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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小人難為by江洋

小人難為by江洋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聽禪 您是第5731個瀏覽者
1

一條沿江大道貫通南北,三匹馬馱著三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

"天氣還真不錯。"中間一個身材頎長的錦衣少年遠眺江邊美景,俊朗的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

"是啊,煙花三月下揚州,公子此行正合時啊。"左邊一個官差打扮的人逢迎地笑。

"天快午時了,咱們到了前面林子裡休息一下吧,早上買的天福號的臘味,正好給您下酒。"右邊一名官差打扮的人瞧了瞧掛在馬上的袋子,滿臉笑瞇瞇。嘿,這趟公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美差啊,侍候著公子--呃,不對,是押著解犯人--也不對,是跟隨著公子犯人,流放三千里,每天美酒美食美景相伴,時不常還有美人做陪,哈哈,真希望這趟差出他個三年五載的,也就不枉此生啦!

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三人正好走到一片大樹林,下了馬,在江邊找個舒服的樹蔭坐了,一名差役跑去江邊取水,侍候錦衣少年洗臉潔手,另一名差役把十來樣臘味薰腸以及美酒擺好,清風徐來,野花飄香,三人心情愉快地開始享用午餐。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哭泣,一個少年的聲音喊道:"爹,求求您了,讓我去吧。"這聲音清脆悅耳,正是剛剛由童子變為少年之後清澈乾淨的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顫抖,幾分悲傷,幾分哀求,便是鐵石心腸的人聽到也會動容。

錦衣少年一口香噴噴的臘肉咬在嘴裡,忘了咽,轉頭向林子另一頭打量。

一個灰衣老者踉踉蹌蹌地朝前走,身後追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形苗條,臉蛋秀美,更惹人憐愛的是他滿臉的淚痕和悲傷的表情。

"美人啊--"錦衣少年嘴裡的臘肉掉在地上,眼光直直地望著那邊。左右差役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雙雙起身,向那父子二人迎了過去。

"這位老丈,請問出了什麼事?"差役甲和氣地詢問,知道那位公子犯人對這老者的兒子很有興趣,他當然不會擺出平時的官差架子。

那老者站住喘氣,一抬頭看見他的服色,眼神發怔,頭一次碰見這麼和氣的官差,嚇了他一跳。

少年也吃了一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大大,晶瑩的眸子像兩顆最上等的黑寶石,帶著驚訝,帶著崇敬,敬畏地望著差役甲,讓他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自覺形象光輝高大了許多。

"您是?"少年臉上的敬畏很快變成了激動,撲前一步,跪在差役甲腳下,喜極而泣道:"冤枉啊!請官差老爺給小民做主!"

差役甲此生還是第一次被稱做"官差老爺",更有這麼美麗的一個孩子含淚下跪,一顆心輕飄飄的,險些飛到了雲端裡去,急忙伸手想去扶他,差役乙一把揪住他後退一步,咳嗽一聲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喊冤?"

"小民陳秋,因為遇上了蘭......遇上了惡霸強逼賣身之事,懇請官差老爺為我做主。"陳秋水汪汪的眼睛滿含悲憤,雪白的小臉仰起來,期待地望著兩位官差。

陳老者看看自己的孩子,又看看兩位陌生的官差,心中疑惑,據他所知,官差與惡霸向來是一個鼻孔出氣,他自己的親身經歷,早證明了這一點,不過這兩位官差看來和氣,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倒叫他有些摸不準。

差役乙道:"我們又不是你當地的父母官,哪裡為你做得了主,不過我們公子倒是可以給你做主。"伸手一指坐在遠處樹下的錦衣少年。

陳秋眼睛一亮,急忙爬起,衝向錦衣少年,跪倒磕頭:"公子,小民陳秋給您叩頭,求公子救救小民一家。"

他哭得真摯,細瘦的肩膀不停抽搐,錦衣少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扶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輕輕抬起,陳秋秀美的小臉上掛著淚珠,如梨花帶雨,迷濛的眼睛求懇地望著眼前之人,神情楚楚可憐。

錦衣少年心中一動,微笑問道:"你叫陳秋?"

陳秋輕輕點頭,下巴卻還在他的掌握之中,頓覺羞澀,輕輕垂下眼睫,白嫩的小臉泛上紅暈,美不勝收。

錦衣少年憐惜之心大起,問道:"你家遇到了什麼事?不妨說說。"眼看兩名差役和陳老爹都圍過來,手指戀戀不捨地在陳秋滑膩的下巴上又摸了一下,才放開他。

陳秋乖順地跪在地上,把事情敘述一遍,無非是貧寒人家的孩子,因為長得好,被一個有錢有勢的惡霸公子看上,要收他進府,家裡不願意,惡霸就斷了他們的生活來源,擠兌得他們無法生活,陳秋的娘急病了,請醫買藥欠了一大堆債,陳老爹還不上,陳秋的姐姐被債主抓走,威脅要賣去妓院,陳老爹四處求告無門,急得頭髮白了一半,咬牙去找巡府大人告狀,卻無果而返,陳秋為解家難,央求父親捨了自己,去惡霸家為奴,父子兩個剛才就在爭執這件事。

錦衣少年聽罷,怒道:"清平天下,竟有如此無理之事,哼,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無法無天,敢強搶民男!"

陳秋見他義憤填膺,頓時大喜,泣道:"請公子為小民做主!"又轉頭看他老爹,喜道:"爹,您看,世上的貴人還有好人的,這不就讓咱們碰上了嗎?謝天謝地!"

錦衣少年有趣地望著他:"你怎知道我是貴人?"

陳秋道:"您一看就是貴人,而且我第一眼就看出您是好人!"他篤定態度與恭敬的語氣令錦衣少年心情舒暢,哈哈大笑,轉頭向兩名差役道:"你們看看,這孩子多有眼光!"

