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六天
這次合宿的時間並不長, 全國大會和關東大會就占據了大半個暑假。
加上立海大一向很卷,開學時間也比其他學校要略早幾天,加加減減下來, 合宿四五天也就結束了。
臨走時,英美裡已經和四天寶寺所有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仁王看得嘖嘖稱奇:「好怪,好怪啊!我本來覺得你不是那種很擅長社交的人啊?」
英美裡白他一眼:「這叫人格魅力!」
仁王噴笑:「你哪來的魅力, 還不全是壓力啊!」
下一秒立刻倒地不起, 死因不明。
暑假結束, 很快就迎來秋季學期的開學。
都到這時候了,大家才忽然聊起了過生日的話題。
起因是合宿期間,丸井送的哈密瓜味蛋糕被英美裡誇贊, 說味道相當不錯,問生日的時候能不能花錢讓他幫忙做個蛋糕, 由此開始統計網球部全員正選的生日時間。
「這麼一算, 第二學期居然有四個人過生日?」英美裡問。
丸井莫名其妙:「哪有四個人,不是只有三個嗎?柳生、桑原和仁王?」
啊!忘記了還有一個3D1Y的家伙沒進網球部呢!
英美裡想,那沒辦法了,切原只能少過一個生日了。
因為每個正選生日的月份都不一樣, 所以網球部一向都是分開慶祝,基本沒有合在一起大辦的情況。
至於禮物,也都是大家湊錢合買一份,很少單獨送。
這在社團活動當中是比較常見的,尤其對體育類社團來說,正選雖然感情深厚, 人卻更少,為了維持內部的穩定, 基本都是正選幾個自己湊錢,不會大張旗鼓讓所有人知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英美裡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桑原自言自語,「要不然等她生日請他吃一頓巴西烤肉?該不會已經錯過了吧?」
「她給我一種像是出生在夏天的感覺。」柳生說。
「是嗎?」仁王懷疑,「她給我一種像是出生在冬天的感覺,因為她對人總是像冬天的寒風一樣冷酷無情。」
但亂猜歸亂猜,一時之間,這個問題居然還真把大家都攔住了。
直接問英美裡的話,又難保不會透露出他們的意圖,破壞驚喜,思來想去,只能曲線救國。
要說除了他們還有誰更有可能知道英美裡的生日的話……
「看來只有去問手塚君了。」幸村笑笑。
真田哼了一聲:「……也就這種時候能派上點用場!」
仁王聽了,遺憾搖頭:「已經完全變成手塚anti了啊,副部長。」
「這是一個病情惡化的過程。」柳翻了一頁,記錄下來,「催化劑嘛……」
好在雖然他們都沒有手塚的聯絡方式,但柳有乾的聯系方式,七拐八彎,總算是找到了人。
外交的重任當然交給了幸村,半分鐘後,他掛上電話,抬眉:「說是9月23號呢。」
大家長舒一口氣:「哦!9月23號啊!」
緊接著,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沉默……
大家沉默地拿出各自的手機,沉默地打開日歷,沉默地盯著那明晃晃的『9月5日』看了半天。
忽然,丸井帶頭,立海眾整齊劃一地驚呼起來:「那不就是不久之後了嗎!!」
*
可惜立海年輕漢們的生日驚喜之路走的很不順。
一開始,先在場地的問題上糾結起來了。
丸井說肯定是在網球部辦啊,社團活動室或者直接就在球場,等秋夜傍晚,天色深藍,把周圍幾盞燈都熄掉,只剩球場上歡笑的隊友和英美裡面前蛋糕的幽微燭光,肯定超有氛圍!
仁王毫不留情:「是啊,氛圍有了,罰單也有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天黑的時候學校已經鎖門了。」
打擊了丸井,仁王自己的提案是在教室裡辦,很符合他作為同班同學的立場,到時候等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他和柳拖住英美裡,其他幾個人就帶著蛋糕從後門粉墨登場!
「粉墨登場是貶義詞。」國文一向拿90以上的丸井白他一眼,「而且你確定你能拖住她?萬一被她察覺就沒意思了呀!」
驚喜驚喜,當然是建立在英美裡不知情的基礎上的,但這家伙敏銳至極,幾乎是只小狐狸,怎麼能保證她絕對發現不了?
柳沉吟片刻,認為還不如在校外找家店,到時候就說訓練餓了要補充體力,蛋糕直接送到店裡冷藏起來,等人到齊直接開始就好了。
這個辦法好,果然還得是參謀!眾人紛紛點頭,場地的問題總算解決。
接著就是禮物了,畢竟時間太趕,只能按老規矩湊錢買一樣,不然太隆重太厚此薄彼也不好。
柳生就有話要說了:「德久很喜歡讀書呢,我覺得買一套名家精裝是不錯的,可以收藏。」
桑原搖頭,他覺得英美裡平時愛看書,但不一定喜歡別人送她書,她畢竟很有主見,看書跟審美一樣私人,萬一送了她不喜歡也沒意思。
最後一致決定打安全牌,湊錢買了一只歐洲牌子的巨大抱抱熊。
熊身上的毛很短,是那種不容易脫落的類型,整只熊都是淺棕色,穿著一套天藍的棒球服。
他們本來想買穿網球服的,但沒有穿網球服的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這一款賣得很好哦!毛雖然短,但是摸起來很舒服,而且不容易掉,小孩子抱起來也會比較安全!」店員笑眯眯地推薦。
一眾耳朵很軟的網球少年,幻想起冷面經理抱著毛絨熊的樣子,毅然決然地買了。
「不過就算她在家會抱,我們也看不見吧?」柳發出靈魂質疑。
幸村笑著搖頭:「算了,大家開心就好。」
禮物決定好了,飯店也要等社團結束後才去,立海眾頓時了結心頭一樁大事,也不著急了,慢悠悠地准備度過這一天。
但眼看最後一節課結束,要去社團活動了,英美裡接了個電話,卻拋下他們往校門口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相當默契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校門口一看,手塚國光竟然來了。
「他是來踢館的嗎?」丸井躍躍欲試,「哈!我要跟他戰個痛快!」
「不?就算要戰也輪不到你吧?」仁王說。
柳生:「不,首先應該反駁他肯定不會是來踢館的吧?」
「嗯,怎麼看都像是來接英美裡回東京的樣子。」幸村思索三秒,提議,「不如我們也跟上好了,你說呢?弦一郎?」
他扭頭去看真田,後者壓了壓帽檐,阻隔幸村的視線:「我都可以。」
對有的人來說,不拒絕,大概就是最大程度的支持了。
幸村失笑搖頭,上前兩步:「英美裡,這是在跟手塚君說什麼呢?」
英美裡嚇一大跳:「你們怎麼悄沒聲息地跟在我後面啊?全都轉職刺客了嗎?潛行?是潛行沒錯吧!」
她說話沒重點,手塚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很自覺地充當起發言人:「德久阿姨讓我來接她回去,今天是英美裡的生日。」
幸村面不改色:「我們也知道呢,本來准備了生日驚喜,但既然是德久阿姨要她回去,當然也不好說什麼……」
「話是這樣說,但怎麼聽你的語氣都感覺我像個辜負別人好意的混蛋啊!」英美裡憤憤然,沒注意到手塚欲言又止的神色,「行了不要賣慘了!一起去不就好了!」
幸村嘴角的弧度都不帶變的,微笑著說:「是嗎?太好了,那就麻煩你了,英美裡。」
幾個一年級正選一起上了新干線,短短二十來分鐘的路程連架都沒空打,很快就到了英美裡家。
等推開門,看清客廳眾人的瞬間,英美裡擺出了=口=的表情。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青學的一年級也在她家裡啊!!!
