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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嚇] 咒城

咒城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無名 您是第885個瀏覽者
「啪」,「啪」。

這是一條幽長的街道,街道上舖著巨大的石塊,在上面每走一步,腳步聲都顯得特別響,還有著空洞的回聲。

這是一條死寂的街道,街上沒有一個人——除了我。

可是,我總覺得在這空寂的街道上,有無數雙的眼睛在盯著我,我的背上冒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我想離開這條街道,但是卻沒辦法做到。這條路的盡頭彷彿有什麼在吸引著我似的,那是個巨大的磁場,而我被那屬於我的磁性吸引著,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彷彿明知道盡頭是毀滅,也不由地往前走。

……

一片黑暗。

那種黑暗不是屬於深夜的,那種黑暗是一點點光線也沒有的那種,通俗一點來形容,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這詞還不足以形容那種黑暗,那種黑暗是,我把手指貼著眼睛放,都看不出來,只有感覺。

那種窒息感又適時地降臨了。

完全沒有空氣,我不能呼吸,肺彷彿要爆開似的。我拚命地張開嘴想呼吸,我的手在空中四處揮舞,彷彿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後的稻草。

「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耳邊是嘈雜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在說著同一句話,那句話由幾萬人,或是幾十萬人,幾百萬人同時說出來,如潮水般衝擊著我的耳膜。

「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其中一個人的聲音穿破了這嘈雜聲,直透進我的耳膜,溫柔而清晰。

終於,肺在我的胸膛裡爆裂,我用手死死地抓住胸口,那一瞬間有種想把胸口扒開來的瘋狂想法……

「啊!」我長長呼了一口氣,從夢中醒來,瞪眼看著黑暗。

我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香煙和打火機,叨一根在嘴上,點著打火機,打火機的火光讓我剛從最深的黑暗裡回來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我瞇了瞇眼,滅了打火機,就著點著的香煙,深深地吸了兩口。

「我受夠了!」煙在肺裡轉了一圈後,從我的鼻孔裡噴了出來,我於是惡狠狠地在黑暗中對自己叫著,「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真他媽的受夠了!」

吸完那支煙,我摸黑拿起床頭的電話,伸手就撥了水穎的電話。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不斷地響,水穎就是不接電話,我也就是不掛機。死丫頭,一定是今晚有帥哥陪著,做著春夢,不想接我這個無聊人的電話。哼,不接電話是吧,我就是不自覺,就要讓電話一直響,就是要騷擾你!

我在黑暗中有點惡作劇般地笑起來。

這是我連續很多個夜晚做同一個噩夢後,第一次想找人傾訴一下。

我記得很清楚,這個噩夢是從我18歲的某夜開始的,但開始是很長時間才做一次,後來這個噩夢就越來越頻繁地在夜裡出現,最近這段時間,我幾乎每夜都開始做這個噩夢。噩夢最終總是以窒息的要爆裂肺的感覺而醒來,每一次在剛醒來時,耳邊還隱隱地聽到夢中那不知道幾萬幾十萬幾百萬人的呼喚:「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

「要死!你又半夜吵醒我,真沒人性!」 水穎終於接了電話,她一拿起聽筒就開始罵。

我從聽筒裡聽到她的身邊有個男人帶著點不滿的聲音,我於是對著電話裡大叫起來:「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重色輕友的傢伙!我快被噩夢折磨死了,你居然還在和帥哥纏綿!」

「天哪!」那頭傳來水穎誇張的叫聲,「你半夜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對我說你做了個噩夢?」

「可不是嗎!我又沒有帥哥陪著,那不騷擾你我騷擾誰呀?」我錚錚有詞地說。

「哦,My God!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好吧,我現在已經很清醒了,你不妨就說說你那個什麼狗屁噩夢吧。」水穎這時和我吵到來精神了,我從聽筒裡聽到水穎身邊不知道哪個不走運的帥哥在低聲咕嚕著。

「唉,算了,我不打擾你們的春夢了,你明天來我這兒再說吧。」我一邊裝作很通情理的樣子,一邊暗笑,這下水穎被我吊足胃口了。

「暈!我真是徹底被你打敗了。行,就這樣,我明天中午到,記得準備好好吃的。」水穎說著掛了電話,電話掛掉前我聽見水穎在罵她身邊的帥哥:「囉嗦,你是不是男人啊。」我是一個自由職業者,用好聽一點的話來說,我是個自由撰稿人,用不好聽的話來說,我是個不成功的寫手。

我接各種與寫作有關的活,比方幫雜誌寫那些矜持的作家們不願寫的稿,幫報媒寫豆腐塊大小的補白笑話,幫書商們改寫盜來的知名作品,幫成名作家寫我自己的東東卻署上他們的大名……只要是寫出來能有錢賺的事,我都做。

但並不是因為這樣,你就要認為我的生活很貧苦。錯了,其實我生活得很富裕,還相當悠閒。不過,這一切並不是我自己掙來的,那是拜託我自己有個美麗能幹的老媽。

幾年前我的父親因車禍去世,我那美麗不凡的老媽的石榴裙下就拜倒了不少的男人。從這方面來說,我在我媽面前實在是自卑,我已經到了大齡的臨界點了,但還沒有男朋友,不是我不想,實在是我太懶,大多數時間我只喜歡貓在電腦前寫東東。

我美麗的老媽左挑右揀,最後跟了一有錢的老外。

不過這老外繼父大方的讓我喜歡,為了保證我媽跟他出國後我不會餓死,他收購了我所在城市的一家大超市放在我名下,並從他公司找了一個能幹的人來管理,他知道讓我去管我一定會把超市賣了買盒飯吃。

水穎是我在網上認識的,我們在一個論壇裡吵架罵娘談男人。

後來我們知道大家是生活在一個城市裡,就約了見面。見面的地點是一個城市夜酒吧,那算是我在封閉的生活中第一次見網友吧。在酒吧裡我一眼看見穿的很性感的水穎,一下就喜歡上她了,後來她說,她的感覺也一樣。

我之所以想把我的噩夢說給水穎聽,是因為我感覺到我夢中的地方在哪裡,我想知道是不是確切有這麼個地方,雖然我現在在心裡堅信是有這麼個地方的。

還有一個原因,水穎是學考古的,雖然我一直不解以她的個性為什麼在這個年代去學那些與爛骨頭,破瓷片打交道的專業,但現在我心裡卻暗暗得意,這麼難得的學考古的人也讓我碰上了。

不過,水穎卻沒有什麼實地考古的經驗,她一直念這個專業到碩士畢業,一畢業就成了導師的助教,在導師外出考古時,她就忙著給導師的學生上課,幫導師找資料。但不管怎麼說,她是專業的,這就比我強。水穎來的時候剛好是午飯時間,她總是算準了時間才來。

我做的幾個小菜都是我和水穎愛吃的,這些菜放在托盤裡,隨意地扔在榻榻米上,我開了瓶干紅,給水穎和我一人倒上一杯,就端了酒杯斜靠在牆角的靠枕上。

水穎坐在我身邊不遠處,我端起酒杯向水穎舉了舉,然後喝了一大口乾紅。水穎也舉起杯,但是只優雅地呷了一下:「說吧,大小姐,你做什麼噩夢了?」

水穎知道我不是個很嬌情的女人,我對她說做噩夢,一定是比較可怕的,否則我不會說給她聽的。

「你知道這麼一個地方嗎?」我並沒有向水穎說起我的夢,先問了她一個國家。

「知道,這是中東的一個小國家,現在還處於混亂時期,時不時還會有戰爭發生。」水穎想也不想地回答,「你的夢與這個國家有什麼關係嗎?」

「是的,你聽我慢慢說。」我又喝了一口酒。

「我從18歲的一個夜裡開始做這個夢,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再次做這個噩夢。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噩夢出現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一直到最近,幾乎每晚都會出現。」我再次進入了夢境中,那種寂寞和恐懼伴隨著我對夢境的敘述,再次真實地出現在我內心。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噩夢呢?」水穎開始好奇起來。

「那是一座空寂的城,應該是古城。每一次夢中的情景完全一樣。城中沒有一個人,除了我自己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但我能感覺到彷彿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我,可是,街道上和街道兩邊的房子裡卻連條狗也沒有。我就這樣一直往前走,我彷彿聽見很多人在某處呼喚我:『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他們用的絕不是我所懂得的任何語言,但是奇怪的是我就是能聽懂。其中有個男人的聲音特別溫柔特別清晰,他也這樣呼喚著我。而我,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彷彿我又回到了夢境中,冷汗從我的背上冒了出來。

「那城中的建築是什麼樣的?」水穎沒有發現我的異樣,繼續好奇地追問著。

「城中的建築全是巨石蓋成的,街道也是巨石舖成的。街道兩邊的房屋比較矮,有一小部分是在地面下的,能看見門口有向下的台階。在這些建築中,明顯的有兩幢建築物很高大,一個是龐大的建築群,一看就是宮殿之類的建築,另一個是細細高高的圓頂的塔,作用應該是類似於教堂之類的,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心裡就是知道。」我彷彿被什麼催眠了似的,跟著水穎的問題往下說,我感覺現在就身處在夢中那個空寂的古城裡。

「你就在這樣的街道上一直走下去?」

「不!不是。」冷汗已經濕透了我的衣服,我再次回到了夢境中,那種窒息感又向我襲來:「我後來就感到窒息,窒息到肺像是要爆裂開來似的。」我抓住了自己的領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像火燒的一樣,我感覺自己是條離了水的魚,手中的酒杯已經不知道被我扔哪去了,我只是想抓開我要爆裂的胸腔。

「紫約!紫約!」水穎輕拍著我的臉,「你怎麼了?紫約,你不要嚇我啊。」

「啊!」像以往每一次從夢中醒來一樣,我長呼了一口氣,那種窒息感和肺要爆裂感瞬間退去,我渾身汗透,脫了力似的半躺在榻榻米上。

我手中的酒杯掉在了一邊,剩下的半杯紅酒全潑在了榻榻米上,酒香在空氣中輕輕地飄。

水穎拿了條冷毛巾給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敷在我的額頭上。

「我沒事。」我拿下額頭上的毛巾,坐起來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剛剛入魔障了。佛家雲,業障。」

「你是產生了幻覺吧?」水穎小心地問我。

「可能是吧。」我又為自己倒了杯酒,喝下一大口,我鎮定下來,「水穎,我相信我夢中古城是存在的,我感覺到它就在剛才我說的那個國家,我不知道那聲音為什麼會呼喚我去,但我想去看看。」

「你……你說什麼?想去看看?就是為了一個噩夢?」水穎有點不相信地看著我。

「是的,只是為了一個噩夢,可我感覺到這噩夢中的地點真的存在,或說存在過,我覺得連那古城的名字我都能想起來,只是還需要點時間。」我又喝了一大口紅酒,我這樣簡直不像是喝酒,而是,牛飲。「而且我每晚做這個噩夢,對我的影響太大,這樣下去我會崩潰的,所以,我一定要弄個明明白白。」

「那……好吧,你想怎麼開始?」水穎想了一下也不堅持反對。

「這就要你幫忙了,首先,你幫我查這個國家建築和考古方面的資料,有和我夢中情景相似的資料就備份,然後我們瞭解一下這個國家目前的情況,我想只有實地考察才能得出結果。我有種感覺,只要我到那個國家,我就一定能找到那個古城的位置!」我很快地說著,生怕水穎會改變主意拒絕我。

其實,我很早就開始留心各國的建築了,希望能找到和夢中那些建築差不多的,可惜我看遍了能找到的資料,沒有發現哪個國家的古建築(更另提現代建築了)和我夢中的建築相似,所以也只好麻煩水穎這專業人士了。

「天哪!」水穎張大了好看的小嘴,「你真的瘋了,居然要去那個國家考察!你知道那裡有多亂嗎?在那裡,生命是不受到保護的,隨時會出意外!」

「我知道。」我笑了,「我還沒無知到什麼也不懂的地步。可是,我必須去,如果不去,我會一生做噩夢的。」

「唉!」水穎長歎了一聲,「那好吧,我拿你沒辦法,只好幫你準備充足一些了。」

「親愛的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我摟著水穎的脖子在她臉上亂親一通。

「誰讓我常吃你做的菜呢,唉,吃了人家的嘴軟啊!」水穎故意長歎著,然後她撥開我的手,「小心小心,被人看見了以為我們是同性戀呢。」

「是就是嘛,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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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為噩夢做考察 2

自從我決定了要去尋找那個夢中的古城後,那噩夢就不再那樣讓我窒息了,雖然我還是在夢中聽到那個神秘的呼喚:「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

水穎不愧為專業人士,僅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收集了一堆那個國家古建築和考古方面的資料,還附帶一張很詳細的那個國家的地圖。

正好學校裡臨近放假,水穎也沒有什麼事做,我們倆就貓在我的房間裡查看那些資料。

可是,查遍了所有的資料,卻沒有找到與我夢中的情景有關的資料。

水穎不服氣地把所有資料又翻看一遍,而我則打開那個國家的地圖,呆呆地看著。那個國家和我們這泱泱的中華大國比起來,實在是太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地圖,卻有種親切感油然而生,彷彿,我曾和那個地方有著無法抹煞的關係。

我不由地伸手輕輕撫著地圖的表面。

忽然,我手一振,我感覺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像是玩碟仙時請到碟仙的感覺一樣。不知道有沒有人成功請到過碟仙,就是當碟仙來臨時,碟子在紙上遊走,而放在碟上的手指全都不由自主地跟著碟子移動一般。

我的手指就是不由自主地在地圖上移動,那不是我自己願意移動的,而是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支配著,控制著。

我又猶如進入了夢境一般,我的眼前隨著手指的移動出現不同的景物,水穎和房間中的一切早就在我的視線中消失。

我的手指最終停在了地圖的某一處。

「Sila。」我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古城,我的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

「紫約!紫約!你剛說什麼?」水穎輕輕拍著我的臉,我再次從如幻境般的感覺裡清醒過來。

「什麼?我剛才說了什麼?」我比水穎還要著急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Sila,你剛才好像是發的這個音。」水穎疑惑地看著我。

「你不要怕,我只是在接觸到某些東西或是想到什麼的時候會出現一些幻覺,所有的幻覺都是與那個古城有關的。」我笑了一下,「你再說一遍我剛才說了什麼?」

「Sila。」水穎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

「Sila?Sila?」我出神地念著那個音節,覺得無比熟悉,「Sila……是了!」我叫起來,「西蘭!那個古城叫西蘭!我終於想起來了!」

「西蘭?」水穎迷惑地看著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

「在這兒!」我的手指居然一直指在剛才在地圖上遊走後停下的位置,「我剛才感覺到,那個古城,就在這兒。」

「你是說古城在這兒?」水穎的手指也指了上來。

我剛才一直在幻覺中,根本就沒去看地圖,現在水穎一說,我才低下頭去看自己手指住的地圖上的位置,一看我就暈了,天哪,那裡明明一個大沙漠啊!