差役甲乙滿臉陪笑,肚子裡直抽筋,不停打量陳秋,心道這孩子是真的特別單純呢,還是特別會拍馬屁?

"好,既然本公子見到了你......你這件冤屈,那便不能坐視不管,你且起來,本公子一定為你做主,好好懲戒那個混蛋!"

"多謝公子!"陳秋又驚又喜,臉上的笑容如春花綻放,眼光是毫不掩飾的敬慕愛戴,使錦衣少年心中飄飄然,如飲醇酒,微笑道:"本公子姓嚴名喧,你記好了。"

2

本城最著名的素齋"功德林"出現了三位客人,模樣頗不尋常。不過功德林接待的多是達官顯貴,以及奇人逸士,所以這三人倒也並不算頂尖的稀奇。不過他們吃過飯之後才對飯菜挑三揀四,一頓猛貶,就讓人不滿了。

"客官,我們功德林的大廚聲名遠播,菜品自成一家,連巡府大人都非常喜歡,實在不知哪裡不對您的口味。"功德林的夥計見多識廣,對這幾個特殊的客人早有不耐,言語不覺傲慢了起來。

"瞧瞧,巡府大人,哼,原來功德林的後台竟然是巡府大人麼?"中間那位客人挖了挖鼻孔,把一小團什麼東西丟在菜裡,然後用筷子戳戳,像突然發現了新奇東西般叫道:"哎呀!這是什麼?你們菜裡怎麼會有這種髒東西?!"

幾個夥計都瞪大了眼睛,怒道:"那明明是你自己放進去的,怎麼,客人是存心來找事麼?"

"哪裡,你們賣這樣的髒東西給我吃,分明是不打算開這店了,來人,把你們老闆叫來!"客人的態度比功德林的夥計傲慢一千倍,那種邪妄的神氣,實在叫人恨不得痛打他一頓,功德林在此地經營已久,夥計們什麼場面沒見過,園中的十數位武師,也不是白養的,不過礙著三人中有兩位是正經的官差,才沒有馬上把他們打出門去。

蘭子杭正在看帳,管事匆匆過來稟報事由,末了道:"還是請大公子過去看一眼,小的們也好知道如何處置。"

蘭子杭哼了一聲,披枷帶鎖的犯人來吃飯,還帶著兩名官差,這可是頭一次碰到,敢來他的功德林惹事生非,這人必有所恃。蘭子杭這幾日正心情不爽,扔下帳本,就跟管事到前面來,要看看是誰敢在他的地盤上放肆。

嚴喧把腿蹺在桌上,兩名差役一個給他揉肩膀,一個給他端香茶,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旁邊虎視眈眈的一眾功德林夥計,看得眼都直了--這是什麼世道?差役居然服侍帶枷的犯人?!

蘭子杭進來就看到這種情景,立即明白這傢伙不是普通人。

嚴喧瞇著眼睛半躺半靠,懶洋洋地看出現在眼前的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一張臉還真不是普通的英俊,身段很好,矯健挺拔,一身天青色的蜀錦長衣,腰間繫條寬寬的金絲繡帶,越發襯出他寬肩細腰,長身玉立,風姿翩然。

"美人啊......"嚴喧的眼有點直,他是最喜歡美人的,不論男女,只要美得夠讓他動心,他就很乾脆地動心了。兩位差役早知他的愛好,咳嗽一聲,提醒道:"公子,想必這位就是功德林的主人了。"也就是他們此行要找的正主兒。

"哦。"嚴喧點點頭,笑嘻嘻地道:"原來你就是王老虎。"想不到那個被陳老爹罵得狗血淋頭的"惡霸",居然如此年輕,俊美不凡,嚴喧很有點意外。

蘭子杭很乾脆地道:"在下蘭子杭,不姓王。"最近他心氣兒不順,雖然看出嚴喧必有來歷,也懶得跟他虛與委蛇,直截了當地道:"不知下人怎麼得罪了客人?"

嚴喧盯著他上下猛看,嘖嘖兩聲,慢悠悠地道:"你這裡菜倒不錯,園子景致馬馬虎虎也看得過去,只是你這些夥計長得不順眼,讓我吃飯都不舒服,如果是由你來侍候本公子,那這裡的飯菜就真的十全十美了。"

功德林諸人都倒抽一口冷氣,乖乖,蘭大公子多大的脾氣,幾曾有人敢調戲他?這人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蘭子杭頓時大怒,冷笑道:"沒錯,我這功德林是該好好管管了。"轉過頭去,冷電般的目光在眾夥計身上一掃,眾人被他氣勢所攝,都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

"功德林是什麼地方,來的都是什麼客人,你們不知道嗎?像這種東西......"他下巴朝嚴喧一抬,神情似是看著一攤不堪入目的污漬,冷冷地道:"也敢放進來,擾了功德林的清靜!"

嚴喧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傢伙說什麼?"這種東西"?他說誰哪?

蘭子杭正眼都不瞧他,冷然吩咐:"程四,把這兒清一下,髒東西扔出去,相關的人都打二十板子,結帳走人。"

命令一下,眾夥計都大驚失色,愁眉苦臉,功德林的薪水是本城最高的,客人非富即貴,時常打賞,實在是大大的肥差。眾夥計對待客人也是極盡謙恭,無微不至,剛才這三人來時,本來確實扎眼--兩名押解犯人的差役,帶著一個錦衣華服,卻扛個大枷的年輕犯人,要不是他們出手豪闊,進門就先一錠黃金打賞,才不會放他們進來!

誰知這三人吃飽之後會弄出這麼大的亂子,害大家丟了飯碗,眾夥計都悔不當初。

他們知道蘭子杭的脾氣,連哀求都不敢,只把一腔怨氣發洩在嚴喧三人身上,也不管其中二人是差役打扮,橫拖倒曳把他們拉出園外,順便拳打腳踢了一番,扔在街上。

差役甲鼻青臉腫地爬起來,湊到嚴喧身邊,苦著臉道:"怎麼會這樣?這姓蘭的也太不講理了,敢對公子您這樣!"