三個感嘆號,簡直是噴薄而出的疑惑和憤怒。
手塚目移:「……阿姨說,想讓家裡多來幾個同齡人。」
英美裡悟了,手塚還能認識幾個同齡人呢,還不是只有把網球部的人抓來了?
看在他們也是被德久女士逼來的份上,她詭異地心理平衡了。
「你們都先坐吧,隨便坐,我去把蛋糕拿出來。」
英美裡說著,卻沒立刻往廚房走。
蛋糕早就買好放在冰箱裡,爸爸媽媽出去過二人世界,德久家現在是初一小孩的天下。
要是沒人管紀律,那真的是要了命了。
她左看右看,欽點:「阿村阿田,不二君大石君,外面就拜托你們照看一下了。」
幸村適應良好:「好,英美裡放心去准備吧。」
大石阻攔不及,只能聽不二壞心眼地問:「你就是阿村嗎?那阿田是?」
真田僵硬地看了他一眼:「……我。」
「哇哈哈哈哈哈哈!副部長……阿田……」丸井笑得肚子痛,「比部長叫阿村還好笑!」
仁王跟他一起笑,殊不知兩個人都已經上了黑名單,下周的訓練量會教他和丸井做人。
英美裡則跟手塚一起進了廚房,負責把超大的20寸蛋糕拿出來。
為什麼是手塚,這也是不言自明的問題,人家畢竟是鄰居竹馬,德久家來的次數估計比他去青學上學次數都多,對廚房的格局也熟稔於心。
「外面是不是在吵架?」英美裡皺眉,「要是打起來了請讓他們出去打。」
好歹說一句讓他們別打啊……手塚無奈,出去看了一眼,回稟:「只是吵架。」
那就行。英美裡權當沒聽見,等兩個人把蛋糕拆好,盤子刀叉也都拿出來端到外面去,才聽了一耳朵客廳裡還沒停下的爭執。
「開什麼玩笑!當然是草莓味的最好吃!草莓戚風草莓慕斯,永遠都是草莓最好吃!」丸井大怒,「草莓味,蛋糕的神!」
「哇你真是沒品味耶!」菊丸也很憤怒,「巧克力味才是永遠的第一名!巧克力被發現就是為了跟蛋糕搭配的!你不要褻瀆蛋糕神了!」
大石擦汗:「話說本來也沒有蛋糕神吧……」
「而且吵這麼多,英美裡的生日蛋糕不是已經買好了嗎,有什麼用……」桑原也好無語。
兩人對視一眼,惺惺相惜地坐在了一起。
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你看,這不就遇上知己了嗎!
英美裡捧著刀叉,面無表情地站在廚房門口。
原來是在吵蛋糕口味。
……那你們怎麼吵出世界大戰感覺的啊!
第27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七天
手塚將蛋糕端上桌, 英美裡招呼大家自取餐盤和叉子。
「哇!原來是抹茶口味!」丸井大贊,「肯定很好吃!我最愛吃抹茶了!」
菊丸不甘落後:「夾層用的是柚子茉莉慕斯夾心耶,也太有品味了吧, 酸甜味很解膩,茉莉花香和抹茶奶油超級搭的!」
桑原:……
大石:……
剛剛為了草莓味跟巧克力味打得不可開交的是誰啊!
英美裡裝不知道, 每件事都跟這群人計較總有一天會早衰脫發……
她切下第一刀就懶得再切,20寸的蛋糕切起來相當累。
正要把刀還給手塚, 幸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給我吧, 就不麻煩手塚君了。」他笑眯眯地伸手。
英美裡沒當回事, 把刀塞給他繼續切,幸村動作很利落,一個蛋糕切成十四塊, 還剩了一小點。
「還有不夠的可以自己去添。」他笑著說,「你覺得呢, 手塚君?」
手塚斂眉:「啊。」
天知道『啊』是什麼意思。
等到氛圍烘托得差不多, 兩邊都把禮物拿出來給英美裡過目,立海大這邊是早就商量好的毛絨玩具熊,很大一只,從神奈川帶來的時候英美裡就看見了。
熊是棕色的, 非寫實畫風,反而有些憨頭憨腦,兩枚黑亮的眼珠子盯著全客廳所有人。
青學的禮物准備比較倉促,但依然很用心,是一個很大的塗色石膏娃娃。
底子是熊本熊的樣子,配色卻沒有用原樣的紅黑, 而是自己調的馬卡龍肉粉和米黃,放在家裡顯得客廳都亮堂起來了。
「手塚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做的。」菊丸大喇喇拆穿, 「不過還好有我們幫忙,提前做完,他才有空去接你呀。」
英美裡看那個娃娃幾乎要到她肩膀,也認可地點頭:「幸虧有你們一起做。」不然明年她才能收到吧!