我有些疑惑地收回了手指,抬頭看著水穎:「可是,剛才有個力量帶著我的手指一直來到這裡,就像玩碟仙時請到了碟仙一樣。」

我和水穎無言地對望著。

這時,我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了以前為了寫東西,我曾經研究過的一些消失的文明方面的資料:「水穎,我想那是一片沙漠也不奇怪。從夢中的情景來看,那是古城無疑了,你想想,世界史上有多少古文明被大自然吞噬了,沉沒在海底的亞特蘭蒂斯,被火山吞滅掉的米諾斯,還有黃沙淹埋掉的古樓蘭……這些曾輝煌一時的古城,現在也都一樣的被淹埋在不知的地方。我夢中的古城在這個沙漠裡,又有什麼奇怪呢?」

「嗯。」水穎點著頭,「我剛才也想明白了。」

「那好吧,我們就先把這個地點定在這兒,下面圍繞著這點來查找資料,範圍就比較小了。」我一邊和水穎說著,一邊用鉛筆在那片沙漠上點著,沙漠的周圍有幾個城鎮。

「對,還有西蘭這個名字,我看能不能查到相關的資料。」

正說著,水穎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鈴聲音樂居然是據某些人說被硫酸燒壞了嗓子才唱出歌來的阿肚的《向後走》。

「喂?」水穎溫柔得像剛喝下去蜜,真讓我起雞皮,「什麼?啊!天哪,我忘了!……好,好……我馬上就到。」水穎收了線,忙著找她的包:「我今天有約會,居然忙忘了。我先去了,晚上再幫你查,你等我消息吧。」

「去吧去吧,有異性沒人性的。」我一邊撇著嘴一邊嘲笑水穎。

「你沒事也去找個帥哥泡泡,這樣封閉下去,你會變態的!」水穎邊向外跑,邊不示弱地反擊著。

「沒興趣。」我衝著水穎關在門外的背影叫了一聲,然後就倒在放了一堆資料的榻榻米上。躺了一會剛想上網,發現網絡居然壞了,於是打個電話給網絡公司,告訴我在搶修,什麼時候修好還不知道。

我真是被打敗了。

於是我爬起來,換上短T恤,牛仔褲,背上雙背肩旅行包,一副遠遊的模樣出了門。

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服務員小姐看我那身打扮,把我當作來這個城市旅遊的遊客,於是拚命向我推薦他們餐廳最特色的菜。在我點了兩個小炒就不再理她後,她翻著白眼離開了我的桌前。

唉,我在心裡歎了口氣,要是水穎,她既然在最好的餐廳只點一碗麵,也不會讓服務生們有小瞧的感覺。和她比起來,我覺得我倒是像考古的,而她卻是大家小姐了,水穎的優雅我是學不來了。

沒精沒神地吃完飯,我拎上大背包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遊蕩。

下午和水穎研究得出來的結果,讓我一個人有些消化不了,不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才好,又不能上網找人陪我閒聊,只好漫無目的地遊走於城市中。

在城市燈火輝煌的步行街,我從這頭走到那頭,買了一堆沒有什麼大用的東西:一盒彩色的蠟燭,一個做成牛仔短褲狀的筆插,一小包彩色的小鈴鐺,還有幾張彩紙和一包各色的絲線。

逛到步行街的盡頭,看看時間不早了,我想還是回去吧,沒準網絡已經好了呢。

轉身往回走,忽然發現路邊有個小小的攤在賣什麼書,邊上圍了一些女孩子,正在挑著。對於書,我向來是喜歡的,不管什麼書攤書店,是我常常鑽的地方。於是就調過頭向那小書攤走去。

伸頭看了一眼,原來卻是些星座算命,流年運程,三世書之類的書藉。

對這些我不是太有興趣,雖然我也看佛教類的書,但我相信那些算命的書。

就在我轉身欲走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我:「那位小姐,請等一下。」

我回過頭去,看見小攤的燈後坐了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淡紫色的長裙,淡紫色的紗遮住她的半個臉,從露出的半個臉看上去是個年輕不大的美女。「你是在喊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她。

「是的。」那女人的聲音糯糯甜甜的,「小姐你的面相奇特,我想為你起一課,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我楞了一下,「我不信這個的。」

「信不信都好,我只是很少遇到像你面相這麼奇的人,我起一課,不收你錢,你要是不想聽我起課的結果,我也會保證不說。」女人的聲音令我無法拒絕。

「好吧。」我於是轉過身來站在小攤前。

原來小攤上在挑著書的女孩這時都奇怪地向我望來,好像我臉上開了花似的。

女人從攤子下面拿出一個水晶球來,問了我的生日,就閉上眼雙手虛捧球狀,手指都彎曲著,彷彿很用力似的。

水晶球裡慢慢浮起一層白霧。

邊上的女孩子們小聲地討論著:「球裡面起霧了。」「是啊,真神啊。」「看算出來是什麼結果。」

而我,恍惚間我又進入了夢裡,在那條巨石舖成的街道上走著……

眼前忽然燈一亮,我又站在了那個賣算命書的小攤前。

為我起一課的女人坐在那裡,呆呆地望著我,身上好像還在微微發抖。

我奇怪地看著她:「算出來了嗎?我的命怎麼樣?」說這話我是有些調笑成分在內的。

女人的臉色有些灰:「對不起,小女才疏,實在算不出小姐的命,算不出今後,也算不出前生的全部,只是追到你前世和前前世的一部分,但命程一到25歲就止住了,再也算不出什麼來。」

25歲?我心裡猛地一跳,我今年不剛好也是25了嗎?

女人拿出一樣東西遞到我面前:「這個東西送給你,當作是我的賠償。」

我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個淡紫色水晶的小盒子,盒子是心形,上面繫著牛皮繩,可以掛在頸間當頸飾。「這是什麼?」我奇怪地問。

「你打開看看吧。」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小小的甲蟲,是用黃色的髮絲晶雕刻而成的,雕得極細,連甲蟲腳上的腳尖也看得出來。

「這很貴重吧?」我嚇呆了。

「貴重不貴重,只在有緣無緣。」女人已經鎮定下來,「這蟲可以避凶趨吉,你把這個戴在頸上,當你感覺到盒子裡的小蟲不安時,就說明你有危險了,你就要小心,不要靠近某處,或者找個安全的地方。」

這麼神奇?我在心裡驚歎著。「多少錢,我還是買你的這個頸飾吧。」

「不要錢,我送你的。」女人說完就不再看我了,把水晶球又收回攤後去。

我從包裡摸出一張一百的RMB放在了攤上,然後把水晶的頸飾拿著走了。

走出幾步,聽見後面的幾個女孩子在七嘴八舌地問那個女人:「可以給我算一命嗎?」「那個水晶甲蟲還有沒有?我也想要。」在這些聲音中,我隱隱聽到女人的歎息傳來:「你要小心,我感覺到你身後的怨氣很重。」

我一直把那個水晶盒捏在手中。回到家,打開燈,把鞋子扔在一邊,我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研究著手心裡的水晶盒。

終於也沒有研究出更多的什麼東西來,只是覺得水晶盒和水晶甲蟲雕刻的工藝非常精巧罷了。

我於是握著水晶盒向後躺去。

在躺到榻榻米上的一瞬間,我忽然感到了手心裡的水晶盒在微微顫動!

我慌忙打開水晶盒,在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是燈光照射產生的折光而造成的,或者是我的幻覺,又或者是真實的發生過的,我分明看見水晶盒裡的水晶甲蟲細小的腿在爬動著,彷彿在逃出這封住它的水晶盒似的!

怎麼會這樣?

我想起那個送我盒子的女人說過的話,難道,我在房間裡也會有危險嗎?

我從榻榻米上坐起來,那隻小小人水晶甲蟲停止了爬動的姿態,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我手心中的顫動感也消失了。

如果那女人說的是真的,那這一刻的危險在哪裡?

我驚恐地四周張望著,卻沒有發現有什麼讓我聯想到危險的東西。

我的眼光最終停在了榻榻米上。

榻榻米上擺著下午我和水穎在研究的資料,那個國家的地圖正平攤在榻榻米上,我剛才躺下時就是睡在了地圖上。

地圖?我心中又跳了一下,難道與這張地圖有關?

我於是握緊水晶盒,再次躺到地圖上去,果然,手心裡又出現了微微顫動的感覺。我從地圖上爬起來,那種感覺立即消失了。

我於是又換了個地方躺下,手心裡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坐在燈下,看了看手心裡的水晶盒,又看了看榻榻米上攤開的地圖,心裡再次升起了一個疑問來:

難道,那個國家對我來說就像是那個噩夢一樣,總是有處在不能知道的危險的感覺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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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踏上異國 3

第二天我還在夢中,就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我從被子裡鑽出來,越過滿屋的各種書和亂七八糟的複印資料,爬到電腦桌前拿起桌上拼了命叫著的電話。

「喂……」接著電話的時候,我的眼皮還是粘在一起的。

「紫約,我找到了一些有關的資料,已經發到你的信箱裡,你快上網去看,我一會就過來。」

我一下就清醒過來:「等等,你把資料打印一份帶來,我這裡的網絡昨晚壞了,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上網呢。」

「好,你等我。」水穎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我慌忙把榻榻米上的被子收掉,打開電腦上網,謝天謝地,網絡已經修復了。

我打開常用來和水穎聯繫的信箱,裡面果然有封水穎的來信,我打開來信,是一副截了圖的網頁,網頁做的像本破爛了的書,邊邊角角還有些折住的感覺,但這網頁看上去還是比較漂亮。

網頁上就只有幾句話:據傳,某某沙漠(這裡說的沙漠就是那個國家裡,我最後在地圖上指到的那個沙漠,因為是說故事,在此就不說明是哪個沙漠了)裡有座古城,當地的一些鎮上的人把這座古城叫做Sile。因有時候會在大風暴過後古城會出現,只是凡是看到這座古城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有人在沙漠中失蹤了,有人回來不久就會死於各種意處,所以這座古城又被叫做「咒城」。

看完這個網頁,我心裡又驚又喜,驚的是,夢中的城居然是這麼一個被人所恐懼的地方,喜的是我的感覺真的沒有錯,那沙漠裡確實有這樣一座古城。雖然資料上的古城和我感覺到的不是一完全一樣的名字,一個是Sila,一個是Sile,但一個字母之差,有可能是我感覺的不夠準,或是古城的名字在後來誤傳了,所以有些不同。

我正在傻傻地對著電腦,不知道頭腦裡在想些什麼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把水穎讓起來,還沒等她打招呼我就搶先問道:「有關的資料就只找到這麼多?」

水穎白了我一眼:「我查遍了有關古文明的資料,都沒有查到一個叫西蘭或是Sila的,好不容易找到這一張網頁,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你知道世界上可能有多少個古城消失了沒有被發現的嗎?」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水穎一進我的書房就像個家庭主婦似的叫起來:「你是豬啊,昨晚一定是又抱了被子睡在這裡的,不要以為你把被子收到臥室裡我就不知道了!」

「睡這兒方便啊!」我嘿嘿笑著。

水穎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又是一堆資料,還有一盒點心,那是給我的早餐。看到食盒我立即覺得餓了,正想去掏一塊吃,卻被水穎打了一個巴掌:「去刷牙洗臉!」

「真是被你打敗了!連我沒刷牙洗臉你都知道!」我咕嚕著走向洗手間。

洗刷完自己,我坐在水穎新拿來的資料堆中,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翻看資料。水穎這次找來的資料都是關於那個國家和那個沙漠附近城鎮的資料。

很快看完資料,我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對水穎說:「我決定明天去定機票。」

水穎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彷彿看到了怪物似的:「你說什麼?明天買機票?飛去那個混亂的沒有生命安全保障的國家?」

「怎麼?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現在輪到我像在看怪物似的看她了。

「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要我幫你找資料,只不過是玩一玩,然後寫個什麼狗屁不通的稿子賺點錢來供你滿足那點小小的虛榮心。」水穎一副「我就早看透你」的表情,氣得我真想把她身上哪塊擰紫了。

「呸!只有你才那麼無聊。」我氣哼哼地說。

水穎看我的表情不像在說著玩,於是小心翼翼地湊近我問:「你真的要去啊?早知道你是玩真的,我就不幫你找資料了。那個網頁你也看了,你說的那個地方真有座古城哦,還是很邪的那種哦。」

「我知道它一定是存在的。」我眼光又虛迷起來,彷彿穿越了時空,一直看到那個古城。

「唉,算了算了,你別嚇我了,別又一會入魔障了,我真是拿你辦法。」水穎擺著手說,「你遲兩天去吧,我準備一些東西。」

「你準備一些常用的吧,你考古的專業工具對我來說沒用,我也不會用。」

「切!有這種好玩的事情我能讓你一個人去嗎?我叫你給我兩天準備一下,然後你記得訂兩張機票,當然,機票的費用是你包的,誰讓你有個比我老頭有錢的繼父。」

「丫頭,你傻啦,那裡可是有名的咒城,很邪的。」我有些被水穎弄呆了。

「得啦,我可是學考古的,這類事情我碰到的機率比你多,不至於我會比你膽小吧!」水穎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親愛的,你怎麼總是讓我有種要愛死你的感覺呢?」我用力地擰著水穎的下巴。

「哈哈,我在考慮著,一路上能不能釣到幾個帥哥啊。」兩天沒有看見水穎,打她的電話她也是很快就掛了,只說在忙著做準備,真是,鬼知道她在忙什麼。

兩天後,我還在睡覺,門鈴就被按得響個不停。

打開門,水穎全副武裝地站在門口,把我嚇了一跳,「天哪,你怎麼不打副盔甲把自己裝進去?」

水穎不理我,直接進了門,然後把她那個巨大的背包和一個手拉桿箱放在門口,接著脫下她的皮鞋和身上的多袋的帆布馬甲,最後扔了她的帆布遮陽帽和墨鏡。

「熱死我了!」水穎大叫著。

「你真是瘋了。」

「你懂什麼,這可是專業的裝備,我為你也弄了一套。」

我在水穎的催促下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後試穿水穎給我準備的那一套裝備,弄到我滿頭大汗,水穎才滿意地放過我

水穎在榻榻米上舖開地圖,她指著地圖上那塊表示沙漠的邊緣上的一個小黑點對我說:「我們先乘飛機到達這個國家,然後坐車去到這個小鎮,我已經詳細瞭解過了,這個小鎮是離沙漠中心最近的一個小鎮。我們到這個小鎮的泰布拉旅館住下,我已經和老師的一個朋友聯繫過了,他會把我們必要的,但不易攜帶的一些物品寄放在這個旅館,我們到了那裡直接去取就可以了。」

水穎一副把握了一切的模樣,我這個外行只好聽著她說:「這個沙漠不大,一般騎駱駝五六天就可以穿越,我們到了鎮上租駱駝進去。對了,你可以準備足夠Money啊。如果我們這次考察能發現古城的具體位置和有用的資料,老師的朋友就會幫我們聯繫考古隊,進行快速挖掘,你夢中的古城就可以重見天日啦。」

「你所說的快速挖掘要多久?」我急切地問。

「這個,可難說了,快呢,也許三五個月就成,但也許三五年也難說。這中間有很多未知因素的,包括政治方面的。」

「哦,暈!」我拍著腦袋倒在榻榻米上,三五年,天哪,那我可能會被噩夢折磨死了。

「暈什麼,你以為這是小孩做遊戲啊。」水穎以專業的姿態,不屑地看著我。

「好吧好吧,反正我不能什麼也不做天天等噩夢來找我。」我翻過身跪在榻榻米,手在空中合十亂作揖:「各路不管什麼神仙,請幫幫忙啦,一定要讓我順利找到古城,順利讓它重見天日。唉,說不定我一去就能碰上古城重現呢。」我咕嚕著,「那個資料不是說有人看見過古城重現嗎。」