嚴喧也是意外,他武功不錯,那些夥計家丁下手雖重,不過給他弄了點皮外傷,並沒真正傷到他,要不是他自己貪玩,在脖子上扛了個真正的大木枷,也不會輕易被這些人打到。

"嘿,想不到啊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能讓我嚴喧吃癟的人。"嚴喧大覺有趣,笑容滿臉,盯著功德林的大門頻頻點頭,兩名差役都打了個寒戰,這位嚴公子脾氣相當獨特,越是生氣的時候,臉上越顯得開心,只不過,能惹到他笑的人,下場通常會比較慘......

*3*

晚上,蘭子杭正在看歌姬新排的歌舞,突然來了兩位貴客,一位是本地巡府,另一位是布政司。蘭子杭微笑出迎,一見面,卻發現兩位大人面色凝重。

"韓大人,柳大人。"蘭子杭恭謹施禮,然後請二位大人落座。蘭家生意遍佈江南七省,富甲一方,尤其注重與官府的交往,有了官府照應,生意才做得穩健,這是蘭子杭父親的行事準則。

蘭子杭秉承父訓,在結交官府上面很下功夫,對有關聯的每一位官員都細細研究,投其所好,關係網鋪得相當好。比如過幾天就是巡府大人的壽辰,在功德林擺宴,蘭子杭已把相關的大小事宜,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巡府韓大人面沉似水,蘭子杭察言觀色,還是把眼光移到脾氣和善的布政司柳大人臉上詢問。

柳大人道:"子杭,你今天得罪了人,知道麼?"他是蘭子杭父親蘭茼的老友,對蘭子杭相當親厚愛護,這時皺著眉頭,顯是真的為他擔心。

蘭子杭微笑道:"子杭年輕,有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柳叔叔指點。"口氣裡卻沒如何擔心。

柳大人道:"今天你們功德林打出來一個客人,你知道他是誰?"

蘭子杭頓時想起那個錦衣扛枷的無賴,微笑道:"莫不是哪位王孫公子喬裝打扮來體察民情麼?"順便把白天在功德林發生的事說了。不管是何方神聖,敢對他蘭大公子無理,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韓大人道:"你猜得不錯,那個人叫嚴喧,是京裡來的人,不該得罪。"

蘭子杭當然也不想得罪權貴,不過那傢伙實在可惡,居然一見面就敢對他輕薄調笑,蘭大公子豈能受這種閒氣!那個人來頭再大,披枷帶鎖的,顯是犯了事被流放,又能威風到哪裡去?

柳大人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歎道:"子杭,有時候辦事不能看表面,你當那是誰,他是定國公嚴霍的長孫,靖鄞公主的獨子,嚴喧。"

蘭子杭心頭微震,居然還真是個大來頭的,他點了點頭,心想反正事已出了,還能怎樣?蘭家雖是生意人,但這些年結交權貴也不是白費功夫,等閒人想欺負他,沒那麼容易。他臉上裝出震驚的表情,道:"子杭一時不查,下人們胡作非為,得罪了貴人,還請韓大人和柳大人為子杭美言幾句,子杭願重開宴席,向嚴公子賠罪。" 輕輕一句話,把罪責都推到了下人身上。

柳大人道:"正該這樣,定國公是當今朝中的紅人,靖鄞公主又是皇上最疼愛的一位公主,聽說這位嚴喧,從小受到跟各位皇子一樣的待遇,在皇上面前頗受寵信,雖然他這次犯事流放,但......"他苦笑一下,似覺此事荒唐。

韓大人道:"說是流放,天下還沒見過這種流放的犯人。"

蘭子杭奇道:"怎麼不同?"他今天見嚴喧的時候,雖然這小子錦衣華服,但頸帶重枷,雙手鐐銬,跟普通犯人沒什麼兩樣啊。

韓大人道:"我也是後來才得知,他闖到本城衙門裡去,硬借了一套枷鎖給自己帶上,然後去功德林吃飯,看樣子像專門去找你的麻煩。"

蘭子杭心中一凜,遇到奇人奇事並不奇怪,但這個人如果是專程來找茬的,那就要小心了。

"是不是你不小心得罪過嚴家的人?"柳大人問。

蘭子杭左思右想,想不出來,他跟定國公府根本毫無往來,蘭家的生意範圍也只限於江南,按理說不可能得罪到遠在京城的嚴家。

他搖搖頭,韓大人道:"不管怎樣,這位嚴公子是不能得罪的,你肯向他賠罪,那是最好,本官從中作和,把這件事揭過去也罷。"

蘭子杭答應,親送兩位大人出門,待韓大人座轎走遠,柳大人道:"子杭,你送我一段。"蘭子杭知道他有體已話要說,立即答應,跟他上了馬車。

車中柳大人對他說了此來的原委,原來今天下午,嚴喧大搖大擺地闖進韓大人官邸求見,拿出皇帝所賜手喻,要他在上面蓋章,韓大人一看,是道責令嚴喧流放三千里的御令,只不過他這流放沒有目的地,著犯人自便,每到一地,須由當地官員簽章證明,待流放的總里程達到三千,才准回京。

這可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古怪流放,韓大人很是驚訝,看看前面已有不少地方官員簽字蓋章,並標明里程,數一數,嚴喧也走了一千多里地,而所走的地方,都是名山大川,風光佳勝之處,更肯定了他的想法--這小子根本是吃皇糧出來遊山玩水的!

嚴喧待韓大人簽章完畢,笑瞇瞇地提到自己在功德林吃飯,卻遭一頓暴打,本地有如此惡霸,怎麼韓大人竟不知道?