這種石膏娃娃看著簡單,塗起來很麻煩不說,還容易塗錯,變得髒兮兮。
青學送給她的黃粉熊本熊卻干干淨淨,每一塊都很整潔,讓整個熊看上去也飽滿可愛。
「顏料是不二調的。」乾說,「色塊的劃分是我畫的,可能不是很完美,但盡量保證了美觀。」
「很好看很好看!」英美裡大加贊賞,又小聲湊過去,「你跟柳說上話了嗎?」
乾跟柳,那也是一對天妒英才……不是,曾經好歹也是親密的竹馬,後來因為搬家沒了聯系,按照原作至少得等到初三才破冰,沒想到她過個生日還把這日期給提前了。
乾猶豫一秒,點點頭:「問了好,看來他在立海大過得還不錯。」
說到這裡,又真心地笑了:「希望下一次,能有機會在場上和他交手。」
今年的關東也好、全國也罷,青學的一年級正選只有手塚一個,其他人連替補都沒撈到,只能寄希望於以後。
英美裡一聽,出餿主意:「那你們慫恿手塚篡位啊,他當了部長,大權獨攬,還不是想安排誰安排……」
乾沉默,眼睛不斷往德久身後瞟。
可惜他忘了他的鏡片不透光,英美裡毫無眼色地繼續嗶嗶叭叭:「就好比我家部長,人家就算笑眯眯安排真田去第二雙打,真田敢不從嗎?不從直接給你噶了,一學期都別想上場……」
「我不記得我有這麼凶殘呢。」
幸村含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試膽大會余韻猶在,英美裡後背一僵,慢慢扭過頭去,脖子發出很漫畫的『嘎吱、嘎吱』聲:「哈哈……幸村大人……」
「叫精市大人都沒有用哦。」幸村衝乾抱歉一笑,看向英美裡,又眉頭一抬,「我們來算一算,網球部裡到底是誰的話更管用……」
手塚遠遠看了一會兒,本來不打算插手她和她隊友的互動,這時候走上前兩步:「你的禮物是放在客廳,還是我幫你搬上樓?」
得救了!英美裡松了口氣:「搬上樓搬上樓,我們一起!」
她先上去規劃放在哪兒,手塚回身,看了眼笑靨如花的幸村:「不好意思,她在熟人面前說話就是這樣,幸村君見笑。」
幸村輕輕挑眉,不著痕跡地變了變站姿,下巴也抬高些許:「沒關系的,我很習慣了。」
「是嗎?」手塚不置可否,「我去幫她搬禮物了,幸村君自便。」
幸村笑著點頭:「當然。」
*
這學期的期末來得比平時更快,因為寒假期間有學科競賽,要把教學樓騰出來給高中部集訓。
也正是這回期末考試,英美裡首次榮登年級第一的寶座,被教導主任抓去表揚一番。
說德久同學我們立海大一直很重視你這樣品學兼優、學習和社團兼顧的優秀學生,就算其他陰險的學校想開高價哄你轉學也請你不要動搖雲雲……
英美裡還以為丸井教已經發展壯大到教導主任了,好在很快這位扭扭捏捏問她下學期學生會經費能不能只漲五個點。
好家伙,今年可是立海大招生的旺年啊!看學生質量就知道了,這麼多牛人齊聚一堂,不僅僅是運氣好,更是因為今年招生的基數多。
學生人數多了至少15個點,經費才漲5個點,這個吝嗇的味兒,果然是純的教導主任。
英美裡呵呵:「這個沒得談。」
她扭頭就要報告還沒畢業的會長,給教導主任嚇一跳:「哎唷不行就不行嘛,德久同學,咱們有話好好說嘛……」
跟教導主任東扯西扯,領完成績單,英美裡就徹底放假了。
她的假期足足有……兩周!
立海大也真是夠心黑的,一般來說寒假在兩到三周,但別的學校都奔著四周去的,只有立海大這樣生怕成績掉隊的學校,才緊著兩周的期限來安排。
但有總比沒有好,她當天就收拾好行李開溜,第二天睜眼人已經在東京家裡了。
還沒起床,就感覺到不同尋常的低溫。
英美裡抬頭一看窗,下雪了。
這當然不是東京的第一場雪,但確實是英美裡今年見的第一場雪,按說初雪總是浪漫情懷,什麼至死不渝的約定,什麼適合告白的時機,但她看了初雪,臉上只有一片麻木。
「英美裡~快收拾好下來了哦~小光已經在等你了~」
門外傳來德久女士欣喜的聲音。
英美裡:……
英美裡一看表,八點,八點!雞都還在睡回籠覺呢!
要說她為什麼對初雪無感,還要從幼年生的一場病說起。
英美裡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偏虛,小時候不出門精心養著還好,後來小學了活蹦亂跳地非要出門踩雪,一帽兜子都是雪,回來就發了燒。
一起上下學的手塚君嚇得不行,每天都准時上門來報道,問她退燒沒有,晚上趴在窗玻璃上,試圖看到隔壁棟英美裡是難受還是好過。
當然他是看不見的,雖然都是一戶建,但兩家之間畢竟有距離,英美裡住的也不是二層而是三層,不過她好轉得很快,一周後徹底沒事了,又活蹦亂跳要踩雪。
這回手塚是說什麼都不肯的,攔著她不准進雪地,走路都必須走被掃干淨的地方,玩雪更是想都不要想,連雪人都是他堆好了讓英美裡遠觀。
「看不清啊!」英美裡抗議。
「那就買個望遠鏡。」手塚輕描淡寫把她堵回去。
即便如此,她身體依然不能算很健康,由此才開始跟著手塚練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各種道,練得打遍東京無敵手,歸來依然是要被拎出去跑操的倒霉國一少女。
尤其雪天,據手塚說是對抗大自然的最好時機,天知道她為什麼要對抗大自然,她明明是個環保主義者……
德久女士助紂為虐,快樂地為她准備好便當:「是熱食哦,一定要找個便利店加熱了再吃,記住沒?」
又扭頭看手塚:「國光的份我也准備啦,麻煩你照顧英美裡了。」
她女兒叫屈:「什麼叫他照顧我?明明是我照顧他!媽媽你不知道,上次他網球部有個學長……」
德久媽媽對女兒的抱怨以『嗯嗯』敷衍過去,很快收拾好兩個小包,讓兩人出門去鍛煉。
如此鍛煉幾天身體,很快就到了去廟會的時節。
德久家和手塚家一向是一起參拜的,兩家人先後驅車到山腳,然後再慢慢上山去。
「我要吃醬油團子。」穿著超厚黑羽絨服的英美裡宣布,「我要大吃特吃,吃遍廟會!」
手塚一眼看穿:「肯定睡懶覺了……」所以沒吃早飯肚子餓。
英美裡是一個樂於分享的好朋友,醬油團子糯米餅,一律買雙份,她和手塚一人一份。
開吃之前,先看看手塚的反應,好吃再下口。
手塚媽媽還不覺得有什麼呢:「小美還會給小光買吃的耶,不過他沒什麼反應啦,這個無聊的老頭脾氣,在家都裝成熟,不會點評飯菜的!你不要太期待他啦!」
說完,忽然停下腳步,原地笑了好一會兒:「小美、小光……哈哈哈哈,好可愛的名字……」
手塚:……
手塚:「算了……」
一個是親媽,一個是青梅,兩個都惹不起。
兩家人走到山腰,不遠處忽然一陣嘈雜。
英美裡探頭看去,發現不少人圍在那裡,竊竊私語和小聲尖叫交彙在一起。
她好奇:「是什麼,求升職的專門區嗎?」
很靈驗嗎?要是真的靈驗那她也要去拜!
