,至於原因嗎,自然就是因為含香了。

  那日含香從昏迷中轉醒後就跟丟了魂兒一樣,不吃也不喝,動不動就呆呆的流淚,原本嫵媚動人的桃花眼硬生生被哭成了腫核桃,這怎麼能讓抱有「獻女求和」之意的阿裡和卓放心將她帶進宮去?當然是巴不得越晚進宮越好,能爭取多點時間勸勸自家女兒,讓她能夠回心轉意。

  可進不進宮這件事兒不是阿裡和卓說了算的,這不聖上的旨意這就下來了,接到聖旨的阿裡和卓只覺得心頭很是煩悶,這幾日他是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就差沒動手打了,誰知道含香就是油米不進,若是以這番樣子進宮去見皇帝,怕是討不了好不說,沒準兒還被定個什麼欺君之罪,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裡阿裡和卓愁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怎麼就養了這麼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兒出來呢?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隨同他一起來京的兒子叫做阿爾斯蘭的給他出了個主意。

  然後就在維娜跟吉娜不管怎麼勸都不見雙眼發直的含香有所動容的時候,阿裡和卓走進房來遣退了兩人,關著房門不知道跟含香說了些什麼,足足有盞茶的時間才走了出來,等到維娜跟吉娜回到屋內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滿臉淚痕的含香坐在桌旁往嘴裡扒拉著飯的情景了。

  等到第二日,紫禁城宮門打開,乾隆率領著眾人等候在大殿之前,不管是不是真心歡迎阿裡和卓等人,這面子功夫可是都得做好了,所以乾隆臉上一掃幾日來的陰沉,倒也掛上了些笑意。

  然後伴隨著吹吹打打的維族音樂,阿裡和卓一馬當先,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了宮門,阿爾斯蘭隨騎在側,而含香則依舊是坐在那頂充滿了異國情調的轎攆裡,穿著紅色輕紗的衣服,戴了嵌著白色羽絨的頭飾,用白色的絲巾蒙住了嘴巴和鼻子,露在外面的一雙桃花眼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藥物,倒是不見了紅腫,而且頗有些水光瀲灩的感覺,只是依舊沒有什麼生氣的目不斜視著,渾身上下透著股生人莫近的冰冷氣息。

  待到馬車都停下後,阿裡和卓帶了兒子女兒到乾隆面前彎腰行禮,乾隆倒是驚奇了一下,因為他清楚的聞到了從含香身上傳過來撲鼻的芬香,就像是百花的香氣一般,頗有些令人陶醉,讓他的不由自主的蕩漾了一下,於是便多看了含香兩眼。

  說老實話乾隆有著三宮十六院不是多少嬪妃,每三年還有一次選秀,另外即位以來也沒少趁著「微服私訪」的時候偷摸勾搭美女,加上偶爾還會有各國來使獻上那麼幾個具有異國風情的美女,所以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女人,他可基本上都算是見識過了,現在到了這把歲數,年輕時候那些花花腸子差不多已經沒有了,而且畢竟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是?

  乾隆不過是因為兆惠曾經跟他提及過回疆有個「香公主」,生來身上便有異香,這事兒他本來將信將疑,如今卻見到了真人,便不由的有些感到驚奇而已,倒沒有別的什麼心思。

  含香冷冰冰的向乾隆行禮請安,語氣僵硬不說面上的表情也很是不虞,擺明瞭是在說「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願的」,雖然乾隆看過來的時候含香及時的低下了頭,但被人厭惡了的皇帝多少還是能有所察覺的,於是臉上雖然沒顯山露水,心裡卻有些著了惱。

  「阿裡和卓這是帶了什麼香料來?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的香味?」心裡很有些不爽的乾隆哈哈大笑著朝阿裡和卓如是說。

  乾隆身後的親王大臣們聞言臉上的表情都頗有些怪異,站在眾人之中的多隆更是險些笑出聲來,沒想到自家皇帝岳父嘴巴居然如此毒辣,居然暗諷含香是香料。

  不過很明顯阿裡和卓並沒有聽出乾隆的意思,所以他頗有些得意的笑道:「小女生來帶著奇香,所以取名叫含香。」

  聽著這自賣自誇般的話語,眾人更是有些忍俊不禁,只得拚命垂著頭,生怕失禮於人前,但隱約還是能見到不少人的肩膀在上上下下的聳動著。

  乾隆又跟阿裡和卓寒暄了一番,這才下令進宮賜宴,期間並沒有再朝含香多看一眼,阿裡和卓雖有些納悶,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可是還有「後招」呢。

  當天晚上,皇宮的大戲台迎來了一場盛大的迎賓會,張燈結綵的,很是熱鬧,陪同皇后坐在皇太后身邊的和純時不時的拿眼睛瞥向乾隆,見他跟阿裡和卓相談甚歡,心下頗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對那個含香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感覺,會不會還像還珠格格裡面那樣癡迷,如果是那樣,還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放心,你皇阿瑪心中有數。」皇太后見和純頻頻側首,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於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和純的手說道。

  和純愣了一下,抬眼看到皇太后面上是了然之色,又看見皇后衝自己淡然微笑,沒有絲毫憂色,心裡便明白了些什麼,點頭道:「是,和純知道了。」

  說話間臺上乾隆的那幕「大鬧天宮」已經演完了,乾隆已經在興高采烈的喊賞,然後和純就見阿裡和卓滿面笑容的對乾隆說了些什麼,乾隆點了點頭,阿裡和卓轉頭又用回疆話嘰裡咕嚕喊了一通,然後便聽到維族音樂驟然響起。

  不得不說含香的舞跳的是極好的,就連看過不少少數民族歌舞的和純也在心裡暗暗點頭,更不要說其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舞蹈的人了,就連皇太后也不由得誇了幾句,讓和純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半的心又莫名其妙的提了起來。

  一曲結束之後,乾隆少不了誇讚了幾句,畢竟含香怎麼說也是個「公主」,居然像個舞女一般上臺獻藝了,不表示表示怎麼能說得過去呢?

  阿裡和卓則是滿臉笑容,對漢語不甚精通的他把乾隆的客套話聽成了實打實的溢美之詞,把乾隆看著含香晦暗不明的神色當成了癡迷神往,於是便起身走到乾隆面前,彎腰行禮,正色說道:「皇上!為了表示我們回部對皇上的敬意,我把我這個珍貴的女兒,就獻給皇上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和純還是發現在阿裡和卓說這句話的時候,跪在地上還沒有起身的含香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

  皇太后跟皇后面上都沒有什麼表情,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阿裡和卓這個舉措說起來只是為了回疆而已,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乾隆微瞇起了雙眼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含香,又看看滿臉真誠之色的阿裡和卓,突然仰首大笑了一陣,連著說了幾個號,然後又回頭命人斟了兩杯酒來,與阿裡和卓碰杯乾淨,當下就表示很喜歡阿裡和卓送的這個「禮物」,還立馬下旨將含香公主賜住了漱芳齋,不日即可入宮。

  這道旨意一下,原本有些擔心的和純徹底放下心來,漱芳齋是什麼地方在場的出了回疆來的那些人之外大家都很清楚,明擺著這個含香公主並不招乾隆待見,漱芳齋沒準兒直接就變成了冷宮也說不定。

  當然阿裡和卓是不瞭解這層意思的,見乾隆乾脆的「收下」了自己的女兒,理所當然的認為乾隆是非常滿意的,於是便想來了個趁熱打鐵,兩人重新入座後便向乾隆開口說道:「阿爾斯蘭是我最疼愛的兒子,也是回疆最勇猛的武士,阿裡鬥膽,想向皇上您求個親,可否娶個公主回去以示我回疆與大清朝能夠和平共處,不知道皇上是否答應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萬字什麼的,正在努力ing,先發一章上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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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一章 和純瑤林親事定〔修)


  阿裡和卓的話差點沒讓乾隆直接就撂了臉子,心想著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戰敗的小部族獻女求榮也就罷了,居然想讓朕也跟你做一樣的事情,不知好歹的傢夥。

  不過身為皇帝還是該有自己的範兒的,乾隆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臉上硬是還擠出了點笑模樣的說道:「這事兒阿裡恐怕說的不是時候,朕的兩位公主前些日子剛剛舉行了大婚,現下在宮內的幾位女兒尚且年幼,怕是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聽聞五公主已過及笄,並未出嫁。」阿裡和卓的口氣了帶了些或真或假的疑惑感。

  其實方才乾隆倒不是故意不說和純,而是在他心裡,早已經認定了福康安才是和純的額駙,因此上並未把她歸到阿裡和卓的求娶範圍之內,現在被阿裡和卓這麼一說,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沒直接拍桌子瞪眼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真是沒想到有些人給點兒顏色就敢開染坊,阿裡和卓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最疼愛的和純身上了,想到這裡,乾隆的眼中不由閃過了抹殺氣。

  「和純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從小便嬌生慣養的,朕可是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吃丁點兒苦頭。」乾隆這話兒說的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朕的寶貝女兒配你兒子那叫委屈,去你們回疆那小破地兒就是吃苦受罪。

  阿裡和卓在乾隆變臉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好,他雖然並不怎麼精通漢語,但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加上現在乾隆說的這麼直白,他要是再不懂那可就是傻子了,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這求娶公主什麼的不過是臨時起意,倒沒有抱了太大的心思,沒想到乾隆居然會發這麼大的火,心裡打著鼓想著該如何把話題糊弄過去。

  「福康安上前聽旨。」乾隆沒有理會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阿裡和卓,中氣十足的抬高了聲音說道。

  「奴才在。」福康安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跪在了乾隆的面前。

  皇帝一開口,四下皆靜,和純抬眼看著遠處的境況,心裡隱隱有些預感,只聽得乾隆一字一句道:「愛新覺羅和純,朕之愛女,行五,素善通達,聰穎仁孝,深得朕心,現封固倫和純皇公主,念其已過沖齡,查軍機大臣富察傅恆之第三子,驕騎營副都統富察福康安,文武雙全,秉性剛正,為朕所賞識,特賜婚與愛新覺羅和純為固倫額駙,擇日大婚。」

  這道賜婚的旨意雖說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但來的實在是有些突然,因此還是震驚了不少人,而讓和純震驚的,卻是「固倫和純皇公主」的封號,自家皇帝老爹這到底是給了她多大的榮耀啊?

  眾人都有些愣怔的時候福康安卻沒有任何遲疑,立馬高聲的謝了恩,旁邊酒桌上的傅恆也隨即反應過來,趕緊顛兒顛兒的過來跪在了自己兒子身邊磕頭謝恩,然後就是眾人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了。

  阿裡和卓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自己剛跟乾隆求了親,人家立馬就把女兒許配給了別人,明顯是沒把阿爾斯蘭放在眼裡,不過他卻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生氣憤怒的資格,反而慶幸自己剛才是以嘮嗑的方式向乾隆提出的要求,並不是當著眾人的面正式求娶,總算保留了幾分顏面。

  新月帶著克善跟努達海也進宮赴宴來了,並沒有同皇太后和純她們坐同桌,畢竟她只是個格格而已,品級是有點低的,只是跟那些親王們的女眷們坐在了一起,依舊是全身素白的裝扮,很是打眼,自打落座後就是一副柔弱無助的可憐樣,弄得沒人願意搭理她,於是整晚都低著頭泫然欲泣,看著愈發的惹人厭,別人只好努力的當她不存在,免得看著心煩。

  自怨自艾中的新月幾乎沒怎麼注意到週遭發生的事情,只是在隱隱約約聽見福康安三個字的時候才猛然回過神來,然後便聽到「賜婚與愛新覺羅和純為固倫額駙」這句話,嗖的就抬起頭朝著乾隆的方向看過去,半張了嘴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淚珠便在眼眶裡凝聚,搖搖欲墜,嘴裡訥訥的說了幾句什麼,不過卻被淹沒在震天的歡呼聲中。

  其他女眷見了新月的這番樣貌,心裡多少猜測到了什麼,面上就都現了鄙夷、嘲諷的神情,更有甚者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隱隱聽著有「不知廉恥」「勾引」「肖想」之類的詞語傳來,正處於恍惚狀態的新月自然是完全沒有聽到,但被她死活拉著坐在一起的克善卻聽了個十之七八,再看看新月滿臉悲痛欲絕的表情,便覺得像吞了只蒼蠅般泛起了噁心,愈發的厭惡起新月來了。

  不過在這樣的場面下克善也不好發作什麼,直等到宴會結束坐回到將軍府後才向著依舊處於有些失魂落魄狀態的新月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別整日裡在人前丟端親王府的臉,你不要顏面我還要呢。」然後不等新月有所反應,便起身大踏步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面對著至親弟弟的指責,新月沒有別的,自然是抱著雲娃痛哭了一場,聽著主子斷斷續續的訴說,雲娃沒少在安慰新月的同時抱怨克善的冷血無情,卻忘了她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哪兒來的資格妄議主子?

  第二天賜婚的旨意便正式下來了,於是內務府也好欽天監也好司儀局也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個機構真是忙了個焦頭爛額,婚禮是定在了四個月後,比之前的兩場公主大婚倒是多給了些日子,但三個月後可是元旦了啊,年要過,公主也要嫁,而且出嫁的是皇帝最心愛的女兒,是「固倫和純長公主」,氣派小了不行,嫁妝少了不行,成親的時候萬一出個什麼岔子更是萬萬不行,所以哪怕是一定一點兒的地方都需細細琢磨才可以,否則除非是不想要脖子上那顆腦袋了,所以不知道多少人急的增添了不少白髮,嘴上雖然不說,心裡沒少腹誹乾隆這個主子。

  富察府上也很忙,不過人家忙的那叫個喜氣洋洋,好不容易等來了福康安的親事落聽,傅恆夫妻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又見自家經常是喜形不於色的兒子現在整日裡嘴角都帶著抹笑意,便也暗自偷笑,福靈安跟福隆安卻是沒少對著福康安擠眉弄眼,只可惜心情非常好的某人全當做沒看見。

  和純也沒有輕省到什麼地方去,這幾天各式各樣的禮單成串的送到皇后跟她面前過目,還要量尺寸裁製冠頂、朝服、四季衣飾什麼的,又要學婚前婚後的禮儀,好不容易得點空,卻是要拿著針線繡那些據說必須是新娘子親自動手做的嫁妝,想當初蘭馨跟晴兒大婚的時候她沒少幫忙,但如今可沒人能給她搭把手了,想起來就有些欲哭無淚之感。

  成親之前男女雙方不得相見是民間的習俗,而且是漢人們的習俗,因此上和純跟福康安之間並不存在這個問題,「名分」既定倒是自由了福康安,打賜婚之後已經來和純的寢宮走了兩遭了,看著他一副春風得意悠閒滿滿的樣子,和純就恨得牙根兒癢癢,憑啥自己忙成了這樣他卻好像沒事人兒似的?

  當然福康安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清閒,也就是現在這段時日,等再過些日子,怕是他想要進宮來與心上人相加,也得不出空兒來了,自然是能多見一面是一面。

  除了福康安,富察夫人也來過了,雖然沒有逾矩到拉著和純的手上下打看,卻也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的盯了和純許久,很明顯的是相看未來媳婦兒的樣子,看的和純滿面緋紅,卻還得強裝端莊淡定的樣子跟富察夫人說著話兒。

  等到四公主和嘉跟佟佳玉清格格站在了和純面前的時候,她就只想扶額了,怎麼富察府這是女眷大出動嗎?只得認命的在心裡歎口氣,笑吟吟走上前去說道:「今兒是刮了什麼風,怎麼把你們兩個吹過來了。」

  和嘉挽了玉清的手臂,眼裡頗含深意的笑看著和純,戲謔般說道:「我跟嫂嫂今兒自然是進宮來看未來的兄弟媳婦兒了。」

  和純冒了滿頭黑線,真是沒想到和嘉直接來了這麼句話兒,想當初她當初還在宮內的時候雖然便是個性子直爽,說話乾脆俐落的,但畢竟還知禮端莊,沒想到這才嫁於了福隆安沒幾年,竟有些油腔滑調起來了。

  旁邊的玉清格格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微笑的看著和純,她是多羅郡王之女,封了多羅格格的,嫁給了富察家的長子福靈安,往年的宮宴之上與和純有過數面之緣,卻不若和嘉跟和純是姊妹情深,說話兒全不顧忌。

  於是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時間裡,都只聽到和嘉唧唧喳喳的說著話兒,和純應和著,玉清格格時不時也搭兩句,只是等到兩人離開的時候,和嘉返回來了一次,拉著和純的手神情帶了些凝重的說道:「挑選教養嬤嬤的時候一定要讓皇額娘好好替你把關,切記切記。」說罷輕微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和純有些愣怔,關於教養嬤嬤的一些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一來這人選是該皇太后跟皇后定的,二來這些日子忙的沒空去考慮這個問題,現下被和嘉提醒才憶及了起來,心內不由湧上了些擔心,只是這件事情想來不是單靠自己的能力可以解決的,只得暫時順其自然,留待以後從長計議了。

  作者有話要說:單位聚餐什麼的回來晚了,文也就沒有寫了,果然一萬字什麼的對於我來說還是奢望啊,不過依舊在努力中,這章字數偏少了,因為有些細節方面總覺得不知該如何下手,不過明天會補上的,會把這章修改一下。

  接下來的兩章倒是寫完了,汗一個,不過今天暫時先不發了,因為不知道這章會怎麼改動,肯定會影響後兩章,所以明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真的是會更新三章的,囧……

  PS:旗袍君提醒後將長公主改為了皇公主,當然是杜撰的,雖有點畫蛇添足之嫌,但是在是想為「榮耀」那兩個字做鋪墊而已,囧……


  73第七十二章 公主府內起風波


  這日蘭馨跟晴兒進宮來找和純,三人正邊坐著喝茶邊說些體己話,猛聽得門外有女聲在喊道:「公主,公主,蘭馨公主。」

  三人便住了話語,和純瞧著蘭馨面色有些不虞,連忙先開口道:「梅竹,去看看是誰,把人帶將進來。」

  梅竹應聲退下,不多時帶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丫鬟走了進來,臉上頗有些慌張之色,蘭馨見是當初出嫁時皇后為自己挑選的大丫鬟之一,叫做綠珠的,平日裡行事為重,很是大氣,倒從未見過她如此驚惶不時禮儀,頓時隱隱感到有些不妙,心中的不快瞬時消散,待得綠珠行完禮後便急急開口問道:「你怎麼進宮來了,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情?」

  「回稟公主。」綠珠果然是個不錯的,雖然面上滿是驚慌之色,話音裡也帶了些顫抖,但仍是吐字清楚,沒有任何磕絆,只是說出來的事情卻讓和純三人都是吃了一驚,「多隆額駙打了和婉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又跟公主您的教養嬤嬤起了衝突,直喊著要將她打了板子逐出府去,已是鬧得不成樣子了。」

  「什麼?!」蘭馨有驚又急的站起身來,面上血色盡失,蒼白了一張臉失聲道:「他怎地如此糊塗,闖下這般大禍來。」

  和純聽著蘭馨似乎話中頗有寓意,又見她身子搖搖欲墜,忙站起身來攙住她,說道:「蘭馨你莫要太過激動,別急壞了自己的身子。」

  晴兒也起身勸慰道:「和純說的沒錯,想來額駙也並不是沒有分寸之人,還是先回府看看,千萬攔住了額駙,莫讓他使性子亂來。」

  蘭馨只覺得心亂如麻,聽了她們二人的話,好不容易穩定了點心神,便要告辭離開,晴兒看了和純幾眼,嘴唇翕動了兩下,終究還是沒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說道:「我陪她一道走罷,好歹可以多勸幾句。」

  和純見了晴兒的表情,知道她必然是知道些什麼的,只是想來內宅的事情不好說與她人知,況且事情來得突然,恐怕晴兒也大都只是猜測,便點點頭應了,又想了想後說道:「若是有什麼事情,莫忘了宮內還有皇瑪嬤跟皇額娘。」

  晴兒點了點頭,扶著滿面焦急的蘭馨一起走了,和純神色複雜的沉思了良久,宣了太監小林子進來,吩咐他去尋福康安過來,她心知多隆雖然是個跳脫的性子,但若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定不會做出這般亂來的事情,既然教養嬤嬤的事情就這麼漸漸浮出檯面來了,不如推波助瀾一把,也許事情會迎刃而解。

  恰巧今日福康安當值,很快便隨著小林子過來了,和純遣退了週遭的奴才,只餘二人留在廳內,不待福康安發話便正色道:「多隆闖禍了。」

  「怎麼回事?」福康安本來嘴角帶了些笑意,聞言便凝重了神色。

  和純便大致述說了一下方纔的事情,而且很乾脆的將自己對教養嬤嬤的一些瞭解說了出來,當然中間偶爾會加些誇大之詞。

  福康安雖然對教養嬤嬤的「事跡」有所耳聞,因為富察家怎麼說也有兩個額駙了,但也許因為富察家頗得盛寵的原因,兩位教養嬤嬤倒是沒做到奴大欺主的地步,而且他的兩位哥哥又怎麼會好意思將內宅的這些個「雞毛蒜皮」的事情說給自家弟弟聽,所以福康安知之甚少,如今聽和純一說,頗有些震驚之感,不由得脫口說道:「居然會有這樣的事?」

  和純瞥了福康安一眼,本想接著說下自己的計劃,心念卻突然一轉,開口道:「莫非我還會騙你不成?你倒說說,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聽完了和純的話,福康安自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多隆的事情,還關係到自己跟和純今後的「幸福」,想到成親以後自己想要見和純一面,恐怕還得賄賂教養嬤嬤才行,就沒來由的感到很是憋悶,低頭略一沉思,再抬起來的時候便見眼中精光一閃,聲音也帶了幾分冰冷——「既然如此,便讓多隆將事情鬧大一些,最好是『不小心』鬧到皇上面前。」

  和純感歎了,原來自己未來的額駙還是個「腹黑君」,先在心裡為多隆感到哀歎,隨後微微露齒一笑,說道:「瑤林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呢。」

  福康安看到和純巧笑倩兮的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方纔她是在「考驗」自己,現在看來自己貌似是合格了,不由便也輕笑出來。

  而現在的多隆正在公主府內大發雷霆,今天他去和婉公主府內去探望自己的義姐,卻發現她雙眼略帶紅腫,似是剛剛哭過的樣子,死乞白賴的追問之下好不容易弄了個明白,居然是因為和婉手上暫時沒有可賄賂教養嬤嬤的銀錢,所以竟有幾個月沒有見到額駙了。

  聽了和婉的話後多隆怒不可遏,也不管合不合適,用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徹底弄明白了和婉自成親後這麼些年來,一直被教養嬤嬤挾制著的事情,因著和婉的性子向來是個綿軟的,心裡有苦也只是暗暗以淚洗面,以至於自己的教養嬤嬤愈發的囂張了起來,索要的銀錢也是頻頻上漲,和婉的大部分嫁妝這些年來基本上全都入了教養嬤嬤的手。