韓大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難道這嚴喧流放是假,代皇帝查看官情是真?他身份特殊,韓大人不免小心謹慎,立即答應徹查,留嚴喧在府中住了,立即來找柳大人商議對策。兩人都覺得嚴喧此行詭異,不好揣測,還是先順著他,把功德林的事情好好解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妙。

蘭子杭恍然,微笑答應,既然明白了嚴喧的來歷,順著他些,討好一時,有什麼難處?就算這小子再惡劣,以蘭大公子的手段,也不會擺不平他。

柳大人道:"嚴喧在韓大人府住下,一個時辰裡抱怨了十二次,似乎處處都比不上他家舒適,韓大人實在頭疼,跟我說功德林景致是本城最佳,不如在嚴公子逗留本地之時,住在功德林裡。"

蘭子杭明白,韓大人是不想開罪嚴喧,把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自己。不過這件事由他而起,自然沒立場反駁,一口答應了下來。

回到功德林,蘭子杭立即命人收拾出一處雅捨,處處按照接待貴賓的條件預備,單等嚴喧上門。

果然次日韓大人親自送嚴喧三人過來,蘭子杭在門口相迎,對嚴喧恭敬有禮,笑容滿面,風度無懈可擊。

嚴喧笑瞇瞇地看他:"哎喲,果然是蘭大公子親自陪我啊,韓大人還真沒撒謊。"

蘭子杭面色不變,微笑道:"嚴公子大駕光臨,功德林蓬蓽生輝,蘭子杭亦深感榮幸。"

嚴喧笑道:"真的嗎?你不會再找一群人把我打出去吧?要說這千里之外,果然跟京城大不相同,客人花錢來吃飯,還要吃一頓打,果然人家說天高皇帝遠,皇帝再大,也管不到這麼遠的地方吧。"

韓大人臉色難看,要是這嚴喧回京之後跟皇帝胡說八道一通,只怕他這巡府也就當到頭了,當即咳嗽一聲,眼光看著蘭子杭。

蘭子杭何等精明,馬上陪笑道:"嚴公子好說笑,韓大人治下,百姓知禮守法,安居樂業,對朝廷忠心耿耿,千里雖遠,皇命同心。"

嚴喧斜眼睨他,似笑非笑地道:"哦,百姓都知禮守法,那麼蘭大公子,應該不算百姓吧?似乎不用守那個什麼法呢。"

蘭子杭心頭火大,臉上不動聲色,微笑道:"蘭子杭當然也是百姓一員,一向守法。"

"嗯嗯,這樣啊。"嚴喧一手摸摸自己的臉,右眼下顴骨上有點淡淡淤青,蘭子杭知道那是昨天被功德林的家丁打的,不等他說話,立即喚管家過來,嚴厲命令把昨天無理打傷客人的家丁都重打三十大板,送去官府懲辦。

回過身來,看看嚴喧身邊那兩位鼻青臉腫的差役,又命人送給他們各一百兩銀子賠禮,好醫好藥伺候。

他佈置得雷厲風行,面面俱到,嚴喧點點頭,笑道:"不錯,這還差不多。對了,昨天我在韓大人家住得好好的,韓大人非推薦你這功德林景致好,要我到這裡來住,是不是你給了他什麼好處啊?想拍本公子的馬屁,我可告訴你啊,我們家雖然有權有勢,我可是潔身自好的,從不拿別人好處,也不給人許諾好處。"

韓大人尷尬,蘭子杭卻笑得從容:"嚴公子果然風趣,功德林有幸接待您這樣的貴客,已是最大的榮幸,哪敢對嚴公子有所圖求?只要您不嫌這裡簡陋,願住多久我們都歡迎。"

嚴喧撫掌笑道:"真的麼?蘭公子果然會說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身份貴重,歷來咨意妄為,這時故意要折辱蘭子杭,更是毫無遮攔,見蘭子杭臉色微變,又笑道:"不過我這人最是吃軟不吃硬,你這樣客氣,我也不好不給你面子,那就在這裡住幾天罷了,不過先說好,我吃住可是不用給錢的。"

柳大人已跟蘭子杭說過,皇帝那道手諭裡頭,不但寫明嚴喧流放沒有目的地,而且著令沿途接待的官員供應其一切所需,也就是說,這小子不但可以隨便遊山玩水,還可以白吃白住兼白拿。

蘭子杭暗中咬牙,臉上微笑,道:"一切聽憑嚴公子吩咐。"

韓大人鬆了口氣,把嚴喧留給蘭子杭對付,自己托辭而去,蘭子杭陪嚴喧來到準備好的雅捨,這裡前有荷池,後有梅林,院中芝蘭吐芳,彩蝶戲舞,一切起居器物都是最精緻的,連嚴喧也看得賞心悅目。

不過他當然不會給蘭子杭好臉色看,淡然道:"果然是豪富之家,這般奢侈。"

蘭子杭心想,如果不給你用最好的,你又要百般挑剔,反正你就是要挑剔,還分什麼奢侈不奢侈!嘴裡卻含笑道:"嚴公子是貴客,功德林豈敢怠慢,您看還有什麼需要,蘭子杭一定盡心竭力,滿足公子的要求。"

"哦?真的?"嚴喧笑嘻嘻地斜眼看他,蘭子杭被他邪肆的眼光看得渾身不爽,微微挑起了眉,冷笑道:"沒錯,只要您的要求合理。"

"哈,合理?"

"當然,想來嚴公子出身世家,大人大量,也不會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蘭子杭嘴角含笑,眼神卻極銳利,嚴喧一笑,明白他只不過忌憚自己的身份,並不是真的怕了他,這樣更好,跟這樣的人鬥著玩,才更有趣嘛。

他在院中轉了一圈,似覺滿意,轉頭對陪在一邊的蘭子杭道:"不錯,本公子挺滿意,只不過還缺一樣東西。"

"哦,什麼?"