過了片刻,人群中間走出幾個人,剛看清臉英美裡就沉默了,轉身要走,羽絨服兜帽被人捉住。
仁王邪邪一笑:「怎麼,不歡迎我們來啊?」
英美裡一個橫跳躲開他:「……不是,參拜就在神奈川參拜好了,干嘛來東京啊!」
幸村歪頭:「因為,離開學還有一周啊,不覺得很久嗎?」
立刻又美人計了:「原來只有我們舍不得英美裡嗎?」
臉上掛了幾縷愁思,纖細眉梢也有些憂郁,真是我見猶憐。
呵呵,惹不起躲得起,英美裡轉臉就往柳身邊走去。
深吸一口氣,哈!
「『哈!』是什麼意思?」柳虛心求教。
英美裡:「是『正常人身邊的空氣都是正常的!』的意思。」
柳低頭笑了一會兒,跟她解釋,原來網球部一群人也不是都約好的,是在神奈川那邊參拜的地方偶然遇見,一數發現不對,總感覺缺一個人。
「所以就來找你了。」柳溫和地說,「時間也正好,不覺得很巧嗎?」
「那你們也不提前問我一聲?萬一沒碰上不是白跑一趟?」
柳沉吟兩秒:「別人我不清楚,不過當時確實忘記了。」因為急著趕來。
話是這麼說,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其他人的想法。
大概就是上學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真的放了假,一周兩周都見不到面,就體會到距離感了。
他們又像有的人就住隔壁,雖然能發郵件,但和見面還是不一樣的。
「好吧。」英美裡認了。
不認有什麼辦法呢?哪個立海廚被這麼惦記著還不心軟軟啊。
「不過大家這麼冷的天還能這麼精神,我是沒想到的。」
英美裡點頭,自顧自決定:「所以一月開學後果然還是多一些對抗練習吧?反正你們受得了的,對吧?」
柳僵硬一秒:「對……」
心中默默致歉,對不住了大家,他一個人單扛英美裡的威壓,確實不容易……
至於其他人,那就好自為之吧!
第28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八天
分離的日子總是很短, 很快就是春季學期,一切回到正軌,立海大的訓練日常乏味又恐怖。
當然, 乏味是對每天監督的英美裡,恐怖是對被練成死屍的丸井等人。
這個等人裡, 偶爾也包括真田和柳。
他們倆,以及桑原和逢田學長, 當然是立海大體力相當不錯的尖子生, 可以說是金字塔頂端的一批人, 但奈何英美裡不知道怎麼就是能摸准他們的極限,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擊。
衝擊極限,聽上去好聽, 操作起來得到的只有死屍一具具。
所以不管是體力差勁如丸井,還是體力王者如桑原, 被衝擊完都是一個樣子, 沒有誰比誰更高貴,革命情誼越發深刻,每天偷偷在sns上抒發自己的痛苦後互相點贊。
真田和柳還好,因為知道這樣的訓練才是有效的, 身體上累但心裡滿足。
唯一好奇的是,為什麼幸村從沒有露出過疲態?
他們三個相識最早,知根知底,彼此之間雖說聊天不多,但很是了解。
像真田,就能輕易看出柳是真的覺得練度不夠, 還是強裝鎮定,柳看他也是一樣。
但他們倆都看不出幸村的深淺。
「該不會德久……」真田說了一半。
柳看他一眼:「弦一郎, 慎言。」
德久放水什麼的,可不好亂說的!萬一被她聽見,笑呵呵地大手一揮,兩個人明天練習量再加,那就不是強裝鎮定的事了……
那是要在仁王丸井等人面前丟臉的事!
真田一抖,也住嘴了。
不過他猜,幸村應該是在體能訓練裡找到一些訣竅,能夠盡量省力地完成英美裡的菜單,他從小就這樣,雖然不是事事都全力以赴,但事事都游刃有余。
畢竟他總是非常聰明。
春季學期是升學的學期,所以這一時間段下所有考試的成績都很重要,這在立海大也是默認的潛規則。
好比期中考試沒有期末考試重要一樣,前兩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也比不上最後這一學期的重要。
譬如英美裡班上的沼田老師就是這麼動員他們的:「社團再怎麼要緊,能出彩的都是少數!與其把精力花費在這上面,還不如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的概率會更大!」
每到這個時候,班上唯三個網球部成員就會受到注目禮,持續兩秒,然後再悄然散去。
沒辦法,老天爺不公平啊!
這三人又拿了全國優勝,又是班級前三,實在讓人連嫉妒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這次我必然要考過你們兩個,成為年級第一!」仁王許下宏願。
他和別的人還不太一樣,別的人心裡就算有這樣競爭的心思,嘴上也會相當謙虛。
『沒有的事,我從來沒想過要考多高的分,只要能比自己有些進步就好了』,一般都會這樣說。
唯獨仁王,脾氣比球路還要直,不熟悉的時候話少還看不出來,現在簡直想到什麼說什麼,張口就要拳打柳蓮二腳踩英美裡。
英美裡嘴角一抽:「也不知道他這個脾氣怎麼活到現在的。」
柳嘆氣:「也全靠同僚之間的愛護吧。」
兩人相視一眼,心裡卻不由得同情起了柳生,要說誰包容仁王最多,網球部全員當然都不遑多讓,但其中翹楚必然是柳生。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們倆捆綁了雙打搭檔,甚至比丸井跟桑原捆得還要更緊——丸井偶爾也會跟逢田學長搭檔的。
仁王還在教室裡寫作業,用他的話講,就是周五放學一定要先把作業趕完,周六周天才有時間做其他的題。
英美裡很理解,但她已經過了拼死拼活學習的時候,柳更不用說了,他是有自己規劃的,從來不會因為別人太卷就打亂自己的節奏。
於是今天就是他們兩人一起往網球部走去。
「話說回來,柳生有找你說過他想練單打嗎?」英美裡問。
柳聞言挑眉:「沒有,他找你說過嗎?」
網球部裡說得上話的人不少,其實人人都能對訓練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但這些見解會不會被采納,進而讓訓練計劃得到修改,那就見仁見智了。
根據柳生的觀察,很容易就能確定說話最見效的人只有三個:德久、柳和幸村。
要說誰說話最管用,其實沒能選出一個第一名來,三個人互相制衡,三權分立,立海大網球部人稱小美國。
至於真田副部長,倒不是說他沒有威嚴,而是他自己本身就不挑剔,對很多事沒有太多看法。