  「反了反了,真是都反了天了!」多隆當時就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使人去拿了和婉的教養嬤嬤過來,本是想要訓誡一番,誰知道那教養嬤嬤蹬鼻子上臉,居然沒把他放在眼裡,說什麼和婉公主府的家事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管之類的云云,聽得多隆怒火越燒越旺,終於摔了杯子吼了聲:「你看本小爺管得還是管不得。」然後就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命人將那嬤嬤打了個半死不活。

  從和婉公主府折騰完回來之後,多隆越想越不是滋味,雖然他倒從來沒聽蘭馨說過跟自己見面還要給教養嬤嬤銀錢之類的,但是由和婉那邊推測過來,認定了蘭馨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也不是個是什麼好玩意兒,便氣沖沖的闖進了公主府,直喊著要「懲治惡奴」,皂白不分就讓人拿了教養嬤嬤過來又是要打又是要逐的,弄得雞飛狗跳的時候猛的覺得身上一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來。

  這時候在宮裡的和純跟福康安已經商議完畢,福康安當即換班完畢出宮去找多隆這個「棋子」,好不容易被及時趕回來的蘭馨安慰住了的多隆在聽完福康安的來意後,不由得目瞪口呆,蹦起身來朝著福康安喊道:「憑什麼讓我幹這不討好的事情?!你怎麼不自個兒去做?!」

  「我還尚未成親,心有餘,力不足。」福康安淡然的四兩撥千斤。

  「那還有海蘭察呢,還有那麼多別的額駙們呢?」多隆咬牙切齒。

  福康安瞥了多隆一眼,舉起茶杯啜了幾口,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除了你,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了,反正你今日已經鬧了一場,何妨再加把力?」說著頓了一頓,又好心的補了一句:「況且這真的是件討好的事情。」

  「你,你……」多隆指著福康安的手指都有些顫抖,看著對方滿臉「這事兒便宜了你,你該感謝我」的表情,第N次的覺得自己交友不慎,奈何福康安說的確實是大實話,於是瞪了福康安許久後,多隆還是敗下陣來,道:「說吧,我到底該怎麼做?」

  於是許多事情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了起來,幾日後,風塵僕僕跨進和親王府大門的閒散王爺弘晝衝著早已等在那裡的多隆跟福康安說道:「兩個小子這麼著急將本王叫回來,是為了什麼事兒?」

  當天晚上,稱病請假縮在家裡幾天的多隆被繩子捆著,由和親王揪著耳朵到了禦書房跪下,聲稱要來「負荊請罪」。

  多隆前幾日打了和婉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這幾天又假裝生病在蘭馨公主府裡面整日大鬧,都快要翻出天去了,這些事情乾隆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沒讓人把多隆揪進宮來,不過是想看看這葫蘆裡到底是賣了些什麼藥,現在看到居然連自己那向來不管事兒的弟弟弘晝也出面了,想來事情並不小。

  乾隆面上表情無波的看了看兩個人,揮手斥退了侍奉在側的太監宮女,冷哼了一聲說道:「在朕面前就不用做戲了,有什麼事兒就老實說吧。」

  被看穿了的弘晝絲毫不覺得尷尬,只是踢了跪著的多隆兩腳,吊兒郎當的說道:「小子,把知道的事情都跟你皇阿瑪說說。」

  這幾天多隆可是沒有閒著,先是利用三教九流、七拐八拐的人際關係把教養嬤嬤們明裡暗裡那點事兒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後按照福康安說的,在公主府裡折騰了個天翻地覆,目的就是讓事情傳到乾隆的耳朵裡,而福康安則抽空走遍了京城所有的當鋪,按照多隆給的單子將以往公主格格們為了換銀錢而當掉的陪嫁品們贖出了十之八、九,當然這錢是記在和親王賬上的,誰讓他利用龍源樓也撈了不少油水呢。所以當弘晝回來後發現自己居然是被叫回來簽字兒付賬的時候,差點沒直接噴出口血來。

  就算在聽了多隆跟福康安的解釋後,知道事關自己親生女兒跟義子的幸福,但弘晝還是嚥不下這口氣,於是才有了綁著多隆進宮的這一幕,誰讓他結合外人(福康安)誆騙自家阿瑪呢,可憐多隆是有苦難言,心裡將福康安來來回回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聽了弘晝的話後苦著臉的多隆就舌燦蓮花般把所有的事情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說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苦大仇深,旁邊弘晝適時的還將手裡一直提著的包袱打開來向乾隆展示了展示,還沒有到老眼昏花地府的乾隆發現了好些個首飾上有內務府的印記,也就是說,那都是皇家給公主格格們的嫁妝,於是臉頓時黑的可以賽過包公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十二章奉上,下章更改中,下下章醞釀中,晚上會同時更新

  74第七十三章 克善求離將軍府


  「皇兄啊,我就說咱們大清的姑奶奶們各個都是有福氣的,怎麼會很少見生下子嗣,卻原來是不給銀錢賄賂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就連額駙的面都見不著,怎麼可能會有子嗣?還被人明裡暗裡的說成不知廉恥,心裡得多憋氣?要不怎麼一個個都英年早逝?」弘晝邊說便「痛哭流涕」,「可憐我的婉兒,年輕輕的就要守活寡了啊……」

  「住口。瞧瞧你這樣子,成何體統?」乾隆雖然也生氣,但見弘晝話說的太糙,不免皺了眉頭訓斥。

  「我兒遭了這麼多年的罪,還不許我抱怨幾句不成?我不管,您可得給婉兒做主。」要說起撒潑打渾來,皇室裡和親王若是稱第二,絕對沒人敢說是第一。

  乾隆沉默了,說實話當初和婉嫁給巴林博爾濟吉特氏德勒克的時候,因著弘晝的要求,是讓她如和敬當初一樣,留住京師的,就是知道那孩子性軟,想多照看著她些,不成想還是受了這麼多委屈,又想想那些奴才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幹如此欺壓主子,那和親遠嫁到蒙古等地的公主們境況不知道要糟到哪裡去。

  一念至此,乾隆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依舊「聲淚俱下」的弘晝沉聲道:「行了,和婉是朕自小看著長大的,與親生女兒無異,朕自然會替她做主的。」又側頭問多隆道:「你查清楚了?當真是大部分教養嬤嬤都這樣,不是只有幾個特別的才會如此奴大欺主?」

  多隆使勁兒的點點頭,極其肯定的說道:「雖然程度有些區別,但基本上沒有哪個府裡的教養嬤嬤真是清白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

  「找內務府,把這些有問題的嬤嬤都換了吧,凡是欺壓過主子的,視輕重給予處罰。」乾隆大手一揮,做了決定。

  「不行!」弘晝跳起身來,直著脖子叫了一句,「皇兄你怎麼能保證換過去的嬤嬤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就算一年兩年沒問題,那五年十年之後呢?」

  乾隆再次沉默了,弘晝說的可能性他不是沒有考慮到,但如果換人不能解決問題,那就只能廢除教養嬤嬤這個制度了,可這畢竟是祖制,並不是輕易就能廢了的。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乾隆頗有些頭疼之感,便直接把問題丟給了弘晝。

  「廢制。」弘晝卻沒有乾隆那麼多顧慮,張口就嘎崩俐落脆的回答了兩個字。

  「你倒是說的輕巧。」乾隆瞪了弘晝一眼,氣道:「這可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是你說廢就能廢的?」

  「那又怎麼樣?」弘晝快言快語,在乾隆還沒得及發貨之前接著說道:「老祖中立下這個規矩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過不能改不能廢,當初立此規矩的時候也是為了大清的公主格格們著想,如今既然只有弊不見利,為什麼不能廢止?」

  弘晝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聽得乾隆跟多隆都有些愣怔,找遍整個大清國,怕是能又這種獨特想法,說出這種破格言辭的人,就只有弘晝了,可偏偏他說的,似乎確實沒有錯,只是……

  「廢除祖制,談何容易啊……」乾隆感到有些無力的扶了扶額頭。

  「皇兄,不是容易與否,而是您心中究竟作何想。」

  乾隆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弘晝面上鄭重的神色,微微愣怔,這種表情他已經多年未曾在自己這個弟弟臉上看到過了,嘴角不由得勾出抹微笑,嘴裡喃喃說道:「說的對,說的對,你說的對啊……」

  第二天早朝之上,乾隆突如其來的一道廢除公主出嫁時教養嬤嬤制度的聖旨,幾乎讓禮部那些個迂腐派官員翻了天,一個個都是滿臉沉痛的神色,紛紛出列慷慨陳詞祖制不能廢的種種理由,而坐在龍椅上的乾隆等到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後,直接就宣佈了退朝,轉身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朕不止是皇帝,還是一個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乾隆在說這句話時候的背影顯得實在是有些過於蒼涼,那些個原本咬死了牙關拚命反對的大臣們突然間就沉寂了許多,就連隨後上摺子繼續固執己見的人都寥寥無幾,於是這件事就這麼簡單的被解決掉了,讓人有些始料未及。

  許久之後,當和純輾轉從福康安的口中得知當日禦書房發生的事情之後,很是感歎了一番,然後問福康安怎麼會想到找弘晝回來說服自家皇帝老爹,福康安回答道:「要想讓皇上廢除禮制,就必須要找最不守禮制之人來說,而此人非和親王莫屬。」

  至於那些個原本趾高氣揚的教養嬤嬤們的下場就不用多贅述了,敢欺到大清國的公主格格們身上,後果當然是非常嚴重的。而乾隆「自此之後,公主與額駙可共居與公主府內」的後續旨意則讓公主格格們表面容光煥發,內心歡呼雀躍。

  有道是幾人歡笑幾人愁,如今身處將軍府的克善愁得深刻懷疑自己恐怕沒多久就會變成少白頭了,究其原因當然是他那個叫做新月的姐姐。

  自打知道福康安的賜婚旨意之後,新月的心情就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整日魂不守舍的,有時候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不喝不說話,還會癡癡的流淚,她這個樣子可是急壞了將軍府裡的兩個人——努達海和驥遠。

  從第一天見面的時候開始,驥遠就在驚艷的、震動的情緒下,對新月意亂情迷起來1,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整日沒事兒就往被他阿瑪給命名為新月小築的院落裡跑,弄得府裡幾乎長了眼睛的人全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思。

  努達海也是每天的往新月小築去,只不過他去的比較低調,不像一樣驥遠經常大呼小叫著新月的名字,說的也不過是些日常的關心話,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但單獨相處時看著新月眼裡的那份熱烈的情意,卻是想掩蓋都掩蓋不住的,而克善在某個機緣巧合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這一點。

  父子倆同時愛上了自己的姐姐,而她卻因為另一個男人黯然神傷,這個認知讓十歲出頭的克善又是震驚又是憤怒,眼看著情況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想了好久後終於做出了離開將軍府的決定,可沒料到在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卻被將軍府全體拒絕了。

  反應最激烈的當然是驥遠,他甚至激動的忘記了自己與克善的身份跟年齡的差異,握著克善的肩膀就是一通狂搖,甚至想要衝到新月小築去問問這是不是也是新月的意思。

  努達海雖然還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但也十分堅定的回絕了克善的要求,連老太君、雁姬和駱琳也是滿口的否定之詞,還一疊聲的問克善為什麼想要離開,再在將軍府住下去肯定會出大問題這個原因克善自然是不能說出口,他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也不會編什麼瞎話,便有些支支吾吾,結果就導致努達海等人深刻懷疑是不是將軍府的下人怠慢了他們姐弟二人之類的,害得他費了許多口水才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克善失敗而返,可是他並不打算放棄,既然將軍府這邊沒有什麼指望了,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皇宮那邊了,便想方設法想要進宮面聖,這主意七拐八繞就打到了福康安的身上,沒辦法,誰讓他是克善除了努達海之外,認識的能進皇宮的唯一一人呢。

  然後在某天福康安回到自家府門前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極其眼熟的小男孩兒正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翹首企盼,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眼睛瞬間就明亮無比,而這個男孩兒正是克善無疑。

  在福康安的幫助下克善順利被乾隆接見了,雖然面對皇帝的時候他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但還是大著膽子提出了要離開將軍府的要求,並且在乾隆問他原因為何的時候,說出了當初太后拒絕新月要去富察府的要求時候的理由——將軍府中有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子。

  乾隆對於克善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很是欣賞,便很乾脆的應下了他的請求,只是對於新月姐弟離開將軍府後的去處有些躊躇,沉思半晌後,眼裡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

  等克善從宮內回到將軍府的時候,跟在後面的吳書來直接宣讀了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查內大臣之子他他拉驥遠,年逾束髮,尚未婚配,多羅格格新月居將軍府多有不便,著即日起攜世子克善搬出,改入和親王府,欽此。」

  而此時在禦書房內,乾隆正拍著弘晝的肩膀,滿臉叵測的微笑,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朕見你平日裡無聊的緊,便特意給你找了點事兒做,端親王的兩個遺孤可都是不錯的,你不妨好好調、教調、教。」

  言罷乾隆哈哈大笑著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弘晝僵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給閒散王爺找點事情做什麼的,不知道有愛不有愛。

  PS:我以為JJ好了很多,原來一如既往的抽,不知道這章文啥時候能夠發出去。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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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四章 秉燭夜談亂商計


  不管將軍府願意與否,皇帝的聖旨都是不可違背的,驥遠雖然頗有些憤恨,但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去老太君跟雁姬跟前哭鬧了一番,直到雁姬答應下來,說是可以替他進宮去向太后求親的時候,才徹底安分了下來,及至送新月姊弟出府的時候,臉上還帶了些笑意,看的雲娃直撇嘴,暗罵男人都薄情。

  新月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一來她還沒有從黯然神傷中徹底回過神來,二來這些日子驥遠總在她眼前晃悠讓她很是不厭其煩,於是心裡竟然是有些希望離開將軍府的,但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只是沉默著不做聲,倒讓一直擔心著的克善鬆了口氣。

  倒不是說努大海在新月的心裡沒了重量,只是有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現如今對於新月來說福康安才是重中之重,況且這位又是個善能幻想的,不知怎地就認定了福康安是被逼無奈娶公主的,成親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幸福,自己正是能拯救他於水火的人,只要能帶給他幸福,哪怕是做妾自己也認了。

  先不說新月那邊心裡在想什麼,這裡努大海看著她嬌怯怯倚在雲娃身上,低垂了眼瞼悶不作聲的樣兒,便有些心疼,就覺得新月是捨不得離開將軍府捨不得離開自己的,便打定了主意想著等驥遠成親之後將新月姊弟再接回來,免得佳人在外受委屈。

  努達海現下將一顆心幾乎全都掛在了新月身上,神色間不免就現了些端倪,眼睛直勾勾盯著新月的驥遠並沒有發現自家阿瑪的不對勁,可站在努達海旁側的雁姬卻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雁姬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跟努達海相濡以沫的生活了二十年,對他的瞭解幾乎可以說是深到了骨子裡,前些日子因著對努達海的信任,再加上他刻意的低調和隱瞞,因此上她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眼下看著努達海望著新月的眼神,讓她既驚且疑,又有些無法置信,巨大的不安感將她層層圍裹了起來。

  當送走了新月姊弟,看著努達海整日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樣子,雁姬就有些膽戰心驚了,她所認識的努達海,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沉不住氣。

  雁姬有些震驚,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心痛,她與努達海之間,也是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的,那時候她還是烏雅家敢愛敢恨的小姑奶奶,笑起來的模樣比那天邊的朝霞還要美麗幾分,迷倒了不知道多少八旗的青年才俊,卻偏偏看上了當時還未顯山露水的他他拉努達海。他曾對她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曾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於是心甘情願的嫁了她,卸下了滿身的驕傲,變成了端莊大方、賢良淑德的他他拉夫人,這麼些年來,努達海征戰南北,從未因家裡的事情分過半次心。

  想到這裡,雁姬自嘲般笑了笑,轉頭看向銅鏡裡依舊是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的自己,不由在心裡感歎「紅顏未老,情誼已斷」,原來自己與努達海之間所謂的愛情,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的考驗,抬起頭來看向不住的走到窗邊看著夜空中那彎新月發呆的努達海,只覺得心中愈發的冰涼,這個男人,竟然已經心焦到忘記了在她面前掩飾自己的失態了麼?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雁姬,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和離,可如今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雁姬的心不免軟了下來,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努達海身邊,重重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著被驚回神來的努達海略帶了些慌張之色的雙眼,淺淺笑了一下,說道:「我其實很佩服這個新月格格,明明比我們珞琳還小了幾個月,卻比她懂事了不知多少。」

  努達海悚然一驚,不知該如何答話,雁姬卻又不疾不徐的說道:「驥遠的心思,恐怕終究是要變成竹籃打水了,皇上既下了這樣的旨意,便是將新月格格與將軍府劃清了界限,只希望我們兒子不要太過傷心了。」

  言罷,雁姬又歎了一口氣,也不去看努達海的臉色,自顧自的轉身向床邊走去,逕自歇下了,留下努達海呆站在原地,她已經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接下來就只能看努達海自己了,如果他仍舊執迷不悟,雁姬不介意離開將軍府。

  這天深夜,夫妻兩人躺在床上,都是徹夜難眠,努達海更是輾轉反側,一想到新月便覺得心口陣陣刺痛,想起那日她趴在自己懷裡哭得梨花帶雨,那種軟玉溫香的感覺他至今仍舊不能忘卻,可是僅存的那絲理智也告訴他,新月是比自己女兒還要小的和碩格格,是自己兒子的心上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犯下如此荒唐的錯誤,這樣的認知讓他痛苦萬分。

  努達海整晚在備受煎熬中度過,新月對此自然是毫不知情,她帶著克善在午膳前就到達了和親王府,早有人入府通傳,王府總管帶了些家丁僕傭等候在門口,沒有太過熱情的歡迎,卻也是恭謹守禮。

  弘晝雖然對乾隆分派給自己的「破事兒」有些不滿,但礙於皇家的顏面,不得不裝裝樣子廳內等候,好在新月並不是個完全不懂事兒的,縱使神情還有些恍惚,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再加上那個面上雖仍帶著稚氣,卻像小大人兒般談吐的克善讓弘晝想起了年幼時候的自己,不知怎麼就合了眼緣,於是向來喜形於色的他原本耷拉著的臉色突然就多雲轉晴,和顏悅色了起來。

  「從今兒起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本王和福晉說。」弘晝這話是看著克善說的,連眼角都沒往新月那瞭,那揚州瘦馬的樣兒哪有半分他們滿清女子的風範?單是看著就讓他感覺不舒服。

  弘晝的嫡福晉吳紮庫氏早些年已經歿了,如今府內當家的是繼福晉章佳氏,此刻正陪在弘晝身邊,對自家王爺如此愛憎分明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心裡不免腹誹:「您這表現的也忒明顯了,咱就不能多少婉轉點麼?」

  見弘晝不管不顧只拉著克善說話,便也上前去拉了新月的手噓寒問暖了一番,只不過新月想著自己的心事,應和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原本章佳氏也不甚喜歡新月,見她如此敷衍自己,心裡暗暗著了惱,沒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帶著新月到以收拾好的住處去了。

  克善原本應該是跟新月同住一個院落的,可弘晝一番話下來,心裡對這個小世子很是滿意,見新月那個樣子,怕好好的孩子跟在她身邊難免遭受荼毒,便命人收拾了離自己住處較近的益處小院落,安排克善住了進去,反正和親王府不差房子。

  新月本來是反對了兩句的,但她的嘴皮子哪抵得過弘晝俐落?三言兩語就把她給打發了,不免讓她又紅了眼眶,可弘晝不吃這套,又見不慣新月哭哭啼啼的樣子,所以進府的第一天,他就冷著臉把新月訓斥了一番,然後拉著克善揚長而去。

  可想而知挨了訓的新月會是什麼樣子,這善後的事情自然由章佳氏處理,於是接下來有半個月的時間,弘晝都沒能跨進章佳氏臥房的大門。

  新月姊弟就這麼安置在了和親王府不提,從回疆來的含香公主,終於也被一頂轎子,抬進了皇宮大院,入住到了漱芳齋。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蒙丹頓時就跟發了瘋一樣,拖著他那滿是傷痕的身子下了床就往門口撲,卻讓恰巧進門的簫劍攔了個正著。

  「放開我,我要去救含香!」蒙丹不顧一切的大叫著,想要掙開簫劍拉著自己手腕的手。

  「救人?」簫劍冷笑一聲,「我看你是去送死才對。」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去!她在等我!她在等著我!」蒙丹喊得有些竭斯底裡,但又實在掙脫不了簫劍,只得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睛像要冒出火來。

  「要進宮,不是不可以。」簫劍簡簡單單一句話,頓時就讓蒙丹偃旗息鼓了,他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蒙丹,繼續說道:「聽著,我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

  接下來就是徹夜詳談,因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簫劍知道了完整的「你是風兒我是沙」的故事,蒙丹瞭解了數年前那場血腥無比的文字獄。

  沒有了五阿哥、小燕子等人的幫忙,簫劍跟蒙丹能不能進得去皇宮也是個不小的問題,簫劍雖然在江湖上漂了不少年頭,但認識的那些朋友,都是跟紅牆琉璃瓦的皇宮八竿子打不著的,而來自偏遠地區的回疆人蒙丹,更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兩人計劃來計劃去,得到的結論就只有一個——夜探紫禁城。

  討論到熱血沸騰的兩個人制定了若干路線,想到殺父之仇、想到翹首企盼的情人,簫劍跟蒙丹的眼裡都崩出了若干火花,恨不能立馬插翅飛到皇宮內院中去,卻完全忽略了紫禁城是何等戒備森嚴的作者有話要說:我本來想把簫劍摘出來的,因為實在喜歡朱宏嘉在武林外史裡面飾演的熊貓,奈何NN書裡面正常的人實在太少,我只能一事論一事,還是把簫劍一起解決了吧。

  PS:過年回老家了,老家的空氣真好啊,給大家再拜個晚年吧∼

  76第七十五章 簫劍蒙丹夜入宮


  漱芳齋裡,含香穿著她那身回族服裝,滿面悲慼的佇立在窗前,維娜跟吉娜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面面相覷,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日了,雖然含香一進宮就被封為了貴人,並且得了不少賞賜,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的,但乾隆這些天卻連漱芳齋的大門都不曾踏進來過,於是維娜跟吉娜很快就意識到,她們的含香公主似乎並不受大清皇帝喜愛。

  正在兩人發愁該如何完成阿裡和卓入宮前交代的任務時,太監尖銳的通傳聲突然傳來——「皇上駕到!」

  維娜跟吉娜眼中頓時一亮,面上也不由現了些喜色,抬頭看到窗邊的含香不為所動的樣子,吉娜輕咳了兩聲後用維吾爾語說道:「含香公主,請不要忘記大王所說的話。」

  含香聞言身子顫了兩顫,猛地回過頭來盯著吉娜半晌,才冷冰冰的說了句:「用不著你來提醒。」說罷,緩緩的走到了門前,抬頭挺胸仰著下巴準備迎接乾隆和自己「悲慘命運」的到來。

  和純跟在乾隆身後,看著自家皇帝老爹略帶興奮之色的臉,頗有些無奈之感,她怎麼都覺得非得拉著自己來「體驗」含香身上奇香的乾隆,那樣子像極了想要炫耀自家寵物的主人。

  「恐怕您要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和純在心裡默默想著,含香見到乾隆會是個什麼態度,她可是能猜個十之八、九。

  所以當維娜跟吉娜還有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而含香則鶴立雞群般站在眾人面前,頂著冷冰冰面無表情的臉看著乾隆,直到後者臉色有些發黑的情景出現的時候,和純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

  漱芳齋中一時間鴉雀無聲,房中漸漸瀰漫上火藥的氣味,看著乾隆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純只得在心裡暗暗歎氣,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準備開口緩和一下,沒料到卻被人搶了先。

  「皇上!我坦白的告訴你吧,到北京來、到你的皇宮裡來,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含香果然是語出便驚人,話一出口和純便眼見著乾隆的臉登時就黑了半截兒。

  乾隆心裡那個氣啊,先不說他心裡面對這回疆公主有沒有那個想法,單說現在,他可是連句話都沒說呢,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蹦出來這麼句話,他能好受得了嗎?更何況身邊還跟著和純,就這麼在女兒面前被落了臉,這讓頗好面子的乾隆如何能不氣?