"美人哪。"

*4*

蘭子杭一笑,雙掌輕拍兩下,院門外走進兩列人來,各有五名,左邊一列裊裊婷婷,都是妙齡女子,環肥燕瘦,一應俱全;右邊一列唇紅齒白,都是美貌少年,或剛或柔,氣質各異。

嚴喧愣住:"這是......"

"公子有雅興,在下豈敢不當心,這些都是為公子預備好了的,敬請享用。"蘭子杭含笑解釋。

嚴喧興致勃勃地左看右看,果然個個貌美嬌艷,更妙的是男女都有,方便他興之所致。

"哈哈,蘭大公子果然妙人,連準備美人都這麼有水平,你怎麼知道我男女通吃?"

蘭子杭心下不屑,淡然笑道:"愛美之人,人皆有之,不論男女,美人就是美人,總能令人賞心悅目,嚴公子有雅興,只管叫他們陪著就是。"

嚴喧又掃視一眼眾美人,轉頭對蘭子杭笑道:"可惜呀,我一個都沒看上。"

眾美人都有些變色,蘭子杭不在意地道:"哦,原來嚴公子眼光如此之高,沒關係,如果不喜歡,我再找一些來就是,清州雖比不上京城,美人還是不缺的,務必要讓嚴公子滿意才好。"

嚴喧伸手搭在他肩頭,笑嘻嘻地道:"果然還是蘭公子爽快,不過你既然要送禮,不如一次送到位,我喜歡誰,你送我一個就好,不用費心找那麼多。"

蘭子杭厭惡地盯著他的手,冷淡地道:"也好,不知嚴公子喜歡什麼樣的美人,我好去找。"

嚴喧賊兮兮地笑,湊近他耳邊道:"容貌麼,當然得是一流的。"

"嗯。"蘭子杭隨口敷衍,想不著痕跡地避開一步,他蘭子杭是什麼人,豈能跟這紈褲子弟勾肩搭背!嚴喧摟住他肩膀不放,笑嘻嘻地道:"蘭大公子瞧不起嚴喧麼?"

"咦,豈敢。"蘭子杭皺眉,兩人的姿勢實在曖昧,嚴喧大刺刺地半靠在他身上,叫他渾身不舒服,恨不得一把將這傢伙推開。

"那你怎麼這麼生分?"嚴喧委屈的口氣讓蘭子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強笑道:"公子請繼續,您想要的美人還有什麼條件?"

"第二條麼,身材得好,最好跟我一般高,這樣才般配。"

"嗯,身高。"蘭子杭心不在焉地答應,又問:"還有麼?"

"脾氣麼,最好烈一點,軟趴趴的小倌我可不喜歡。"

蘭子杭噙著冷笑點頭:"好,脾氣烈點兒。"要不要找個野性難馴的,來個借刀殺人?

"皮膚要好,白裡透紅,讓人看著就恨不得咬一口。"嚴喧噴在蘭子杭臉上的熱氣讓他怔住,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嚴喧,兩人近距離四目相對,嚴喧臉上掛著惡劣的笑容,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讚賞。

蘭子杭的火氣騰地一下燒過了頭頂,幾乎氣得渾身顫抖--這傢伙,居然、竟敢、公然--調戲他!

簡直是此生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眼角餘光見到四周的眾美人、僕役、家丁、差役,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蘭子杭的臉漲得通紅,連眼白都泛起血絲,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拼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一拳將嚴喧打飛。

嚴喧被他如刀似劍的目光盯得臉上生疼,強笑道:"我可是對你一見鍾情,再見深情,子杭,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的一片真心?"他嘴裡深情款款,自己也噁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蘭子杭緩緩推開嚴喧,退後兩步,深呼吸了一口,淡淡笑道:"嚴公子果然風趣。"眼光轉到那十名男女美人身上,頓時變得凌厲無比,冷然道:"還不進去服侍嚴公子?要是嚴公子對你們有半點不滿......哼。"他口氣也不多麼嚴厲,卻令聽到的人心驚膽戰,急忙答應,列隊走進屋去。

嚴喧抱臂看他,大感有趣,蘭子杭果然不同凡響,嗯,反正最近遊山玩水也走得累了,不如就在這裡住個幾日,好好陪他玩玩,希望這個蘭大公子,能不辜負他的"期望"。

第一回合交鋒,他也不想真把蘭子杭惹急了,大大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道:"好啊,說了半天話,真有點累了,進去睡一覺。對了,中午準備吃什麼?"

蘭子杭問:"不知嚴公子有什麼喜好?"

"也沒什麼,我這人很隨便的,什麼都吃,生冷不忌,好吃就行。"說著他舔了舔嘴唇,色迷迷的眼光在蘭子杭身上轉了兩圈,似乎要透過他的衣服直看到裡面去,蘭子杭心下大怒,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去準備了,中午再來相請。"說罷轉身徑去,腳步快得衣擺都隨風飄起。

嚴喧見他消失在院門外,哈哈大笑,對左右差役道:"果然是極品的美人,連生氣都那麼漂亮!"兩名差役陪笑,就聽遠處咣啷一聲巨響,不知什麼東西遭了秧。

嚴喧心情愉快,他就是要讓蘭子杭聽到自己那句話呀,果然他沉不住氣了,嘿嘿,旗開得勝!轉過身,他得意洋洋地帶著兩名差役進屋去,準備好好享受那十名美人的伺候。

*5*

午餐的確豐盛,蘭子杭卻沒出現,嚴喧左擁右抱,吃著幾位美人挾進口中的菜,含糊問道:"蘭公子呢?"

"大公子出門辦事去了。"管家恭謹作答。

"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小人不知,不過就在城中,應該不會很久。"

"哦,他回來請他到我院裡一趟。"

"好的。"

老管家態度謙和,細言細語,叫人發不起火來,何況滿桌的美食美酒,四下十名美人相陪,連兩名差役都受到上賓般的侍候,這樣的款待,即便是嚴喧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只好先享受著了。

連吃帶鬧,一頓飯吃到了下午,嚴喧累了,打個哈欠,老管家立即吩咐人扶嚴公子回房,香茶果點無數,一同跟了回去。

晚餐依然豐盛超過王候家宴,只不過蘭子杭還是沒出現。

"咦,蘭子杭呢?"嚴喧不高興了,這傢伙是故意躲開他吧?想得美!