排兵布陣、平時訓練、對外合宿交流等等問題上,都不太愛發表自己的意見,不太愛說話,久而久之自然說話就不管用了。
柳生也想過了,他如果想單打當然可以自己先練著,但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他也並不確定自己一味苦練就真的能提升能力。
所以征求這三位的意見,是相當必要的。
不過英美裡沒想到他首先找的會是自己,柳卻覺得很好理解:「畢竟你是他在網球部最先認識的人之一嘛。」
照這麼說的話,仁王應該也早就知道才對,卻沒走漏過半點風聲。
英美裡挑眉:「別看他那樣,沒想到保密工作做得還挺好。」
柳就笑:「他很講信用,是個守義氣的男子漢。」
但關於柳生單打的問題,兩個人卻沒再往下探討,畢竟這不是一小截路就能講明白的話題。
要參考他平時的訓練數據、比賽成績,以及隊內關系和部員的想法,最後再考慮到團隊排兵布陣的安排。
綜上,才能決定是否要把柳生有限的訓練時間劃分出來一部分去練單打。
英美裡沒說的是,她還在考慮另一個可能性。
畢竟大和部長的存在沒有被和諧掉,說明新網王的世界觀指不定也能在這裡行得通,最多就是超能力被削弱一點。
如果按照這個方式發展下去,那最晚到初二的時候……指不定毛利學長就來了。
以毛利壽三郎的實力,說不定整個正選名單都會有所調整,那時候再討論誰雙打誰單打誰練什麼也還來得及。
她一面想,一面跟柳兩人走到網球部,換了衣服開始訓練。
首先是雷打不動的體能訓練,真田充當為虎作倀的那只倀,鐵面無私安排所有人熱身跑圈,又做了幾組引體向上,上下肢都累的半死。
如此高壓情況之下,預備開始打比賽。
就在這時,門口分配去管理場邊紀律的小隊忽然跑來:「英美裡大人!門口有個小子說認識你,是來找你的。」
「啊?」英美裡滿臉問號。
認識她的人多了去了,全校幾乎沒有不認得她的,網球部拿到全國優勝,是整個立海大都與有榮焉的事。
小隊員撓撓頭:「嗯,那人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他沒穿校服,就換了一套運動衫,看那個子也不像是運動社團的人。」
雖說立海大的門禁管理很嚴格,無論師生都要登記,但以防萬一,真田和幸村還是讓沒在比賽的仁王陪她一起走到門邊。
英美裡定睛一看,不得了了:「……孤爪君?」
仁王瞥她,怎麼,居然還真認識啊?
這家伙到底還認識多少校外的人?
在門口眼巴巴等著她的人,赫然是孤爪研磨。
「……德久同學,實在不好意思,突然跑過來打擾你。」他自己大概也覺得尷尬,臉頰漲得通紅,「但我一時之間想不到別人了。」
英美裡將他請進來,在觀賽席坐下,又去自動販賣機給他買了一罐紅豆湯。
熱乎乎甜滋滋的紅豆湯一下肚,研磨緊張的情緒被安撫幾分,這才整理思緒向她解釋。
英美裡聽了一會兒,大概是說他有個鄰居竹馬,名小黑,全名黑尾鐵朗。
此人陽光開朗積極大方不說,還從小練排球,跟英美裡等人同屆,而研磨明年升初中,已經決定會跟他同一所,黑尾卻宣稱要讓他加入排球部。
研磨什麼都吃,就是不能吃苦,一想到進排球部要花多少心思訓練、消耗多少體力,他就想倒頭鑽進被窩再也不出來。
又想到以他的個子,無論做哪個位置都很難讓人信服。
雖說他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看,但畢竟是團隊合作的項目,又是好友介紹,恐怕得花時間花心力去收服隊友,這也很麻煩。
光是想到這一堆事情擺在那裡,他就已經不想念書了。
英美裡:「不,初中還是要念吧!」小學畢業還怎麼當霸總啊研磨老師!
「……但硬邦邦地拒絕小黑,好像又不太好。」研磨囁嚅,「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我也確實沒有那麼想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略含祈求的貓眼看向英美裡。
他有一些朋友,但大多和小黑共享,立場尷尬不好咨詢。
除此之外認識的就全是打游戲的網友,沒見過面的總有點隔閡,好像不太能把這種私事傾訴給對方。
英美裡是一個很特殊的人選,人品過硬(存疑),加上那天見面時交換姓名,又知道她是立海大的學生。
名校出身,又是學生會秘書長,又是網球部經理兼教練,能力相當不錯之余,對運動社團也有了解。
研磨病急亂投醫,居然坐了半天新干線,來找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呢?」英美裡問。
研磨:「就是周末的時候,小黑讓我去參觀他們學校,能不能請德久同學跟我一起去?然後必要的時候……能幫我說服一下小黑。」
他苦著臉:「我是一點也不想打排球的——也不是說完全不想吧,偶爾打一打還是蠻有趣的,但是非要為此付諸……」
他看向球場裡一個比一個還汗流浹背的立海大成員:「呃……」
英美裡差點笑出聲,還好研磨愁眉苦臉的表情讓她知道這樣做多少有些不厚道。
「好,我知道了。」她笑眯眯地說。
英美裡想了想,反正明天是周末,陪他去東京見識一下初中版的黑尾也無妨。
於是點頭答應下來,又問:「那你今天是在神奈川住,還是現在就買一班車回去?」
研磨兩手合十,手背微微鼓起,像兩只貓爪扣攏:「可以在這邊住嗎?我跟小黑住隔壁,他會來抓我的……」
英美裡住她舅舅的公寓,三室兩廳很寬綽,正要說那你來我家住,真田先開口了:「你可以來我家住,道場房間很多,不知道你住不住得慣榻榻米。」
研磨都能一路逃來神奈川,也不在乎這些了:「可以的。」
事情就這麼敲定,英美裡扭頭問研磨家在哪裡,好規劃明天的路線,錯過了其他人給真田的贊許眼神。
真田:……
剛剛這群人也是這麼用眼神施壓,讓他頂上的……
英美裡問完,扭頭跟幸村等人宣布:「看來這周末我要回東京了,你們自己抽空練吧,菜單我給的是一天份,偷懶我看得出來哦。」
沒想到幸村輕輕捂嘴,眼睛睜圓了故作驚訝:「英美裡忘了嗎?禮拜天我們跟冰帝有練習賽呢,所以明天打算也一起去。」
英美裡:?
英美裡:「後天練習賽那就後天去啊……」
立海大眾人,笑而不語。
那家伙還有過前科呢!曾經妄圖挖角,別以為他們忘了!
再說,英美裡又有個幼馴染在東京,論感情深厚,他們都排不上號的!
萬一有歹徒巧言令色舌燦蓮花把她騙走,他們上哪再找一個英美裡啊!
唯一明白人柳生:……這不就是活生生的分離焦慮嗎?