  而含香卻壓根兒沒顧及乾隆的反應,梗著脖子繼續說道:「可是既然我順從我父親的命令來了,就是早已把一切都看透了,皇上,隨便你要把我怎麼樣,我都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你可以為所欲為了。」

  話一說完,含香就閉上了眼睛,一副大義凜然、任人宰割的樣子,這下子乾隆的臉可是徹底的黑透了,和純偷眼看到他微瞇起眼睛的樣子,盡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只是乾隆還未來得及發火,便聽得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間雜著「捉刺客,捉刺客……」的呼喝聲,而且隱隱有往漱芳齋方向而來的意思。

  不多時刀劍叮叮光光相擊的聲音也傳了進來,看起來現場似乎應該就在漱芳齋就近前,隨行的侍衛們已經拔刀出鞘,守在了乾隆跟和純的身前,雖然都覺得刺客是闖不進來的,但忠心護主的樣子還得表現出來不是?

  在這種打岔之下,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面的刺客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含香的臉色突然就變得煞白起來,而在和純隱約意識到刺客可能會是蒙丹後,轉頭向含香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她袖中突現的寒光。

  「皇阿瑪小心!」和純大驚之下高叫出聲,第一反應就是伸開雙臂攔在乾隆的身前。

  含香入宮前就悄悄在袖子裡藏了把匕首,原本是打算乾隆如果對她用強的時候威脅使的,不過因為進宮後乾隆對她的冷淡所以並未派上用場,方才捉刺客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她幾乎馬上就認定了來的一定是蒙丹,想到蒙丹被捉到後的下場,含香突然就有了大膽的想法,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和純發現了。

  乾隆可以說得上是身經百「刺」,在和純的提醒下馬上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裡能忍心心愛的女兒給自己當盾牌,伸手就將和純拉在了自己的身後,而這時候孤注一擲的含香雙手緊握著匕首直著身子便刺了過來。

  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高手,但乾隆怎麼也是習了幾十年武的人,縱使當上皇帝之後便懈怠了許多,可畢竟底子在那裡,而含香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半點拳腳功夫都沒有學過,所以乾隆只是一揮手,她手上的匕首便匡啷掉在了地上,乾隆又是一腳,含香就被踹出了幾米開外,直接趴在地上昏了過去。

  變故來得有些突然,跪在地上的維娜跟吉娜看的目瞪口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侍衛們的刀已經架在了她們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她們頓時感覺魂飛魄散,苦於不會說什麼漢語,只得涕泗橫流嘰裡咕嚕的說著維語求饒,哪裡還顧得上去看含香。

  乾隆冷眼看著,沒有開口說話,其實方才含香那番自大而又不自知的話雖然讓他很是火大,但罪並不致死,可現在她這不自量力的刺殺行動,卻讓乾隆覺得人是留不得的,並且深刻的懷疑到了阿裡和卓送女進宮的真正目的。

  外面的嘈雜此時也停止了,和純只聽見多隆頗有些自得的一句:「小爺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不成?」隱隱傳進來,便知道刺客已經就伏。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守門的太監進來通傳,說是捉到了兩個刺客,正押在外面,問該如何處置。

  乾隆鐵青著臉看了眼被侍衛們拽起來按壓著跪在地上,依舊歪垂著頭處於昏迷狀態的含香,不知怎地就覺得她跟外面的刺客有著什麼關係,於是原本想說「壓入大牢,明日再審」的話,就變成了「將人犯帶進來。」

  刺客當然便是簫劍跟蒙丹,他們兩人自秉燭夜談之後,便緊鑼密鼓的做著進宮的計劃,簫劍更是通過各種手段人脈弄來了皇宮的「結構圖」,兩人根據那圖制定了周詳的路線,原本以為萬無一失,便趁著今日月黑風高,穿上了夜行衣直奔紫禁城而來。

  也不知說是他們的運氣好還是運氣差,誤打誤撞之下兩人居然晃過了外面的侍衛,真個竄上了紅牆,溜進宮裡來了,只不過還沒等走幾步路,就被帶隊巡邏的多隆給發現了。

  簫劍跟蒙丹自恃身上功夫不錯,區區十幾個大內侍衛並不在眼內,揮刀舞劍就衝了上去,怎知能在宮內做侍衛的人,全都是各營出來的精英,身手都是極好的,十幾個回合下,兩人便落了下乘,這還是在多隆在旁側抱了雙臂觀看的情況下造成的。

  這倒不是多隆偷懶耍滑,只是他對自己帶的這些下屬很有信心,可他的這番作為倒讓簫劍跟蒙丹有了些誤解,直覺的以為他是個紈褲子弟,也是最好突破的一角,於是兩人對視一眼,各做了假動作拋開對仗的侍衛們,衝著看戲的多隆就去了。

  多隆見狀如何能不知道簫劍跟蒙丹在打什麼主意?便被兩人惹起了氣性,只嘿嘿笑了一聲,喝道:「兩個雜物兒,居然敢瞧不起小爺。」

  這油嘴滑舌的話一出口,簫劍跟蒙丹更是認定了多隆是個繡花枕頭,心下不由有些歡喜,攻勢便更快更猛了些,豈知多隆是個自打會跑會跳之後就被逼著紮馬步的主,渾身的功夫可真不是吹的,再加上對於此刻他可沒有那不能以多欺少的概念,招呼著十幾個兄弟,直接就把兩人給拿下了,得意洋洋抬頭挺胸的時候,正見著漱芳齋前頭乾隆的儀仗在那裡,便使守門的太監進去通傳。

  得了乾隆的傳召後,多隆便帶了人押著簫劍跟蒙丹走了進去,心裡還有些納悶,想著漱芳齋似乎是被封了貴人的含香公主住的地方,主子怎麼會想著在這裡審問刺客呢?於禮不合啊。

  蒙丹雙手背反剪著,還未進門就聞見熟悉的香味,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待進去看到那熟悉的的身影時,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死命掙紮,口中吼叫著:「含香!含香……」

  多隆見狀登時就明白了點什麼,合著這刺客跟含香公主還是舊識,又打量到地上還未收起來的匕首,暗自琢磨莫非這是「裡應外合」?

  相比之下簫劍真是安靜異常,不過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此時乾隆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因為自打進門看到那身龍袍時候開始,簫劍就目次欲裂的盯著乾隆,眼睛都不帶眨的。

  因為對於簫劍來說,乾隆跟他,那可是既有舊恨,又添新仇。

  十幾年前,因為一場文字獄,本名方嚴的簫劍失去了他幾乎所有的親人,從此改名換姓,隨著師傅輾轉江湖,這是乾隆賦予他的舊恨。

  十幾年後,在乾隆南巡之時趁機行刺未成的簫劍發現乾隆身側有一女子與過世的母親有八九分相似,於是疑心她為自己的親生妹妹方慈,千方百計打聽出來她正是「還珠格格」,還未來得及認親的時候,便聽聞她和親去往科爾沁那蠻荒之地,登時心痛萬分,這是乾隆賦予他的新仇。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忙的很銷魂,卡文卡的也很銷魂,這章改了大概八九次,還是不咋滿意,不知道各位親有沒有什麼建議可以給提一下呢?


  77第七十六章 還珠大戲終落幕


  刻骨銘心的恨意是想掩蓋都掩蓋不了的,更何況簫劍壓根兒就沒打算掩蓋,他這□裸的眼神讓乾隆悚然而驚,倒是忽略了旁側嚎啕怒吼的蒙丹。

  蒙丹叫喊的聲音足夠大,幾乎要將漱芳齋的屋頂都掀掉,和純暗自慶幸漱芳齋在宮內所處較為偏僻,離著慈寧宮、坤寧宮甚遠,想來不至於吵到皇太后跟皇后。

  乾隆踹含香的那腳力度不輕,以至於縱然蒙丹吼的撕心裂肺,她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面色蒼白至極的維娜跟吉娜見狀驚得身子簌簌作抖,心裡只覺得怕是命將不久。

  盯著簫劍看了許久後,乾隆終於將視線轉向了嚎的嗓音已經略顯了嘶啞,拼了命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掙開侍衛們的束縛撲向含香的蒙丹身上,眉毛皺得都快打成結了。

  此情此景,怕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蒙丹跟含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麼貓膩兒,只是如今雖然還並沒有上玉牒,但含香現在畢竟已入了後宮,成了乾隆的妃嬪之一,蒙丹這麼折騰,豈不是結結實實的要給乾隆帶綠帽子?

  待不待見這位含香公主是自己的事,但被人用巴掌打到臉上來卻實在是不能忍,乾隆想到這裡,眼中殺氣頓現,面容瞬間就變得極為不善了起來。

  和純有點兒尷尬,拋開方才含香對乾隆的不假顏色不說,如今面前這癡情大戲,主角之一可是那昏迷著的含香,說白了就是乾隆的小妾,身為乾隆女兒的她,撞到這事兒,怎麼看都有些不妥,不由得想要扶額哀歎,早知如此,她方才就該死撐著待在房裡。

  憤怒的幾乎要冒出火來的乾隆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之處,只得勉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加上天色也晚了,便吩咐多隆將蒙丹及簫劍暫壓入天牢,容後再審,漱芳齋也安排了侍衛值守,說是連只活物都不允許出入。

  簫劍那裡倒是沒什麼,可蒙丹用了死力氣,幾個侍衛拽了半天,愣是沒能把他拉出門去,多隆便喝了句:「平日裡都機靈的緊,怎麼此刻卻糊塗了?」然後,幾步走上前去,拿手掌往蒙丹的脖頸中猛地擊下。

  多隆拿捏得位置極準,氣力也用了五六分,因此蒙丹喊了一半的聲音戛然而止,腦袋往旁邊一歪,直接翻白眼就昏了,被侍衛們拖了下去。

  乾隆帶著和純也離開了,不多會兒功夫除了漱芳齋的下人,其餘人等都走了乾乾淨淨,地上那把匕首也被多隆收了去,維娜跟吉娜雖然有些不情願兼腿打顫,但還是走將過去把仍未醒過來的含香抬到了床上,心裡不知把這個被回疆奉為聖女的公主罵了多少遍。

  翌日早朝後,乾隆便把查明蒙丹跟簫劍身份的任務放在了福康安跟多隆身上,兩個人也不負所望,沒過幾日便將查到的結果擺在了乾隆的面前。

  方之航這個名字對於乾隆來說,還是頗有些印象的,畢竟那場文字獄也算得上是轟轟烈烈,在聽到簫劍是方之航遺孤的時候,乾隆心裡不是沒有愧疚,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簫劍是必然不能留下的,因為他代表的是乾隆的汙點,即使是帝王,也並不意味著不會犯錯,只是當著全天下臣民,有些錯誤是不可以承認的,更何況說起來方之航也並不是完全的冤枉。

  「處死,留個全屍。」這便是乾隆對簫劍做出的決定。

  「七次?!」蒙丹跟含香的事情,福康安跟多隆說出來的時候有了些小心翼翼,言語上也很是做了些斟酌,即便是如此,還是讓乾隆氣的差點沒直接摔了茶盞。

  其實對於蒙丹乾隆並沒有多大的恨意,那麼個小角色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現在恨不得掐死的是阿裡和卓,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跟男人私奔了那麼多次,清白都不知道還在不在,居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獻給自己,這不是成心讓他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料。

  君若不仁,我便不義!

  一念至此,乾隆臉上現了冷酷的笑意,略做了些斟酌後便提筆寫了份手諭,吩咐密探百里加急送至兆惠及富德處,想著少不得讓他們再辛苦下,把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日期再往後延長些時日了。

  蒙丹的下場自然與簫劍一樣,他們兩個雖然沒有結拜,但卻真是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含香當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唸唸的人已經變成了抹孤魂,她甚至不知道蒙丹曾經進過宮,並且在漱芳齋這個地方叫了無數聲她的名字,雖然她那時候曾經懷疑過刺客是蒙丹,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而她醒來的時候,面臨的就是許多不善的眼神。

  維娜跟吉娜閉口不談那晚發生的事情,漱芳齋其他人更是連含香的話茬都懶得搭,種種跡象讓含香心裡不是沒有懷疑的,只是人們都有一種僥倖心理,她也不例外,不過乾隆幾乎天天到她屋裡坐上個把時辰,沒有既定她刺殺的罪也沒有生氣發火,所以含香想當然的認為即便那天來的真是蒙丹,毫無疑問也是安全逃脫了出去的,於是便放下心來。

  近些日子以來,乾隆倒是幾乎天天都會去漱芳齋待上個把時辰,在宮裡的人們看來,這顯然是皇上獨寵香貴人的表現,皇后沒有什麼太大反映,皇太后卻有些看不過去了,她想來不很喜歡這種狐媚子樣的人物。

  這種不滿在乾隆突然下旨將含香晉封為香妃的時候達到了頂端,得知消息的時候正跟皇后還有和純微笑著說話的皇太后當時就變了臉,氣道:「她入宮不過才幾日工夫,這就晉了妃?皇帝怎地如此糊塗?」

  和純也有些驚訝,其實在她聽說乾隆自那晚後就開始頻繁走動漱芳齋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奇怪了,有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知道乾隆會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這封妃來的確實有些突然,莫非日日對著含香,自家皇帝老爹最終還是動了心思?

  阿裡和卓倒是高興了,他在京城逗留了這麼長時間,不過就是擔心含香在宮裡使性子,得不到大清皇帝的歡心,以至於影響回疆的和平和自己的富貴榮華,如今含香才進宮沒多長時間就被封了妃,可見大清皇帝是很喜歡自己這個女兒的,整顆心便妥帖的放回了肚子裡,終於「想起」跟乾隆辭行來了。

  歡送宴會上適逢香妃娘娘「身體不適」,乾隆便「很是體貼」的吩咐她不必出席,只好好休養身體為重,再加上之前悄悄派人與維娜跟吉娜接頭,從她們那裡得知大清皇帝確實「沉迷」在含香的美色裡,阿裡和卓就徹底放了心,大吃大喝了後,次日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踏上了歸程,卻不曾料到風塵僕僕人困馬乏的時候,被帶了數萬大軍埋伏在中途的兆惠跟富德打了個措手不及,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這是後事只一筆帶過不提了。

  且說含香被乾隆封了香妃,皇太后很是有些著惱,又想起含香自入宮以來從未向自己和皇后請過安,於是當即便命桂嬤嬤帶了眾侍衛將含香拿了過來。

  「太后娘娘吉祥!」被推搡著來到皇太后面前的含香見著面前人非同常人的氣勢,又看到肅立兩旁的嬤嬤和太監,便有些膽戰心驚,便規規矩矩的彎腰行了個回族禮。

  「哀家可受不得香妃你的禮,若不是今日派人去請,怕是連你的面都見不著呢。」皇太后眼神淩厲的看著含香,冷冷說道。

  「含香不敢。」口中雖是這麼說著,含香卻自顧的直起了身子。

  「放肆!見了太后老佛爺,居然不下跪!」桂嬤嬤走上前去,喝了一句,然後拿腳對著含香膝彎用力踢去,含香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個踉蹌,便跪在了地上,立刻就想站起身來,早有兩個嬤嬤過去按住了她左右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太后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含香又驚又怒,仰起脖子瞪向皇太后,大聲問道。

  「大膽!」皇太后聲色俱厲,喝道:「在哀家面前竟如此不分地位尊卑!哀家今日定要重重罰你,免得你霍亂六宮,狐媚皇帝!桂嬤嬤,宮法伺候!」

  桂嬤嬤當即領命,有嬤嬤捧了一盤金針走到桂嬤嬤旁側,桂嬤嬤拿了把針,朝按著含香肩膀的嬤嬤使了個顏色,含香便被按倒在地,桂嬤嬤手裡的針便朝著含香腰間戳去。

  慘叫之聲頓時不絕於耳,皇太后皺了皺眉頭,旁邊的秦嬤嬤察言觀色,走上前去扯著含香的頭髮將手裡的帕子塞住了她的嘴,便只能聽得嗚嗚之聲,不多時含香便身子抽搐著僕伏在地上,臉色慘白異常。

  乾隆知道消息的時候含香已經被送回了漱芳齋,此時阿裡和卓已經離京,現在他已經不必再做那些混淆視聽的面子功夫,再加上雖然並不確定含香進宮是不是為了行刺自己,但乾隆也不會把這麼個危險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兩日後,原本處於「盛寵」中的香妃娘娘因包藏禍心,行刺皇上未果,聖上大怒,賜白綾絞殺,至此,還珠大戲終於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說,卡文的時候可以悄悄攢新文,於是聽從建議,結果新文攢了五六萬字,這裡卡的還是很銷魂,囧了個囧,不過還珠終於落幕了,接下來就是大婚重頭戲了,要不要肉呢要不要肉呢,這裡很糾結啊,因為肉什麼的,寫的很少啊……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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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七章 和純瑤林終大婚


  皇宮內的煩心事兒都解決完了,朝堂上也暫時沒有什麼新狀況發生,於是乾隆有了許多空閒的時間,可以考考永琪、逗逗永瑾,或者跟皇后來點兒屬於老夫老妻的樂子,日子過得很是舒暢,只是時不時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兒婚事日近,便頗有些抑鬱,抑鬱的時候就召來內務府的管事大臣連連吩咐給五公主添嫁妝。

  「再這樣下去,我看您乾脆把整個國庫都當成陪嫁給五公主算了。」每天都會被乾隆召見個四五回,聽到的都是同樣吩咐的內務府管事大臣心裡暗自腹誹著。

  被乾隆如此「愛護」的和純並不知曉自家皇帝老爹做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踏實下來繡自己的嫁妝,雖然其實需要她親自動手的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些貼身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福康安的裡衣等,做到這些的時候和純不自知的就謹慎了許多,每每想到福康安將來會將這些穿在身上,她臉上就會如晚霞般燦爛,心情也是帶了幾分歡喜幾分期待的。

  相對於皇宮裡那對幸福的父女來說,和親王弘晝最近卻頗為鬱悶,他本來是個優哉遊哉的閒散王爺,結果憑白無故就接手了端親王的一對遺孤,克善小世子便還罷了,總是個乖巧伶俐可雕琢的,只是那個叫做新月看著實在是讓人心煩,絲毫沒有格格的端莊大方之氣不說,還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實在是晦氣的很。

  而最近突然發生的事又讓弘晝發現,新月實在是朵奇葩,因縱觀整個大清朝,他著實是找不到有哪個格格非得求著去替別人為奴為僕的。

  原來新月自入和親王府當日便被弘晝訓斥之後,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只是福晉每次看到她,總被那雙滿懷了哀怨的眼睛盯的有點兒頭皮發麻,卻又有些莫名其妙,想著新月總不至於心眼小到被自家爺訓了次就「銘感於心」了吧?

  直到某天新月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表達了一番自己迫切想去富察府上報恩的願望時,福晉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事情其實跟自家爺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再轉念一想,不由又倒抽了口涼氣,方才新月口口聲聲說著要報恩的對象,可不就是那不日前已經指婚五公主的福康安嗎?