"大公子的姨母微染小恙,公子前去探望了。"老管家還是輕聲細語,態度恭謹。

"哦。"人家姨媽生病,去探望也是正常的,嚴喧說不出什麼來,心裡不快,左右美女俊男著意奉承,很快讓他脾氣好轉,眾人陪著他恣意嬉笑玩鬧,只要他高興,想玩什麼花樣都不拒絕,老管家看得眼皮直跳,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少了半分。

突然下人來報,有人求見嚴公子,自稱名叫陳秋。

嚴喧正摟著一名美女嘴對嘴餵酒,笑道:"原來是小秋兒,叫他進來。"

不多時陳秋小心翼翼地跟在人身後進來,看到嚴喧,大眼睛一亮,隨即看清他腿上坐著個衣衫半裸的女子,羞得滿臉通紅,垂下頭去。

嚴喧跟放浪的美人鬧夠了,又覺得陳秋這樣清純的孩子很有吸引力,推開美女,笑著向他招手:"過來,你吃過飯了麼?"

陳秋頭也不敢抬,低聲答道:"吃過了。"

"過來呀。"

陳秋低著頭,慢慢湊過來,嚴喧看著他苗條可愛的身體和雪白後頸,心中發癢,正想伸手拉他,陳秋卻跪倒在他腳邊,泣道:"多謝公子給的銀子,我姐姐已經被救回來,娘的病也穩定住了,我們全家都感謝公子的大恩大德!"說罷叩下頭去,竟然呯呯做響。

嚴喧嚇了一跳,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對他這樣感恩戴德,心下不禁得意,急忙扶起陳秋,道:"快別這樣,我已經跟巡府大人說了,朗朗乾坤,豈能容得惡人橫行霸道!"說著他拿眼瞪了老管家一下,老管家惶惑,看看他,又看看陳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陳秋流著淚,用崇敬的目光仰望嚴喧,從心眼兒裡把他當成了替天行道的青天大老爺,嚴喧被他看得飄飄然,挺起胸膛,豪氣干雲。

"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一定幫你全都討回來。"嚴喧對小美人信誓旦旦,伸手輕輕摟住了他腰,被人家這樣崇敬,當然不好露出色狼本相,不過這一點便宜,還是可以占的。

陳秋的衣服雖舊,洗得乾乾淨淨,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淡淡香氣。

"咦,小秋兒你好香,這是什麼味道?"嚴喧湊過鼻子聞聞,看著他還帶有淡淡茸毛的小臉蛋,心下感慨,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當了大英雄,就不能輕薄美人,實在是......

陳秋羞澀,低聲道:"可能是我家院子裡的槐花香吧,剛才我採槐花,姐姐做了槐花饅頭。"

"哦,槐花還能做饅頭?"嚴喧頗感興味,陳秋微笑道:"是啊,我們窮人家,能吃到粗面槐花饅頭,就是最好的了。"

"哦。"嚴喧摸摸他細瘦的腰身,頗覺心疼,又看到桌上杯盤狼藉,二、三十樣精緻的菜餚都只吃了一半不到,說不得一會就都要扔掉。他見慣這場面,本來也沒覺得什麼,現在突然發現世上還有很多窮人,連吃個野菜粗面饅頭都覺得是美食,有點良心發現。

陳秋眼光也悄悄瞅著桌上,臉色中顯出嚮往與惋惜,嚴喧道:"你沒吃飽吧?來,哥哥餵你再吃一點。"摟著陳秋坐在他腿上,便挾了菜餵他,陳秋羞紅了臉,想要躲閃,哪裡能夠,不得已被他餵著吃了好幾口菜,又灌了一口酒,細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倍添麗色。

嚴喧盯著他看,有點心猿意馬,要說這陳秋還真是個國色天香的,更難得的是這樣純真可愛,真讓人恨不得把他摟在懷裡好好疼愛。

嗯,蘭子杭那惡霸,倒也有幾分眼光。

陳秋突然往他懷裡一縮,似是受了驚嚇,嚴喧眼光一掃,見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正在門口向老管家打眼色,老管家出門跟他低聲對答幾句,又走回來,那人似是奇怪地看了陳秋一眼,轉身走了。

"那是誰?"嚴喧問,老管家答道:"是功德林的一個管事。"

嚴喧問陳秋:"你認得他?"

"嗯,是......就是他去我們家,說......說蘭大公子看上了......看上了我。"陳秋語氣畏縮,帶著哽咽,嚴喧抬起他的下巴,果然看到他淚流滿面,想是回憶起之前的悲慘遭遇。

"哼,你別怕,我來給你出氣。"嚴喧擰起眉,對老管家道:"你家公子什麼時候回來?"

"小的不知,不過應該不會很晚,貴客在此,大公子若不是脫不開身,一定會趕回來相陪。"老管家說得非常客氣,嚴喧也不好跟他生氣,只道:"那他不在,我能不能處置他手下一個管事?"

"當然,大公子吩咐了,您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不管什麼都要認真照辦。"

"好,剛才那個傢伙,欺負過我的小秋兒,把他抓過來打板子!"

陳秋一震,不敢相信地仰頭看他,嚴喧捏捏他滑潤的小臉,含笑道:"誰敢欺負我的小秋兒,我就要他好看!"