「好啦好啦,你真是入魔障了,這麼神神叨叨的,快去訂機票,還要收拾行李呢。」

我先打電話訂了機票,沒有直達那個國家的飛機,中間還要轉機。然後給我名下那個超市的經理,我繼父派來幫我打理超市的那個得力干將喬治陳打電話,讓他幫我準備好現金,卡裡打上錢,還有,就是24小時開手機,我隨時要用錢時好打電話能找到他。

我想好了一切能想到的措施,以防止我錢不夠用時能及時得到我所需的錢,不要到時候連家都回不來,留在那種國家裡給強盜們做老婆,哦,天!想想我都不能忍受。

我的這個舉動把喬治嚇了一跳,他連連追問我要這麼多錢幹嘛。

我回了他一句:「你真囉嗦,是不是男人啊。」就把電話掛了。

水穎笑到在榻榻米上打滾,她問我:「這個喬治帥不帥啊?看樣子他挺關心你的,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天!」我瞪大了眼看著水穎,「以我這樣的性格和他那樣的男人在一起會死掉的,他可能連我一天去幾次WC,有幾次開大的都要問!」

「好男人,要是帥的話就留給我。」

「帥,真的很帥,眼睛特別好看,放電能電死人,而且很能幹,還未婚。」我一本正經的說。

「太好了,適合我!」水穎狂叫著,如果你是在外面遇上水穎,跟她不熟,你絕對看不到她的這些表情,只能看到一個高雅的淑女。

唉,自卑,為什麼我就不會裝淑女呢?我剛收拾好行李,門鈴就響了。

我以為是送機票的,也沒從貓眼裡瞄一下就打開了門,誰知道打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的是喬治。他不理我大聲地吼叫,直接衝進了我的書房。

水穎正坐在榻榻米上看資料(這死丫頭,一定是聽到我的狂叫了,還真會裝)。

喬治有些詫異我的書房裡居然會有一個這樣漂亮的女人在。水穎適時地抬頭沖喬治笑了一下,這一笑可是把喬治給打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我是紫約的管家,他爸爸媽媽托我照顧她。」

「你是喬治吧?」水穎的聲音膩到我想吐,「我早就聽紫約談起過你了,說你很能幹呢。」

「唔……唔……」喬治的嘴裡像塞了個大包子似的不知道說什麼,「你們打算去哪兒呀,弄了這麼一大堆行李。」喬治到底不愧為商場上的高手,馬上把話題轉到他想要知道的問題上去了。

「我們打算出國旅遊呢!」我真被水穎給氣死,她就這麼就把我給賣了。

「出國旅遊?」喬治皺著眉頭看了看我。

「是啊。」水穎柔聲接過話,「對了,喬治,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能不能給點建議,歐洲有什麼國家比較好玩,又不太累的,適合女孩子的那種。」

我差點笑出來,死丫頭,連我也給騙了,轉話轉的這麼快,好像她真是要去歐洲似的。

「得啦得啦,你別問他了,他像塊木頭似的,知道哪有什麼好玩的。喬治,你可以走了,一個大男人在小女人的房間呆久了可不好。」我說著拉起喬治的胳膊就往外托,同時用手指掐著他的肉小聲說,「你也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還不快走。」

「哦,對了,我超市裡還有好多的事要做,我先走了。」喬治說著就隨我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說,「我剛幫你又收購了一家超市,改個名,就是連鎖店了。」

「得,這些事你自己定吧,甭和我說,我不懂。」喬治被我踢了出去。

剛關上門,心裡鬆了口氣,門鈴又響了。

這個豬頭喬治,還有什麼賊心不死的!我猛地拉開門衝著外面叫起來:「大哥,你煩不煩呀!」

罵完我才暈了,門口是個陌生的小伙子,很有禮貌地衝我笑著:「你是紫約小姐嗎?」

我看見喬治在小伙子身後裂著嘴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來的是送機票的,這個機票到達的地點可不能讓喬治知道,要不我老媽一定會得到線報,然後飛回來阻止我的一切行動。

「是的,我是紫約,進來說吧。」我忙把小伙子讓進屋裡,最後再狠狠瞪了喬治一眼,把他關在了門外。一切都準備好了。

臨走時,我還特意找出來老媽出國前為我求的一串開光手鏈。手鏈是用紫檀木珠串成的,木珠雕成坐佛的模樣,手鏈上還有顆翠雕的葫蘆,比那些紫檀木珠的坐佛大一些,上面刻滿了經文。

我感覺到這趟旅行有些邪,一定不會那麼順利,不得不防一手。

我和水穎全副武裝的打的去機場,害得的士司機總是從後座鏡裡望我們,估計他怕我和水穎是白日做案專劫的士的女匪。

飛機上,水穎給我惡補那些專業知識,什麼地理氣候考古……一大堆在平時不是寫稿要用我絕不查看,看完也會忘到腦後的東東。

最後我終於不知道水穎在說什麼,香噴噴地睡著了。

終於到了,一出機場,看著異國的風光,我有些恍惚是身在夢中的感覺。

「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那個聲音更清晰地在我耳邊響起,聲音裡有著急切。

我明知道這個聲音並不是來自於我身邊的地方,但還是忍不住轉頭四處張望。

我們問了機場的服務小姐去小鎮到哪坐車,就在小姐的帶領下坐上了機場的巴士,服務小姐向司機說了幾句話,說的本國的語言,我從來沒有學過這個國家的語言,我居然能聽懂!我真是被嚇呆了。

那個服務小姐對巴士司機說了個地名,讓巴士司機到了那提醒我們下車。

在發呆之餘,我忘了向服務小姐道謝。

「水穎,很奇怪,我居然能聽懂他們本國的語言。」我小聲用普通話對水穎說。

「那有什麼奇怪,我也能聽懂一些。」水穎學考古,沒事時對不同國家的常用語都學習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不是的,我在這之前,從來沒學過這個國家的語言,但我現在居然覺得這門語言和我平時說普通話一樣的熟悉。」

「你……」小穎看了看我,「不是發燒吧?」

「你才發燒呢,居然不信我。」我立即小聲用那個國家的語言在她耳邊說道,我看見水穎一副快要昏過去的表情,不過我自己也快要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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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歡迎你回來 4

中途轉了兩次車,一路上車子顛到我狂吐。

最後,終於到了一處小鎮。

在小鎮的邊緣,可以看見一望無際的黃沙。我在心裡默默地念著:「我來了。」

小鎮不是很大,但小鎮裡的設施卻也很齊全。

街道兩邊的各種商店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有些商店裡擺的東西很多很雜,我根本看不出來是賣什麼東西的。

水穎隨便找了個商店門口站著的夥計問了一下泰布拉旅館在哪,小夥計用手向前指著:「路口右轉,再走到一個路口左轉,沒幾步就看到了。」

這時我感覺到有個目光在看我們,我於是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剛從不知道賣什麼東西的那種雜貨店裡出來的男人,正肆無忌但地在打量著我和水穎。我狠狠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那男人卻裂開嘴笑了,好看的古銅色皮膚襯著一口的白色牙齒。

「走啦,我快累死了。」水穎問完路看我還站在那裡,拉著我的胳膊就走。

我看見那個男人再次裂開嘴笑了,甚至笑出聲來。我臉上紅了一下,好在天快黑了,不太看得出來。找到旅館,我和水穎一頭撞了進去。

一個小小的廳,一個高大的木櫃台後站著一個美麗的少婦。我呻吟了一聲,水穎已經很美了,但和這個少婦比較還是差了一點。對這少婦好奇起來,在這種國家,女人是很少拋頭露面出來工作的,何況還是那麼美的美少婦。

「你們住旅館嗎?」少婦說的居然是很純正的美式英語。

水穎走過去,看著少婦說:「我找你們的老闆。」

「我就是。」少婦笑起來,「我叫愛迪莎,大家都叫我莎莎。」

我又有種想拍額頭再暈倒的衝動。

「哦,你好,布萊德先生讓我來找你的。」水穎說著從包裡摸出一張折得很漂亮的紙,遞給愛迪莎,「這是他叫我帶給你的信。」

愛迪莎的臉飛上了一層紅暈:「難得這麼多年他還記得我。」

愛迪莎沒有馬上看信,她把信放在櫃台下,然後對水穎說:「你們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人帶你們去。布萊德先生讓我幫你們準備的東西我一會叫夥計送去。」說著愛迪莎打了個響指,一個年輕的小夥計跑了過來,拿起我和水穎的大包向後面的樓梯走去。

這裡的房子普遍都比較矮,據水穎在飛機上給我強灌的知識,是因為這兒風沙太大的緣故。泰布拉旅館從外面看是三層的小樓,樓層的間隔都是比較小的,但即使這樣,在這裡這幢小樓也算是高大的建築了。

爬上三樓,那小夥計一直把我們帶到最後一個房間,這才打開門。

房間裡的設施還不錯,一個小小的廳擺著兩張沙發和一個茶几,房間裡是兩張單人床,床上的被單看上去也很乾淨整潔,還有一個不大的衛生間,也是乾乾淨淨的。

等小夥計放下東西離開後,我和水穎就像倒掉水的熱水袋一樣倒在了床上。

還沒躺多久,門鈴響了,水穎跑去開門,一會就提了兩個巨大的袋子進來了。她把袋子扔在地上,打開其中一個,我一看就暈了,裡面居然是槍支!

「不要大驚小怪,布萊德說這裡時常會有強盜,帶著武器比較安全點。」

「布萊德,天哪,他到底是個什麼怪物?」我又對布萊德好奇起來。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布萊德在十幾年前也曾來過這裡,當時他是聽到關於古城的一些傳聞,好奇之餘就想考察這座古城。可惜他運氣不好,十幾年中來了幾次,都沒有找到那座古城,也沒有找到更多有用的資料。」水穎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那兩大包的考古工具和槍支什麼的。

收拾好東西,水穎去洗澡換衣服。

我還躺在床上像懶蛇曬太陽一般,四腳八叉成大字形,閉著眼睛想這幾天的事。

「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那個聲音忽然如教堂裡的合誦詩般震撼地響起來。

我從床上跳起來,那聲音來自窗口的方向。

我跑過去打開窗戶,外面已經黑了,那聲音更是猶如潮水般湧向我的耳膜。越過那些低矮的房屋,我看見這個窗戶正是對著沙漠的。

小鎮的街道上已經亮了燈,但昏暗到幾乎看不清走過的人的模樣。

「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清晰地刺激著我的耳膜,那聲音就來自樓下。

我向街道上望去,對面昏黃的燈光下站著一個背佝僂著的人,身上穿著的彷彿是剪了個口套在身上的麻袋一般的黑色短袍,頭上戴著的卻是一頂很高的金屬製成的帽子,帽子上還有些看不清的飾品,反射著昏黃的燈光。

「歡迎你回來!」那人裂開大嘴笑了。

「紫約,你洗澡嗎?一會莎莎請我們吃飯。」

我回頭看見水穎正在擦著滴水的長髮,「等等。」說著我又轉過頭去,卻發現剛才那個站在昏黃的街燈下的怪人已經不見了。莎莎請水穎和我去鎮上一家有名的餐廳,吃了一頓有當地特色的大餐。理所當然的,這頓大餐拉進了我們和莎莎之間的關係。

原來莎莎雖然是混血兒,她的母親是當地人,父親是美國人,莎莎在當地長大,曾去美國求學,所以她不像當地的一般婦女那樣保守。

莎莎在美國求學期間認識了布萊德,知道他是考古學家,就告訴了當地流傳的關於「咒城」的一些傳聞,布萊德被這傳聞吸引,曾幾次來到這裡尋找那座傳說中的古城。

從莎莎說到布萊德時羞澀的表情看來,她和布萊德之間有些戀情。

吃完飯後,莎莎帶著我們步行回旅館,她說很喜歡這種在暗夜裡步行的感覺。我也有同感,不過對水穎來說這種步行就有些受罪了,她覺得這樣步行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轉上一條有些黑暗的街道,忽然迎面走過來一群人,他們蒙著臉,很有秩序動作很快地向前走,走在最後的那人抬頭很迅速地看了我們三人一眼,然後隨著前面的人轉過街轉角不見了。

我不由地回頭看了一眼。

「那些是強盜,他們在沙漠裡搶來往商人的物品,然後賣到小鎮上那些專收這類黑貨的店裡。」莎莎解釋著,「這個沙漠不大,但卻是國內通商重要的一條道路,要是繞開沙漠就得好遠,增加成本,對那些小商人來說很不划算,所以多數商人願冒點險也要從沙漠走。唉,這個國家比較亂,你們是知道的。」

說著我們又轉過一條街,走不多遠已經到了旅館門口。

正要進去,旅館門忽然開了,走出一個僧人來。這裡還有和尚?我好奇地想,於是盯著那僧人看了看。

僧人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膚色黝黑,身上穿著灰色的僧袍。

我正在盯著僧人看,那僧人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向我打招呼:「女施主。」

我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睛眶裡掉出來,這並不是因為僧人和我招呼,而是他和我說的話居然是——中國話!

本來僧人說中國話也沒什麼奇怪,可是在這樣一個小國家的一個小鎮上,居然有個說中國話的僧人和我打招呼,這就奇怪了。

「大師。」我遲疑地看著對面的僧人。

「與人為善,自己為善。這個護身符送給施主,最好貼身放置。」僧人說著遞了一張折好的符給我,我接過符,不明所以的看著僧人,僧人不再理我,大步朝街道的一端走去,邊走邊誦著:「光之所源,飛蛾撲火。雖生雖死,循環不止。」

「多謝大師!」我對僧人的背影合十鞠了一躬。爬上三樓,剛拐上走廊,我被迎面跑來的一個男人撞到,差點跌倒在走廊上。

不過,幸好那個男人及時拉住了我。

「冒失鬼。」我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了當地的語言。

那個男人拉著我的胳膊並沒有馬上放開,我看見他的左手食指上有只奇怪的戒指,戒指是銀的,上面是個骷髏頭,骷髏頭的眼睛裡是兩粒小小的紅寶石。

「對不起。」男人的聲音裡連一點對不起的意思也沒有,居然好像強忍著笑一樣。

我甩開男人的手,白了他一眼,天,這男人居然是我和水穎剛到小鎮上問路的時候那個笑我的男人,難不成他是在跟蹤我嗎?