  福晉思量之下覺得有些棘手,好不容易敷衍著勸說新月回了房,立馬轉身吩咐人找來了弘晝,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後,弘晝的臉便經歷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過程,最終變成了鐵青。

  年後和純跟福康安就要大婚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看得出來乾隆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以及對這個未來額駙的看重,這點弘晝自然也明白,他隱約猜到乾隆對新月那點小心思未必不知情,把姐弟倆放在自己的府內大概也是有讓他嚴加看管某人的意圖,如果自己連這件「小事」都辦不好,恐怕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這裡弘晝整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樣,看得福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她也瞭解自家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荒誕不羈,但心中是頗有主意的,便靜立旁側,並不打擾,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弘晝臉上多雲轉晴,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克善近段時日在弘晝的調、教之下已經頗有了些世子風範,前兩日弘晝更是在乾隆面前求了旨意,讓克善得以每日進宮入上書房學習,今天他下課剛回到府上,便被弘晝叫到書房,兩人嘀嘀咕咕的在房裡說了半個時辰的悄悄話。

  當天晚上克善就出事了,吃晚膳的時候他直接就暈倒在飯桌上,驚得弘晝跟福晉連連喊著「請太醫」,驚得新月差點跟著一起昏厥過去。

  為克善診斷的是宮內頗具聲望的韓太醫,號完脈後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弘晝足有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說道:「世子脈象浮弦緊緩,身體伴有發熱跡象,正是害了如今京城內流行的傷寒症。」

  此言一出,新月的身子立馬就軟了,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半響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竄起來頭也不回的就衝進了克善的屋子裡,弘晝見狀朝韓太醫頻頻使眼色,後者鐵青了臉,憋了許久,才開口大聲說道:「此傷寒症是會傳染的,世子的房屋應當立即隔離,三月後方得出,王爺府內也應著手消毒適宜。」

  說完,看著弘晝雖然滿面悲痛,但難掩眼內得意的樣子,韓太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連方子都未開就甩袖告辭而去,弘晝卻也不去在意他的態度,畢竟讓個老古板開口說謊確實已是有些難為人了。

  跟在新月身後的雲娃聽見了韓太醫的話,只是新月現下正拉著克善的手哭的很歡,倒像克善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一樣,她也不好開口提醒。

  等到「姐弟情深」的場景結束之後,新月才發現她已經被「關」了起來,弘晝又在門外重複了韓太醫的話,因著有雲娃的「作證」,新月自然是相信了,只是想到不能在福康安大婚之前與他相見,互訴衷腸,心裡就有些難過起來,但又想到即便福康安尚了公主,只要他心中有自己,不怕往後不能陪在他身邊,倒是安了心,也不曾鬧騰。

  接下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歡歡樂樂的度過了年關之後,和純與福康安的大婚之日終於來臨。

  早在前幾日就忙完了手裡繡活的和純倒是清閒下來了,可她身邊的人卻忙了個人仰馬翻,每天看著進進出出的宮人們,和純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似乎很幸福又似乎很虛幻,有期待又有驚惶,當真是患得患失,於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那種叫做「婚前綜合症」的病,便更加的有些抑鬱了起來。

  可等到了大婚當日,和純便顧不上去考慮什麼「婚前綜合症」的問題了,她深刻體會到了古時候公主們成親有多麼繁瑣,先是大半夜的就開始梳洗打扮,單是開面就用了足有盞茶的時間,然後描眉塗粉上胭脂,臉上所有程式都結束的時候,她的脖子幾乎已經僵直了。

  接下來是各種更為複雜的準備階段,這裡就不再加以贅述了,總之在吉時來臨的時候,和純蓋了紅彤彤繡了金鳳的喜帕,在眾喜娘丫鬟的簇擁下登上了轎攆,分別至皇太后、皇上、皇后處行了道別禮,然後便被晃晃悠悠抬出了宮門,而著了大紅新郎禮服的福康安正端坐於駿馬之上,嘴角含了笑意等候在宮門之外。

  這一天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這可是真真兒的十裡紅妝,看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禮是前所未有的,所有親眼目睹了這場大婚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乾隆對他這個女兒的無限寵愛,而頭已經進了公主府,尾還未出皇宮的嫁妝隊伍,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和純端坐在轎攆中,覺得自己握了蘋果的雙手幾乎要滲出汗來,沉沉的鳳冠壓得脖子很是僵硬,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轎子停下,聽著外面喜娘的聲音,又感到轎子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已是射了箭,踢了轎門,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接下來要送進轎門的紅綢,不成想卻觸到了一隻帶了薄繭的手。

  看到福康安將手伸進轎門的時候,四下有了瞬間的寂靜,福康安驀地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正欲將手收回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掌心有輕微的酥麻,下意識的一握,手中便多了只柔弱無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霎時就擴大了起來。

  喜娘裡有身經百戰的,見狀毫不遲疑,亮開了嗓子喊道:「新娘下轎!」

  和純自然知道伸進轎門來的這隻手毫無疑問是福康安的,也隱隱猜到他大概也是帶了些興奮和緊張,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對方握的更緊了些,又聽見喜娘高亢的聲音,只得順勢搭了福康安的手,走出轎門來,臉上已是爬滿了嬌羞,幸好蒙了紅蓋頭,旁人並看不見。

  喜娘們走上前去,將紅綢遞交在和純跟福康安的手上,順勢接過了和純,和純便在她們的攙扶下,邁過了火盆,跨過了馬鞍,進了門檻拜了高堂、天地,夫妻交拜的時候從蓋頭下望見福康安紅袍下擺的時候,她便有了些晃神。

  「請額駙拿起喜秤,挑開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回過神來的時候,和純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喜床之上,耳邊響起喜娘的唱聲。

  福康安從旁側的喜盤上拿起喜秤,緩緩邁著步子朝和純走去,費了不知多少氣力才控制住了沒讓自己的手發抖,卻沒有注意到明明是六七步的距離,他僅僅抬了三次腿就站在了和純的身前,然後他微微彎下腰,伸出手去慢慢挑起了喜帕。

  和純在喜帕被挑起的瞬間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迎上福康安溫潤的目光,看得出他今日定也是修了面上了淡妝的,更襯得他朗目星眉,清俊非凡,又見他臉頰上有若隱若現的紅暈,不知是被大紅喜服映照而成還是羞澀所現,想來後者可能性更大,便不由抿著嘴漏了絲笑意。

  福康安本來心神尚定,只和純今日盛裝之下,容貌本就較平常添了些艷麗,這一笑更是加了幾分從未顯現過的嫵媚之色,倒讓他有了片刻的愣怔。

  旁側的喜娘們便偷笑,忙手忙腳扶了福康安坐在和純身邊,將兩人衣服下擺綁了同心結,隨即抓了蓮子花生桂圓等物開始撒帳,邊撒邊唱著吉祥話。

  接下來就是喝合巹酒,吃生餃等儀式,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和純才被攙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而福康安則去了前面應酬賓客。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了衣服的和純梳洗完畢後重又坐回了床上,在除了自己貼身的梅香和梅竹,還有留下來的兩名喜娘和陪嫁而來的徐嬤嬤的注視下,眼觀鼻鼻觀心維持著皇家公主范兒,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身子是否已經僵了的時候,福康安終於回來了。

  和純聽著有人服侍福康安梳洗,聽著福康安吩咐人退下,聽著開門又關門的聲音,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過來,突然就緊張的一塌糊塗,縱然兩世為人,畢竟這即將要發生的情況,她可是第一次面對,正胡思亂想間,只覺得旁側床榻微沉,隨即身子一緊,已是被某人抱在了懷裡,薄薄的酒氣透過福康安的衣服傳過來,熏得和純頓時也有了些似醉非醉之感。

  「從今往後,你便是獨屬於我的和純了,真好。」福康安的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吐在和純的耳旁,讓她不由得有了些顫慄。

  「福……」和純的聲音也帶了些顫抖。

  「叫我瑤林。」福康安打斷和純的話,低低的笑著,摟著和純的雙臂緊了緊,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臉頰有火辣辣灼燒般的感覺。

  「瑤林……」如歎息般自和純齒間透出兩個字,隨即便沒有了下文,只因福康安已回過頭來吻住了她的唇,舌靈巧的闖入了她未來得及閉上的嘴中,和純猛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刷過福康安的臉,然後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是躺倒在了喜床之上。

  接下來的事情順其自然,和純完成了她從女孩向女人的轉變,帶了些疼痛帶了些幸福也帶了些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七章 和純瑤林終大婚


  皇宮內的煩心事兒都解決完了,朝堂上也暫時沒有什麼新狀況發生,於是乾隆有了許多空閒的時間,可以考考永琪、逗逗永瑾,或者跟皇后來點兒屬於老夫老妻的樂子,日子過得很是舒暢,只是時不時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兒婚事日近,便頗有些抑鬱,抑鬱的時候就召來內務府的管事大臣連連吩咐給五公主添嫁妝。

  「再這樣下去,我看您乾脆把整個國庫都當成陪嫁給五公主算了。」每天都會被乾隆召見個四五回,聽到的都是同樣吩咐的內務府管事大臣心裡暗自腹誹著。

  被乾隆如此「愛護」的和純並不知曉自家皇帝老爹做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踏實下來繡自己的嫁妝,雖然其實需要她親自動手的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些貼身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福康安的裡衣等,做到這些的時候和純不自知的就謹慎了許多,每每想到福康安將來會將這些穿在身上,她臉上就會如晚霞般燦爛,心情也是帶了幾分歡喜幾分期待的。

  相對於皇宮裡那對幸福的父女來說,和親王弘晝最近卻頗為鬱悶,他本來是個優哉遊哉的閒散王爺,結果憑白無故就接手了端親王的一對遺孤,克善小世子便還罷了,總是個乖巧伶俐可雕琢的,只是那個叫做新月看著實在是讓人心煩,絲毫沒有格格的端莊大方之氣不說,還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實在是晦氣的很。

  而最近突然發生的事又讓弘晝發現,新月實在是朵奇葩,因縱觀整個大清朝,他著實是找不到有哪個格格非得求著去替別人為奴為僕的。

  原來新月自入和親王府當日便被弘晝訓斥之後,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只是福晉每次看到她,總被那雙滿懷了哀怨的眼睛盯的有點兒頭皮發麻,卻又有些莫名其妙,想著新月總不至於心眼小到被自家爺訓了次就「銘感於心」了吧?

  直到某天新月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表達了一番自己迫切想去富察府上報恩的願望時,福晉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事情其實跟自家爺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再轉念一想,不由又倒抽了口涼氣,方才新月口口聲聲說著要報恩的對象,可不就是那不日前已經指婚五公主的福康安嗎?

  福晉思量之下覺得有些棘手,好不容易敷衍著勸說新月回了房,立馬轉身吩咐人找來了弘晝,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後,弘晝的臉便經歷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過程,最終變成了鐵青。

  年後和純跟福康安就要大婚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看得出來乾隆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以及對這個未來額駙的看重,這點弘晝自然也明白,他隱約猜到乾隆對新月那點小心思未必不知情,把姐弟倆放在自己的府內大概也是有讓他嚴加看管某人的意圖,如果自己連這件「小事」都辦不好,恐怕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這裡弘晝整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樣,看得福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她也瞭解自家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荒誕不羈,但心中是頗有主意的,便靜立旁側,並不打擾,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弘晝臉上多雲轉晴,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克善近段時日在弘晝的調、教之下已經頗有了些世子風範,前兩日弘晝更是在乾隆面前求了旨意,讓克善得以每日進宮入上書房學習,今天他下課剛回到府上,便被弘晝叫到書房,兩人嘀嘀咕咕的在房裡說了半個時辰的悄悄話。

  當天晚上克善就出事了,吃晚膳的時候他直接就暈倒在飯桌上,驚得弘晝跟福晉連連喊著「請太醫」,驚得新月差點跟著一起昏厥過去。

  為克善診斷的是宮內頗具聲望的韓太醫,號完脈後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弘晝足有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說道:「世子脈象浮弦緊緩,身體伴有發熱跡象,正是害了如今京城內流行的傷寒症。」

  此言一出,新月的身子立馬就軟了,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半響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竄起來頭也不回的就衝進了克善的屋子裡,弘晝見狀朝韓太醫頻頻使眼色,後者鐵青了臉,憋了許久,才開口大聲說道:「此傷寒症是會傳染的,世子的房屋應當立即隔離,三月後方得出,王爺府內也應著手消毒適宜。」

  說完,看著弘晝雖然滿面悲痛,但難掩眼內得意的樣子,韓太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連方子都未開就甩袖告辭而去,弘晝卻也不去在意他的態度,畢竟讓個老古板開口說謊確實已是有些難為人了。

  跟在新月身後的雲娃聽見了韓太醫的話,只是新月現下正拉著克善的手哭的很歡,倒像克善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一樣,她也不好開口提醒。

  等到「姐弟情深」的場景結束之後,新月才發現她已經被「關」了起來,弘晝又在門外重複了韓太醫的話,因著有雲娃的「作證」,新月自然是相信了,只是想到不能在福康安大婚之前與他相見,互訴衷腸,心裡就有些難過起來,但又想到即便福康安尚了公主,只要他心中有自己,不怕往後不能陪在他身邊,倒是安了心,也不曾鬧騰。

  接下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歡歡樂樂的度過了年關之後,和純與福康安的大婚之日終於來臨。

  早在前幾日就忙完了手裡繡活的和純倒是清閒下來了,可她身邊的人卻忙了個人仰馬翻,每天看著進進出出的宮人們,和純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似乎很幸福又似乎很虛幻,有期待又有驚惶,當真是患得患失,於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那種叫做「婚前綜合症」的病,便更加的有些抑鬱了起來。

  可等到了大婚當日,和純便顧不上去考慮什麼「婚前綜合症」的問題了,她深刻體會到了古時候公主們成親有多麼繁瑣,先是大半夜的就開始梳洗打扮,單是開面就用了足有盞茶的時間,然後描眉塗粉上胭脂,臉上所有程式都結束的時候,她的脖子幾乎已經僵直了。

  接下來是各種更為複雜的準備階段,這裡就不再加以贅述了,總之在吉時來臨的時候,和純蓋了紅彤彤繡了金鳳的喜帕,在眾喜娘丫鬟的簇擁下登上了轎攆,分別至皇太后、皇上、皇后處行了道別禮,然後便被晃晃悠悠抬出了宮門,而著了大紅新郎禮服的福康安正端坐於駿馬之上,嘴角含了笑意等候在宮門之外。

  這一天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這可是真真兒的十裡紅妝,看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禮是前所未有的,所有親眼目睹了這場大婚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乾隆對他這個女兒的無限寵愛,而頭已經進了公主府,尾還未出皇宮的嫁妝隊伍,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和純端坐在轎攆中,覺得自己握了蘋果的雙手幾乎要滲出汗來,沉沉的鳳冠壓得脖子很是僵硬,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轎子停下,聽著外面喜娘的聲音,又感到轎子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已是射了箭,踢了轎門,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接下來要送進轎門的紅綢,不成想卻觸到了一隻帶了薄繭的手。

  看到福康安將手伸進轎門的時候,四下有了瞬間的寂靜,福康安驀地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正欲將手收回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掌心有輕微的酥麻,下意識的一握,手中便多了只柔弱無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霎時就擴大了起來。

  喜娘裡有身經百戰的,見狀毫不遲疑,亮開了嗓子喊道:「新娘下轎!」

  和純自然知道伸進轎門來的這隻手毫無疑問是福康安的,也隱隱猜到他大概也是帶了些興奮和緊張,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對方握的更緊了些,又聽見喜娘高亢的聲音,只得順勢搭了福康安的手,走出轎門來,臉上已是爬滿了嬌羞,幸好蒙了紅蓋頭,旁人並看不見。

  喜娘們走上前去,將紅綢遞交在和純跟福康安的手上,順勢接過了和純,和純便在她們的攙扶下,邁過了火盆,跨過了馬鞍,進了門檻拜了高堂、天地,夫妻交拜的時候從蓋頭下望見福康安紅袍下擺的時候,她便有了些晃神。

  「請額駙拿起喜秤,挑開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回過神來的時候,和純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喜床之上,耳邊響起喜娘的唱聲。

  福康安從旁側的喜盤上拿起喜秤,緩緩邁著步子朝和純走去,費了不知多少氣力才控制住了沒讓自己的手發抖,卻沒有注意到明明是六七步的距離,他僅僅抬了三次腿就站在了和純的身前,然後他微微彎下腰,伸出手去慢慢挑起了喜帕。

  和純在喜帕被挑起的瞬間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迎上福康安溫潤的目光,看得出他今日定也是修了面上了淡妝的,更襯得他朗目星眉,清俊非凡,又見他臉頰上有若隱若現的紅暈,不知是被大紅喜服映照而成還是羞澀所現,想來後者可能性更大,便不由抿著嘴漏了絲笑意。

  福康安本來心神尚定,只和純今日盛裝之下,容貌本就較平常添了些艷麗,這一笑更是加了幾分從未顯現過的嫵媚之色,倒讓他有了片刻的愣怔。

  旁側的喜娘們便偷笑,忙手忙腳扶了福康安坐在和純身邊,將兩人衣服下擺綁了同心結,隨即抓了蓮子花生桂圓等物開始撒帳,邊撒邊唱著吉祥話。

  接下來就是喝合巹酒,吃生餃等儀式,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和純才被攙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而福康安則去了前面應酬賓客。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了衣服的和純梳洗完畢後重又坐回了床上,在除了自己貼身的梅香和梅竹,還有留下來的兩名喜娘和陪嫁而來的徐嬤嬤的注視下,眼觀鼻鼻觀心維持著皇家公主范兒,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身子是否已經僵了的時候,福康安終於回來了。

  和純聽著有人服侍福康安梳洗,聽著福康安吩咐人退下,聽著開門又關門的聲音,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過來,突然就緊張的一塌糊塗,縱然兩世為人,畢竟這即將要發生的情況,她可是第一次面對,正胡思亂想間,只覺得旁側床榻微沉,隨即身子一緊,已是被某人抱在了懷裡,薄薄的酒氣透過福康安的衣服傳過來,熏得和純頓時也有了些似醉非醉之感。

  「從今往後,你便是獨屬於我的和純了,真好。」福康安的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吐在和純的耳旁,讓她不由得有了些顫慄。

  「福……」和純的聲音也帶了些顫抖。

  「叫我瑤林。」福康安打斷和純的話,低低的笑著,摟著和純的雙臂緊了緊,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臉頰有火辣辣灼燒般的感覺。

  「瑤林……」如歎息般自和純齒間透出兩個字,隨即便沒有了下文,只因福康安已回過頭來吻住了她的唇,舌靈巧的闖入了她未來得及閉上的嘴中,和純猛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刷過福康安的臉,然後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是躺倒在了喜床之上。

  纏綿的深吻之後,福康安抬起頭來,看著身下緊閉著雙眼,面上紅的似能滴下血來的和純,只覺得小腹升騰起火熱的感覺,於是繼續低下頭去,雙唇先是落在了和純的眼瞼之上,隨後細碎的落在的她臉上各處,而和純的身子便從略微的僵硬,慢慢變成了如水般的柔軟,原本無所適從的雙手,也慢慢環上了福康安的腰身。

  「和純,睜開眼睛。」福康安含了和純的耳垂,聲音略顯了嘶啞。

  和純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終於緩緩睜開眼來,正看著福康安帶了笑意的雙眸,後者的雙手正伸入了她的衣內,握住了她胸前的兩團輕盈,只微微用力捏了兩下,呻吟便不由自主從和純口中溢出。

  雙頰似火,明眸如醉,此情此景讓福康安幾乎要忍俊不住,他埋下頭去,唇齒在和純的勃頸處吮吸輕咬,聽著她的喘息越來越重,而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火熱,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起來,沒幾下的功夫,兩人身上的衣物盡數落在了地上。

  在福康安的手口並用之下,和純覺得自己似乎渾身都在叫囂著,似乎想要發洩些什麼,奈何並不知道該怎麼做,眼睛半閉半睜,亦是什麼似乎都看不見,唯一的感覺,便是對方的身子如自己般滾燙火熱,待到福康安的唇落在她胸前的粉嫩之上,她就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更有些迷濛起來。

  福康安努力了許久,不時抬眼看和純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是完全動了情,便重又吻住了她的雙唇,再拿手抬了和純的雙腿盤在自己腰上。

  和純不是沒有感覺到福康安的變化,又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只是知道這是必經的一關,便也不想躲閃,加上本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不若現下的女子般保守,對於男女只是也略通一二,到了如今關頭,就逐漸開始有些青澀的回應,福康安在此誘惑之下,自然是把持不住了。

  箭已是在弦上,弓滿待發,福康安正了正姿勢,腰便往下一沉。

  疼痛感瞬間襲遍了和純全身,嘴卻被福康安封著,盡數呼聲全入了他的口,福康安極盡溫柔的吻著、撫摸著,等到和純略有些僵硬的身子再次軟化下來的時候,才開始衝鋒陷陣。

  和純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裡的一帆小船,在福康安這浪潮的拍打下不斷起伏著,初始時略有些痛楚,逐漸轉變成了麻癢之感,然後是從未經歷過的快活舒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她感覺自己彷彿被拋上了雲端,隱約聽見有人不斷的叫著自己的名字,眼前便只是黑暗了。

  PS:肉什麼的,真的是不怎麼會寫,不知道這點兒寫的是否還算差強人意,新月什麼的,本來想先給解決的,後來想想還是先給咱的兩位主角點兒福利吧,新月隨後再說,不過既然大婚了,似乎離完結越來越近了,說到這裡汗一個,其實這文章早就該完結了,只是因為我亂七八糟的事情加懶惰,才拖了這麼久,實在是羞愧……新文努力攢稿中,希望下篇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以日更吧,哎,這是我美好的願望,申請大家支持∼∼∼嘿嘿

  79第七十八章 晨起幸福小時光


  次日清早,當晨起的明光透過窗稜斑駁的映照在紅色帳幔上的時候,渾身酸軟且還帶了些疼痛的和純微皺了下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滿滿的大紅色,提醒著她已經嫁為富察婦的事實,憶及昨夜裡的情景,和純不由自主的紅了臉頰,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被某人緊緊摟在懷裡,並且兩人身上都未著寸縷的時候,她更是羞得下意識就要掙開福康安的雙臂,不料還未用上力氣,便因著耳後突如其來的溫熱氣息軟了身子。

  「你這個人真是……」和純又羞又氣,不由得嬌嗔著,側轉過頭的時候便望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中,餘下的話就突然不知該如何出口了。

  福康安眉眼間皆是笑意的看著滿面紅暈的和純,只覺得心底滿滿的儘是幸福之感,可眼睛掃到和純露在錦被外如玉般脖頸上青紫相間的痕跡時,面上就又現了緊張愧疚之色,他想起昨夜裡開始本來尚能自製,生怕會傷到身下人分毫,怎奈他對於男女之事也是個新手,初嘗滋味後便有了些情不自禁,再加上和純動情後神態婉轉嬌媚,更勾起了他內心的慾望,於是最終還是失了控……

  「哎……」和純見福康安雙眼緊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被後者看的面紅耳赤,又想著該早些起身去敬茶了,便回轉過頭,動了動身子,想要從福康安的懷中掙脫出來,誰知道只抬了下胳膊,就覺得又酸又麻、又癢又痛的感覺襲來,不由自主便j□j出聲。

  和純聲音雖小,停在福康安耳朵裡卻如同炸雷一般,頓時就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頓時渾身僵直著緊了緊手臂板正和純的身子,一個翻身就到了她的正上方,然後緊張兮兮的拿眼睛上下逡巡,口中急急的道:「怎麼了?可是哪裡又痛了?」

  和純覺得腦中「轟」的一聲響,渾身血液似乎都朝著她的頭上衝過來,臉上火辣辣的就如同著火般滾燙,眼都不敢朝福康安看,正拚命躲閃後者眼神的時候偏見到福康安的左手正反手朝身上的錦被抓去,大有將其掀開好好查看查看她身上到底「哪裡」不妥的動向,渾身上下便打了個機靈,閃電般將手伸過去死死拽住了錦被,抬起眼瞼迅速瞥了眼福康安略染了詫異的臉龐,然後將身子往下縮了又縮,才聲如蚊吟般說道:「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

  福康安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正欲開口說話,卻發現和純因為緊張他會將錦被掀開,所以抓住錦被的手往下緊了又緊,他嘴角便勾起抹微笑,原本撐在床榻上的雙臂就緩緩卸了力道,將身子「壓」到了和純身上。

  和純的本意是不想讓福康安丟開錦被,在一室明光中將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遍看無餘,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情,她怕是得有幾日不敢面對福康安,卻不成想引發了現在這種事態,倒像是她將福康安的身子拉過來一般,忙鬆開了緊抓著錦被的手,卻又不知該放在何處,最後猶猶豫豫的抵在福康安的肩膀上,扭著身子掙了兩下,嗔道:「你快起來,時辰不早了,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福康安將下巴抵在和純的肩窩處,拿手把玩著她散落在枕上墨染般的青絲,帶了些笑意的說道:「不急,晚不了的。」

  溫熱的氣息盡數吐在和純脖頸的皮膚之上,福康安每說一字,她便覺得渾身掠過的酥麻之感會強上幾分,偏偏對方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說話時候語速慢的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別,別鬧了。」和純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話音剛落就聽到福康安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立馬就明白了他是故意在捉弄自己,便恨恨的把手拿下去在他腰間掐了幾下,又用力將身子扭動掙紮著想要脫離福康安的掌控。

  可在福康安看來,和純的幾番舉動更接近於挑、逗,而他的身子很快便誠實的做出了反映,火熱的硬挺抵在和純的腿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身下人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掙紮的力度似乎更加大了起來。

  福康安在心裡苦笑了聲,眼看著射進屋內的光線越來越亮,大約不到盞茶功夫就會有人來叫起了,他這被引起來的浴、火恐怕只有自生自滅了,只好伸出手去摟緊身下的和純,沙啞了聲音說道:「和純乖,別動。」

  和純身子一滯,也知道自己現在動不如靜,便老老實實安分了下來,順帶也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屋內一時間便又靜謐了下來。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公主、額駙,該起了。」梅香的聲音自門後響起,較往常聲音輕了些許,也加了點謹慎。

  福康安側了頭,在和純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才鬆開摟著她的手臂,坐起身來撿起床邊的袍子穿了,又將和純的寢衣遞給她,待她穿上後才撩開幔帳揚聲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徐嬤嬤打頭,身後跟著宮裡來的幾個嬤嬤和梅竹梅香等十來個宮女丫鬟次第走進來,和純已經由福康安半摟著站在床側,宮裡來的嬤嬤向和純福康安行禮問安後便徑直走到床邊,取了帶血的元帕置於暗紅的棗木盒內,便告辭離開回皇宮向皇太后皇后回報去了。

  和純死命垂著頭,心裡拚命告訴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只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可以鑽進去了,扶在福康安手臂上的手不由又暗暗掐了幾下,後者面不改色自當什麼都沒發生。

  「香湯已經備好了,請公主、額駙沐浴更衣。」不多時有宮女來報。

  福康安聞言後直接將和純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往放置了浴桶的屏風後走去,口中吩咐道:「將衣物放下,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滿屋子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還是徐嬤嬤老道,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朝梅竹等人點頭擺手,一干人等便放輕了步子忙不迭的退出了屋子。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福康安吩咐傳早膳的聲音才傳出來,守在門外的徐嬤嬤連忙吩咐下去,不多會兒幾盤子精緻的菜餚並著兩碗梗米粥便擺在了桌子上,與此同時和純跟福康安已經在宮女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只除了還帶了溫熱水汽的長髮還並未挽起。

  福康安牽了和純的手走到桌邊坐下,又抬手阻止了將要布菜的梅竹,自己拿筷子夾了香乾跟筍絲放在和純面前的小碟子上,笑道:「趁熱吃,莫要涼了。」

  從頭至尾福康安都做的異常自然,卻讓和純原本就有些微紅的臉蛋更加燦爛起來,又想起方才沐浴時某人不甚正經的行為,便拿眼偷偷瞪了福康安後,這才拿起碗筷用餐,食不言寢不語,一時無話。

  用膳完畢後,飯菜撤下去又上了幾碟兒點心,和純掂起個春捲下了肚,便擺手示意已經抱了,起身淨了手後坐在梳妝台前,等著梅香給自己梳發盤髻。

  「讓我來吧。」福康安四個字說的雲淡風輕,卻幾乎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然後再心裡默默地想合著這額駙打算全權包辦公主的相關事宜,把她們這些服侍在側的人當了擺設不成?