老管家二話不說,命人帶那管事過來,按在板凳上開打,一五一十,居然打得極重,不多時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陳秋嚇得縮在嚴喧懷裡,一個字也不敢說,嚴喧看打得差不多了,才命人停手,下人們毫無異議,將那人抬走,刑具收起,擦淨地板,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陳秋呆呆地看著嚴喧,心下敬畏,原來這位公子,居然是連蘭大公子都無法違抗的大人物哦。他崇敬的眼光比從前更加熱烈,嚴喧心安理得地接受,順帶在他身上摸摸抱抱,吃點豆腐,看他害羞的模樣,可愛無比。

"對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嚴喧問。陳秋道:"今天一早姐姐就被放回來了,我爹帶我去巡府大人家找您道謝。"昨天嚴喧跟他說過自己會住在巡府大人那裡。

"哦?不過我已經到這裡來了。"

"是啊,本來我們不敢來這裡......"陳秋膽怯地瞅一眼四周,又低下頭去,細白的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襟。

"那你怎麼又來了?"嚴喧知道蘭子杭把陳秋嚇得不輕,看著他受驚小鹿一樣的神態,心下憐惜。

"我來了好幾趟,在外面轉了很久,總覺得應該來跟你磕頭道謝,您救了我們一家,要不是您,我早就......"陳秋的眼眶又濕潤了,嚴喧摸摸他的鼻子,微笑道:"不許哭哦,有嚴哥哥給你做主,誰也不能再欺負你,你也得給我挺起胸來做人。"陳秋這樣子,活像個讓人垂涎的小白兔,連嚴喧自己都想欺負了,也怪不得別人會打他主意。不過他敢鼓起勇氣到功德林來見他道謝,還是讓嚴喧頗為感動。

"嗯!"陳秋用力忍回眼淚,挺起胸脯,只不過他秀麗的小臉配上纖細的身材,加上還坐在嚴喧腿上,怎麼看都沒有半點英雄氣概,惹得嚴喧哈哈大笑,旁邊的男女眾美人也都嘻笑不止。

"對了,蘭子杭那個惡霸,想強搶我的小秋兒,那你們呢,你們也是他搶回來的嗎?"嚴喧興致勃勃地問身邊的眾美人,眾人看看他,都臉色古怪,像他這樣縱情聲色的紈褲子弟他們也見得多了,不料他搖身一變,居然換了副打抱不平的俠義嘴臉,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老管家咳嗽一聲,溫和地道:"我們大公子品行卓越,樂善好施,從不曾強人所難,這位小哥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嚴喧睨他一眼,問陳秋道:"當初是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哼,蘭子杭那惡霸,還"品行卓越,樂善好施"?用腳趾頭想他也不信。

陳秋不敢隱瞞,把事情從頭說出,原來陳家是做豆腐生意的,有一次他替父親來送豆腐,恰好碰到了蘭子杭,蘭子杭見他生得可愛,多打量了幾眼,露出一點笑意,他手下有的是伶俐人物,立即揣測起來,便去告訴陳老爹將兒子送進蘭府侍應,不料陳老爹脾氣很硬,堅絕不肯,這才有了後來的這些事,要說蘭子杭指使人作惡,倒真冤枉了他,不管就算他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反正他喜歡的人,歷來都會乖乖到他身邊侍候,至於是怎麼來的,他才不去操心。

嚴喧也聽明白了,想了一想,道:"不管怎樣,是蘭子杭縱奴為惡,管教不嚴,就是他的錯。"

老管家見他這樣,也不多說,只歎了口氣。

陳秋道:"不只是我,我也打聽過,蘭大公子他喜歡......喜歡男孩子,只要被他喜歡上的,都......都跑不掉。"他這話說出,五位陪伴少年的臉上表情各異,他們中有被蘭子杭從外地買來的小倌,也有本地人,情形都跟陳秋差不多,蘭子杭就算沒有明搶,他們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想要,就可以強迫別人委身侍奉,至於強迫的理由,則是不一而同。蘭子杭身邊常有漂亮的男孩陪伴,有時一個,有時幾個,玩得厭了,或賣或送人,從不留戀,有討他歡心的,也會大大方方地賞錢遣出,那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嚴喧把事情問明,其實並不認為蘭子杭的為人有什麼不好,他不也是這樣?只不過這次恰巧遇到陳秋,又恰好陳秋從一開始就把他當作了青天大老爺,無比崇敬,才激發了他的義憤,準備好好教訓一下蘭子杭這"惡霸"。

再說,蘭大公子本人也引起了嚴喧的強烈興趣,這個人年紀輕輕,精明強勢,相貌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出眾,要是把他壓在身下......嘿嘿,嚴喧小腹湧起一股熱流,鬥志昂揚。不容易啊,能壓倒蘭大公子絕對是一項嚴峻的考驗,不過麼,正因為如此,才更令人興奮啊!他想著欺負得蘭子杭哭泣求饒的美妙景象,臉上浮起邪惡笑容。

"放心,小秋兒,你且回去,我一定會給你出這口氣。"嚴喧莊重承諾,換來陳秋感激涕零的崇拜目光,心情大好,在他幼嫩細滑的臉上親了一口,再一次看他羞紅了臉,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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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來是為了陳家那個孩子。"蘭子杭慢慢轉動手裡的酒杯,嘴角含著一絲笑意。

老管家道:"沒錯,吳管事這次辦事太不當心,給公子惹了這麼大麻煩,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蘭子杭嗯了一聲,表示聽到,老管家又請示:"第一天算是過了,以後您看要怎麼辦?"

"怎麼辦?什麼也不辦。"蘭子杭放下酒杯,挾一口菜,慢慢品嚐,淡然道:"一個字,拖。"這嚴喧被皇上流放三千里,怎麼說也是要去轉完這三千里地的,他不可能在功德林住上一年半載,所以他帶來的麻煩,再長也有限,只要不惹他,美食美酒美人把他拖住,慢慢的他沒了新鮮勁兒,自己就會走。

再說,他給陳家少年強出頭,憑的什麼?那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若說強橫霸道,蘭子杭覺得他也不比自己差,又仗著是皇親國戚,說不定在京城時比自己還要過分,哼,他冒充青天大老爺,也就能騙騙陳秋那樣的無知少年。

蘭子杭覺得自己早上真是失策,居然被那傢伙氣得火冒三丈,險些跟他發生衝突,他敢肯定,嚴喧惡劣手段出盡,就等著他爆發呢,只要他一發火,嚴喧就有借口來壓制他。

哼,他才不上當。

不過那小子實在無恥,竟然敢......蘭子杭想到嚴喧投在他臉上那露骨的眼光,就像被毛蟲爬在身上似的,打了個寒戰,噁心至極!