想到這裡,覺得自己有點太那個YY或是自作多情了,於是不再理那個男人,向房間走去。

「下次小心點!」真是被水穎打敗了,她居然連對這種人說話都是那樣溫柔依舊。

打開房間,我踢掉腳上的鞋,聽見水穎在安排著:「明天我們先到鎮上的圖書館查查資料,當然我估計也查不出什麼更多的資料了,這裡的資料一定都被布萊德翻爛了。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後天去找嚮導租駱駝,大後天出發,當然,最好能跟著個商隊什麼的。」

「等等!」我對水穎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蹲下來細細看著我的行李包,「水穎,有人偷進過我們的房間。」

「你怎麼知道?」水穎奇怪地問著。

「我走前在包上做了小小的記號,現在記號已經不在了。」說著我忽然想到在走方廊轉角撞上我的那個男人,「該死!」我低聲罵著。

「那我們快查查少了什麼!」水穎說著把大大小小的包拿出來翻著。

「你少了什麼嗎?我沒少東西。」我查完後問水穎。

「我也沒少東西。」

是什麼人動過我的東西卻連一樣也沒偷呢?這一定不是一般的小偷。「回來吧!阿里朵朵娜!回來吧!阿里朵朵娜!」

一夜我都是在那個以誦讚美詩般的聲音中迷迷糊糊地睡著的。

早上被水穎叫醒時,我的眼睛還有些發澀。

吃過早餐,我和水穎去鎮上的圖書館查找資料。這個小鎮的人都比較悠閒,雖然這裡臨近沙漠,但是風景還不錯,鎮上的綠化也不差,雖然那些奇怪的植物我叫不上名字來。

其實如果不是帶著某些目的,我想這趟旅遊對我來說還算是愉快的,畢竟我沒有多少機會會到這樣的國家來,而且是這樣的一個小鎮上。異國的風俗和情調足以打敗我這種內心極度好奇的人。

果然不出水穎所料,我們並沒有查到更多的資料,只是有些記載上寫著什麼時候,有誰在沙漠裡看到了古城,最後這些人又怎麼樣了。甚至這些自稱看到古城的人,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古城的具體位置,有人說在沙漠的中間,有人說在沙漠的南邊或是北邊,還有人說就在離小鎮沒幾里處,反正,天差地別的。

我和水穎又去了鎮郊專租駱駝的地方,找到了兩個年輕的小伙子做嚮導,說好價錢,然後訂下來後天出發的時間。

剩下在小鎮上的一天,我和水穎得好好休息和做好準備了。

呆在旅館裡,水穎很認真地檢查槍支,並教我怎麼使用,當然,臨時我也不可能上打靶場去練習一下,只好求各家各派各路神仙保佑我到時候敢開槍,最好還是一打就准。

下午我和水穎去找莎莎,我們有些東西要寄存在莎莎這裡。

莎莎很高興地和我們說,鎮裡剛好來了一個運貨的商隊,她已經和商隊說帶我們一起進沙漠。

「太好了!」水穎輕拍著莎莎的肩。

「東西你們也不用說什麼寄存不寄存了,就放在那個房間裡吧,房間我一直給你們留著,反正現在生意也不是很好,房總是有得空的。」

「那太麻煩你了。」

「沒事,只是你們要小心,我想你們知道那座古城的傳說,我們這裡又叫它『咒城』。」莎莎說著摟住了我和水穎的肩,「其實我很敬佩你們倆的勇氣,很多男人都沒有這個膽量。」

這時我忽然看到莎莎摟在水穎肩的那隻手,食指上有個銀戒指,那個戒指居然跟在三樓走廊裡撞到我的男人手上戴的戒指一模一樣!

這種戒指在這個小鎮上是很流行的飾物嗎?或者,莎莎和那個男人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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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遭遇強盜 5

在第二天約定的時間,我們請的嚮導準時牽著幾匹絡駝來到了旅館門口。

莎莎帶著我們去找到那個也在今天出發穿越沙漠的商隊,向商隊領頭——叫默和瑣拉的中年男人介紹了我們。

於是我們和兩個嚮導,加上商隊一行十幾人向著沙漠出發。

我們的兩個嚮導和商隊的嚮導一起走在前面,我和水穎被安排在商隊的中間。

進入沙漠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頸上戴著的那個水晶盒裡的甲蟲忽然躁動不安起來,彷彿拚命地想逃出水晶盒似的。

我將水晶盒取下來,打開小盒,在陽光的照耀下,甲蟲的身上發出黃色的光,它的腳爪在拚命地划動著,我呆呆地看著這奇異的景像。

「當你感覺到盒子裡的小蟲不安時,就說明你有危險了。」我想起那晚送我這個頸鏈的黑衣女人說的話。

我進入沙漠難道有危險嗎?會是什麼樣的危險在等著我呢?

沙漠暴烈的日光讓我時時有種口渴和頭暈的感覺,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平時就缺少鍛煉,不過幸好我是騎著駱駝的,要不然,我估計我早就暈倒在沙漠裡了。

身上在出汗,汗水像蟲一樣沿著我的背向下爬,可是汗水很快又被蒸發了。那種感覺癢得難受,但我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撓。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上旅行,對我這種過於活躍的人來說,是一種受罪,一眼望去全是黃色的沙,除了沙的黃色再也沒有第二種顏色。天是夠藍,可是這時候卻讓我覺得刺眼。

水穎也沒有精神,我看她坐在駱駝上快睡著了。

中午商隊停下來休息吃乾糧,我和水穎坐在駱駝的影子裡,好避一下強烈的日光。

「你覺得我們現在和商隊走的路線正確嗎?我是說,你感覺到那個古城就在我們要去的方向上嗎。」水穎問我。

「我已經被曬暈了,什麼也沒感覺到。」

「天哪!」水穎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你沒有感覺,又不知道位置,我們怎麼能找到古城呢?」

「不知道,也許它在適當的時候會召喚我,或者出現在我面前。」我自己也有些茫然起來,「最不濟,我們就跟著商隊穿越沙漠好了,當作一次人生體驗。」

「真是服了你!」水穎翻著白眼,一副我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吃過午飯是我最瞌睡的時間,可是默和瑣拉卻催著大家趕路。

好吧,我只好再坐在駱駝背上,享受這沙漠的日光浴。

駱駝不緊不慢地晃著,這可更具催眠效果,我坐在駱駝背上開始迷糊了起來,身體慢慢地向駝峰上靠去,要不是陽光這麼強烈,這樣也還是挺舒服的。

「歡迎你回來!阿里朵朵娜!歡迎你回來!阿里朵朵娜!」我在半迷糊狀態,忽然又聽到了那不知道幾萬幾十萬還是幾百人發出的聲音。然後我彷彿是睡著了,夢裡再次看見那座古城,古城的街道上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臉都是模糊的,彷彿是舞台的背景,這些人如同那可以忽略的道具一般。但在我的前面走著一個人,卻和街道邊的人完全不同,他是清楚的,清楚的讓我看著他有些害怕。那是一個佝僂著背的人,身上穿著的黑色短袍彷彿是剪了個口套在身上的麻袋一般,頭上戴著的卻是一頂很高的金屬製成的帽子,帽子是圓頂的,兩邊各飛起一個像牛角一樣的帽翅,整頂帽子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寶石。那人走著走著,忽然回過頭來衝我咧嘴一笑,我被嚇了一跳,那張臉就像是木乃伊一樣,眼睛深深地凹著,嘴裡沒有牙齒,像個巨大的黑洞,他對我說:「歡迎你回來!阿里朵朵娜!」「砰!」我忽然被一聲槍響從夢中驚醒。

我睜開眼時正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十幾個人騎著馬奔跑過來,最前面那人右手拿著槍高舉著。

商隊有些騷動。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用手揉著眼睛。水穎從後面趕上來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了一句:「完了,我們遇到強盜了。」

「你說什麼?」我驚訝地轉過身問她。

水穎豎起右手食指,向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天哪,怎麼像拍電影一樣,居然這種事都能讓我遇上。」我小聲嘀咕著。

十幾匹馬很快就形成了半個包圍,把商隊攔住了。我注意到商隊人的右手都垂下來,放在駱駝頸前掛了類似於包的東西上。

「這個商隊的人都有槍,呆會要是打起來,記得要趴倒。」水穎用極低的聲音跟我說,我覺得她這時十足像個女匪,而我除了想暈,沒有別的感覺。

剛才最前面的那人騎著馬跑到商隊前,顯然他是這群強盜的頭。那十幾個包圍著商隊的人手裡都拿著槍對準商隊,但看的出來,大多數的槍口是對著默和瑣拉的。

「有女人。」我聽見強盜群中有人用當地話很興奮地說,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留下所有的貨物和女人,其他的人可以離開。」那個強盜頭對默和瑣拉說,然後揮了揮手中的槍。

「等等。」 默和瑣拉很鎮靜地說,「你回頭看看,那邊是什麼?」

強盜頭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去,我也跟著向默和瑣拉說的方向望去,卻看見遠處一道滾滾的黃沙向這邊捲來。

那道黃沙很快就衝了過來,卻是一群騎著馬的人,遠遠看去,每個人的手中顯然都提著槍。

「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奇怪地問水穎。

「不知道,看領隊的那男人的樣子,難道是來救我們的?商隊還雇了保鏢不成嗎?」水穎疑惑不解地看著默和瑣拉。

「頭兒,怎麼辦?」那十幾個強盜叫了起來。

「媽的,好像是黑駱駝他們。」強盜頭用槍在頸後撓了一下。

「那……我們就這樣讓給他們?」強盜頭邊上的一個強盜問。

「這是我們先發現的,黑駱駝怎麼也得分杯羹給我們吧。」強盜的語氣並不確實,「以前黑駱駝可從來沒和我們搶過貨啊。」

完了,原來是來了一群更厲害的強盜,我和水穎有些驚恐地對望著。

那群人很快衝到了,把第一批強盜和商隊都圍在了中間。這顯然是個更大的強盜團伙,至少有四五十人。

馬蹄揚起的沙把我嗆了一下,我全不顧水穎的眼光,忍不住沒心沒肺地咳嗽起來。

除了我沒心沒肺的咳嗽聲,周圍一片靜默。

「你們可以走了。」第二批到的強盜中有一個人發話了,那是向第一批強盜頭說的。

「這可是我們先發現的。」第一批強盜的那個頭兒顯然是底氣不足。

「哈哈哈哈……」第二批強盜中有人笑起來,跟著第二批所有的強盜都笑起來。「你覺得你有資格談條件嗎?」第二批強盜中又一個人反問道。

「……」第一批的強盜頭語塞,只好咬著牙說了一聲:「好,好!我們走!」

第一批強盜調轉了馬頭,那個強盜頭用眼光狠狠地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然後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很快,那群強盜就跑不見了。

第二批強盜裡走出一個人來,他騎著馬圍著商隊繞了一圈,然後停在我和水穎面前。看著那個人,我差點叫出聲來!他就是我們在小鎮上問路時嘲笑我的男人,也就是後來在旅館三樓走廊上差點把我撞倒的那個人。

「留下這兩個女的和她們的東西,其餘的人可以離開了。」那個男人揮了揮手。

默和瑣拉右手舉上左肩向那個男人行了個禮,然後下令商隊的人扔下我們繼續趕路。我們請來的兩個嚮導在邊上猶豫了一會,也騎上駱駝向回去的方向狂奔,我真暈,我是第一次知道駱駝可以跑那麼快。

我和水穎對望了一眼,不明白強盜要搶我們兩個女人做什麼,難道他們找不到老婆,要搶兩個老婆回去嗎?

我恨恨地對那個男人瞪著,可是他還是一臉滿不在乎的笑。

我真想抽出水穎給我準備好的槍照著他臉上開一槍,轟掉他的腦袋,看他還怎麼笑!可是水穎卻一再地用眼神暗示我不要衝動。唉,好吧,看來我多年堅守的貞潔不保啦。

那個男人騎馬到另一人面前,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那人就帶著一部分強盜走了。

剩下的強盜在那個可惡的男人的帶領下,壓著我和水穎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強盜們騎著馬把我和水穎圍在中間,我們騎的駱駝的繩被綁在一匹馬後。

「水穎。」我輕聲用我們的母語中文叫著水穎,水穎轉過頭來看著我,「那個男人就是我們剛來那個晚上在旅館的走廊上撞到我的那個男人。」

「你是說那個頭兒?」水穎奇怪地看著我。

「是的。」我點點頭,「我懷疑我們的東西就是被他動過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們好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吧?」水穎不解地問我。

「我也沒想通,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我沉思了一下,決定把我的發現告訴水穎,「你看這個男人,他左手的食指上戴著一個銀戒指,很奇特的銀骷髏式樣。我那天發現,莎莎左手的食指上,也戴了個一模一樣的戒指。」

「真的?」水穎看著我,「我只是記得莎莎手上戴了個戒指,沒注意是什麼式樣,也沒注意那男人手上也有一隻。」

「真的,我不知道那是流行飾物還是什麼標誌。但要說是流行飾物,一個強盜和一個旅館女老闆都戴這個流行飾物,不是顯得太幼稚了一點嗎?」

經我一說,水穎也開始沉思起來。

「兩位小姐在聊什麼,為什麼不入鄉隨俗,用我們的語言聊呢?」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和水穎的駱駝邊,笑著看著我的水穎。

「你管不著。」我這句話是用英語說的。

「哈,你膽子可是夠大的,不知道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嗎?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那個男人還是用當地的語言,但他顯然是聽得懂英語的,奇怪,一個強盜居然也懂英語?我心存疑惑,但又找不出理由強盜就決不會學英語這種幾乎是世界通行的語言。

「無聊匪類!」水穎不屑地罵著。

「她說什麼?」那個男人不解地轉過頭來問我。

「她說你是『無聊匪類』。」我笑著用英語解釋給他聽,說完我就不再理他。

「哦!」那個男人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我和水穎各自轉過頭去,不再理那個強盜頭。

「好吧,好吧,我們不要鬧彆扭,現在既然認識了,那們做做朋友總可以吧。我叫庫拉達,你們呢?」過了一會,那個男人忍不住了,做出一副和好的表情。

「貓和老鼠能做朋友嗎?」水穎不屑地說。

「我叱!他是老貓我們是老鼠啊?」我對著水穎做鄙視狀。

「也是,那這樣說:黃鼠狼和雞能做朋友嗎?」水穎再次說道。

「我叱叱叱!你才是雞呢!」我大叫起來,那個男人用不解地眼神看著我的水穎在鬥嘴。

「那你說,你說怎麼比喻好?」水穎不服氣起來。

「怎麼著也得說狼和小羊能做朋友嗎?他是狼,我們是善良小羊!」我轉了轉眼珠子,終於讓我想到一個好的比喻來。

「得得,他是狼,你是小羊,行了吧?」水穎不屑於和我鬥下去的樣子。

「那你是啥?你不是羊嗎?」我不服氣起來。

「我是牧羊人!」

「啊呸!」我們水穎大笑起來。

那個男人看著我和水穎大笑,也咧著嘴笑起來,那群強盜不解地看著我們,然後忽然一起都大笑起來。這種感覺倒讓我覺得這強盜也有些可愛起來。

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從幾個強盜高聲的對話中,我們知道快到強盜的營地了。

這讓我有些緊張,到了強盜們的營地,他們會怎麼樣對我和水穎呢?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為了古城才綁架我們的?」水穎問我。

「不知道,有可能,如果這個庫拉達和莎莎有關係,他就知道我們來沙漠的目的,再者他們不要貨物,單只搶兩個女人,好像也說不過去。」我和水穎分析著。

「對,你說的有道理,我剛才看了一下,那個強盜頭的手上確實戴著你說的那個戒指。」

「那當然,不要輕視一個寫手的觀察力。」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考慮一下,下面怎麼辦呢?」

「先見步行步吧,但願他們不是那麼沒理想的強盜,要綁兩個醜女人回去做老婆。」我用輕鬆的語氣說出我的擔心。

「這……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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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和強盜合作 6

所謂的營地,原來不過是幾處斷牆,斷牆裡支撐著幾個帳篷,帳篷之間擺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有幾個當地的女人正在忙活著做飯。

這些女人是不是都是搶來的呢?我好奇地看著那些女人。

隨著日頭的西斜,沙漠上的氣溫開始驟降,身上已經有了些涼意。

我們的駱駝被強盜牽到另一邊的斷牆內,而我們自己則被庫拉達帶到一個大帳篷裡,帳篷裡很簡陋,一邊是一個在地上舖著草,上面放著被褥的床舖,另一邊放著一塊木板,上面放著一些日常的用品,包括一個搪瓷缸和一個搪瓷碗。

正在打量著,又有人走進帳篷,手裡提著我和水穎的行李。

「你們在這休息一下,一會到外面吃飯。」庫拉達說著和那個送行李進來的人出去了。

我和水穎互相對望了一眼,很快地把我們的行李檢查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少什麼東西,連我們準備的槍支也還原封不動地給我們拎來了。

搞什麼鬼?