不過他聽說過親子的、夫妻的、兄弟姐妹的,但沒聽過網球部隊員跟經理之間也會有分離焦慮……
「一種很新的分離焦慮……」他喃喃,「下次投稿給雜志社,可以寫一個這方面的故事……」
第29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九天
黑尾來車站接人的時候, 心裡還殘留著初聞研磨要帶朋友一起來的驚奇。
研磨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尤其他早年跟研磨是比著來的怕生膽小,一個外校的女生能這麼快就變成他的『求助對像』, 簡直比天上下紅雨還少見。
他心裡七拐八彎,臉上笑得很溫和:「你好你好, 我是黑尾鐵朗,是研磨的朋友。」
「你好, 我是立海大的德久英美裡。」
此言一出, 身後一眾蝦兵蟹將自信地長吁一口氣, 挺胸抬頭,站得更挺拔了。
聽見沒?立海大的德久英美裡!立海大的!
英美裡頭也沒回:「正常點。」
蝦兵蟹將一下漏氣,原本收得好好的腹也放松了。
還好大家都是精於鍛煉的人, 身材相當不錯,腹肌沒有八塊也有四塊。
黑尾一看, 噗嗤笑了:「他們還挺聽話。」
研磨也看得稀奇, 昨天他去立海大,正好碰上他們訓練,打起球來一個比一個還要生猛,每回下手都是死角, 沒想到私底下還是挺乖的?
還好英美裡不知道他美麗的誤會,先讓幸村帶著大家去訂好的酒店休息——畢竟明天要跟冰帝打練習賽,自己慢慢悠悠跟著黑尾和研磨去他們的初中參觀。
東京的初中大多都洋氣,早前她擇校的時候也被帶著到處參觀過,黑尾的初中不遑多讓,只看校服就知道審美不差。
白襯衫黑馬甲, 秋冬就換成毛線款,配上紅白條紋的領帶和煙灰長褲, 優雅得不得了。
對哦!英美裡右手拳捶左手掌,2013年的《排球○年》跟1999的《網球○子》比時髦值,她真是自尋煩惱。
沒走多久,排球館就到了,黑尾開門時相當自信地宣告:「看完比賽,我想不僅是研磨,德久同學應該也會喜歡上排球的。」
英美裡心想我本來就喜歡排球,誰不知道她本命是烏野啊?
上輩子的追番搭子還好奇呢,說你看網球喜歡大魔王大反派,看排球又喜歡百折不撓草根主角隊了?
英美裡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因為年齡變化,也許因為某個角色的設定,也許只是眼緣,但喜歡本來就是一件不必說清楚的事。
白賺的穿越人生,當然是怎麼爽怎麼來啦~
等兩邊選手到齊,英美裡和研磨在黑尾這邊坐下,她把挎包從肩頭卸下來,扭身的瞬間看見對面的陣容,頓時悟了。
難怪說會喜歡上,對面是木兔啊!
黑尾vs木兔,哪怕放2023也是吸引同人女目光無數的精彩比賽吧!
她不由坐直身體,聚精會神看起來。
研磨看她一眼:……
研磨:她還記得是來幫我說服小黑的嗎?
*
只說眼下這場比賽,木兔和黑尾所在的排球部隊伍,實力差距似乎並不大。
畢竟很多學生是上了初中才開始接觸社團的概念,此前擇校時沒有考慮那麼多,估計也沒有認真篩選過體育強校。
哪怕青學、冰帝這樣的學校,從來不是以體育社團著稱,最後不還是成了運動番的主角配角嗎?
所以初中時期各學校的實力反而相對均衡,不會出現一所名校就聚集了最佳自由人、最佳主攻、最佳二傳……
對!說的就是你!井闥山!
英美裡走神兩秒,又抬眼看上場中的比賽。
——即便如此,木兔的實力依然是行外人也能感知到的強勁。
他不像黑尾,作為攔網,得分的動靜往往不是很大,木兔在主攻的位置上,又實力最佳,機會球都是優先給他。
況且他本人性格張揚開朗,屬於天然能調動場內外情緒的明星級別選手,兩個buff疊加,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
一到中場休息,黑尾就癱坐過來,七上八下地喘著氣:「唉——好累啊!我們的二傳好像也累壞了呢!要是有個人能上場幫一把手就再好不過了……」
練習賽的規矩當然沒有那麼嚴格,中途想要換人即便超了次數或者不按規定來,一般也不會說些什麼。
他隊伍裡其他人大多知道今天這場比賽的意圖,很配合地點頭:「就是就是!我們都好累啊,手都抬不起來了~~~~」
英美裡:「恐怖的四個波浪線。」
研磨:「拙劣的勸說技能。」
他倒是覺得英美裡跟他站在同一個戰線,卻全然不知此人平生一大愛好就是看運動番。
有機會能提前看到黑尾研磨vs木兔,怎麼能放任機會流失?
而且還是初中版!放盲盒系統裡絕對是隱藏款沒跑了啊!
這等天命所歸,哇哢哢!她就是運動番女王!
英美裡正襟危坐,給他鼓勁:「不過他們有一點沒說錯,至少上場試試嘛。」
看研磨臉色實在不好,又悄悄跟他講:「你想,你連試都沒試直接就拒絕,那黑尾同學肯定覺得你是意氣用事,隨便決定。」
「但要是你上場參與,自己經歷過了再拒絕,他就沒話說了呀!對不對?」
研磨細細一品,覺得說的也有道理,遂被騙上場。
黑尾只看到那陌生少女把研磨拉去聊了會兒天,轉頭自家難搞的竹馬臉上就沒什麼抵觸之色了,不由得給英美裡暗中比了個大拇指。
英美裡呵呵一笑,也回了他一個大拇指。
這根大拇指沒有任何意義。她冷酷地想,只是公平交易而已!
她送上研磨的勞動力,換來一場隱藏款比賽而已!
對面木兔看他們久久不上場,在網前吱哇亂叫:「還打不打啊!黑尾你小子該不是怕了吧?怕了的話可以認輸哦!今天我們就提前回去了!」
黑尾耳朵一動,轉臉過去時,眼睛幾乎都要變成豎瞳了。
——即便是貓,在捕食獵物的時候,同樣是很危險的。
他哼了一聲:「等著瞧吧!誰認輸還不一定呢!」
研磨剛上場時,並沒有顯得多麼亮眼。
他不是一個進攻性很強的二傳,反而喜歡先熟悉雙方隊伍之後,把局勢捏在手裡,再做下一步打算,往往是個走一步看二十步的人才。
木兔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只以為換上來一個中庸二傳,給球不快不慢不好不壞,談不上多出彩,也沒多少失誤。
但慢慢的,他發現自己打得越來越不順手了。
為什麼呢?