  「這……」正伸手去拿梳子的梅香手僵在了半空中,旁的事也就算了,這梳妝盤發的事情她可是不大相信身為男子的福康安能夠做好,可又不好駁主子的話,所以很是犯難。

  和純的臉已經是不知紅了多少次了,轉頭看去見福康安已經大踏步走了過來,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當下就有些哭笑不得,心裡想的倒跟旁人差不多,正欲開口,福康安卻是已經到了近前,拿起妝臺上的梳子站在和純了和純的身後。

  「那便看看額駙手藝如何吧。」和純無奈,只得朝梅香郃首說道,等感到福康安輕柔的梳著自己的發,又從銅鏡裡看到他的身影時,不由自主的抿著嘴露出抹笑意,心間不斷湧起幸福甜蜜之感。

  也不知福康安之前做過多少工作,他梳發的手法雖說比不上梅香熟練精巧,但卻也差不到哪裡去,讓滿屋子人都頗感到有些驚奇。

  所謂有來就有往,和純見福康安為自己做了這許多,便也不去考慮面子薄厚問題,等她梳妝結束,就轉而讓福康安坐了下來,自己親手為他編發,徐嬤嬤等人見勢悄然退出房門去,只留下小兩口及滿室溫情。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不但洞房的肉難寫,第二天晨起也不好寫啊,囧一個,本章略顯平淡但確有溫情,希望差強人意。

  PS:咋覺得年齡越大身體狀況越差呢,咱還沒過而立呢怎麼就小病不斷……起了兩個禮拜的濕疹只覺得渾身難受啊……


  80第七十九章 富察府內巧敬茶


  和純福康安二人一時間梳洗完畢,又叫了人進來服侍穿了大紅衣衫,忙碌了盞茶功夫,便落了清閒,只和純心裡有自己的思量,便側頭衝著福康安抿嘴淺笑。

  福康安內心不由就有些蕩漾,也不甚在意梅竹梅香還在旁側收拾,直接便走了過去,將手扶在和純腰間,輕笑說道:「和純可是有話要說?」

  和純便啐了一口,心道福康安怎麼也是古代人,面皮卻比自己這穿越人士厚了數倍不止,因將他雙手拍了開去,嗔道:「往日裡只覺得你是個正經的,不想卻也老實不到哪裡去。」

  說話間,梅竹梅香已是輕手輕腳走出屋去,倒是又剩了兩人獨處,福康安便直接摟了和純,說道:「對著如花嬌妻,有哪個男人正經的起來?」

  和純倒不掙紮,任由福康安摟了,更順勢將頭倚在後者肩上,吃吃笑著說道:「我倒是從未發現,瑤林原來也是個會說蜜話的。」

  福康安挑眉,在和純頰邊偷個香吻後才道:「我本確是個笨嘴拙舌的,只遇到你後不知怎地就無師自通了。」

  和純少不得又嗔了幾句,然後才正了神色,將身子從福康安懷裡出來了,轉身正對他,笑靨盈盈道:「閒話少說,我有要緊事跟你商量。」

  福康安也收了調笑形態,點了點頭,和純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與福康安說了,福康安聽罷眼中光芒閃了幾閃,臉上現了些許驚喜之色,只問道:「和純果然要如此?」

  和純便微笑回道:「當然。」

  福康安略一沉吟,便去外間著人找來了素日貼身侍奉自己的隨從,好好吩咐了一番,等來人領命出去後,又入內室與和純兩人商議了片刻,才攜肩走出了房門,梅竹梅香並幾個丫鬟見他二人出來,連忙跟了過來。

  和純擺了擺手,嘴角帶了些笑意說道:「本宮和額駙要出去一趟,你們不用跟隨了。」

  眾人暗暗納罕,心中雖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妥當,又猜想定是公主額駙不願有人打擾,何況和純面容雖柔,身上卻又自透著股子氣勢,所以自然不得不從,只得躬身退下不提。

  於是便只有和純福康安二人出了公主府,早有先前吩咐的隨從備好了福康安平日慣用的馬車候在門外,兩人先後登了上去,馬車便緩緩離了公主府,瞧方向卻是向富察府上駛去。

  和純端坐車內,心裡又有了一番計較,遂看著福康安說道:「瑤林,一會兒到了府門口,命人不要通傳,吩咐馬車自偏門直接進去便可。」

  「可是顧慮阿瑪額娘?」福康安極為聰明,聽得和純話語便猜到了她用意。

  原來和純縱是嫁了福康安,卻與平常女子不同,她是皇后所生嫡親女兒,乾隆封的固倫公主,出得宮來代表的是皇家的威嚴,傅恆雖是一品軍機大臣,但在她面前少不得要行君臣之禮,和純心裡很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形,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尋些折中之策投機取巧。

  福康安既然明白和純苦心,自然不想反對,何況他如今娶她,並不是因著和純的身份,只當她是普通女子來傾慕來愛戀,如今妻子念著自己父母,作了這些個全權之策,也絲毫不在意委屈了她自己,心內只覺感激與滿滿的幸福,再看和純如花嬌美容顏,少不得湊過去耳鬢廝磨了一番。

  公主府與富察府間隔並不太遠,不過盞茶時間便已到了門前,駕車之人早得了福康安的話,直接朝著偏門去了,守門的下人見是福康安的車駕,忙不迭的開了門,又有人小跑著去向傅恆夫婦通報,說是三爺回來了。

  傅恆今日休沐,並未上早朝,正與屋內同福晉商量何時去公主府求見,聽下人來報說福康安回來了,頗有些納悶,想著這小子新婚大喜,不在公主府內好好陪著五公主,倒是跑回來作何?又想著來的來的卻是正好,便與他商量下去去公主府求見的事宜,於是和福晉往大廳坐等,不成想等來的不只有兒子,竟還有笑意盈盈的和純。

  一驚之下非同小可,傅恆並福晉忙不迭站起身來,衝著和純就要行禮,不想和純早了一步,已是福□去,口中說道:「富察大人,福晉,和純今日是以尾倫身份到府,切受不得兩位的禮,反是尾倫理當問安,請阿瑪哈、額莫克吉祥。」

  和純兩個稱呼出口,傅恆與福晉又是一愣,倒正好生生受了和純的禮,福晉回過神來,連忙過去握了和純的手,說道:「怎敢當公主如此,快快起了。」

  「額莫克,今日沒有公主,只有尾倫和純。」和純淺笑著沖福晉說道,臉上已是紅霞燦燦。

  傅恆跟福晉原本都是爽利之人,見今日和純福康安這番行事已是清楚他們自有想法與堅持,雖還有些猶豫,但二人對視一眼後終究還是點了頭。

  福晉握了和純的手便不想鬆開,直拿眼睛上上下下將後者瞧了個溜溜夠,才滿帶笑意的說道:「我早知道公……和純你是個懂事之禮的,我們瑤林真是修了幾世的福,才能娶到了你。」

  和純臉上紅霞更甚,偷偷斜乜了眼福康安,微垂了頭略帶了羞澀輕聲說道:「和純如何當得了額莫克如此稱讚?他……他卻也是極好的。」

  福康安右手握了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下,臉上竟微微現了紅色,傅恆不由撫鬚大笑,拿手在福康安肩上拍了又拍,和純更加羞赧起來,想起今日來意,忙岔開話題說道:「和純今日過來,原是要向阿瑪哈、額莫克敬茶的。」

  這次傅恆卻是搖了頭,說道:「你們二人今日能想著過來,我們心裡便十分滿足了,敬茶卻是萬萬不可的。」

  福晉也連連附和,和純心意卻很堅決,開口說道:「和純知道自己身份與平常女子並不相同,因此不能侍奉阿瑪哈、額莫克身邊,已是倍感遺憾及羞愧,如今唯有這一心願,還望阿瑪哈、額莫克成全。」

  傅恆夫婦一時間左右為難,內裡而言,和純能有這番心意他們自是高興,可要知尋常女子初為人婦後,敬早茶時是需要跪著的,在普通人家便也罷了,在他們來卻是非同小可,只是見到和純面上心意拳拳,卻又不知該如何出口拒絕,一時間左右為難。

  福康安早知父母會有如此反應,路上來時已是想好了方法,此時便開口說道:「阿瑪,額娘,依兒子看,您二老便允了和純的要求,卻也不必太過為難,只將跪禮改為萬福禮儀,如何?」

  傅恆與福晉對視一眼,沉吟了片刻時間,到底還是頜首同意了,於是和純二人果然依著福康安的說法行事,算是皆大歡喜,待得事畢,福晉牽了和純入內室去說些悄悄話,福康安則跟著傅恆往書房去了。

  說了半日話,午膳自是在富察府上用了,接著又喝了兩盞茶,和純跟福康安才辭了傅恆和福晉,如來時樣,登了馬車從偏門出去了。

  「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憑什麼不讓我見新月!都給小爺滾開!」行至半路,突然有男子咆哮的聲音傳入車內,期間更摻雜有某個熟悉的名字。

  和純不由有些好奇,想著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男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隨意呼喝格格名諱,雖隱隱猜的j□j不離十,卻還是止不住想看個究竟,福康安見她頗有期待的神色,不由好笑,便將馬車簾子撩開一角,使和純既能看到外間情景,又不至漏了她自己身形。

  和親王府之前,正有二十上下青年男子在與五六個王府家丁糾纏,不是驥遠卻又是誰?和純雖未見過他,但方纔聽見話音的時候便隱隱猜測會是努達海那不成器的兒子,如今見年齡似乎對的上號,心裡便確定了下來,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想當初看新月格格之時覺得知道驥遠是個不著調的,卻著實沒想到他能做出這種當街隨意直呼新月名字的行為來,好在這條街道大都住的是皇親貴族,行人甚少行至此處,不然指不定會鬧成多大的笑話了。

  再說驥遠,當初雁姬確實答應了為他進宮向太后求道賜婚旨意,只當是她並未發現努達海對新月的心思,新月姊弟當日離府之時努達海既露了痕跡,雁姬如何還肯入宮求旨,為自己府上招引禍患?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又找了許多藉口拖延時間,眼看著小半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驥遠再怎麼心思愚鈍,也能明白雁姬是不想替他求娶新月了,如何能甘心?

  他他拉將軍府上差不多被驥遠給翻了天,還是雁姬嚴苛著下人,才沒能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來,又並著老太君將驥遠狠狠訓了一頓,說他與駱琳兄妹二人,眼看著都到了嫁娶的年紀,他如此行事魯莽,如何還能得姻緣?

  只驥遠畢竟不死心,少不得在將軍府又鬧騰了幾場,雁姬無法,只得懇請了努達海找人「看顧」兒子,將他拘在了府裡,免得將顏面丟到外人跟前去,每日也少不得說教,可驥遠倒真是個倔頭的,如何勸說教訓就是拐不過彎來,加上努達海也有些心神不屬,這父子二人一番形態看在雁姬眼裡,讓她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於是不查之下,竟讓驥遠鑽了空子,獨自溜出府來到了和親王府門前,指名道姓說要求見新月格格!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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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第八十章 將軍府內風波起


  當面白無鬚的和親王府大管家走出府門來的時候,事情已經是鬧的有些不好看了起來,驥遠自恃大將軍獨子,加上素聞弘晝浪蕩不羈名聲,心裡便有些看不起和親王府之意,因此吵鬧起來肆無忌憚,卻忘了他自己確實毫無品階的白身之人,和親王則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當朝天子的親弟弟。

  不過驥遠口中雖然罵罵咧咧,但總算未出什麼汙言穢語,只是吵鬧叫囂聲音極大,更甚至已動起手來,雖然這條街道居者均為達官顯貴,幾乎不見什麼行人,可若任由驥遠如此潑皮無懶的樣子繼續鬧下去,和親王府的顏面確是被落了下去,大管家看著拚死拚活要衝破眾侍衛阻攔的驥遠,眼神就有些不善了起來。

  和純素來看不起潑婦罵街的行為,更何況做這件事的竟還是個大男人,因此上已是別過臉去,不想再汙了自己雙眼,福康安見狀直接甩手撂下了簾子,吩咐車伕打馬逕自往歸路去了。

  和親王府大管家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三言兩語便噎的驥遠再也叫嚷不出來,更說他是冒充將軍之子,要拿了去大理寺法辦,驥遠雖然是個愣頭青,但卻也明白自己這事情不好鬧大,只得自己個灰溜溜的回了將軍府不提。

  福晉得了回報的小心輕哼了一聲,新月之前的行事本就不招她待見,好不容易自家王爺想了這麼個「餿主意」將新月變相軟禁了起來,熬過了和純大婚,不成想她人還沒出來呢,就又出了這檔子事情,於是越發看不上新月了。

  等到弘晝回府,福晉便把事情跟他說了,弘晝的眉毛頓時就皺了起來,今天早上散朝之後那個原本跟自己沒有半分交集的努達海不知為何出言留住了自己,還拉著他往龍源樓吃了頓酒,話裡話外露口風打探新月消息,已經讓他心下甚是鄙夷,沒想到竟連努達海的兒子也衝著新月來了,看起來自家皇帝老哥丟給自己的不是包袱,而是驚雷啊。

  福晉察覺到弘晝臉色有些不對,便有些擔心的詢問道:「王爺,您有心事?」

  弘晝也不隱瞞,便將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福晉臉色頓時也變得異常難看了起來,停頓了半晌,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可是苦了雁姬。」又問道:「那新月現在如何處置?」

  弘晝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克善病不是還沒有好起來麼?那就讓她好生照顧著吧,免得再起什麼事端,將污水引到咱們府上。」只是皺著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心裡想著該如何尋個由頭將新月丟還給自家皇帝老哥去頭疼。

  克善房內。

  新月小心翼翼的從雲娃手中接過湯藥,看著墊了枕頭靠在床頭看書的克善,眼裡閃過一抹責怪的神色,示意雲娃從克善手裡抽了書,然後坐在床邊,嗔道:「病還沒好,看的什麼書?快快把藥喝了,將身子趕緊養起來才是。」

  克善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瞥見新月身上素白衣衫,更是低下頭掩飾住了面上略帶厭惡的神色,其實自懂事時起他便不太喜歡這個姐姐,遇事動輒落淚,更害得自己挨了不少莫名的訓斥,如今阿瑪額娘新喪,還未出服便整日惦念青年男子,害得自己不得不做出這番計謀,丟下了上書房的功課,要知端親王付的未來現下可是擔在了他的身上,要奮發努力才行,可新月不但不有所相幫,反倒扯了不少後腿。

  正沉思間,忽聽新月略太高了聲音,帶了些焦急的說道:「克善,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快快把藥喝了,趕緊躺下休息,早就告訴你身子還沒好便不要看書,你偏不聽……」

  卻原來是新月見克善久久不接過自己手中的藥碗,只是低著頭,以為他又有不適,這倒是克善這些日來為了敷衍走新月,經常做出的姿態,克善回過神來,聽了新月的嘮叨,倒是沒有反駁,只裝作虛弱的聲音說道:「確實是有點累了,多謝姐姐關心。」

  說完,接過藥碗分了幾大口喝盡,才在雲娃的服侍下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假寐,聽著新月和雲娃起身離開之後,才又緩緩睜開雙眼,盯著頭頂的帳幔流蘇,面上漸漸有了決絕的神色。

  新月出了克善內室之後,便回到了自己房間,像往常一樣坐在桌旁,盯著木質的桌面發呆,繼而落下淚來,她心裡盤算著時間,知道和純跟福康安大婚已過,只覺得難受的很,因此這兩天已是哭了好幾場,眼睛的紅腫都快遮擋不住了。

  雲娃看著新月這番樣子,眼神閃爍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屋內一時寂靜了許久,直到新月漸漸止住淚水的時候,她才走上前來,提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新月面前,輕聲說道:「格格莫要太過傷心,奴婢看那富察大人對格格似乎並非無意,如今他雖然尚了公主,但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新月聞言拿帕子擦了眼淚,伸手握住雲娃說道:「雲娃,你自小跟在我的身邊,我們兩人雖說是主僕,但事實上卻情同姐妹,如今我阿瑪額娘已經去世,我便只有你跟克善兩個親人了,你放心,我以後定會給你找戶好人家……」

  且不說新月跟雲娃如何主僕情深,卻說驥遠灰溜溜的回了將軍府,不想雁姬早已經得知他私自偷出府門的事情,已經坐在他的房間內等候他多時。

  「額娘。」驥遠乍見雁姬先是吃了一驚,心下有些心虛,但想到雁姬身為自己的額娘,明知他與新月「兩情相悅」,卻遲遲不肯入宮懇請太后為自己指婚,便又有了些怒氣,因此也不施禮,之隨便拱了拱手,語氣也很是生硬。

  「驥遠,這就是你跟額娘請安的態度嗎?」雁姬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盯著驥遠問道,見驥遠只是梗著脖子不回話,氣的手都有些發抖了起來,聲音也抬高了一些:「驥遠!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驥遠便愈發有些不耐了起來,也不看雁姬,之皺著眉頭說道:「兒子有些累了,額娘若沒有事情,兒子便先行歇息去了。」說完,不等雁姬回話,轉身就進了裡屋。

  「反了反了,這是都要反了麼?!」雁姬只覺得又是氣憤又是心痛,雁姬自然知道驥遠對自己的不滿是從何而來,可自從察覺努達海對新月心意之後,她如何還敢求娶新月入府?若是真出了什麼醜事又該如何是好?可這件事情又不能對驥遠明說,只能找藉口拘著他,不成想他竟還是溜了出去,不用想也猜得到他去了什麼地方的雁姬自然又驚又怒,本想等他回來好好敲打敲打,可沒想到驥遠竟連話都不遠跟自己說,她向來疼愛自己的一雙子女,卻不料十幾年的生養之恩,竟抵不過一個相識沒多久的新月,想到這裡,只覺得喉頭發甜。

  「驥遠,聽說你去見新月格格了,她現在怎麼……」努達海一邊大聲說著話,一邊大踏步走進門來,看到雁姬的瞬間話音戛然而止,腳步也頓了下來。

  雁姬冷冷盯著努達海,只覺心中怒氣不知為何竟是漸漸平息了下去,只想大笑出聲,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瞎了眼,竟看中了這樣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而努達海壓根不敢跟雁姬對視,雁姬這幾日對他態度日漸冰冷,兩人之間真是到了「相敬如冰」的程度,他隱隱察覺雁姬似乎知道了自己對新月的心意,倒也不是沒有愧疚,可想到「月牙兒」,他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拋到腦後去了,其實今日他並不是確切的知道驥遠是否去了和親王府,只是聽下人稟報說驥遠偷偷溜出府去,便隱隱猜測到了而已,可就是這麼個猜測,便讓他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只為得知新月的哪怕丁點消息,卻沒想到雁姬也在這裡。

  兩人就這樣靜默了良久,雁姬才突然開口說道:「老爺既然有事要找驥遠,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言罷,逕自出門去了。

  獨自留下的努達海心裡頗做了番糾結,最終還是堅決的走進了內室,卻只看到了驥遠背對房門躺在床上的身影,不知是否已經睡著了,又實在不好開口,只得悻悻的轉身離開,不想他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床上的驥遠便轉過身來,盯著閉合的房門,眼內滿是震驚和憤怒。

  而雁姬才剛回房沒有多久,宮裡突然來了太后的旨意,說是宣她明日入宮覲見。


  第八十一章 珞琳雁姬心皆傷


  送走了來傳太后口諭的公公,雁姬揮手斥退了週遭下人,略有些呆愣的站了一會兒,才緩步走到梳妝台前,慢慢坐□子,盯著銅鏡中映出的未帶絲毫表情的容顏,良久,嘴角才露出抹苦澀的笑意。

  這些日子以來,努達海愈發變得心神恍惚,常常是心不在焉,答非所問,而往常本來是下朝後沒有要緊事便會回府的他,也變成了常常是雁姬就要睡下了還看不到他的身影,即便是少數的幾次早早回來了,也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所有的一切,讓雁姬從最初的驚疑,變成了現在的異常肯定。

  可縱使雁姬已經明白了努達海的心思,她卻不敢挑明,無法去當面質問他,倒不是雁姬還對努達海有什麼依戀,骨子裡掩藏著無法磨滅的傲氣的她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女人,只是每當看到努達海,縱使話已經到嘴邊了,可想到驥遠和珞琳,她的憤怒和怨恨就會慢慢消彌下去,這一雙兒女就是她現在全部的生命,也是不管她現在如何對努達海心灰意冷,卻無法撒手離去的緣由。

  而最近驥遠的表現,無疑是在雁姬的頭上潑下一桶桶的冰水,給她心間割上一道道傷痕,讓她遍體發寒的同時又感到刻骨銘心的疼痛,可驥遠畢竟是她的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雁姬可以不去管努達海會如何如何,卻不能不顧驥遠。