我有些想不通,這些傢伙不怕我和水穎拿著槍出去和他們拚命嗎?

「看來,我們的猜想還是正確的。」我看著水穎說。

「是的,如果他們要求我們帶他們去古城,我們該怎麼辦?」水穎不安地看著我。

「嘿嘿。」我有些陰陰地笑了一聲,「也沒啥怎麼辦,那就帶他們去唄!」

「帶他們去?」水穎不解地看著我。

「是的,帶他們去。」我放下嬉笑的表情,很認真地和水穎分析著,「第一,不帶他們去,我們也去不到,沒準惹火了他們,把我們給……第二,帶著他們不怕再遇上別的強盜;第三,不一定能找到,萬一找到,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挖出來;第四,看這樣子,他們只是為了古城裡的值錢的東西,和我們的目的沒有衝突;第五,我看我們實在是難逃出去,不這樣還能怎麼樣呢?」

「唉……」水穎歎了口氣,「說來說去,你最後一條才是正點啊。」

正說著,庫拉達走了起來:「出去看看沙漠日落吧。」

我和水穎跟在庫拉達後面走出了帳篷,這時太陽正快要落到地平線,太陽是金紅色的,四周的雲也是一片金紅,和滿眼的黃沙形成一種對比。

我被這種極致的景色吸引了,雖然以前也看過沙漠日落,但從來沒有今天這種感覺。

忽然,我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座城!

城全部是石砌的,遠遠看去,能看到兩幢建築特別高大,一幢應該是個龐大的建築群,一看就是宮殿之類的建築,另一幢是細細高高的圓頂的塔,完全和我夢中的一樣。

「我回來了!西蘭。」我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著。

「你說什麼?紫約?」水穎輕輕拍了拍我。

「什麼?我說什麼了?」我不解地看著水穎。

「你說你回來了,西蘭。」水穎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對,水穎,你看日落的地方,那座古城出現了!」我喃喃著,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對那座古城,我有種難以抗拒的感覺,但同時心裡又恐懼無比。

「哪兒呀?」水穎疑惑地問。

「就在那,日落的地方。」我說著再看時,古城已經變模糊了,漸漸隱在了落日裡。

「什麼也沒有呀!」水穎呆呆地看著落日的地方。

「你剛才看見什麼了?紫約?哦,對不起,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庫拉達也轉過臉來問我。

「古城西蘭。」我說。

「Sile?你是說你剛才看到Sile了?」庫拉達著急地問。

「是Sila,不是Sile。」我糾正著,忽然我想起一個問題來,我剛才和水穎一直都是用母語交談的,庫拉達怎麼能聽懂?「你懂中國話?」

「會一點點。」庫拉達笑起來,「我小時候的保姆是中國人,她教過我一些中國話。」

我覺得我有些發暈,那我和水穎說的話,他到底聽懂了多少呢?

沙漠的夜很寒冷。

我和水穎坐在帳篷中,庫拉達坐在帳篷門口,他雖然沒說,但是我相信看來我和水穎得和他一個帳篷過夜了。因為他讓我和水穎睡在原來帳篷裡已有的那個床舖上,而他自己卻在門口又舖了些乾草,然後就一直坐在那裡。

我和水穎坐著沒有說話,在我們知道庫拉達聽得懂中文後,就沒有再交談過對這件事的看法。

「今天的月亮很圓啊。」庫拉達坐在門口的乾草上說。

我對庫拉達產生了強烈的好奇,這樣一個國家的一個沙漠裡的強盜,居然懂英語和中文,懂英語如果還不算太奇怪的事,但懂中文就太奇怪了。

「我可以吹口琴嗎?」庫拉達沒有回頭,但他是在徵求我和水穎的意見。

「隨便。」我無所謂地說。

庫拉達吹了一支曲子,那曲子讓我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但我相信我從來沒有聽過,我其實是個樂盲,對音樂,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庫拉達的口琴吹得很好,我不由地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的乾草上。

「這是什麼歌曲?」在庫拉達吹完的時候,我問庫拉達。

「不知道,這是我自己胡亂吹的,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旋律很熟悉。」庫拉達轉過臉來看著我,「我自己給這曲子取了個名字,叫『愛人回來』。」

「『愛人回來』……」我喃喃著,恍惚又聽見那個聲音在叫我:「歡迎你回來!阿里朵朵娜!」

我呆呆地看著月光下的沙漠,那個聲音已經很明確的讓我感覺到是來自西方的。

「紫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庫拉達一直在看著我。

「什麼事?」我心裡「咯登」了一下,一個強盜說要和我商量事兒,這叫什麼事,你說。可是聽他的口氣,又不像是在故意玩我,他要和我商量的是什麼事呢?與古城有關的?

「嗯,是這樣,我聽到消息說你們是要去Sile,哦,不,是Sila,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那座古城,我想和你們一起去,可以嗎?」

「哈,你劫持我們的目的就是這個吧?終於說出來了。」水穎在後面用諷刺的語調說。

「這……是我不對,用這種方法把你們請到這兒來,但是我想,我不用這種方法,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方法會讓你們答應帶我去找Sila。」

「那你還用得著和紫約商量?用槍逼著我們,我們敢不帶你去嗎?」水穎得理不饒人。

「是莎莎告訴你,我們要去找古城Sila的吧?」我淡然地問他。

「是的,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晚上你在旅館三樓的走廊上撞到我,你伸手拉了我一把,當時我看見你的左手食指上有個奇怪的戒指,我於是就留了心。」我說到這的時候,庫拉達把手拿出來看了看他的戒指,然後笑了。「後來我在莎莎的手上也看到同樣的戒指,而且也是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這種戴戒指的方法是比較奇怪一點,但兩人戴同樣的戒指就更奇怪了。開始我以為是一種流行飾物的流行戴法,可是到今天你在沙漠上出現,我就知道我的看法錯了。莎莎戴流行飾物趕時髦還說的過去,可是一個強盜也去趕時髦,也未免太可笑了,所以,我確定這戒指是一種什麼標誌,你和莎莎間必有什麼我們不明瞭的關係。」

「你很聰明,我以為你們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看來我還是小看了你們。」庫拉達笑起來,「莎莎是我的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

我楞了一下,不由地回頭看了水穎一眼,水穎也是一臉的茫然。

「這件事說起來比較難解釋呢,反正今晚也沒事做,不如我慢慢說給你們聽吧。」庫拉達停頓了一下,彷彿在想著從哪裡說才好。

「我想莎莎應該和你們說過,她父親,也就是我父親,是美國人,她母親是當地人。我父親,雷恩.強森,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國家,他一直不肯說,他在這個國家裡愛上了一個女子,就是莎莎的母親,莎莎就像她母親一樣漂亮,我猜我父親是喜歡漂亮女人的男人。我父親和莎莎的母親有了莎莎,父親和莎莎的母親在這個國家生活了幾年,但後來被我父親的父親招回了美國,回去後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我母親,於是有了我。在我長到五歲之前,父親都沒有再來過這個國家,也沒有再見過莎莎的母親和莎莎,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封信,那是莎莎的母親臨死前寄給父親的,要他照顧好莎莎。於是父親不顧我母親的阻攔,來了這個國家,並將莎莎帶了回去。莎莎在美國生活了幾年,受到了美國的教育,但她一直念念不忘她母親的國家。你們大概想不到吧,我母親很不喜歡莎莎,因為莎莎常常提醒她,她的丈夫並不愛她。可是奇怪的是,我和莎莎一直感情很好,莎莎沒事時就向我講述咒城——Sila的傳說。我總是渴望能找到那個咒城,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感覺,我一定可以看到傳說中的咒城。」

我和水穎沒有說話,聽著庫拉達的述說。

我看著清冷的沙漠,有種感覺,彷彿庫拉達在給我說著一個古老的故事,就像我小時候在夜晚聽外婆給我說那些傳說一樣。

「莎莎在美國時,用咒城的傳說蠱惑了不少人,其中還有父親的學生,水穎認識的那位布萊德先生。他後來和莎莎一起來到這個國家,那時莎莎才剛二十歲,他們來這個沙漠尋找咒城,但都不得而歸。我在幾年前來到這個國家來看莎莎,我也被那個傳說迷惑,於是留下來並發誓要找到咒城。這也是我當強盜的原因,這樣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沙漠裡東奔西跑。可是幾年的時間我幾乎熟悉了沙漠的每一個地方,但卻始終沒有辦法找到咒城,它就隱藏在沙漠下的某一處,我無緣與它相見。直到不久前,莎莎接到布萊德的消息,說你們要來找咒城,從布萊德的消息裡我們知道了紫約奇怪的夢和她對這個城的感知,所以我就想,無論如何也要和紫約找到這個咒城,我相信,紫約就是咒城裡的生靈,她一定可以找到咒城。」

我相信庫拉達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哼,原來是布萊德出賣了我們,等我回去後要他好看!」水穎不滿地對我說。

「哈,這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想見一見這座傳說中的咒城,他還讓我保護你們在這個國家的安全呢。」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啦!」聽水穎這樣說,我又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天晚上我們和莎莎出去吃飯,回來後,我們發現我們的行李被人動過了,而你恰恰上過三樓,這不會是個巧合吧?」

「我只是想進去看看有沒有關於古城的資料而已。」庫拉達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哼,不僅是強盜還是小偷呢!」水穎說話毫不留情。

「那你找到什麼了呢?」我調侃地問。

「什麼也沒找到。」這個強盜還是挺老實的。

看他對於那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於是轉過一個話題,反正那天晚上我們也沒損失什麼東西,「庫拉達好像是當地人的名字吧?」

「對,這是我來這裡後莎莎給我起的名字,她說這名字是傳說中的一個英雄,我的美國名字叫克裡斯.強森。」

我不知道再說什麼好,看著有些暴怒的水穎,笑了一下:「受過高等教育的強盜,哈,這趟出來,我什麼事都遇上了。」

「你們不要生氣,如果你們不喜歡我跟著一起去找咒城,那我就不去好了。知道咒城能被找出來,我也已經很開心了。」庫拉達撓了撓頭,這時我感覺他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

「呵,你說的倒好聽,你把我們的嚮導趕走了,我們現在想不靠你也不行了,在這沙漠中,就我們兩個女孩子,又不辯方向,想我們死在沙漠裡面啊?」我瞪著庫拉達,我不知道我最後那句話,差點成為一道讖語。

「那,那,那你們說怎麼辦?」

「你要答應我們幾個條件,我們就答應你和我們一起去找咒城。」我看了看水穎,她沒有表示反對。

「好,你說。」庫拉達答應起來倒是很爽快,我是比較喜歡這種男人的。

「第一,你在保證我們的安全,不管咒城找到或是找不到,你要保證我和水穎安全地離開沙漠和這個國家。」我看著庫拉達,慢慢地說。

「這個當然沒問題!」

「第二,在尋找的過程中,要聽我們的,我們說去那個方向,就去哪個方向。」

「那當然!」庫拉達有些興奮地搓著手。

「第三,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能找到咒城,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我的心願,至於城中那些值錢的東西,我不會和你們爭的。」

「紫約,我抗議,第三條不可以,城裡的東西怎麼能讓強盜們拿走呢!」水穎大聲叫了起來。

「水穎,這是別人的國家,保護古跡古物輪不到我們,你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我淡然地對水穎說,「就算是強盜不把東西拿走,那些東西最終也會不知下落了,在這種國家,你指望誰來保護這些古物呢?」

「你說的也對。」水穎有些垂頭喪氣的感覺。

「哈,你們真把我當成妄為的強盜了!好吧,我確實是強盜,但我是不會偷古城裡的東西的,我發誓。」庫拉達很認真地舉起他的右手。

「我相信你!」我微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但確實,我現在開始相信庫拉達了,至少他和莎莎給我的感覺都不像是壞人,雖然壞人的額頭上不會刻字,也不會因為是壞人就長著一副壞相,但我還是相信了自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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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沙漠颶風 7

這是一匹高大的白馬。

我緊緊地摟著馬脖子,馬在飛奔,後面有一群人在追趕我,我聽到馬蹄踏在地上那種震耳的聲音。

「快!快!千萬不能讓他們追上我。」我把臉帖在白馬美麗的鬃毛上,它的皮膚溫熱,給我一些安全感。

我身著紅色的長裙,裙裾上有很多的褶,並隨著馬的奔跑在飛揚。

馬以極快速度的奔馳,穿過草地,踏在沼澤處,不管前面是什麼地方,總是以那種極快的速度在飛奔。過河時,河裡的水飛濺在我的身上,穿越樹林時,樹枝掛著我衣服……

可是追趕的人始終在後面不遠處。

我沒法分辯方向了,只是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這匹座下的白馬。

「放心吧,阿里朵,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的。」我彷彿聽見白馬對我說。

「嗯。」我應著,我緊帖著白馬,在這奔逃的過程中,我已經和它形成了一種無比親密的關係,我相信它是要把我帶到安全的地方。

忽然,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斷崖!

白馬收不住腳步直衝過去!它的前蹄已經踏空!

就在這時,白馬忽然人立起來!它站在斷崖前嘶叫起來!

前面是斷崖,崖下是一望無邊的大海,後面是追趕我的人,他們的馬蹄聲,喊叫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從極度的恐懼中驚醒來,那一刻我彷彿覺得追我的人就在我身後。

我喘了幾口氣,看見水穎睡的還香,就爬起來,輕輕越過門口的庫拉達,掀開帳篷低垂的門簾,走了出去。外面真冷,我打了個寒顫。

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我回頭看見庫拉達站在我身後。

「是做噩夢了嗎?」

「嗯。」我輕聲回了他一句。

外面的月光真好,感覺自己彷彿還身在夢中。

「我也常常做噩夢,時常會夢見自己被埋在沙子下面,喘不過氣來。」庫拉達笑了笑,他笑起來其實真的很帥,不過我是不會這樣對他說的,「我想可能是我潛意識裡怕有一天死在沙漠中,被埋在這裡,再也回不了家了吧。」

「我也常常做窒息的噩夢。」

我看著遠處,忽然發現在不遠的地方有幾個黑點,彷彿是一排騎著馬的人。

「你看那是什麼?」我輕輕靠近庫拉達,指著遠處問他。

「好像是騎馬的人,等等。」說著庫拉達鑽進帳篷,拿出一個望遠鏡來,他對著那幾個黑點看了一下,就把望遠鏡給了我,「真是奇怪,那些人我在沙漠上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穿的衣服也不是當地的服飾。」

我接過望遠鏡,只見那是一排五個人,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袍,幾乎把馬身都蓋住了。那些人頭上戴的帽子是金屬的,圓頂,左右飛起兩個像牛角一樣的帽翅。這讓我想到我第一天到旅館時看到窗外的那個怪人,他們的帽子幾乎是一樣的形狀,只是這五個人的帽子沒有那個怪人的帽子那麼高,也沒有那麼多的寶石鑲著。

「他們好像是在偷看著我們。」我對庫拉達說。

「是的。」庫拉達說,「你別亂跑,我去看看放哨的人,讓他們多加小心一點。」

「我和你一起去,好嗎。」我有點害怕地拉住了庫拉達的胳膊。

庫拉達低頭看了我一下:「知不知道,你這時比較像一個女人。」說著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我的臉「刷」地紅了起來。

我和庫拉達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沙漠上那五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好好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庫拉達把我拉進帳篷,我躺下後悄悄轉過身看著他,發現他也在黑暗中看著我,我慌忙閉上眼睛,彷彿又看見庫拉達咧開嘴無聲地笑了。這個傢伙就這麼愛笑嗎?第二天,庫拉達帶著他手下的那些強盜和我們一起出發了。

「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庫拉達騎在馬上問我。

「往西!」我很肯定地對庫拉達說。

我和水穎騎在駱駝上,除了必要的一些日常用品和挖掘工具,我和水穎帶來的大部分東西都留在了庫拉達的營地。

庫拉達揮了揮手,一隊人開始向西進發。

這時我再次感到了頸上戴的那個水晶盒裡的甲蟲的躁動。

我正是在一步一步走向危險嗎?