「剛剛那個球,可以打直線的吧?」同伴問,「怎麼改了斜線啊,你斜線球的得分率……」
啊!
木兔腦海中燈泡一亮!
原來他的球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限制了許多。
木兔原本最擅長的就是壓邊的直線球,找空擋,直接打穿,這是他的得分妙器。
但不知怎麼的,這場比賽打著打著,他發現從哪兒都不好下手。
一旦他要打直線球,立刻就有人撲上來干擾他的視線,也不是不能硬打,但明知道會失分還硬打,那就不是勇氣,而是愚蠢。
只能轉攻為守,從長計議或者切換路線,得分效率降低不說,中間還出現不少失誤,心情也跟著急躁起來。
黑尾大肆稱贊:「你看!我說這小子能干好吧?跟魔法師一樣呢,也沒看他做什麼事,給出多少妙傳,但對面慢慢地自己就垮了~」
英美裡聽他說的,也不由得點頭。
只看比分,黑尾這邊幾乎沒有以大比分領先過,不像之前木兔方甚至能達到八九分的分差。
他們慢慢追回來,到現在也只是兩分領先的優勢。
但這兩分領先要是能一直保持下去,那就是不得了的優勢了。
「半場笑得再爽快又有什麼用呢?」黑尾慢慢悠悠地說,「笑到最後,才笑得最漂亮。」
「突然祭出這種人生格言是要怎樣啦?小黑——」研磨有些不耐煩地提了提衣領。
黏濕的隊服離開皮膚,又很快重新粘上去。
他用力閉眼,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黑尾立刻訕訕:「啊哈哈,這個,一會兒我們去後面的淋浴區可以衝澡……」
英美裡在場外看了一會兒,比賽的結果她倒能猜出個大概。
畢竟已經快已經22-20,對面很顯然依賴於木兔作為一點攻,而沒有整體的戰術打算,否則也不會木兔這一點稍微露出破綻,就顯露疲態。
倒是黑尾……
她有些好奇地探頭過去:「你打算怎麼讓研磨同意加入排球部啊?」
黑尾想了想:「趁他睡著,偷偷地去蓋他的手印,睡夢中的賣身契,簽訂!」
英美裡:……
英美裡:「合法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做啊……」
黑尾大笑:「嗯,這個嘛,其實我也沒想好!不如直接問他好了~」
他扭頭看向研磨:「要怎樣你才會答應來排球部呢?或者說,為什麼不打算來排球部呢?」
研磨抓住機會向英美裡訴苦:「——之前小黑騙我說二傳是最輕松的位置,後來打了幾場比賽,我差點累得半死……」
「但是你也有收獲啊!」黑尾聳肩,「收獲到了積極向上的心態,和陽光的性格~~~」
研磨:……
英美裡:……
「他一直都用這種語氣說話嗎?」英美裡同情地拍拍研磨肩膀,「真的好欠揍啊!你怎麼忍住不打他的?」
研磨幽幽道:「因為我打不過……」他這種柔弱小貓,又豈是金剛噬元獸黑尾的對手?
他們兩個人雖然認識時間不久,但性格莫名很合得來,尤其面對共同的敵人時更加明顯。
而這位敵人,相當不在意自己的危機,反而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位德久同學會是撬動研磨的一件法寶呢。
他想到這裡,說干就干,把英美裡拉到一邊:「德久同學,能不能請你幫我說服研磨來排球部?」
英美裡心想她以後就改名運動番訟師好了!專門給各大運動番主角配角打官司!
但還是秉持著最後一絲良心,搖了搖頭:「不了吧,這樣不好吧?我之前還答應研磨要幫他說服你來著。」
黑尾噴笑出聲:「可是我完全沒感覺到你的努力誒!」
英美裡:「……哈哈,你這人真會說話。」好想給他一腳!!!
「這樣吧,只要你幫我說服研磨,我就……」
他眼珠一轉,很敏銳地提案:「幫你排隊買塞○達的卡帶?下個月就要上了。」
英美裡心一動,那天不出意外是周內工作日,她不一定能翹課買到……
她想了十秒:「成交!」就這麼把研磨給賣了。
不過也沒全賣,趁黑尾去跟木兔交際寒暄,她把研磨拉到角落,兩個人頭碰頭,小小聲說:「……總之就是這樣,到時候你先答應他,應付一個月嘛,我們可以一起玩到第一批!」
研磨算了一筆賬,覺得也不算太虧,反正只是一個月而已:「好。」
一個月以後,退出就好了嘛。
第30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天
周天一早, 英美裡睡得舒舒服服起來,往冰帝學園去了。
回了東京,她當然是住自己家裡, 在冰帝校門口才跟立海大眾人遇上。
畢竟也是打過比賽的對手,對跡部的作風已經很熟悉, 大家熟視無睹地路過金光閃閃的大門和沿路盛開不敗的玫瑰花路,又冷漠地經過一片清麗浪漫的牽牛花架, 踩著雅致的鵝卵石小路到了網球場邊。
「比跑三千米還累。」丸井語。
柳生也嘆氣:「是一種精神上的累。」
他這個人看著西派紳士風, 其實建築審美上是很和式的, 一路走來,冰帝學園簡直用審美霸凌了他一通。
好不容易到了,跟跡部例行來了幾句沒什麼營養的狠話, 練習賽准備開始。
英美裡不用上場,溜到一邊找忍足問話:「你們平時都什麼時候早訓啊?」
忍足愣了一下:「早訓?」
英美裡臉色一變, 心都顫了:「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早訓……」那她會嫉妒死!
忍足想了想:「不是沒有吧, 我們校門一般六點半就開。」
六點半,立海大也是這個點早訓,差不多。
英美裡剛松一口氣,就聽見忍足繼續講:「不過我們不強制要求, 只是開門開燈,食堂那邊也運轉起來,部員願意來的就來了。」
他沒注意到英美裡的石化,還在說:「跡部也不會管這些,反正弱肉強食,兩百個人裡總有肯練的, 比不過別人就當替補,練出來的就做正選咯~」
說到最後, 自然地散發了一點關西腔魅力。
英美裡沒話說了,這一套簡單粗暴,說有效卻也很有效,她嫉妒歸嫉妒,卻沒辦法套用到立海大來的。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領導者風格不同,管理的方式也不同。
英美裡上輩子干金融,但也沒干到合伙人或者老板的級別,基本都是在給人打工。
雖然也算不上打工皇帝,但多少能算得上打工尚書,對管理還算是有一點心得。
像跡部這樣,是很典型的放權型領導,安排一套機制,最緊要的大事自己做主,其他的就隨便大家發揮。
幸村呢,又要不同一些,至少在網球部的事情上,是希望事事都能按著他的心意來的,能容忍英美裡這個變數已經是相當難得。
……與其說是他容忍自己,不如說是自己在包容他吧!這個脾氣很怪的腹黑強勢男!