  想到這裡,雁姬緩緩的閉上眼睛,想著明日進宮覲見太后的時候,還是尋個恰當的時機為驥遠求一門好親事吧,就算他現在記恨自己,等他長大了成熟了之後,應該會明白自己這番苦心吧?哪怕是不理解也罷,自己總不能看著兒子就這麼葬送在新月的身上,皇上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那個和碩格格,無論如何將軍府都是沾不得的,可笑現在位居重位的努達海,被新月迷了雙眼、亂了心智,竟看不懂皇上的心思。

  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劃過雁姬的臉頰,她沒有睜開眼睛,也不打算顧及那是不是自己的眼淚,罷了,哭過這一場,就當給所有的事情做個了斷吧,雁姬如此想著,臉上的冰涼便愈發流的歡快了,而心裡那種疼痛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減輕著。

  珞琳站在雁姬房門口,一手撩著簾子,一手拚命的捂著自己的嘴巴,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和不可置信,還有肆意縱橫的眼淚,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敢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輕輕放下撩起的簾子,轉身踮著腳離開,快到房門口時又住了腳步,拿出帕子細細的抹乾了眼淚,怕下人們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低了頭匆匆出了房門,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珞琳走的飛快,腳步也有些踉蹌,被她命令在屋外等著自己出來的丫鬟看到她出來,忙小跑著過來,卻差點跟不上她的腳步,眼見著自家小姐低著頭「狂走」,壓根兒沒注意到前面來人的時候,不由得驚呼:「小姐,小心!」

  與此同時,珞琳與面前大踏步走來的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不小的衝擊力讓她往後蹬蹬蹬猛退了好幾步,搖晃著身子差點摔倒在上,幸虧及時趕上來的丫鬟拚力扶住了她。

  「看你這慌慌張張、跑來跑去的樣子,成何體統?!你額娘就這這麼教導你的?!」

  珞琳還沒回過神來,頭頂就傳來某人的斥責,語氣頗有些不耐,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珞琳雙手猛地握緊,指甲戳的手心隱隱作痛,她霍的抬起頭來,就看到努達海皺著眉頭瞪著自己的樣子,突然就感到無比的憤怒。

  「你沒有資格這麼說額娘!」珞琳以為自己會叫喊出來,卻沒想到張著口顫抖著嘴唇用發紅的雙眼盯著努達海許久,才能夠嘶啞著聲音說出這句話,說完,不管努達海有什麼反應,拂開丫鬟攙著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剛剛在已經「睡著」的驥遠那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努達海心情本來就很是不好,現在珞琳又來了這麼一出,更是讓他有些暴跳如雷的感覺,又想到珞琳方才看起來好像是從雁姬的房中出來的,便直觀的認為一定是雁姬跟珞琳說了什麼,於是一甩袍袖,怒氣沖沖的朝臥房方向走去。

  一路狂走的珞琳衝回了自己的房間,轟退了屋內所有的下人,緊閉了房門後猛地衝到床邊重重的趴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終於痛哭出聲。

  別看珞琳平日裡整天嘻嘻哈哈,看起來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心機的樣子,其實從小到大雁姬對她的教導沒有絲毫的放鬆,因為雁姬知道珞琳遲早是要嫁人的成為當家主母的,所以她並不像在老太君身邊長起來的驥遠,幾乎沒有什麼心眼,她只是不像那些大家閨秀那樣死板而已。

  自家哥哥對新月格格的那點心思,珞琳早就心知肚明,說實話,最初見到新月的時候,那個沒有絲毫架子的格格讓她頗有些驚奇,也不由自主的起了點歡喜之意,所以她才會拚命幫驥遠打邊鼓,想要撮合他們兩個。

  可是慢慢的,珞琳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她在新月小築越來越多的看到了自家阿瑪的身影,她隱隱的察覺到了些什麼了,卻不敢置信,她找了很多藉口來說服自己,她告訴自己阿瑪到新月小築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只是因為新月是皇上、太后托將軍府「好好照顧」的格格。

  那時候驥遠是完全沒有懷疑的,只要見到新月,他就神采飛揚,眼睛裡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珞琳雖然在心裡為自家阿瑪找了無數理由,卻不由自主的在努達海每次到新月小築的時候悄悄打量他和新月兩個人,而越看,就越是通體發涼,她發現每日要麼黯然神傷,要麼默默垂淚的新月,只有在看到自家阿瑪的時候,臉上才會偶爾露出那麼丁點神采,而自家阿瑪看著新月的眼神,是那麼的纏綿,那麼的刻骨銘心,甚至似乎已經完全忽視了屋內還有他的兩個兒女。

  發現努達海和新月之間絲絲連連事情的珞琳覺得噁心,感到憤恨、不安和茫然,她不敢去跟雁姬說,怕這麼多年深愛著阿瑪的額娘心痛傷心,她不敢跟努達海說,怕他會趁機將所有事情攤開來,同樣會讓額娘受到傷害,她也不敢跟驥遠說,怕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怕他會崩潰,她也曾想過痛罵新月不知廉恥,讓她滾出將軍府去,可也明白上頭還壓著皇上和太后,就在珞琳痛恨自己的無力而四顧無措的時候,皇上命新月遷住和親王府的聖旨下來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甚至心裡歡呼雀躍了起來。

  珞琳畢竟是還有些天真,她認為新月離開了將軍府,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她壓根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今天這一幕,在她的眼裡,自家額娘是端莊的、賢淑的、嚴厲的、慈愛的,所以當今天想要悄悄走進屋裡給額娘個「驚喜」的她,在悄無聲息掀開簾子的時候,看到坐在梳妝台前靜靜流淚,沒有絲毫波紋的臉上卻明明寫著決絕兩個字的雁姬時,差點控制不住叫出聲來。

  在那一剎那珞琳就明白了,自家額娘分明是知道了阿瑪和新月的事情,才會那麼的傷心和絕望,她很想走上前去擁抱額娘,可是想到額娘從未在自己和哥哥面前露出過這種神情,永遠都是大方得體的樣子,她只能選擇轉身離開,所以她才會在努達海斥責她的時候,衝口而出那句話。

  珞琳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嗓子都嘶啞了,努達海卻氣勢洶洶推開雁姬的房門,衝著雁姬大吼:「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雁姬並不知道珞琳曾經來過,不過在努達海衝進門來之前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拿手帕擦乾了眼淚,在心底自嘲了一番才吩咐屋外的丫鬟打了溫水進來淨面,努達海怒吼完之後,才看到雁姬正從丫鬟手中取過手巾,而那丫鬟正轉過頭來,滿面驚詫的盯著自己,於是不耐煩的又怒吼道:「看什麼看,趕緊給爺滾出去!」

  那丫鬟驚得手中的盆差點掉到地上,忙匆匆的行了禮退下,努達海憤憤的瞪著雁姬,雁姬也靜靜的回望他,只是靜靜的,沒有任何表情和話語,而這種目光,突然讓努達海有些心虛了起來,他張口結舌,肚裡的話翻來滾去,終是說不出來了。

  雁姬看著從最初的憤怒,到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尷尬,到現在居然摻雜了愧疚的努達海,心裡再沒有絲毫的破爛,只有冷笑,許久,她才開口說道:「努達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沒有絲毫感情的一句話,讓努達海莫名的悚然一驚,他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了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雁姬的問話,他呆呆的看著雁姬,這才發現她的眼光深沉而悠遠,看得他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沒有了藏匿之地,他只能轉過身,倉皇的逃離。

  雁姬看著努達海匆忙離開的背影,沒有憤怒,沒有傷心,也沒有絲毫的疼痛,心如止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裡其實不是給珞琳洗白,很多新月的同人文裡,珞琳跟驥遠都是「白眼狼」的形象,其實再去看看新月這部小說,最開始珞琳和驥遠在知道實情之後,表現的都是很憤恨的,可後來因為NN筆下的雁姬過於「狠毒」,因為NN筆下的新月過於「善良」,因為種種種種,這一雙子女才徹底成了「白眼狼」,而現在沒有新月天天跟在珞琳身邊,這娃兒又看到了額娘的脆弱,我想大概是不可能再站在新月那邊的。


  第八十二章 九日回門遇雁姬


  第二日,雁姬較往日起的稍早,今日她是要奉諭入宮覲見太后的,妝容服飾都容不得有半點疏忽,更何況現在她還心有所求,所以更加需要小心謹慎,因此上梳妝打扮與平常相比需要更加細緻,自然就需要耗用較長時間。

  梳洗完畢後正準備傳早飯,乳母劉嬤嬤打簾子走進屋來,笑道:「小姐請安來了。」

  然後雁姬便看到珞琳笑意盈盈的走進屋來,見她今日梳了小兩把頭,左右法傷對稱插了兩朵湖藍色的大朵絨花壓鬢,身上是亮粉色的旗裝,外罩了雪青色坎肩,足下踏淺紅色繡花鞋,從頭到尾都是簇新的,配上珞琳臉上的笑靨,讓人眼前不由亮了一亮。

  雁姬就有了些納罕,要知道珞琳平日裡並不太喜歡穿著打扮的如此中規中矩,正想著,便看到珞琳少見的很是乖巧的福身道:「給額娘請安。」

  「到額娘身邊來。」雁姬免了珞琳的安,抬手將她招過來坐在自己身側,上下打眼細看了珞琳一番,不由打趣道:「嬤嬤,去門外看看,今兒太陽可是打從西邊出來了?怎麼我們家的小調皮突然變得淑女起來了。」

  劉嬤嬤便抿了嘴笑,真個往門外走去,邊走還便說道:「且讓老奴細細觀看觀看去。」

  「嬤嬤。」珞琳嗔了一句,傾過身來挽了雁姬的手臂,微微嘟起嘴唇說道:「我只不過是想要早點過來配額娘一起用飯,您怎能這麼取笑人家?」

  雁姬失笑,輕輕拍了拍珞琳的手臂,已有下人將飯菜陸續端了上來,這自然是出去「看太陽是否真從西邊升起」的劉嬤嬤吩咐了的,珞琳忙坐正了身子,一時間母女二人靜靜用飯,雁姬心中便更有些驚訝,她這個女兒從來不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性子,雖然自己也說過她不少次,但每次飯桌上珞琳仍免不了會活活潑潑蹦出話來,像今日這樣不發一言,實在是難見。

  「說罷,可是有什麼事情可要求額娘?還是又犯了什麼錯?」吃過飯淨手漱口後,雁姬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由著丫鬟為自己梳妝,一邊看著銅鏡裡珞琳的身影說道。

  珞琳走上前來從丫鬟手中拿過雀頭流蘇往雁姬的旗頭上仔細的戴好,然後小退了半步認真的端詳,確認沒有什麼不妥,才彎了眼角,看著雁姬說道:「哪裡有什麼事情,真的只是想陪陪額娘。」又扭頭向首飾匣探看,屢屢沉思了下,尋了只金鑲珠石點翠簪給雁姬插上。

  雁姬見珞琳並不願說,又見快到了入宮的時辰,便也不再多求,只命人取了將軍夫人的命婦服穿戴,又拿了進宮的牌子,一切準備妥當後,珞琳送她上了馬車,這才回自己的房裡去了。

  其實雁姬入宮這天,算起來正是和純回門的日子,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太後跟皇后一番商談後特意而為之,烏拉那拉與烏雅家是世交,未出閣前的皇后和雁姬也是閨中密友,只是烏拉那拉成了寶親王的側福晉,乾隆登記後又封妃、封後,兩人之間變多出來許多禮制、規矩,再加上雁姬嫁給了努達海後,也有內宅的諸多事務,才致使她們相見次數越來越少。

  說起來皇后是頗有些羨慕雁姬的,雖說如今自己位居後位,可畢竟帝王薄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算得上是致命的傷害,再看雁姬,這些年來與努達海二人鶼鰈情深,努達海對雁姬很是專情,偌大一個將軍府,未曾有妾室或通房,此情此景,如何能讓她不羨慕呢?

  如今和純依然大婚嫁給了福康安,皇后跟太后聊天時說到雁姬,竟都起了同樣的念頭,想找雁姬來給和純傳授一下「經驗」,卻也不是她們不信任福康安,只是和純畢竟是她們最疼愛的孫女、女兒,自然想要讓她過得更好一些,這才有了宣雁姬入宮的事情。

  雖然乾隆、太后和皇后都分別有口諭給和純,只吩咐說回門時候不必太早,但和純跟福康安還是一大早就入了宮,乾隆還在早朝中,福康安自然就去禦書房靜候「皇帝岳父」退朝,而和純便往坤寧宮去了。

  容嬤嬤早就在門口翹首企盼,老遠見了和純的身影,就高聲喊道:「五公主回來了。」然後幾乎是小跑著到了和純近前,口中說著「五公主吉祥」就跪下行了大禮。

  「這怎麼使得,快快起來。」和純連忙親自伸手攙了容嬤嬤起身,又嗔怪道:「嬤嬤怎麼這麼外道,莫不是我才出宮沒幾天,就生分起來不成?如何能行這麼大的禮。」

  容嬤嬤連連說著不敢,又說禮不可廢,然後又強行替了梅竹,攙著和純進了坤寧宮正殿,一眼便看到皇后正端坐在榻上,和純忙脫了容嬤嬤的手,快走了兩步,上前規規矩矩行禮道:「和純見過皇額娘,皇額娘吉祥。」

  「快快平身!」皇后面容上有難掩的激動,鼻子不由自主的發酸,連帶著眼眶也微微泛紅,忙拿帕子虛虛點了點眼角,抬手招和純近前,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細細端量了半晌,見和純面色紅潤,眼梢眉角略帶著些羞喜之色,看起來福康安對她應是極好,嘴角這才露出一抹笑來。

  因還要去慈寧宮覲見太后,所以皇后與和純並未說上幾句話,便一起往慈寧宮來了,和純扶著皇后的手臂,就如同未出宮前一樣,皇后不不停拿手輕拍和純的手背,看著這個才離開自己九日,就如同不見了數年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既為她現在的幸福開心,又有些女兒被人搶走的酸澀。

  入得慈寧宮正殿,皇后跟和純先後向太后請了安,還未完全站起身子,太后就示意秦嬤嬤將和純扶到自己身邊,拉著她坐在榻上,笑著說道:「有些時日不見了,快讓皇瑪嬤仔細瞧瞧。」

  與皇后幾乎一般無二的行為和說辭,讓和純頗為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無奈,但也只得任由太后用巡視般的眼光細細瞧看,又聽得太后問道:「額駙對你可好?」

  福康安對和純自然是好的,只是要正大光明的說出口,和純還是有些羞澀,況且她方才剛進慈寧宮就看到太后的下手邊坐著位身穿命婦服的婦人,更何況屋內還有許多宮女太監,當著許多的人面,又不能不回答太后的問題,和純便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輕聲道:「回皇瑪嬤的話,額駙對和純很好。」

  太后臉上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又拉著和純的手摩挲了兩下,說道:「哀家最疼的就是五丫頭你了,若是你跟福康安能像雁姬和努達海一般,那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和純愣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太后說這話是何意思,就聽得坐在那邊的命夫人笑道:「太后娘娘想多慮了,臣妾看五公主自是有福之人,哪是臣妾可以比擬的,您就放心吧。」

  「那就借雁姬吉言了。」太后顯然心情不錯,輕笑出聲來,又指著雁姬對和純說道:「這是他他拉將軍的福晉,也算得上是滿京城第一的有福之人,你往後少不得多親近親近。」

  和純便急忙沖雁姬福了福身,雁姬口中直說不敢,也急忙站起身來要回禮,太后見狀便說道:「雁姬,不必如此,你也算得上是五丫頭的長輩,受她一禮無妨。」

  雁姬卻不敢托大,仍是堅持回了禮,這才又坐回位置,和純也退下來坐在皇后的下首,聽著太后向雁姬問話,這才抬眼悄然觀察對面坐著的人——新月哥哥裡最悲劇和炮灰的努達海原配。

  雖然當初在慈寧宮,新月言語形態都表現出來她心儀的並不是原著中「天神一般」的努達海,而是如今自己的額駙福康安,可是和純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這是QYNN筆下的世界,劇情大過天,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就這麼蝴蝶掉了新月和努達海「生死與共的愛情」,而新月也確實仍然在將軍府暫住了段時間。

  果不其然,和純發現雁姬雖然是微笑著的,面上也沒有任何淒苦的神色,但那種隱隱的灰心與淡漠疏離的感覺,還是若有若無的流露了出來。

  雁姬心裡確實很有些發苦,可將軍府的事情卻不好為外人說,尤其面對的還是太后和皇后,只能維持著得體的笑容,陪著說話。

  和純將這幾日的事情雖不是事無钜細,但也挑著幾件要緊的跟太后說了一些,自然都是些讓人開心的話,不一會兒,太后因為這幾日孫女出嫁而有些鬱鬱的心情便一掃而空,臉上堆滿了笑容。

  雁姬惦記著驥遠的事情,可此情此景又讓她實在是不好說出口,不由得有些後悔沒能在皇后跟和純到來之前向太后稟明,卻也怪不得她,她方才也只坐了不到半盞茶功夫,而請求賜婚不是什麼小事,哪兒能上來張口就說?想到這裡,心中便有些煩悶,再加上太後跟和純相談甚歡,她也並不怎麼能插上話去,便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

  太后倒沒有察覺出什麼,她一雙眼睛幾乎只盯在了和純身上,皇后卻看出了些端倪,眼神在雁姬看起來有些晃神的面容上略做了下停留,隨即低下眼瞼,不動聲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略沾了沾唇。

  作者有話要說:幸好回來看上了一眼,發現不知道是JJ抽了還是存稿君睡著了,定在九點的文居然沒發出來-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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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驚聞瑤林又出征


  太后年齡畢竟有些大了,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神色間便帶了些倦意出來,和純便悄悄向皇后遞了個眼色,見後者微微點頭,於是又說了幾句哄得太后開心的話,才尋了由頭和秦嬤嬤一起扶了太后去歇息,太后臨走前對雁姬頜首說道:「你難得進宮一趟,跟皇后也是許久不見了,去坤寧宮陪她說說話罷。」

  早已站起身來的雁姬忙福身行禮,口中稱是,想著賜婚一事,太后這裡未好開口,倒不如趁機跟皇后念叨幾句,何況她們也是有過多年情分的。

  於是雁姬便跟著皇后到了坤寧宮,心中猶疑著該如何措詞的時候皇后卻開口說道:「雁姬,你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了?倒不像你以前的性子,有什麼事情不妨說與本宮聽聽?」

  雁姬愣了一下,下意識抬眼看向皇后,見她雙眸直視自己,露著幾分瞭然的神色,便知道皇后已看穿自己是帶了滿懷心事的,有心想要想未出閣前一樣,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心事傾吐給面前的人聽,可又想到坐在那裡的是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不是曾經的「嫻姐姐」,就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皇后見雁姬面目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得暗自歎氣,正欲再勸說兩句,卻見雁姬猛的站起身來,跪倒在地,一頭磕在地上,口中直道:「奴婢知道不該,可為了一雙子女,不得不厚著臉皮像皇后娘娘討個恩賞。」

  「這話是怎麼說的?」皇后一驚,忙示意容嬤嬤將雁姬攙起身來,「快快坐下了,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本宮若能幫得一二,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沒來由的這番作態,折了我們多年情分。」

  雁姬知道自己有些激動了,她低著頭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又朝皇后福了福身,才坐了下來抬頭看著皇后說道:「是奴婢失態了,皇后娘娘可還記得奴婢的一雙兒女?」

  皇后細細想了下,點點頭說道:「可是叫驥遠和珞琳的?本宮記得十幾年前倒是見過的。」

  皇后娘娘好記性。」雁姬勉力笑了笑,說道:「奴婢家的那個兒子,說起來真是個不爭氣的,如今眼看著就要及冠了,親事還沒有著落,他倒是半點不放在心上,奴婢卻心裡焦慮的很,他又沒有一官半職,也不曾考取功名,想要說門好親事真真不是易事,所以奴婢想著……」雁姬猶豫了一下,終於咬牙接續說道:「能不能求著皇后娘娘您替奴婢相看一二,提女婢那沒出息的兒子賜門婚事。」

  皇后倒沒有想到雁姬居然為的是這件事,她也知道雁姬口中的「好親事」並不是想要配個大家閨秀那麼簡單,門第習性心智怕是要求都低不得,可正如方才雁姬話中所說,驥遠縱是身為努達海將軍的嫡子,卻文不成武未就,這婚怕是也不那麼好賜的。

  雁姬見皇后沉吟著沒有馬上應下自己,自然也是忐忑的,她也明白自己提出賜婚的要求其實不太合規矩,也有些讓人難為,這也是她方才沒能及時在慈寧宮說出口的原因之一,可她也實在是太瞭解她那個兒子,如今驥遠眼裡入了那個新月,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的,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徹底斷了他的念頭,哪怕是他知道真相恨自己一輩子都無所謂,她萬萬不能讓新月毀了驥遠。

  「好了,雁姬你放心吧,這件事本宮放在心上了,等見到皇上的時候本宮會跟他提起賜婚之事的,你且等等消息。」皇后思量了許久,眼見雁姬秀眉緊蹙,面上有她從來未曾得見的愁苦之色,想著均是天下慈母心,終究是應了下來。

  「謝皇后娘娘恩典。」雁姬忙又起身謝了恩,心裡卻仍是沉甸甸的,像是有大石頭壓在上頭,讓人很是發悶。

  「珞琳那丫頭也該及笄了吧?可有合適的人家?你這做額娘的莫要只掛念著兒子,卻忘了女兒啊。」皇后想到多年前見過的那個看起來挺招人疼的粉嫩女娃,不由得就提了幾句。

  「有幾家往府裡遞了帖子,奴婢倒是中意了一戶,只是想著珞琳還未及笄,便還沒有應承下來。」雁姬回答道「先定下來也無妨,唉,不過是多幾天少幾天的事情,總歸是要離了我們身邊的。」皇后想到了才大婚的和純,語氣不由有些唏噓。

  「皇額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才不見這麼會兒功夫,便想念和純了不成?」沒想到皇后一聲歎息還未完,便有宮女打起了簾子,然後和純便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都成親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連皇額娘都敢打趣,也不怕別人笑話。」皇后見了和純,自然是歡喜的,只不過假意板著臉訓斥罷了。

  和純甩帕子請了安,然後才叫屈:「皇額娘可不能冤枉人,和純不過是實話實說,難不成額娘不想女兒麼?」

  皇后只得無奈的搖頭,歎了句「你呀……」然後轉頭看著雁姬笑道:「本宮這個女兒向來就是這樣,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哪有的事兒。」雁姬忙回話道:「奴婢只覺得皇后娘娘和五公主母女情深,頗感羨慕。」

  三人便在坤寧宮內又說了一時辰的話,雁姬便辭了回將軍府去了,皇后倒沒有提讓她一起用膳的事兒,畢竟今天是和純回門的時日,雁姬一個外人是不好留下來的。

  午膳是在慈寧宮用的,乾隆帶著福康安也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和純總覺得自家皇帝老爹和福康安雖然都是笑容滿面的樣子,但卻似乎又都看著心事重重,只是現在並不好相詢,只得按耐下滿肚子的疑問,用完膳後又在陪了太后、皇后半晌,和純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宮,與福康安一道回公主府去了。

  晚上乾隆歇在了坤寧宮,皇后趁機提起了雁姬今天來求的事情,乾隆腦中正想著下午在禦書房與福康安商議的事情,並沒怎麼聽進皇后的話,只隱約聽見「賜婚「兒子和某個名字,便皺了眉頭問道:「驥遠是誰?」

  皇后不由得失笑,她也看出來乾隆方才似乎心不在焉,於是開口解釋道:「是他他拉將軍府的嫡子。」

  「努達海的兒子?」乾隆想了一下,揮揮手道:「這事兒你看著辦就行,朕這裡也有件事情要告訴你。」說完不等皇后回話,直接說道:「今日朕收到巫山八百里急報,棉森將軍陣亡,我朝大軍全軍覆沒,經過商議,朕決定委任努達海為定遠大將軍,福康安為副將,征討巫山夔東十三家軍,三日後就率兵出發。」

  「三日後?」公主府內,和純看著眼神熠熠的福康安,半晌無語,她能看出福康安臉上的不捨,同樣能感受到他想要征戰沙場的堅決,可是這些不能減低她心裡的不安,於是和純表示,她生氣了,既氣自家皇帝老爹硬生生拆散還在「蜜月」期間的自己和福康安兩人,又氣福康安不跟自己商議就自作主張,因為福康安剛剛明明白白的說了一句——「我是向皇阿瑪自動請纓的。」

  嫁給身為武將的福康安,和純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會經歷丈夫三番五時就要出征的事情,可這不表示她就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丈夫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自請跑去那天高地遠的地界兒,將他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更何況他們二人現在還是「新婚」。

  福康安摸摸鼻子,看著背對著自己一言不發的和純,神情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他想著自己這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上回去荊州城的時候,也不見和純太大的抵制情緒,所以他認為和純是理解和支持自己的。

  福康安哪裡知道,當一個女人被賦予「妻子」這一身份的時候,她的所做所想是會發生很大變化的,何況和純並非不理解不支持福康安,她只是因為擔心,因為不安,才會變得有些不講理的氣憤。

  「和純……」福康安走到床邊,還沒等他挨著和純坐□子,和純便已經嗖的站起來走到梳妝台前坐下,依舊是背對著福康安,連眼神都沒給給他一個。

  福康安鍥而不捨的又跟了過去,這次和純沒能來得及站起來逃開,就被他用雙手按住了肩膀,他彎□子將下巴倚在和純的肩膀上,深深的歎息聲帶著溫潤的氣息撲向和純的耳邊:「事情已經這樣了,聖旨明天就會正式下達,我們現在只有三天的時間了,你難道忍心都浪費在跟我置氣上嗎?」

  聽著福康安低沉的聲音傳來,和純所有的怒意都因為這句話而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可無邊的委屈卻湧上心頭,等到福康安因為半天沒有得到和純的回應,略帶了些強硬的掰過她身子面對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和純已是淚流滿面,不由得慌了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邊攢紅樓的稿一邊寫了有鳳來儀這文的原因,似乎角色說話的方式帶了那麼點點矯情??