越往西走,我越感覺到身體裡的某種感覺越強烈,可是我現在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冥冥中,我覺得呼喚的聲音更加清晰。

到了下午的時候,水晶盒裡的甲蟲再次發出了強烈的躁動。我用手握住水晶盒,感覺到它在我手心裡在跳。「寶貝,會有什麼危險呢?」我心裡默默地問它。

「快看!」忽然一個強盜叫起來。

我慢慢轉過臉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北邊的天空佈滿了濃密的烏雲,在地平線上,一道巨大的黃色沙塵帶彷彿像龍一般,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滾來!這道沙塵形成的筒,就像一台巨大的收割機前面滾動的收割滾筒,東西兩頭看不到邊。烏雲彷彿也隨著沙塵帶的滾動向前擴散,霎那間在頭上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景象,南北的天空,一半是晴朗的,一半是烏雲密佈,彷彿黑暗瞬那來臨。

我嚇呆了,呆呆地看著那道沙塵帶向這邊滾來,看著它即將吞噬掉我們。

「向東邊跑!快!剛才我們經過的那個沙丘,沙丘下地形比較凹,全部的人都去那裡!」庫拉達大聲地命令著。

所有的人掉轉頭向東邊的那個沙丘跑,水穎的駱駝被一個強盜牽起來,那只駱駝跟在馬後面邁蹄奮力跑著。

我還在發呆。

庫拉達跑過來拉起我的駱駝,駱駝跟著庫拉達的馬跑了起來。

「啊!」駱駝的猛然起步,讓正在發呆的我毫無防備,一個搖晃,從駱駝上栽了下來。

我從沙裡爬起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跑到很遠了,卻沒有人發現我從駱駝上掉了下來。「喂!」我驚恐地向他們的背影大叫著,可是身後越來越近的颶風的呼嘯聲已經掩蓋住了我的呼救聲。

沒人回頭。

「完了!」我回過頭去看那道沙塵,在颶風中翻滾著,向我這邊壓來。我軟軟地跪倒在沙上,水晶盒裡的甲蟲彷彿在撞動水晶盒,我能感覺到一個生物想要逃出生天的慾望。

「不行!我不能這樣等死!」我看著越來越近的風暴,這個念頭跳出來。

我從沙上爬起來,正準備轉身向東跑,忽然有人從後面摟住了我的腰。

「上馬!」是庫拉達!

我也側身抱住庫拉達,藉著他手臂的力量向上躍起,整個上半身扒在了馬背上。馬沒有停,向東方跑去。我趴在馬背上,看見北邊的颶風捲著沙塵,在馬後面追趕。

前面出現了庫拉達所說的那個沙丘,可是像收割機般的沙塵帶也已經攆到了馬的尾巴後面!

「抱緊我。」庫拉達一邊回頭看著向我們撲來的沙塵,一邊大聲說。

風的呼嘯有些刺耳了。

我剛抱住庫拉達,颶風和著沙塵就把我們整個捲了進去,風沙抽打在臉上,如同鞭刑一般,我裸露著的皮膚都像被刀割過。

座下的馬嘶鳴著,已經沒有力氣和這舖天蓋地的沙塵和颶風抗衡,「撲通」倒了下去。

在馬倒下去的時候,我和庫拉達被摔了出去,在落到沙上的時候,我覺得觸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昏了過去。頭痛,眼前一片黑暗,有種窒息感。

我在這種感覺中慢慢醒來。

颶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我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覺得身上很沉重的感覺,想翻個身,卻無法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

感覺呼吸困難了起來,窒息感又如影隨行地向我襲來。

我奮力地掙扎了一下,然後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我以神的名義!」一個很洪亮的聲音,「我們以神的名義!」後面是不知幾萬幾十萬幾百萬人的聲音跟在那個聲音的後面。然後那些人開始合唱,唱的是我聽不懂的內容,那支曲子很怪,在我聽來音節完全不符合一般的樂律,所以聲音顯得刺耳而忽兀,直鑽進我的耳膜裡。唱的時間很短,最後那些聲音用與唱歌同樣的語音念出一句話來,那句話如雷聲般震動我的耳膜,使我想立即掩耳。

我用手摀住耳朵,跟著聽到一些遙遠而親切的聲音:「紫約!紫約!」

「剛才她動了。」

「再給她點水。」

我的嘴裡流進來一些水,我覺得眼睛發澀,但還是奮力想睜開眼睛。

「紫約!你醒了!」

「嗯。」陽光照在我臉上,我吃力地扭過頭,然後看見水穎和庫拉達,還有那群庫拉達帶領的強盜。

我勉力對他們笑了一下。

隱隱還是頭疼,四肢像是要散了架似的,又酸又麻。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水穎有些著急地問。

「我沒事,就是渾身酸疼。」我動了動手臂,然後翻身想坐起來。一隻手扶住了我,庫拉達把我扶了起來,我對他報以感激的笑。

「要是不行,我們就在這裡休息過夜吧,剛才的颶風已經將沙漠的地形改變了,我怕下面我們尋找古城會更困難了。」庫拉達看著我說。

「不,繼續向西,我感覺到了,古城已經不遠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水晶盒裡的甲蟲又跳了一下。

我們出發繼續向西。

天空已經完全沒了烏雲,又晴朗起來。對於莫測的沙漠氣候,我實在是不能瞭解。

我和水穎騎在一匹駱駝上,庫拉達騎著我的駱駝,他的馬已經死了。

我還是有些頭痛和耳鳴,而那些很多人的聲音,彷彿已經不僅是在我夢中,隱隱地,我總是能聽到那些聲音,有時候彷彿是呼喚,有時候彷彿是亂七八糟的嘈雜聲,有時候就是那些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但那又不像是一種語言。

水晶盒裡的甲蟲一直在躁動,偶爾躁動會強烈一些。

我的心裡別別地跳著,這一切不正常的影像都說明,我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找到古城了。

「看!」一個強盜忽然指著遠處對我們喊。

「那是什麼?」我們一起向強盜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個比四周的沙漠高出許多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庫拉達舉起攜帶的望遠鏡來。

我的心跳的更厲害,在看到那個奇怪的東西的時候。夕陽已經開始落向沙漠的後面,金紅色的光塗滿整個沙漠。那個東西就那樣忽然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直覺,那裡應該就是古城所在的位置了,因為我聽到那些聲音,還有那個總是最清晰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在說著同一句話:「你終於回來啦!阿里朵朵娜!」

「是一個圓頂的小屋!」庫拉達向我們通報著,「好像是石頭砌的。」說著庫拉達把望遠鏡遞了過來。

水穎接過望遠鏡看了一下,又遞給了我。

我把望遠鏡舉在眼前,水晶盒裡的甲蟲好像在暴烈地跳。那個石頭砌的圓頂的東西,像一個涼亭,但卻比一般的涼亭大很多倍,圓頂下有幾根粗大的石柱支撐著。這個建築就這樣突兀地立在沙漠上。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這個東西?」我轉頭問庫拉達。

「沒有。」庫拉達很肯定地說。

「我在沙漠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眼睜睜地看著沙漠吞噬了許多地方,但也從來沒看見過這個東西。」一個強盜疑惑地說。

「會不會是以前埋在沙下的,經過剛才那場颶風的吹襲,上面的沙被吹走了,所以就出現了。」另一個強盜接過來說。

「嗯。」我沉思了一下,「我感覺到古城應該就在這不遠了,不知道這個建築是不是與古城有關。」

「那正好,我們就到那個石屋下休息過夜吧。」庫拉達下了指令。

所有的強盜歡呼著策馬奔向那小屋,我忽然覺得這群強盜的悲歡是那麼簡單,因為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就會開心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群強盜有些改變了看法。

「你以為這些人真是想當強盜嗎?」庫拉達彷彿看穿了我的心事,「他們原來都是安安穩穩的人,靠著自己的雙手來勞動生活,可是沙漠一點一點地侵佔了他們的土地。」庫拉達有些傷感地說。

「那他們可以去別處謀生啊,不一定非要做強盜的!」水穎不服氣地反駁著。

「是,對你來說是。」庫拉達看著遠處策馬奔跑的強盜,「你有高等學歷,去哪都不愁沒工作做,可是他們,連字都不識。你們看到我們的營地了吧,知道那裡原來是什麼地方嗎?」

「那裡原來是什麼地方?」我奇怪地問。

「那裡原來是一個小鎮,它原來是在沙漠的邊緣,小鎮的人都拚命地栽種植物,想擋住沙漠的吞噬,可是,最終這個小鎮還是被沙漠吞噬了。沙漠裡被這樣吞噬的小鎮不知道有多少。沙漠最近一次吞噬的小鎮,據說是二十五年前,這此強盜原來都是生活在那個小鎮上的,他們那時還是孩子。小鎮被沙漠吞噬後,他們的親人死去了,他們卻活了下來,於是在沙漠邊緣的其他小鎮上乞討生活,可是,那些鎮上的人認為他們是招惹了魔鬼的人,不肯讓他們在小鎮上乞討生活。他們只好回到沙漠,有些孩子就這樣又死在了沙漠裡,而剩下的孩子就成了強盜,一直生活到現在。」

我和水穎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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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古城重現 8

整個一個晚上,我和水穎都沉悶著。

那些強盜在沙漠裡撿一些爛骨頭枯沙棘什麼的,在圓頂石屋的外面燒了一堆火,然後坐在火邊喝酒唱歌。

我和水穎坐得離火堆很遠,背靠著石屋下那些巨大的石柱。

「紫約,你看天上的星星,很明亮。」水穎半天說了一句話。

「是的。」我仰著頭看了看夜空,忽然看見有道紅色的流星劃過,我剛想許願,流星已經消失了,紅色的流星,我真是第一次看見。

「其實,那個庫拉達,人並不壞。」水穎又停了一會,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是吧。」我不確定地說,「我也覺得他不是一個壞人。」說著,我忽然像發現了什麼似的,轉過臉看著水穎笑起來,「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對他動了心思?」

「別瞎說,我倒是覺得庫拉達對你,嘿嘿,好像有什麼不良企圖哦。」水穎壞笑著。

「切,他不過是想我帶他找到古城罷了。」我聳了聳鼻子。

「不僅是這樣吧?」水穎收斂了臉上的壞笑,「我的感覺是沒錯的,你不知道下午颶風來那會兒,他發現你不在他牽的駱駝上的時候,他的臉色有多少難看,立即就策馬返回去找你,那時我心裡都在想,完了,你們倆估計都回不來了。後來颶風過了,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他的身上幾乎全被沙埋住了。」

我的臉紅了,不過幸好是夜晚,水穎看不見,不會笑我,我於是趕快打岔,「那你們是怎麼找到的?」

「先是看見了那匹馬,那時候它還沒死,在沙下掙扎,我們看見沙在動,還有馬尾巴露出來,就去把馬拉了出來,然後在拉馬的時候就看見邊上有衣服,這才找到了你們。」

「好幸運沒被悶死。」我呆了一下,難道我夢中的那種窒息感就是預示著在這沙漠中遇到這場颶風,我被埋在沙下嗎?

「是啊,庫拉達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利用馬和你們身體之間的空隙,然後用衣服把這空隙遮住,使沙不能進去,這就為你們留下了呼吸的空間。我真不知道在那個時候,他怎麼還能想起來這些,要是我,早就嚇傻了。」

「我也嚇傻了。」我笑了笑,「不過也多虧你們及時找到,要不我們可能也被悶死了。中間我在沙下時醒過一次,但是太窒息了,又昏了過去,我想那時候可能是那個空隙裡的空氣用完了吧。」

「啊!」水穎叫起來,「紫約,你的夢中總有窒息感覺,會不會就是夢到這件事啊?」

「不知道啊,希望是,我可不想再來一次窒息感了,那真是難受。」水穎居然和我想到一起了。

水晶盒裡的甲蟲已經完全不動了,很安靜,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好還是是更加不好。

石屋外的火漸漸熄滅了。

我和水穎鑽進睡袋裡,那些強盜也都在石屋裡找個地方,裹著他們帶來的被子,睡了下來。

庫拉達睡在離我和水穎不遠的地方,把我和水穎與那些強盜隔開來。我再次夢見了我騎著白馬在狂奔,最後馬停在了斷崖邊,崖下是一望無際的海,身後是漸追漸近的人。

「不!我不要被抓住!死也不要!」我心裡萌生了死的念頭,於是用力一夾馬腹,馬向著斷崖下跳去。

空中呼呼地風聲從我耳邊越過,我在空中不停地下墜下墜……

我的腿猛地蹬了一下,從噩夢中醒來。四周很黑,我知道我睡在沙漠裡。

我已經醒了,可是,為什麼耳邊還聽到在下墜時耳邊那呼呼地風聲呢?沙漠起風了嗎?我疑惑起來,但很快,我又再次墜入了深深的夢裡。

這次我已經在海水裡,那匹白馬在水裡游著,我還是緊緊地摟著它的脖子。

「你居然會游泳?!」我又驚又喜,用臉輕輕地摩挲著它的頸皮。

身後斷崖上停著幾十匹馬,那些騎馬的人無奈地看著在海中游遠的白馬。忽然,有人帶頭沿著海岸追了起來。

「天哪!」我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

白馬和滿眼的海水都退去了,我又回到了現實中一望無際的沙漠裡。

我打開睡袋鑽了出來,看見水穎和庫拉達,還有那些強盜,都站在石屋邊上,彷彿在看什麼。

「怎麼了?」我迷迷糊糊地揉著眼問。

「紫約!你快來看!」水穎向我招著手。

我走到水穎身邊,向外一看,我也呆住了。

石屋的外面出現了一個古城!

這座古城和我夢裡的古城一模一樣,都是石砌的屋和街道,原來我們昨晚休息的這個石砌的涼亭是這古城裡最高的建築物,它在昨天下午那場颶風中從沙中露出了來。

城不算很大,城周圍的沙比城還要高,但不知道為什麼沙沒有向城中流進來。

我們的馬和駱駝都在城外的沙上,遠遠的我能看見它們,並沒有跑開。

可是,我奇怪的是,昨夜,城裡的沙是怎麼不見了,使古城露出來的呢?