很有自信的小美女士,這樣想著。
至於她自己,倒沒有什麼偏好,硬要說的話,她會更像幸村一些,喜歡對每件事都有所了解、每個人的情況都把握在自己手裡,這樣做決定的時候才有安全感。
但跡部也有他自己的底氣,200個部員和超優越的待遇,為冰帝建立起了一套良好的淘汰機制——狼性文化!狼性文化!!
原來她以為立海大就夠狼性了,沒想到冰帝才是深藏不露的真狼!!!
忍足看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英美裡頭也不抬:「狼的誘惑。」
忍足:?
忍足:「英美裡是在說我嗎?我在老家也被稱為[優雅的狼先生]哦。」
英美裡震撼了!這是什麼樣羞恥的一個外號啊!況且她還以為「關西狼」只是同人女的產物,沒想到這人還真有這樣的一個稱呼啊!
「為什麼會叫你[關西優雅狼]啊?好怪!」
忍足目移。
他怎麼會說,這是因為他小學的時候出演過小紅帽裡的狼外婆,從此被忍足謙也那個目無尊長的堂弟牢牢記住呢。
嗯,他絕對不會說的。
說笑間,場上的比賽已經開始,第一場就很震撼,乃是跡部對戰幸村。
跡部自從從上一次跟幸村打過之後,也深入研究了一下這位對手,幸村體力和力量稍弱的問題在他眼裡,當然無所遁形。
他想利用起來,卻沒料到這段時間在英美裡的魔鬼菜單之下,幸村饒是保留著對隊內的顏面,仿佛依然是纖塵不染、實力深不可測的部長大人,但實際上也常有吃不消的時刻。
訓練時的吃不消,到賽場上就轉化為明顯增長的實力,搞得跡部一頭霧水。
怎麼,現在這家伙是已經完全沒有弱點了嗎?看著也不對啊?
好在他對自己的判斷還是相當自信,信念堅定,基本功也過硬,兩人打得也算有來有回。
英美裡看得入神,幸村的數據她當然是爛熟於心,一場練習賽能讓他暴露多少問題也不好說,但跡部是一份很新鮮的材料……
她圓珠筆一動,很快,一套簡略的訓練方案出爐了。
體能訓練自不必說,按照跡部表現出來的實力、水平,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更要緊的是……
忍足探頭去看:「每天做人類觀察?這是什麼?」
「在天台對路過的學生隨機抽選,每天10名,做人物側寫分析性格。」
「搞什麼……跡部又不是要去當警察。」
英美裡白他一眼:「你不懂!什麼叫洞察力?洞察力,那肯定不只是實力上的問題,選手也是人,性格也要完全考慮進去。」
「就好比說,對付仁王那一套,你能拿來對付桑原嗎?對付丸井那一套,你能拿來對付真田嗎?那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各有各的問題所在。」
忍足聽著聽著,居然還覺得有些道理:「……就比如說貴隊的那位柳同學,因為他對數據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一旦我的表現打破他的數據,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他的陣腳,從而獲得優勢,但如果是其他人就會無效,是這樣嗎?」
英美裡也不吝教他一些對付自己隊員的方式,反正口說無憑,落到實處還是很困難的。
她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像真田他們雖然也會對對手有一些預判,但即便這些預判落空,恐怕也不會讓他們有多少動搖。」
忍足點點頭,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因為他覺得這人說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有大道理!
英美裡嘿嘿一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忍足,你要相信,我是不會害你們的……!」
忍足幾乎要被洗腦了,跟著點頭:「嗯嗯,確實,德久同學是個很友好的人呢。」
英美裡心裡嘎嘎直樂,正想背著手一副仙人姿態悠悠離開,忽然被他叫住:「這樣吧,德久同學,我想用一些條件交換你剛剛寫的那一頁筆記。」
他揣摩著英美裡的臉色,試探著說:「請你吃下午茶?」
好像可以,看來她喜歡吃甜食:「那……一年份無限量的巧克力?」
英美裡嘴巴比腦子快,張口就說:「成交!!!!!」
史無前例的五個感嘆號,要是丸井在此,估計要跳腳大怒。
區區巧克力,算什麼?他能給的,不比忍足侑士這家伙多多了?!
這頭交易完畢,那頭比賽也結束了。
英美裡緊趕慢趕,在幸村回教練席之前溜了回去坐下。
他也不問罪,就笑眯眯地掃一眼英美裡,擰開水壺自己喝了。
反而是英美裡自己做賊心虛,看了眼比分,給他呱唧呱唧鼓掌:「干得好!幸村大人!恭喜您在網球成神的道路上又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7-5,恐怕兩個人都沒出全力,否則怎麼也得打到搶七才是。
正常正常,練習賽嘛……
幸村不接話,她繼續暖場:「下一組比賽的是誰呀?」
沒等幸村應聲,對面跡部就帶著忍足走了過來:「德久,你等一下。」
她一看忍足在一邊衝她俏皮眨眼,心知這人把鍛煉菜單上交了。
真是藏不住秘密的關西人!
跡部相當快樂,他堂堂跡部家唯一繼承人,要什麼樣的運動專家、營養師沒有?
力量、體質的基礎訓練菜單,他從小學就開始有專人量身定做,不說一年,小孩子身體變化快,幾乎是一季就變一套的。
但叫他驚訝的,是英美裡的眼光之神准,憑空目測出來的菜單跟他專人定制的東西竟然也差不了太多。
以及針對選手個人的特質做大招的開發……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人才啊!
又想起之前比賽時她坐鎮場內,定(立)海神針一般的表現,越發按捺不住,聲音低低地問:「德久,真的不願意轉學來冰帝嗎?剛好下學期直接過來讀國二……」
英美裡汗,她還在等轉學生毛利壽三郎呢,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呵呵。」
幸村忽然出現在他身側,也不看被挖角的那個,只盯著跡部,「跡部同學有時候總想把一切好的都攬到自己懷裡,殊不知貪多嚼不爛……」
他言盡於此,後面的話就交給跡部自己去悟了。
跡部還沒開悟,真田也過來了,站到他面前,冷冷地「呵呵」一聲。
跡部:?
真田一走,柳來了,眼睛都不帶睜的,也是「呵呵」一聲。
跡部:?
跡部被呵呵三次,這還是他頭一次被攻擊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當樁子。
等人走完了,忍足過來擠眉弄眼問他挖角挖得怎麼樣,是不是下學期就能在班上見到可愛的德久同學時,也沒忍住,面無表情:「呵呵。」
忍足:?
忍足:「我又沒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