  另外昨天那張我略作了點修復,加了兩段話,看過的親可以補看一下。

  還有,我這兩天只有從寫作頁面才能看到自己新發的章節,實在是很佩服從讀者介面能進入章節看文並評論的,難道JJ只卡我???


  第八十四章 皇帝老爹的決定


  福康安本就不是很會哄人的人,再加上和純平日裡從未有過這樣脆弱的表現,看著對面愛妻梨花帶雨的表情,他本來就帶了些歉疚的感覺就更甚了,於是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用雙臂輕輕環抱了和純,腦中千言萬語掠過,最後出口的卻只有三個字——「別哭了。」

  「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我允許你可以有輕微的傷痕,但如果你敢帶著回到公主府時還未能完全癒合的傷口歸來,我會非常非常生氣。」靜默了許久,和純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低啞。

  「我答應你。」福康安擁著和純的雙臂緊了一緊。

  和純卻推了推福康安,等他放開自己後站起身來,就往衣櫥方向走去,口中還說道:「既然已定好了三日後出發,那麼需趕緊收拾收拾行裝,如今京城天氣還涼,巫山那裡據說要暖一些,但冬裝還是要帶一些的,披風也帶兩件吧,還有……「福康安看著臉上淚痕還沒有乾透的和純從衣櫥一件件往外拿著衣服,心裡又是幸福又是酸澀,緊走進步過去握住和純的手,說道:「讓下人們準備就可以了,帶不了幾件衣服的,不用這麼著急。「和純掙脫出手來,一遍仍繼續著翻找衣服,一遍淡然說道:「往日裡是誰替你準備這些我不管,如今我們既然已經成親,那麼以後每次你要上戰場的時候,所有這些我都會親力親為。「說到這裡,她轉身看著福康安,語氣堅定的說:」阿瑪和額娘那裡,我會經常回去,家裡的事情,有我在這裡,家裡的事情不需要你牽念,你要做的,就是完好無損的從戰場上回來。「和純口中所說的「阿瑪」「額娘」自然是指傅恆和福晉了。

  「是。」福康安只說了一個字,眼睛緊緊盯著和純,眸色漸漸深沉了起來。

  即使兩個人已經是夫妻的關係,但被福康安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和純還是有些不自在,加上她覺得自己方才哭的稀裡嘩啦的,又說了些煽情的話,真是矯情的很,臉上便漸漸起大片的紅暈,孰不知她這種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楚楚可憐「,讓福康安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讓他覺得自己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和純,我餓了。「於是和純便聽到了福康安沒頭沒腦的這句話,不由得有些納悶的抬眼看向福康安,現在好像還沒有到晚飯的時辰才對。

  然後一片陰影猛的就罩了過來,和純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福康安已經捧起她的臉,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等和純被福康安臉吸帶吮,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腦子都有些迷糊了的時候,掠過的念頭居然是——「青天白日的,福康安你這個大色狼!「「白日宣淫「這種事情,福康安是做不出來的,反正現在距能把和純抱上床去」吃幹抹淨「的時候也差不了幾個時辰了,所以在他大大的滿足了自己的」口欲「之後,看著軟在他臂懷裡大口喘氣的和純,眼梢眉角都露出得意神色的神情,這幅樣子看著倒還真配上了和純剛剛的那句腹誹。

  且不說福康安跟和純晚上又有怎樣的甜蜜事情發生,卻說坤寧宮內皇后聽了乾隆的話,臉上便是顯了掩不住的驚詫和擔憂,開口說道:「和純才剛剛大婚,瑤林就要上戰場,這是不是有些……「皇后沒有把話說完,後宮不得干政這是規矩,她自然不會僭越,也知道乾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便不會改變主意,只是想到和純普一嫁人就要留守空房,少不得就對乾隆有些怨尤。

  乾隆皺緊了眉頭,長歎了口氣,語氣中頗帶著些無奈:「朕又何嘗想要拆散他們兩人,只是現下巫山形勢實在緊張,兆惠跟富德還未曾歸來,傅恆如今總管內務府,朝中眾多事務一時離不得他,便任命努達海為將,今日上午下朝後朕與傅恆、瑤林在禦書房內商議,瑤林自請出征,朕深思熟慮,覺得除了瑤林之外,這副將之位怕是無人可以勝任,這才定了下來。「聽了這乾隆這番話,皇后心裡有了些瞭然,自古皇上多疑,她心裡明白乾隆怕是擔心努達海一人做大,朝中事務自己雖不曾刻意瞭解,卻也在乾隆平日裡的話語中多少知曉一些,現在能有所擔當的武將大多與努達海有舊,後起的俊秀不過福康安、多隆、海蘭察等人,其中又數福康安拔尖,並且還有戰場經驗,更何況他如今尚了和純,在乾隆眼裡就是正兒八經「自己人「,自然是比較放心的。

  皇后這番猜測雖然並不全中,但也算猜對了乾隆心思的五六成,其實愛女心切的他怎麼忍心讓和純受委屈?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就讓才大婚幾日的福康安上戰場?只是想起來前幾日弘晝對自己抱怨,說往常沒有什麼交情的努達海如今天天要拉著他去喝酒,初聽時沒有太大在意,過後想起來,腦中就有了些彎彎繞繞。

  乾隆倒是對弘晝沒什麼想法,他太瞭解自己這個皇弟,生平最討厭規矩禮儀,不會願意為了皇位拘自己,可是努達海那裡,如今這有些異常的舉動讓乾隆不得不起了些疑心,雖然努達海起「不臣之心「的可行性微乎其微。

  思來想去,乾隆覺得只有放一個自己可以放心信任的人在努達海身邊,才能夠安心,於是腦子裡就琢磨了幾個人選,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三個新任額駙——福康安、多隆、海蘭察身上,而這三個人裡,乾隆看來看去,最合適副將這個位子的,只有福康安。

  多隆是夠機靈,可惜大都是小聰明,性子又太急,並不適合做將領,乾隆第一個就排除掉了他,而海蘭察為人沉穩,戰場經驗也有,只可惜出身稍低,軍中威望不夠,若努達海真起了別的心思,海蘭察未必能壓得住他,唯有福康安,有勇有謀,又從傅恆手中接手了「傅家軍「,上次荊州平叛時攢夠了威望,所以這副將,除了福康安乾隆無法做第二人選。

  可乾隆一想到和純大婚不過幾日工夫,自己就「被迫「要把她的額駙派去攻打十三家軍,心裡就極為不舒服,又想到導致這一切的苗頭都是因為努達海那個傢夥,氣憤中腦海裡突然就劃過個念頭,開口問道:」皇后,你方才說那個叫什麼驥遠的,是努達海的兒子?「皇后對乾隆重複的問題有些納悶,卻仍是點點頭道了聲是。

  乾隆就想到幾日前弘晝嘮叨抱怨自己將那個新月格格當包袱一樣丟給他的時候,彷彿就提起了努達海的兒子,聽說他似乎是在和親王府鬧過一場的,心裡就很是不喜,想著這父子兩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便開口道:「賜婚這事還是需要慎重些,朕記得努達海的兒子似乎是白身?「不待皇后回答,乾隆就繼續說道:「趁這次機會讓他歷練歷練,編入努達海軍中由他阿瑪好好摔打一番,若是做出了什麼成就,回來再賜婚不遲。「皇上金口一開,皇后怎麼好反駁?只得應了聲是,倒是對雁姬起了些愧疚的心思,不過轉念一想,驥遠身為大將軍之子,遲早是要子承父業的,而且他身為男兒,為保衛家國上戰場也是理所應當之事,再加上是在他阿瑪名下,想來努達海不會將他親生兒子置於危險之中,便沒有再多說話。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第二天上朝的時候便當朝宣了聖旨,驥遠身為一個白身,編入軍中的事情自是沒有資格寫入聖旨的,乾隆不過是派了太監給努達海傳了口諭。

  雁姬沒有想到,她等來的不是賜婚的聖旨,而是努達海帶回來的口諭,她的兒子驥遠,將要隨努達海出征巫山十三家軍,這對於身為母親的她,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驥遠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雁姬吶吶的說著,雖然她心裡明白,讓驥遠到軍中磨練其實是利大於弊,但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在自己身邊養了快二十年,從未離開過,如今突然就要上刀劍無眼的戰場了,這樣的認知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發軟。

  「額娘……「旁側的珞琳見狀連忙攙扶住雁姬,她神色也有些不太好,可仍是勸說道:」您不要這樣好不好?方才阿瑪也說了,哥是編在他的麾下,阿瑪一定不會讓他出什麼事情的,況且,我們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這一天總是會來的,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這個道理額娘當然知道。「雁姬拍拍珞琳的手臂,苦笑道:」可身為母親,我怎麼能不擔心呢?「「珞琳說的對。「努達海開了口:」驥遠上戰場是遲早的事情,與其讓他跟著別人,還不如讓他跟著我,你放心,我會將他毫髮無傷的帶回來。「事已至此,雁姬自然無話可說,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倒也未有怨言,只是事起倉促,一時不太好接受罷了,聽了珞琳和努達海的話,心中那股勁兒又已經過去,便打起精神來,開始為努達海父子出征整理行裝,只是珞琳仍有些擔心她,所以便跟在雁姬身邊也打著下手幫忙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我至今仍不能從前臺看到前天和昨天發的章節,這是JJ打算拋棄我的節奏咩-,-


  第八十五章 和純孕事初顯露


  到老夫人房裡請安的時候,努達海當著大家的面,將皇上的口諭告知了驥遠,雁姬和駱琳因為已經知情,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倒是老夫人乍聽此事,臉上霎時就變了顏色。

  「真沒怎麼回事?皇上怎麼突然下了這樣的口諭?」說著,想起來昨日雁姬進宮的事情,面帶不虞的瞥了她一眼,才又焦急的沖努達海說道:「有沒有辦法可以推掉這件事情?畢竟也不是正式的旨意,驥遠連京城都沒有離開過,突然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這怎麼使得?」

  「額娘。」努達海神情很有些不好的打斷老夫人的話,心裡想著了老夫人真是年紀大了,這麼大不敬的話也敢說,「驥遠無官無職,皇上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件小事給他下聖旨?雖然只是口諭,但金口一言,為人臣著如何能夠不遵從?況且驥遠身為我的兒子,堂堂大將軍府嫡長子,怎麼可以因為要上戰場就畏懼膽怯?」

  「你不用跟我講道理,這些我都明白。」老夫人聲音帶了些微微的顫抖:「可是你也要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驥遠是我唯一的孫子,你們兩個現在就是我的命,如今他還未曾成親,就要隨你去那隨時隨地都可能丟掉生命的地方,若真是有個什麼萬一……」

  「瑪嬤。」珞琳聽著有些不對,忙開口打斷了老夫人的話,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說道:「您應該為父親和哥哥感到驕傲才對,他們可以奔赴戰場,父子聯手,保衛家國的安全,這是多大的榮光?若我身為男人身,定也要和他們兩人一起奔赴巫山!」

  這樣一番話,讓老夫人不好再說出什麼來了,於是她扭頭看向驥遠,準備教導安撫心愛的孫子幾句,可沒等她張嘴,就看到驥遠騰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衝著雁姬喊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會有絲毫的不安嗎!」

  雁姬的臉頓時變得雪白,身子猛烈的搖晃了幾下,連維持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蹬蹬蹬往後直退了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看著驥遠的眼神顯得是那麼絕望和不可置信,她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不過驥遠也沒有給雁姬說話的機會,他憤憤的吼完那幾句話後,就轉過身奔出了房門,珞琳喊了幾句:「哥……哥……」又看著雁姬,輕聲叫:「額娘……額娘……」見雁姬絲毫沒有反應,咬著唇猶豫了下,才跺了跺腳,說了句:「我去勸勸他。」跟著就追了上去。

  老夫人對驥遠跟新月的事情絲毫不知曉,所以對這種情況也有些茫然不解,不過本來她就有些懷疑是雁姬進宮時候說了些什麼,才導致今日自己心愛的孫兒要被派到戰場上去,如今見驥遠作態,更是又多了幾分確定,於是頗有些不樂意的看著雁姬,說道:「等將他們父子送走了,你每日來佛堂撿一個時辰佛豆吧。」

  雁姬木然的點了點頭,心裡知道緣由的努達海見狀有了些愧疚,打算開口替雁姬求兩句情,老夫人卻又開口說道:「如今我是老了,什麼事情都瞞著我,說的話也沒人聽了……」

  努達海聞言哪裡還敢開口說話,只得用帶著歉意的眼神看了看雁姬,不過後者壓根就沒有看他,只是勉力收拾了心情,小心陪著老夫人又說了幾句話,老夫人卻聽不下去,直接擺手稱累,讓他們二人離開了。

  珞琳追著驥遠到了他房裡,把房門一關,拿手指著驥遠,滿臉憤怒和失望的說道:「剛才你那是什麼態度?怎麼可以用那樣的語氣跟額娘說話?趕緊去跟額娘道歉!」

  「我不去。」驥遠梗著脖子氣道。

  「膽小鬼。」珞琳冷笑了一聲,「不過是上個戰場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戰死沙場也是榮耀,我有什麼可怕的?」驥遠拍著桌子叫道:「我只是沒想到,額娘她為了斷我的念想,居然可以罔顧我的安危!我原本以為,原本以為……」一臉頹廢的坐到了椅子上,驥遠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額娘入宮是去求太后娘娘懿旨,將新月指給我的。」

  這倒是實話,驥遠求過雁姬許多次,而雁姬初始的時候也確實露了口風,答應如同替他求娶新月,後來卻漸漸沒有後話,再說起來的時候,雁姬便有些逃避話題,這讓驥遠心中大為失望,昨日聽說雁姬入了宮,雖然覺得並沒有什麼可能,他心裡還是期待著雁姬能求個賜婚的旨意下來的,沒想到來的卻是皇上的口諭,驥遠認定了這是雁姬為了「拆散」自己跟新月,自然憤恨不已。

  珞琳看著驥遠萎靡的樣子,心裡又急又氣,驥遠對新月的心意和所作所為,她點點滴滴都看在眼裡,當初也沒少打過邊鼓,可那時候自己並不瞭解事實情況,如今既然知道了,怎麼能看著驥遠還繼續陷下去?可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傻哥哥」的性子,一門心思就撲在新月身上,旁人的勸說怕是不好聽進去。

  「哥,要我說,你真真是冤枉了額娘,白白費了她的一番心思。」珞琳細細思量半刻,心裡有了主意,於是慢斯條理的開口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驥遠皺緊了眉頭,很是不解的看向珞琳。

  珞琳坐在了驥遠的對面,腦中一邊想著措詞,一邊說道:「新月是什麼身份?端親王府的嫡長女!大清朝的和碩格格! 她弟弟克善成年後可是要襲了爵位的。再看看你,一沒有功名,二沒有官職,皇上跟太后娘娘怎麼可能答應將新月指給你?額娘定是考慮到這點,才為你爭來這次出征的機會,倘若你這回立了功,掙個一官半職下來,再加上我們將軍府的名頭,龍顏大悅的情況下,賜婚能才順理成章不是?」

  珞琳心裡歎息著,驥遠的現狀,讓她不得不先連哄帶騙,總之先過了這關,此去巫山,少不得得有個一年半載,到時候會出什麼變化誰也不清楚,而驥遠心思沒有珞琳活泛,況且他也沒想到自家妹妹會說謊說的連眼睛都不帶眨的,自然是相信了七八分,再加上他本身也有男兒血性,征戰沙場什麼的也是他自小到大的夢想,於是很快,臉上就陰轉晴了,還真去找雁姬賠了不是,雁姬早得了珞琳過來說的悄悄話,心裡也鬆了口氣。

  兩日後大軍出發,和純坐在龍源樓二層的雅間裡,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福康安意氣風發的背影漸漸遠去,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何滋味,回到公主府後不久,容嬤嬤來傳皇后的話,說要將她接回宮裡去小住幾日,和純倒也沒有過多考慮,便點頭應下,自命人簡單收拾衣飾不提。

  且說和親王府,因為福康安出征離開了京城,患了「傷寒」的克善終於可以完全「好」起來了,當然也沒敢一下子就康復,直拖了又有十幾天。

  新月也終於得以走出房門,只不過「良人」已出征,她沒有地方可以去訴衷情,整日裡便是怏怏的,還得因為福康安擔驚受怕,又過了兩個月,她就被太后的一道懿旨接回了皇宮,這次,克善沒有跟她一起,而是留在了和親王府。

  之所以將新月接回皇宮,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太后經過和皇上、皇后商議,「內定」了個人選,打算等新月除服,就替她指婚,而對方的名字,和純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新月格格裡面連出場的鏡頭都沒有的大炮灰——安親王府的長子,貝勒費揚古。

  和純是從皇后口中得知這件事的,自福康安出征後,她時不時就被接回宮住一段時間,要不是因為她想著還要經常去看傅恆和福晉,來來回回進出宮門多有不便,怕是乾隆、太后、皇后三人就打算讓她一直住到福康安歸來了。

  現在和純手裡正拿了小玩意兒逗弄永瑾,小傢夥正處於牙牙學語的階段,已經會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蹦了,此時他正扯著和純的袖子,口中叫著:「吉,吉,要,要……」

  永瑾一邊說,口中一邊滴下一串露珠來,和純瞧著有趣,拿著東西的手便忽上忽下,逗的愈發賣力了,永琪看不過去,一把從和純手上將東西搶下來,塞到永瑾手裡,然後頗為不屑的看著和純說道:「純姐姐都成親嫁人了,怎麼還跟長不大似的。」

  和純看看拿了東西後笑得手舞足蹈,嘴角露珠流的更歡的永瑾,再看看板著臉背著手明明滿臉稚氣還作小大人姿態的永琪,忍不住伸手去捏後者的臉,口中還說道:「這就叫姐弟情深,永琪是不是吃醋了,沒關係,純姐姐也疼愛你的。」

  永琪異常敏捷的閃過了和純的「狼爪」,臉上還擺出了很是鄙棄的神情,和純便有些悻悻,不過還沒等她抱怨永琪「沒良心」,胸口突然一陣不適的感覺直衝喉嚨,她迅速拿帕子掩住了嘴,低頭乾嘔了起來。

  旁側本來是含笑看著姐弟三人笑鬧的皇后見狀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只是神色間帶著些不確定的猶疑,還沒等她開口,永琪已是滿臉驚慌的撲過去輕拍著和純的背,嘴裡連連說著:「純姐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宣太醫,快宣太醫!」

  最後幾句話卻是朝門外喊出來的,和純彎腰幹嘔著,沒有力氣去回答永琪的話,想起自己這兩個月都沒來月信,心裡隱隱有了瞭然。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仍然看不到自己所發出的的章節……不管是幾天前的,還是今天的……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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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找不自在的新月


  太醫來的很快,而且來的是專司婦科的太醫正,乾隆也來的很快,沒等太醫從地上爬起來為和純搭脈,聽說心愛女兒身體不適的乾隆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朕聽說和純不舒服,到底是怎麼了?」乾隆人還未到,話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語音未落,隨之人也大跨步走了進來,眾人忙不迭的請安。

  乾隆見已經被皇后安置著斜躺著軟榻上的和純也要撐起身子見禮,忙幾步就邁到和純身前按住她的身子,皺緊眉頭說道:「快快躺好,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行禮了。」 說完,又轉頭看著太醫正:「五公主是什麼病症?」

  「皇上,太醫還未曾替和純把脈。」皇后忙開口提醒道,乾隆忙閃開身子,一疊聲說道:「那還不快替五公主好好看看!」

  「庶。」太醫正忙磕了個頭後爬起來,開始替和純小心謹慎的請脈,當和純來回換了兩次手,乾隆面上已經露出不耐神色的時候,太醫終於開口說道:「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恭喜五公主,五公主脈象往來流利,走盤如珠,應指圓滑,卻是喜脈無疑,已有兩個多月了。」

  乾隆聞言大喜,皇后面上也是難掩喜色,和純自己心中當然更是愉悅,只是想著也就是大婚那幾天的事,不免又有些羞澀,那邊自家皇帝老爹已經一疊聲的封賞下去了,而皇后也安排了人分別去通知太後跟傅恆府上。