「咒城!」強盜中有人輕輕地說話,「這就是傳說中的咒城,現在它出現了,它的咒語會實現嗎?」

「不知道,傳說看見咒城的人都會死掉,或者失蹤。」

「其實不一定,二十五年前我曾經看見過它出現,那時我才幾歲,父親運送貨物時帶著我,我遠遠地看見過它。只是,我當時記得城的位置並不是在這個地方啊?」

「不管怎麼說,既然它又這麼神秘地出現了,我們總應該下去看看吧。」庫拉達笑了笑,「大家不用擔心,傳說不一定是假的,但也不一定是真的,快點吃點乾糧,我們要下去考察一下。」

「我明白了。」我喃喃自語著,原來這裡就是我夢中古城中個我覺得是教堂的建築物。「啪」「啪」。

街道和夢中的一樣幽長,街道上舖著巨大的石塊,每走一步,腳步聲都顯得特別響,還有著空洞的回聲。

街道上沒有沙,很乾淨,這是城中的主街道,很寬,我知道這條街道是通往那個宮殿似的建築群的。

街道邊的很多房屋,門是半掩著的。

我走向一間看起來比較大的房屋,伸手推開了門。房間裡放著石板搭成的桌子,桌子上還擺著石頭做成的碗和盤,看上去並不顯得粗笨,倒是讓我有種古拙的感覺。

當我看向碗盤中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碗盤中居然盛著食物,恍惚間那些食物還在冒著熱氣,好像主人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在等客人來享用似的。

我渾身有些發冷。

這是個在沙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城,城裡一片空寂,但街道上卻是一塵不染,街道邊的房屋裡還有著溫熱的食物,這是一個什麼樣奇怪的地方?

我想退出去,猛然卻發現這個房間的另一邊也有個門,可能是通向裡面的,門口的地上,卻露出半個人頭來。

難道,這裡還有人生活?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探頭向門裡看了一眼。

「啊!」我驚聲尖叫起來,聲音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怎麼了?」庫拉達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他的雙手扶在我肩上,我顫抖著,把手指向那扇門裡。

「呀!」庫拉達顯然也被嚇了一下。

門裡躺著坐著幾具屍體,有大人,也有小孩,但他們都是一樣的乾屍,屍體在這沙下被蒸干了水份,於是肌肉都脫水後緊帖著骨骼,肚子上的肉就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睛也一樣陷了下去,頭像個塗了薄薄一層臘的骷髏,嘴咧開,而牙齒卻向外齜著。這些乾屍幾乎都保持著一種姿勢,他們的雙手緊緊地掐在他們自己的脖子上。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呢?他們怎麼會在一起死在了這個古城裡呢?

從驚恐中慢慢回復過來,我不由地奇怪著。

忽然,門裡那些乾屍咧開了嘴,向我笑著,我的耳邊再次聽到了那個不知是幾萬幾十還是幾百萬人發出的聲音:「你終於回來了!阿里朵朵娜!」

「啊!」我再次尖叫起來,轉身跑出了那個房屋。

街道上還是一片死寂。

奇怪的是,剛才跟我和庫拉達一起的幾個強盜卻不見了。

從那個圓頂塔樣的建築物上下來,我就一直有種很強烈的不安的感覺。所以我建議把所有的人分成兩撥,一撥和我向城中心方向考察,一撥和水穎向城門方向考察,然後從城門離開,把城外的馬和駱駝牽好,防止它們跑了我們沒法回去。

其實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他們的安全。

庫拉達堅持和我一起向城中心走。

街道上仍舊是一片靜寂,庫拉達跟在我身後跑了出來,現在這條街道上除了我和庫拉達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庫拉達的手下去了哪裡?我開始不安起來。

水晶盒裡的甲蟲再也沒有動過,彷彿死了一般。我把水晶盒取下來,看見裡面黃色髮絲晶的甲蟲已經沒了我第一次見到它時的那種光澤和生氣,只成了一個死物,連晶裡的黃色髮絲也隱隱地有些灰暗之色。

我把水晶盒遞到庫拉達手裡:「這個給你,戴在頸上。萬一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就趕快離開,記住,不要管我!」

「怎麼了?你感覺到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嗎?」庫拉達不安地接過水晶盒。

「不,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咦,他們幾個哪裡去了?」庫拉達到這時才發現異樣,那幾個手下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我們找找吧。」繼續往前走。忽然,我看到街道上有一滴血。

街道因為太乾淨了,所以這一小滴血才那麼顯眼。我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血還沒干,甚至有些溫熱的感覺。街道旁邊的那個半掩的門邊,也有一滴血。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們出事了。」庫拉達臉色也沉了下來。

我和庫拉達小心地走向那個門邊,從半掩的門裡只看見石板桌的一個角,還有一張石凳,別的都看不到。

庫拉達小心地伸手推了一下門。

這裡的門也全是薄石板做成的,那石門在下面的槽裡轉動時發出了「吱嘎」的一聲響,這個聲音在這死寂的城中顯得格外不協調。

「天!」庫拉達叫了一聲,「魯夫裡!」

房間的石桌邊跪著一個男人,那男人背對著我們。他正是強盜魯夫裡,他的身體依著石桌才勉強沒倒下去,但看上去他已經死了。石板的地上淌了一灘血,「叭噠」,還有小血滴滴下,溶進地上的那灘血裡。

石桌的前端坐著一個人,不,正確來說是一具乾屍。

我和庫拉達走進屋裡,想看看魯夫裡是不是還有救。但我們赫然發現,魯夫裡的胸口插著一把刀,而那把刀的刀柄卻正握在乾屍的手中!

這個場面極為詭異。

我只覺得有種想嘔吐的感覺,雙腿軟軟的,連走一步路的力氣也沒有。

庫拉達伸手在魯夫裡的鼻子下試了試,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去拔魯夫裡胸口上插著的那把刀。

「不要!」我尖叫起來。

「怎麼了?紫約?」庫拉達縮回手,奇怪地看著我。

「不要惹它!」我直直地指著那具乾屍,我彷彿看見他咧開嘴在笑,我彷彿聽見他用溫柔的聲音在對我說:「你終於回來了,阿里朵朵娜!」

「難道你相信魯夫裡是這具乾屍殺的?」庫拉達看著我,微皺眉頭。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可是我看見它們都會笑,還對我說:『你終於回來了,阿里朵朵娜!』」

「不用怕,紫約,相信我,魯夫裡不是這具乾屍殺的,這城裡一定有兇手!」庫拉達說著伸手拔下了插在魯夫裡胸口的刀。

「啊!」我輕叫一聲,用雙手捂上了眼睛。

「啊!」就在我叫出聲的時候,我聽見外面的街道上也有人慘叫了一聲。

「德林!」庫拉達手裡握著還有血跡的刀子跳了起來,然後衝出門去。

「庫拉達!」我慌忙放下摀住眼的手,跟在他身後衝出了門去。可是,等我跑到外面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庫拉達的蹤影。

石砌的街道上,一片靜寂。

彷彿整個城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天哪!」面對著空寂的街道,我慢慢地蹲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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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古城乾屍 9

我順著街道慢慢走著。

頭有些暈,隱隱聽到許多的聲音。

眼前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一大灘血,還有血滴一直延伸到邊上的一個屋裡。我有些發抖,從那半掩的門裡慢慢地伸頭探望。

忽然一個黑影向我撲來!

我驚叫一聲,條件反射地伸出雙手向黑影推過去。

觸手是一具溫熱的軀體,還有粘稠的帶著甜腥味的液體粘在了我的手上。而那具軀體被我一推之下,向後倒了下去。

「天哪!」我叫了起來,倒在地上的居然是德林!他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我,胸口上一個很深的洞,還在向外冒著血。

我發現我的雙手上滿是鮮血,德林的鮮血。

庫拉達呢?剛才他是聽到德林的聲音出來追德林的,現在德林已經死了,那庫拉達怎麼樣了?我有些不敢想像。

「庫拉達!」我衝到街道上大叫著,「庫拉達!庫拉達!你在哪裡?」

「紫……約……」我隱隱聽到庫拉達的聲音,彷彿就在宮殿的方向。

我開始在街道上奔跑,向著宮殿的方向,一邊奔跑一邊喊著庫拉達,可是卻沒有再聽到他的聲音。

宮殿在我的視線中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高大,那些是很大很大的石塊砌成的。門是拱形的,兩扇很巨大的石門,石門是整塊的大石做成的,上面雕著一些花紋,每一扇門上有一個巨獸,那是我從來不曾認識的動物,它有著鹿一樣的頭,卻有著牛一般的角,身體是馬的身體,還有一條豹子的尾巴。

其實這些並不是我當時看到的,那是我在夢中時看到的。當時我以極快的速度在向前奔跑,並看不清這些,只是知道宮殿很巨大。

我忽然在奔跑中停了下來,因為宮殿的兩扇門是關著的。

我劇烈地喘著氣,看著兩緊閉著的門。

「紫……約……」我隱隱又聽見庫拉達的聲音,我確定那聲音是從宮殿裡傳來的。

「庫拉達!庫拉達!」我在門口大聲叫著。

「吱嘎」宮殿裡的兩扇門忽然向裡打開了。

在門打開的時候,忽然有很多的聲音向我撲面而來,那是我以前夢裡聽到的那不知幾萬幾十萬或是幾百萬人的聲音,那些聲音裡夾雜著些憤怒不和協的音符,那些聲音讓我頭疼欲裂。

宮殿打開的大門後站著一個黑色短袍頭戴圓頂金屬帽的佝僂老頭,他的臉就像是木乃伊一樣,眼睛深深地凹著,嘴裡沒有牙齒,像個巨大的黑洞,他咧開嘴笑著對我說:「歡迎你回來!阿里朵朵娜!」

這一切和夢中一樣!

可是當時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魯夫裡死了,德林也死了,庫拉達不見了,這個像殭屍一樣的老頭在這裡出現,他會不會就是兇手呢?在我這樣呆了一呆的時候,門裡的那個老頭已經不見了。

我忙跟在後面衝進宮殿裡。

「你是誰?」我在空洞的宮殿裡大聲問著,可是除了我的回聲,沒有別人的聲音。

「轟」,兩扇巨大的石門在我身後關上了,我急忙轉過身去,大殿裡沒有一個人,是誰關上了門?冷汗從我的額頭上冒出來。

宮殿的正中有個半人多高的巨大石台,台上擺著一把石製的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具頭戴王冠的乾屍,他身上還穿著鑲滿了寶石的盔甲,右手握著一柄厚厚的劍,劍身上有細細的血槽。

在石椅的兩邊,還各有兩個手持長矛的衛兵的乾屍,他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依舊筆直地站著。

我的眼睛在宮殿裡四處搜尋,沒有看見任何活人的跡象。

背上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

「你終於回來了,阿里朵朵娜!」就在我四處打量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夢中那個穿透了所有聲音最清晰地直達我耳中的那個聲音。

我忙轉回頭去尋找那個聲音,卻發現是坐在石椅上,頭戴王冠的那具乾屍!

不錯,聲音正是從他的嘴裡發出來的!

我呆呆地看著那具乾屍,彷彿被夢魘住一般,一動也不能動。我看見那具干深陷的眼窩中有光在閃動,他那干紫的嘴唇開始慢慢地咧開,有一絲詭異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等了你很久了,等了你很久了。」

「啊!」我尖叫著,用雙手摀住頭,拚命地搖晃,我對自己說:「這只是一場夢,快醒來,快醒來!」

「吱嘎」。

又有開門的聲音。我慌忙轉過身去看宮殿的大門,可是,那兩扇門仍然緊緊地閉著。

就在我奇怪剛才的門響聲是從哪裡傳來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發現右邊有個黑影閃過,我忙向右邊轉過頭去,看見右邊有一扇小門開了,門外的黑影一掠而過,應該是那個穿黑色短袍的佝僂老頭。

我又看了一眼宮殿石椅上坐的那具乾屍,他還是原來的樣子,深陷的眼窩裡沒有光,也沒有咧嘴笑。

我於是又轉身向右邊的那個小門口跑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奔跑,我怕在我還沒有逃到那個小門口的時候,那個小門就關上了,而把我永遠的關在這個空靜的,只有乾屍的大殿裡。

我衝出門口的時候,被什麼拌了一下,向前撲到。

「呀!」我疼的叫了一下,可是卻馬上以極快的速度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我撲到的時候,正趴在了一具乾屍上!

我站起來的感覺,並不比我爬在地上的感覺好多少。

因為,我放眼望去,這裡竟然,全是乾屍!

這裡是一個院子,院子裡還有些石製的花盆一樣的東西,想來以前可能是用來栽種花木的。只是,這院子裡的乾屍卻多的讓我難以相信!

這些乾屍或躺或坐,有仰面向上躺著的,也有面向下趴著的,還有些乾屍疊在一起,一具依在另一具上。

這麼多的乾屍!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裡這麼多乾屍,我的心裡雖然有些發寒,但卻並不覺得很害怕,不像是看見城裡那些房間裡和宮殿裡的乾屍,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

而且奇怪的是,這些乾屍竟然全是女的!

難道,這是宮殿裡的宮女?或者是那個戴王冠的男人的妃子?

可是,奇怪的是,這些乾屍看上去並不像是一起死在這裡的。我仔細地看那些乾屍,她們的服飾早就變成灰了,所以不指望從服飾上看出什麼來。但她們中有一些的手上戴著不同的手飾,有的還戴著耳環,從這些飾品上來看,完全是不同風格的飾品,有的很精細,但有的又很古拙,還有一些帶著很多數量的首飾,就像我國苗族人的首飾一樣,繁重而華麗。

在我一次又一次仔細地觀察了這些乾屍之後,我又有了一個很驚奇的發現。

這些乾屍看上去個頭和體型都差不多,讓我覺得有些像表演隊選出來的一樣。

難道,這些乾屍,曾經是這個宮殿裡的女優嗎?可是,她們怎麼會死在這個院子裡呢?也許,是在災難來的時候,她們正等在門外,準備為大殿裡那個戴王冠的男人獻上她們的舞技歌技吧?

我胡亂猜測著。

這會兒,我只顧在這裡研究這些乾屍,卻是忘了我為什麼來到這個地方了。「紫……約……」

隱約中我又聽到了庫拉達叫我的聲音。我忙站起來,傾耳細聽那個聲音的來源,感覺好像是在離這個院子不遠的地方,但卻像隔了些什麼似的。

我開始搜尋這個院子。

這個院子真是巨大,可是在這巨大的院子裡,到處都是乾屍,女人的乾屍。

我跨過一具一具地乾屍,我小心盡量不要打擾著她們,她們早已長眠於此,我直到現在都無法相像,到底是什麼樣的災難讓這個城裡的人都死在了城裡,全變成了乾屍。

「紫……約……」

那個聲音彷彿是來自院子中的一角。

我眼睛向著那個角落裡望去,那個角落是乾屍最多的地方,整個角都被乾屍疊住了。我從剛才的聲音裡確定庫拉達的聲音是從那個角落傳來的。

我背上又開始冒冷汗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個角落的附近,向著那些乾屍合掌鞠躬:「我給各位移一移位置,各位莫怪,回去以後我一定會給各位燒香的,請包涵包涵!」

這樣念著的時候,我又想到這裡不是中國,不知道這裡的鬼魂們吃不吃香煙火的。

念完,我開始把這些乾屍一具一具地挪開來。其實這樣做我實在是很害怕,但是想到庫拉達可能有危險,也就顧不上這許多的害怕了。

乾屍很輕,我小心地拿著她們的身體,把這些乾屍舉起,放在一邊的牆側。

一會功夫,乾屍已經被我移了一大半了。

「啊!」我伸手拿向裡面其中一具乾屍時,她的頭忽然掉了下來!滾落在地上。

「天哪!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啊!」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嘴裡囉囉嗦嗦地念著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怪話。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我一邊把那具乾屍擺好,把她的頭接在身體上,一邊念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多虧我平時沒事做時喜歡聽聽佛音,在電腦裡拷了一堆這些東東。

在我這些慢慢念著的時候,我的那串紫檀手佛像珠手鏈慢慢地發出了淡色的光,那個綠色翠雕葫蘆也有淡綠色的光發出,上面的經文發出金色的光。

我覺得自己沒那麼害怕了。

乾屍已經清除的差不多了。

「紫……約……」我又聽到庫拉達的聲音,我確定這聲音是來自這個角落的,但是乾屍已經沒有了,這角落裡一目瞭然的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庫拉達在哪裡?

難道他在這堵牆的後面嗎?

我再次仔細地搜索著,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我想起以前看的什麼探險故事之類的,牆上總是有些機關什麼的,我於是靠近牆邊,用手在這石塊砌成的牆上慢慢地摸著,看看有沒有什麼凸凸凹凹的地方。

觸手的石塊極為光滑,邊石塊的石縫我都摸過了,也沒找到什麼機關。

「媽的,書上的東西都是騙人的!」忙活了這半天,我覺得自己都有些累了,於是順著牆邊坐了下去。

「啊!」剛坐到地上,我立即就跳了起來,有什麼東西扎到了我的肉。

這裡除了乾屍好像沒有活人,我也就不顧形象了,用手揉著被扎的屁股,手上有些溫熱,唉,都扎破皮了,流血了,是什麼東西在暗算我!

我轉過頭向著剛才坐的地方看,卻是一個石雕的筍狀東西,在石塊上露了一小截頭,約有兩寸多高,在牆角上,如果不細看看不出來,細看會以為是牆角的石塊沒舖好所以露出了一個角,可是我直覺這是故意安在這裡的。

「害人!」我向那個石筍狠狠踢了一腳,可是我立即又抱起腳來,「媽呀,疼死我了。」

誰讓我腳的大拇趾比別的腳趾長呢,每次踢東西它總是先受傷。

就在我抱著腳亂跳的時候,我發現牆壁上居然出現一個黑洞來!牆壁什麼時候打開的?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跳著面向牆壁上出現的洞看去。

黑暗的洞裡站著一個人,他像乾屍一樣的臉,嘴咧開笑著:「你終於找到這了。」

這個人居然就是剛才站在宮殿門口的佝僂老頭!

「你這個殺人兇手!」我尖叫著,「你把庫拉達弄哪裡去了?」

「你還是不要管別人了,先顧你自己吧!」老頭笑得更厲害了,他向我伸出了手,五指上長長的指甲彷彿是尖利的刀。

「啊!」老頭怪叫了一聲,縮回了手,那一瞬間,我看見我手上的手鏈光芒大放。

「好,你等著死吧!」老頭咭咭笑了笑,「你抬頭看看天空。」

我不由地抬頭向天空上看去,天哪,舖天蓋地的沙從空中像下雨一般地倒下來!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洞,洞已經不見了,老頭也不在了。

最後的感覺是,我被從天空中倒下來的沙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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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城 逃過詛咒 10

前面是一排燃燒的樹木,火焰沖天,捲起來,四處吐著火舌。

有個女孩子穿著紅色的衣服在奔跑,寬寬的袖子,長長的裙裾,還有飄啊飄的飄帶,在微微的風中翻飛著。

我渾身灼熱。

看著那女孩向火焰撲去,我想喊住她。

不對,我好像是在看電影,這個場景很熟悉,是某部電影中的情節,哪部電影呢?《古今大戰秦俑情》,沒錯了,應該就是這部。一會那個穿紅色衣服的女孩會回過頭來笑一下的,她是鞏麗扮演的。

可是,我既然在看電影,怎麼我自己會感到那麼熱呢?

果然沒錯,那個紅色的女孩子回過頭了,她衝著我燦然一笑。

「不要!」可是,我驚恐地看見,那張臉並不是鞏麗的臉,而,我自己的那張臉!我看著我自己穿著紅色的長裙,向那燃燒著的火焰奔去。

我感覺到了灼痛,我的腿,被火燒著了。

我痛醒過來,渾身灼熱,我發現自己躺在沙上,天上的太陽直直地照著我,我想喝水,可是摸了摸身邊,什麼也沒有。

腿上的那片灼痛感更強,看來剛才夢見腿被燒傷並不僅僅是夢,現實是我的腿確實是傷了。

我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躺在這裡等死。

我從沙子上爬起來,可是腿軟的像是豆腐,剛站起來就又摔了一跌。我再次爬起來,努力分辨著方向,起步踉踉蹌蹌地往東走。

沙漠上此時一個人也沒有,從太陽的位置來看,現在正是下午二三點鐘的模樣。

從在古城裡看到沙從天空中倒下來,到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那個咒城的,其他人怎麼樣了,我也完全不知道,魯夫裡和德林死了,庫拉達呢?還有別的人呢?我現在在哪裡?那個城又哪裡去了?它再次被埋在了沙下嗎?

我口渴的要命,嘴裡連一點唾沫也沒有了,干的幾乎張不開口來。

忽然,我的背後響起了馬蹄聲。

有人!我欣喜起來,我有救了!

我急切地轉過身去,因為用力過猛,我再次摔在了沙上。可是,這時候我不覺得疼,只是高興地張開嘴喊:「這裡!這裡!」聲音從嘴裡發再來,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的小雞叫一般。

幾匹馬圍住了我。

我躺在沙上向上望去,這一看之下,讓我渾身冰冷,比剛才一個人在沙漠裡走的感覺還要讓我驚恐。

馬上的人全都穿著黑色的長袍,頭上戴著圓頂的金屬頂帽,帽子兩有兩個像牛角般的帽翅,他們臉上戴著一個面具,那個面具樣子就像城中的乾屍一般,還咧開了嘴笑著。這幾個人就是那天晚上我和庫拉達在月光下看見的騎著馬的黑袍人。從他們臉上的面具看來,他們一定與咒城有關係!

完了,剛逃出一場劫難,又碰上了另一場。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被那些人抓上了馬背,呈弓字形地趴在馬背上,馬開始跑,上下顛著,顛得我想把五腑六髒都吐出來,可事實上,我什麼也沒得吐。

又熱又渴,被馬這樣顛著,我覺得自己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

「砰!」

我聽到一聲槍響,然後我摔下了馬背,痛得我再次暈了過去。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團光影,隱隱約約光影裡有個雙手合十的佛,在微微笑著,念著《藥師心咒》:「喋雅他嗡,貝堪則貝堪則,瑪哈貝堪則,喇雜薩目,嘎喋梭哈。」

有股清涼的泉水流進我的口中,我於是慢慢地喝著這清涼的泉水,這樣很舒服,我閉著眼,不想睜開來,我害怕一睜開眼就看見像乾屍一樣的臉或是面具。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驚醒了我,我不由地睜開眼來,眼前的景物還是模糊的,但我還是看見了我熟悉的臉孔:「庫拉達!水穎!」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我聽見庫拉達的聲音。

「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們就打算送你去醫院了。」水穎的聲音裡有著哭腔。

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原來我已經在庫拉達營地的帳篷裡了。

我抬眼看見帳篷的中央盤坐著一個和尚,卻是那天晚上在旅館外給我符的那個,這個和尚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有些奇怪。

水穎看我看著那個和尚,忙向我說道:「那是世空大師,多虧他一直在給你念《藥師心咒》。」

原來我夢中的那尊佛是他。

「多謝大師!」我微微欠身,向和尚表示謝意。

「施主不必多禮,你我本是舊相識之人。」和尚微笑起來,確實來說,看著他,我覺得有種親切感,一點也不陌生。

「大師說與紫約是舊相識之人,可是那晚大師給紫約符的時候,我看她很驚訝,好像並不認識你啊!」水穎好奇地問世空和尚。

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問,不過這個話題水穎搶先了,我就只聽著和尚的回答就好了。

「阿彌陀佛!」世空宣了聲佛號,「所謂舊相識,並不是世人所認為的舊相識,需知,這世間輪迴,萬世萬物,終究不過『循環』二字。」

「那我真是不知其中的奧妙所在了。」水穎笑起來。

「其實我也不能完全盡知,我一直與師父在山裡寺廟修行,那日師父讓我下山來這裡,告知我舊相識之人有難,幾世幾劫不能脫身,讓我來助一把,並給了我幾件法器和一些靈符。我曾問師父:『舊相識為何人?如何舊相識?』師父說:『去了便知,事成自然明瞭,事不成,只怕你也難脫身了。』我下山後來到這裡,果然,我見到紫約姑娘時便知師父所指是她了。」

「想是這其中的奧妙所在,大師既不能明,我們凡夫俗子更難明瞭了。」我微微一笑。

「該明瞭時自明瞭。」世空雙手合十,面帶微笑走出了帳篷。

我轉過臉問水穎:「你們是怎麼回來的?庫拉達是怎麼逃出城的?還有,這和尚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像竹筒倒豆子一般逼問水穎。

「大小姐,你不要著急,讓我們慢慢說好不好?」水穎笑著拍了拍我,「這樣,我想你比較關心庫拉達,先讓他說說他是怎麼逃出來的吧。」

庫拉達一直站在邊上,這時聽到水穎這樣說,臉微紅了一下,哈,強盜也會臉紅,我不由地笑起來,我一笑,庫拉達臉更紅了。

「真是神奇!」庫拉達為了掩飾自己的神態,慌忙說著自己的經歷,「我那時和你在屋裡,聽到德林的叫聲,你還記得不?」

「記得。」

「那時候我衝出門去,看見街的一邊有人影閃過,於是我就追了過去,那人影始終在我快看到時就轉入了另一條街道,終於在我追到一個大的十字路口時,那人影不見了。我就站在十字路口張望,然後我聽到了德林更大的一聲慘叫,慘叫後就沒了聲音。我正在細細分辨聲音的時候,我就聽到你好像在叫我。」

「啊,是的,以這個時間算來,差不多,我一直在找你,叫了你很多次。」我說。

「我就一邊喊著你,一邊順著聲音尋找,不知道找了多久,我發現我來到了城門口,我想不對,你應該還在城中,於是想返回身去找你,就在我轉過身的時候,我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德林!他對我說:『時間來不及了,快跑!』然後就把我推出了城外,我跌倒在城外,看見城門一下就關上了,然後舖天蓋地的沙向城中瀉落,那時我彷彿還聽見你在喊我。」庫拉達臉又紅了一下,「後面的事情我也不記得了。」

「後面的我來說吧。」水穎接了過來,「我們這一隊人從城裡一直搜到城門外,所看到的每間屋裡幾乎都有乾屍,雖然是很有些噁心,但還是很高興有這些發現。後來走出城門口,爬上沙漠去,把馬和駱駝牽好,等著你們出來匯合,看有什麼發現。沒多久,我們就看見庫拉達跑到了城門口,他在城門口站了一下,就被什麼推了一樣,跌出城外,昏了過去。於是他的手下幾個人下去把他抬上來,我當時急地大叫:『紫約呢?紫約怎麼沒出來?』正在說著,然後感覺到沙子在往下陷,於是看過去,發現城四周的沙像水一樣往城中倒落下去。驚慌中,我們策馬向遠處跑,跑著跑著,我再回過頭去看時,發現那個城已經整個不見了,被埋在了沙下!」

水穎說著的時候,眼中還有驚恐的神色,我無法去想像她當時看到的場面是什麼樣子,但看見水穎的神色,我就知道一定是很可怕的。

「後來我們想起來你和德林他們都沒有出來,就又跑回去在沙上搜尋,可是,根本找不到人。這沒多久,庫拉達就醒了過來,他和我們說了你們的經歷,我以為你也在城裡……出事了。」水穎的聲音裡有些哽咽,「幸好你沒出事,要是你出事了我可怎麼辦?」

「好啦好啦,現在不是好好的,再說了,我出事了你還有帥哥陪嗎。」我哄著她。

「得啦,我們倆一起出來的,到時我一個人回去,我這以後還怎麼過,一想起來就傷心死了。」水穎抽噎了一下,又繼續說後來的事,「後來我們就分頭在沙漠上尋找你們,當時我和杜烏薩(庫拉達手下的一個強盜)一組,正在搜尋著,我們聽見不遠處的一個沙丘後有槍聲,於是騎馬過去一看,是庫拉達他們正在和幾個黑衣人打了起來,你被綁在一匹馬上,那個馬上的黑衣人已經被打死了,我於是和杜烏薩把那匹馬牽走。那些黑衣人看見我們很多人往這邊奔來,他們就逃了,我當時看見他們騎著馬向西的,大家舉槍向他們瞄著準備全把他們殺了,就在那時,大太陽下忽然起了一層霧,把那些人包了起來,跟著霧一下又散了,那些黑衣人就不見了。你沒看見,當時的情景真是好詭異啊。」水穎說著打了個寒顫。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呢?」我於是向水穎和庫拉達說起我在城裡遇到的奇怪的事,還有那個佝僂的臉像乾屍一般的老頭。

「從他們的穿著來看,這些黑衣人和那個老頭應該是一火人。」庫拉達說。

「是的,我也這樣認為。」我點了點頭,「可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當時我記得是被埋在了沙下,怎麼又回到了沙上呢?」

「啊,對了,世空大師說了,他感覺到西方怨氣很大,應該有些詛咒,那個城為什麼叫咒城就是這樣了,以前看見過咒城的人都失蹤了,有可能也是被埋在了城裡,所以城裡有那麼多的乾屍。我們進了咒城,本來是要死的,但是因為你手上戴的那個手鏈,還有世空大師給你的符,幫你解了詛咒,所以你沒有失蹤。」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我覺得還遠遠不是這麼簡單。」我說著翻了一下身,忽然感到腿上火辣辣的疼,「哎喲。」

「怎麼了?」庫拉達忙問我。

「我的腿好疼,像是被火燒傷了。」我皺著眉頭。

「啊,是了,你的腿被燒傷了。」水穎對我說,她比劃著,「這麼大一塊,我看見你的褲子也被燒破了,應該是你褲子口袋裡的什麼燒著了。」

「褲子口袋?」我想了一下,「是了,我把世空大師給我的符放在裡面了,他說讓我貼身放的,我想來想去,就只有放在褲子口袋裡最貼身了。」

「難道是符燒了?」水穎楞了一下。

「對了,世空大師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我疑惑地問著水穎。

「是這樣,你昏迷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小鎮,幫你去買些藥,正好在旅館裡碰到世空大師,他看見我就問你在哪,我告訴他你受傷了,還在昏迷,他就和我一起來這裡了。」

正說著,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了,一個當地婦女伸頭進來喊:「吃飯了。」

「哦,吃飯了。」水穎從床邊跳下來,「我還有些新發現,吃完飯再告訴你。你是躺在床上等我送飯進來給你吃呢,還是和我們一起出去吃。」

我動了一下身體,除了腿上的燒傷有些疼以外,別的沒什麼事情,我於是從床舖上爬起來,在水穎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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