  「既是有了身子,瑤林如今出征,和純就莫要回公主府去了,就住在宮裡吧,多派有經驗的嬤嬤照看著,有什麼事情就跟皇阿瑪、皇額娘說。」不等和純回答,又衝皇后說道:「往後吃食上緊著和純,不拘什麼時候,她想吃些什麼,都安排禦膳房去做,萬不能委屈了她。」

  「皇上這話說的,倒好像和純不是臣妾的女兒一樣。」皇后心情大好,語氣中便帶了些小女兒家樣的嗔怪語氣,又轉頭囑咐容嬤嬤:「吩咐禦膳房,今日多送些軟食過來。」

  容嬤嬤笑著應了走出去,皇后對乾隆說道:「禦膳房那邊每日事務繁雜,今日午膳便也罷了,臣妾這就命人將坤寧宮的小廚房收拾出來,有孕之人需注意的東西多了,往後和純的飯菜還是由小廚房做吧。」

  乾隆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情就你看著辦吧。」然後又對和純說道:「和純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皇阿瑪派人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和純被自家皇帝老爹這一連串的問題砸的都有些發懵。

  還沒等到午膳,得了通報的太后就趕到坤寧宮來了,自然又是一番囑咐,並且大大肯定了乾隆要將和純留在宮裡「養胎」的說法,最後還是硬是要把秦嬤嬤留在和純身邊照顧她,和純費了許多口舌,才讓太后勉強收回了成命,而傅恆府上,自打得了和純有孕這個消息的夫婦二人就巴巴等著和純回公主府,好過去噓寒問暖一番,誰知道等來的確實和純被留在宮內的消息,他們自然不敢跟乾隆「搶」人,可又按耐不住心裡的擔心,於是才吃了午飯,福晉便往宮裡遞了牌子。

  送走了太后,來了傅恆福晉,福晉前腳剛出宮門,蘭馨跟晴兒攜手又至,這連串的探訪,讓和純覺得自己像是什麼稀有動物樣,被擺出來任人展覽,不過內心卻是十分開心的。

  又過了兩個月,當和純的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隆起的時候,太后下了懿旨,正式將新月指給了費揚古,卻沒有像書中一樣,給驥遠和珞琳指婚,不過和純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畢竟都是與她無關的人不是?可有些人偏偏不讓她省心,非得自己撞上來找不自在。

  遇見新月主僕的時候和純正由四個嬤嬤、八個宮女簇擁著,身後不遠處還跟著數名太監並侍衛,在禦花園內慢走,美其名曰——消食。

  這麼大的陣仗可不是和純自己願意的,實在是太后、乾隆還有皇后「三座大山」施壓的結果,就這樣,他們還嫌跟著的人太少,生怕和純出什麼意外,這讓和純額上冒了不知多少黑線。

  不過人多還是有好處的,這是和純看到新月主僕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奔出來,直直朝自己的方向衝過來,卻被嬤嬤宮女擋在層層包圍圈之外的時候,不由自主發出的感歎。

  「你這是做什麼?雖然本宮是公主,但你身為和碩格格,也不必向我行如此之大禮。」看著面前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新月,和純語氣有些不耐。

  這幾個月和純並未與新月碰過幾次面,一方面有她秉承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故意避開的原因,而另一方面更大的緣故則是新月這次被太后宣入宮後就幾乎整日躲在乾隆暫時賜住的漱芳齋裡,連慈寧宮、坤寧宮的請安都沒去過幾次。

  「五公主,新月有事相求與您,請您摒退左右,聽新月一言可好?」新月流著淚磕頭道,眼睛已經腫的跟核桃一般,幾天前她得了太后的懿旨,知道自己指給了費揚古,以後再也無緣福康安的時候,每日就只會呆呆坐著流淚,心裡絕望的想要死掉了,最後還是雲娃的提議,讓她看到了微弱的希望。

  和純聽了新月的話只覺的好笑,不過不等她開口,已經有徐嬤嬤就板著臉義正言辭的開口:「新月格格恕罪,奴婢們都是得了皇上、太后娘娘還有皇后娘娘的旨意的,要片刻不離的跟在五公主身邊,怕是不能如了您的願被『摒退』。」

  徐嬤嬤的話讓新月啞口無言,她沒有辦法,只得拿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和純,不過和純可不是努達海,才不吃她這套,自當完全沒聽到新月方纔的話,無奈之下,新月只得又磕了個頭,繼續說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新月吧。」

  和純就笑了一下,道:「這話倒是奇了,普天之下,守備最為森嚴的當屬皇宮,你如今居於後宮之中,還能有誰要闖進來害了你不成?或者你的意思是說要害你的本就是宮中之人?那你當去向皇額娘稟報才對,何故來尋我?」

  「五公主。」新月的眼淚彷彿流之不盡似的,聲音也嘶啞起來,「並沒有人要害新月,只是……只是……新月不想嫁給費揚古!」

  新月咬咬牙,終於將話說出了口,雲娃趁機在旁插話道:「五公主,您就救救我家格格吧,如果讓她嫁給費揚古,那她是會死了的啊!」說完,砰砰砰的就磕起頭來。

  「大膽!」和純一聲怒喝,指著雲娃喝道:「小小一個奴婢,竟然敢指摘太后娘娘的旨意,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要!公主息怒!」新月一聲驚叫,扭身就抱住了雲娃,衝著和純叫道:「素聞五公主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為何待我們卻如此狠毒?新月知道您定式知曉了我與富察大人……可是,我從沒有想過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知道我讓您很生氣,我也有幾千幾萬個對不起,可是,我已經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了,求五公主成全我們,去替我向太后娘娘說明,請她收回賜婚的旨意,讓我可以陪在富察大人身邊,縱使為奴為婢,我也心甘情願!」說完,磕頭不止。

  和純只覺得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荒唐的事情,新月居然能腦補出她跟福康安之間有「情」,當真是讓人有些無語,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聽得有人怒喝道:「放肆!」

  乾隆大踏步走過來,已是氣的青筋直冒,先不去看新月,衝著徐嬤嬤等人就怒道:「你們是怎麼照顧五公主的?怎麼什麼人物都帶到她面前了來?什麼臢醃話都讓她聽,朕要你們何用?!」

  此話一出,立馬呼啦啦跪了滿地人請罪,乾隆不耐煩的揮手,說道:「快快扶五公主回去。」又衝和純說道:「這裡由皇阿瑪處理,你莫要憂心,回去休息去吧。」

  和純點頭應了,想了想後看著依舊抽噎的新月說道:「有些話,本宮與你心知肚明,說出來不過是笑料罷了。」語畢,轉身在徐嬤嬤等人的簇擁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乾隆是如何處理新月主僕的,和純事後從皇后那裡得到知曉,雲娃本是要被杖斃的,可因為自己現在懷著身子,乾隆不想徒增殺孽,便賞了雲娃四十板子,外加掌嘴三十,新月也被打了二十板子,並且被禁了足,怕是只有等到大婚那日,才能夠再見天日了。

  當然,禦花園發生的這件事情見到的人都自動封了嘴,誰也不會頂著可能會被處死的危險到處去宣揚,因此除了當時在場的人,並沒有其他人知曉,而新月與費揚古的親事,不知道是不是怕再出什麼變故,已是大告了天下,只等新月完全除服,就完成大禮。

  得到消息的珞琳第一時間內奔到了雁姬的房裡,兩人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欣喜,她摟著雁姬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口中翻來覆去的說道:「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


  第八十七章 新月深夜赴巫山


  說來也怪,和純自懷孕之初,至今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時間了,卻幾乎沒有什麼妊娠反應,孕吐次數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正當她慶幸自己大概體質特殊的時候,卻突然在某次午膳看到桌上剛擺好的飯菜的時候,猛地彎下腰吐了個昏天黑地。

  得了消息的乾隆、皇后和太后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乾隆更是拍桌子瞪眼,傳旨將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全都提溜了過來,管他是傷寒科、口齒科還是正骨科,不一會兒功夫全都跪在了當場。

  經過幾位比較「權威」的太醫診斷,和純只是正常的妊娠反應,並沒有大礙,不過太醫正提出說和純思慮過重,應當放鬆身心,否則長此以往下去,對胎兒和她自己都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更甚者可能會導致難產。

  和純雖然覺得太醫正的話稍微有些誇張,但卻也知道此言不虛,她這些日子每每想起福康安的時候,總有些睡的不是很踏實,而乾隆對太醫正的話更是深以為然,鄭重其事的命令太醫們回去「商議」出最好的安胎藥房給和純。

  在座眾人心裡都明白和純定是因為掛念福康安,才會導致「思慮過重」,所乙太後跟皇后看向乾隆的眼神就有些不滿起來,太后更是直截了當的責怪道:「皇上,這都是你做的『好事兒』,若是福康安如今陪在和純身邊,她哪裡就會這樣?」

  皇后倒沒有開口抱怨,只是默默的坐在和純床邊,留給乾隆一個無聲的背影,抬眼見到乾隆滿臉苦笑,看著太後跟皇后將方纔太醫說的「正常反應「四個字華麗麗無視的樣子,和純有些哭笑不得,正欲替自家皇帝老爹說兩句好話,豈料普一張口,噁心的感覺就洶湧而至,趴在床邊就又狂吐了起來,自顧不暇。

  瞧著和純難受的樣子,太後跟皇后更是對乾隆沒了好臉色,就連乾隆也開始氣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了,於是整個下午都在禦書房中糾結是不是該下個旨意將福康安召回來,可是如今戰事吃緊,正是重要關頭,況且福康安身為副將,如何能輕易更替?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吳書來回稟說新月格格著人來報,道有要事求見皇上。

  乾隆心情不佳,張口就要直接回絕,猛然想起來數日前禦花園的一幕,臉上頓時陰的可以下起雨了,只因為他突然覺得,和純之所以有今日的不舒服,新月稱得上是「居功至偉「,畢竟前幾個月和純都是吃吃睡睡,沒有任何不妥,在禦花園遇到新月之後才會發生今天的狀況。

  想到這裡,乾隆的臉已經可以媲美張飛了,陰沉了半晌未曾說話,正當吳書來小心翼翼的打算開口詢問是否要回絕時,乾隆卻開口說道:「派人去宣她過來吧,朕倒是想要看看,她又有什麼『要事』。「新月在宮內暫時居住的正是人人都躲著走的漱芳齋,到乾隆這裡可以說相當遠,足足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到她跪在乾隆面前的時候,後者已經很是不耐了。

  「新月,你不好好在漱芳齋內反省,求見朕作甚?「乾隆心情不好,語氣自然更是嚴厲。

  「皇上容稟。「新月將頭磕在地上,語帶哽咽的說道:「過些日子,便是新月阿瑪與額娘過世滿週年的日子了,奴婢想求皇上恩典,許奴婢明日去往白雲庵祈福誦經百日,以慰阿瑪額娘在天之靈。」

  乾隆並未想到新月所求竟是此事,自古孝義為首,新月這番話說出來,倒讓乾隆心中怒意略低,又想著這樣倒是正好讓她再不去觸和純晦氣,便點頭應了下來,新月心裡有自己的思量,自是千恩萬謝。

  新月出宮幾日後和純才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她現在孕吐一日比一日嚴重,倒是要將幾個月未曾有反應的時間補回來一樣,自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新月的事情。

  「雲娃,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回來接你的。」深夜的護國寺後門,青衣布裙,頭上未帶任何釵環的新月緊握著雲娃的雙手,說話聲音雖輕,卻充滿了感激。

  「格格,您快別這麼說,能幫到您,雲娃就知足了。」雲娃身上穿的是新月的衣服,聲音也壓的極低。

  這是新月主僕自被乾隆禁足之後,每天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想出來的主意,假借誦經祈福名義,由守備森嚴的皇宮來到白雲庵,因著庵內都是女尼,大內侍衛們無法跟隨,只有幾名宮女隨侍左右,而新月自出宮時候起就帶了面紗,如此由身量相仿的雲娃假替想是可以隱瞞些時日的,新月就可趁機奔赴戰場去尋福康安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新月才終於悄然出了後門,奔赴巫山去追尋自己幸福去了。

  不得不說劇情君是強大無比的,縱使故事的發展早已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可主線仍舊秉承不可違的規則,所以新月一介弱小女子,居然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真的就來到了巫山努達海的大營駐紮地,不過還沒等她開口朝守衛的士兵說一句話,已經幾日都不曾進食的她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莫名其妙有個女子三更半夜來在大營前,誰能敢確定她不是奸細?於是新月在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就被緊緊的捆綁了起來,還沒等被押送到值夜將領的營帳前,新近提了伍長的驥遠領著他的小隊正好巡視過來,出於某種直覺,他叫住了押送新月的隊伍,走上前去細細打量後突然無比激動的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鬆綁,她可是我朝新月格格!」

  可惜沒有人去聽驥遠的話,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伍長,並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利,所以一行人糾纏著,就到了福康安的面前,他正好今日值夜,等看清被捆著的人確實是新月無疑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軍如今正和夔東十三家軍處於對峙狀態,努達海、福康安等諸位將領已經連續數日未曾研究出好的戰略方法,而部隊士氣日漸低下。如今莫名其妙跑出個夜奔而來的新月格格,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轟然大波,這對於現狀顯然很是不利的。

  「明日一早,派人將格格送回京城。」福康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說道,驥遠聞言想要叫喊些什麼,被福康安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來,不由得就住了嘴,他如今被編在福康安名下,見識過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殺伐果斷的氣勢,莫名有些羨慕與畏懼。

  不過驥遠也並不完全服氣,心裡想著福康安不過是副將,自己的阿瑪才是主帥,等他巡視完畢,便去找努達海說明情況,他並不知道新月已被指婚,只覺得她是聽說自己上戰場後因擔心而來尋自己的,更認定努達海聽了新月來戰場的原因,會支持自己將新月留下來的。

  努達海在半夜被驥遠吵醒,臉上神情不是很好,他前天晚上在戰鬥中受了些輕傷,雖然都不是要害,但血流的不是太少,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不過顯然驥遠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努達海見來的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好過於責怪,只得強撐著坐起來,可在聽了驥遠所說之後,立馬就直了身子,震驚道:「你說什麼?新月……格格來了這裡?!」

  就在不久前的某個深夜,努達海曾經在曠野上,獨自一人愴然感歎過,認為自己好比是歷史上的項羽,而新月就是他的虞姬,沒想到今日他的虞姬就投奔他來了,努達海恨不能立即跑到新月身邊,狠狠摟著她說出那句「新月新月可奈何!」

  父子兩人各自起著自己的心思,竟然是誰都沒有再說話,驥遠最初的興奮已經漸漸淡了下來,突然回憶起來當初自己發現阿瑪對似乎也有情意的事情,於是衝口而出道:「阿瑪,新月是衝著兒子來的,兒子回京之後,您就向皇上求個旨意,將新月賜婚與我吧。」

  努達海身子狠狠的一震,抬起頭來看向驥遠,臉上意味不明、神色莫辨,驥遠也毫不示弱的回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上章挖了個坑,把新月埋在宮裡了……把我自己也埋了今天我挖了半天,終於把新月刨了出來,可刨的貌似不太好,不如你們提點意見給我?

  這章明天可能會修改,不過應該不會變的太多。


  第八十八章 心碎欲絕二人幫


  努達海第二天一早就鑽進了福康安的營帳,兩人單獨在裡面談了足有半個時辰,間或聽到努達海高高低低的吼叫聲傳出來,於是守衛在營帳前的士兵不動聲色的將身子盡量移遠了些,直愣著眼睛裝聾。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你將新月就這麼送走的!」在新月去留的問題上,面對著油鹽不進的福康安,努達海丟下最後一句話,轉身氣呼呼的走了出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無意識間去掉了「格格」兩個字,而滿面鐵青留在原地的福康安神情則有些莫測了起來。

  新月最終還是留在了大軍之中,不過並非是因為努達海強硬要求的態度,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獨斷決定的事情,還需要聽取眾位元將領的意見,新月未能被送走的緣由,是因為自她昨日昏迷之後直到現在還並未甦醒,並且開始發起燒來了。

  不管過程如何,對於這樣的現狀,驥遠是擔憂中又摻雜著欣喜的,現在是訓練、執勤結束之後,他轉身就往新月現在暫住的大帳裡跑,端茶遞水還有煎藥,幾乎所有事務都包攬了下來,福康安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這些事情總是要派人去做的,既然有人心甘情願,當然正好,而努達海也保持著沉默,只是誰也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在遠處盯著新月的大帳發了許久的呆。

  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在呻吟幾聲後終於睜開雙眼的新月,眼前出現的便是驥遠那溢滿了驚喜的眼眸,呆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確是到大軍中了,想著馬上就能見到念念不忘的福康安,不由得心如小鹿般亂撞,臉上就現了淡淡的紅暈,完全忘記了面前還正杵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驥遠。

  看著十足是一副嬌羞小女兒相的新月,驥遠沒能控制住自己,上去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而後者則悚然一驚,直接將手抽了回去,抬頭瞪向驥遠,又驚又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怎奈新月身體虛弱,語音綿軟無力,聽起來倒不像責怪,倒讓驥遠覺得她只是因為過於羞澀,忙急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唐突你的,我,我只是……」他本來並不太善於言辭,焦急之下更不知該如何解釋,便有些張口結舌面紅耳赤起來。

  新月只是低著頭,並不說話,驥遠越發著急起來,終於一咬牙決定豁出去,握緊了拳頭雙眼熠熠的盯著新月,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新月,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意。」

  新月聞言身軀猛地一顫,驚慌失措的抬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驥遠,眼中滿是驚慌,聲音略帶了些顫抖的說道:「你亂說些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她心裡居然以為驥遠是知道了她與福康安的事情,想要威脅自己,便有些害怕了起來。

  「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身份,確實有些委屈了你,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了我們未來的幸福去奮鬥,去爭取,雖然我現在只是伍長,但是我會努力去博一個配得上你的位子,請你相信我!」驥遠暢想著自己的宏圖大志,滿懷期望的等待新月給予自己肯定的回復。

  新月的臉色在這番話後略略有了些緩和,提著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眉目間帶了些淡然的說道:「驥遠,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我對你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請你不要再自說自話了。」

  幻想瞬間被打碎,驥遠表情還沒來的及切換過來,傻笑還掛在嘴角,心卻已經刺痛了起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怔怔往後退了兩步,不死心的說道:「你萬水千山來到這裡,難道不是因為我?我知道自己現在還配不上去,可……」

  「不管你以後會怎麼樣,我們兩個人之間也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新月打斷了驥遠的話,毫不猶豫的在他傷口上撒了把鹽。

  驥遠猛地抱住腦袋,痛苦的嚎叫了一聲,轉身像頭負傷的野獸般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奔到馬圈隨手牽了匹馬騎上就狂奔而去,看守馬匹的士兵見狀覺得不妙,他自然認得驥遠是努達海的兒子,連忙去營帳稟報,豈知努達海並不在帳中,他便又匆匆來找福康安。

  福康安聽了來人的話,稍作沉吟便點了幾名親衛,吩咐他們朝著驥遠離去的方向分開追尋,待他們領命策馬而去後,他才重又回到帳中,看著攻防圖再次皺起了眉頭。

  巫山地勢奇險,十三家軍又驍勇善戰、不懼生死,眾將領夜以繼日,始終未能商議出好的計謀,實在是讓人很有些頭疼,偏偏這時候主將努達海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居然有些心神恍惚,議事之時頻頻走神,這樣眾人或多或少有些不滿起來,就連跟著努達海多年拼戰多年的將領也頗有了些微詞,這讓福康安更有些心煩,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會導致軍心渙散,雖然現在他還可以使手段壓制住,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策,現在如果不能夠速戰速決攻下十三家軍,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會迎來一場敗仗。

  福康安心煩意亂的時候,新月卻努力平定了自己的心緒,走出帳門喚來不遠處守衛的士兵,吩咐他去請福康安來自己這裡,那士兵很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可畢竟當日夜間驥遠那番喊叫,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面前這個人是個格格,他不敢也不能無視新月,只得找福康安通傳去了。

  新月懷著忐忑不安又嬌羞萬分的心情又等了好久,福康安才終於帶了名親衛在帳外求見,新月忙讓他進了帳子,又想遣退跟在福康安身邊寸步不離的親衛,不過卻被福康安毫不猶豫與的拒絕了,只得作罷。

  福康安例行公事的問了問新月的身體狀況,根據她的回答心裡琢磨著什麼時候可以安排人送她回京,新月卻並不知道福康安所想,覺得福康安這是在乎自己的表現,幾乎感動的一塌糊塗,雙眼緊緊盯著福康安,淚水迅速溢了上來,盈盈欲墜。

  「奴才會盡早安排人送格格回京,請格格勿要擔心。」當這句話從福康安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原本顧及著有旁人在場因此一直低垂著頭不曾表現太過的新月猛然抬起頭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福康安。

  「你要讓我回去?」新月徹底無視了福康安的那名親衛,顫悠悠的開口問道,語氣裡滿是被背叛的心痛。

  「這裡不是格格可以待的地方。」福康安淡然說道,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新月再蠢也能看出來福康安的疏離,可她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明明在荊州的時候,他是那麼保護著自己的,突然想到和純,便衝口而出道:「你明明知道我對你……可是因為五公主?」

  福康安頓時沉下臉來,冷著聲音說道:「格格慎言!奴才自忖克己守禮,從未有僭越之處,想來五公主也並不會有失禮於格格之事,請格格收回方纔的話。」

  「她不會?」新月抑制不住情緒,抬高了聲音說道:「你可知道她差點杖弊了雲娃?你也知道因為她我被禁足漱芳齋?你可知道她……」

  「夠了。」福康安長身站起,打斷新月的話,聲音愈發冰冷起來:「縱使格格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可奴才相信那也定是格格有錯在先,五公主才會小施懲戒。」

  「你就那麼相信她?」新月聲音裡帶了些顫抖。

  「自然。」福康安回答的斬釘截鐵,半刻未曾遲疑。

  新月感到很是驚恐,心裡絕望的感覺不斷湧上來,好像要將她淹沒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異常艱難的開口問道:「那麼你對我……」

  「我不管是眼裡還是心上,唯有和純一人而已,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將來。」福康安又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新月的話,此刻他沒有自稱奴才,也並未稱呼和純為五公主,新月被他語意裡的堅決震得呆在當場,再也說不出話來。

  「奴才告退。」福康安拱手甩袖,轉身大踏步的走出賬去,被當成透明人半晌的親衛依舊隨身跟在後面,福康安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該知道應當怎麼做。」

  「方纔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身後立刻傳來了句話,福康安微微郃首,不再言語。

  新月眼見著福康安的身影出了營帳,想著剛才他提及和純時的模樣,終於明白自己心願成空,心痛的不能自已,俯在床上失聲痛哭,直到一雙大手撫上她的髮絲,包含了心疼與憐惜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月牙兒,莫要再哭了,我的心都快聽得碎成千片萬片了。」

  與此同時,騎著馬無頭蒼蠅般東撞西撞後被甩下馬來的驥遠俯臥在半人高的雜草從裡,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數個晃動的人影,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雖然距離並不太近,可他還是看出來了,那些人穿著打扮,明明就是十三家軍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雁姬是跟努達海和離呢還是和離呢還是和離呢……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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