呸,這個混蛋,不好好教訓他一下,難解心頭惡氣!

不過,他的身份還真是惹不得,嗯,明著不行,可以暗裡來,蘭子杭不急,只要等嚴喧離開功德林,他就可以暗中運作去辦這件事。

第二天嚴喧吃喝玩樂一整天,蘭子杭連面都沒露,問了老管家十幾次,都是"大公子外出辦事。"最後嚴喧火了:"辦事辦事,他辦的什麼事?這天下都是他的麼,辦這麼多事!"

老管家和藹回答:"天下當然是皇上的,不過這清州城裡七成的生意都屬於蘭家,大公子每天要管的事,著實不少。"

嚴喧乍舌,清州雖不很大,也有半個京城那麼大,蘭家的生意居然佔到七成,怪不得蘭子杭這麼跋扈。

"我不管,你命他今天必需到本公子面前報到,否則的話,哼哼!"嚴喧扔下酒杯,摟著兩個美人回雅捨去了。

晚上他召了一男一女兩人陪伴,三人在大床上胡天胡地,正淫亂間,門外有人稟道:"嚴公子,蘭大公子前來拜望。"

嚴喧正在那名男寵身上縱情馳騁,那少年眼神勾魂,動作火辣,跟他配合得極是默契,兩人正做在興頭上,哪裡停得下來?待到好不容易一洩千里,嚴喧翻身下來,喘幾口氣,喝道:"叫他進來!"

門外沒有動靜,那侍候的少年披衣開門一看,哪裡還有人在?顯是蘭子杭等不得,已經走了。

此時已過三更,嚴喧也累了,不再理他,摟過那少年睡覺,決定第二天再找蘭子杭算帳。

次日一早蘭子杭又在門外求見,嚴喧還沒睡醒,罵了兩句,翻身又睡,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幾名美女圍著他更衣洗漱,免不了又打情罵俏一回,等到坐在桌前準備吃早餐,實際上已經快到午時。老管家如常出現,恭恭敬敬地侍應。

"蘭子杭呢?"

"大公子外出辦事。"

又是這一句!嚴喧嘟囔兩句,甚是不滿,但昨晚和今早蘭子杭兩次求見,也不能算人家沒來,只不過他沒時間接見而已。

"算了,叫他今天早點回來,我有事要跟他談。"

老管家含笑答應,立即叫過一個僕人,命他去告知蘭大公子,請他今天早點回來,嚴公子有事相商。

嚴喧這才滿意,又跟幾位少年及美女邊吃邊鬧,酒宴過後,移師到花園中賞玩景致,老管家一直陪伴在側,各種精緻的點心鮮果流水般供應,嚴喧玩得樂不思蜀,幾乎把蘭子杭忘在腦後。

直到華燈初上,他喝了不少酒,突然想起,拍桌子罵道:"混帳的蘭子杭,怎麼還沒有回來?"轉頭瞪著老管家:"別跟我說你家大公子又在辦事!"

老管家無奈道:"大公子確實每天都要巡視各處店舖,經常從清早忙到深夜。"

嚴喧回頭看身邊的五個少年,他們都點點頭,五名美女也嬌嗔抱怨,說蘭大公子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家中雖然養著十數名美人,但大家想見他一面也難。抱怨完了,眾美人又向嚴喧勸酒,席間各展所長,或歌或舞,行令逗趣,一室皆歡。

嚴喧玩得開心,大醉而睡,第二天一早醒來,揪住一個僕人帶路,就去蘭子杭臥室抓人。哼,什麼忙得整天不見人影,還不是為了躲他?那些少年和美女,都是蘭子杭的人,他們說的話,怎麼能信?

不料到了蘭子杭屋裡,卻見床鋪已整,兩名侍女正在收拾桌上餐點,見他進來,都是一愣。

"蘭子杭呢?"

"大公子剛吃完早餐,前去給嚴公子請安。"

"咦,我過來的路上怎麼沒碰見他?"

"園中道路很多,也許正好錯過了吧。"

嚴喧哼了一聲,轉身回去,剛進雅捨,兩名少年迎上來稟報:"大公子剛才來過,沒見到嚴公子,就又出門辦事去了。"

"嘿!"嚴喧氣不打一處來,命人叫來老管家,冷然道:"我不管你家大公子今天幹什麼,一個時辰之內我要見他,否則的話,我放火燒了你這破園子!"

老管家奇道:"不知敝處哪裡招待不周?"

"不管周不周,我就是要見到他,哼,活不見人死也要見屍!"嚴喧咬牙切齒,老管家無奈答允,命人火速去請蘭子杭回來。

不多時蘭子杭匆匆趕到,一見面,拱手笑道:"在下俗務纏身,怠慢了貴客,還望嚴公子海涵。"

嚴喧見他丰姿俊雅,皓齒明眸,氣宇軒昂,倒比那幾名孌寵少年加起來還要誘人,不由心癢,笑道:"不必道歉,我實在是想你得狠了,才叫人找你回來。"他眼神放肆,蘭子杭卻不生氣,微笑道:"能得嚴公子青睞,在下實在榮幸。"一句話還沒說完,外面跑來一個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稟大公子......"

蘭子杭沉下臉色,怒道:"沒看到我在陪貴客嗎?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

那人張了張嘴,老管家急忙打斷他,領他出了院子,轉眼又快步回來,惶急道:"原來真是出了事,大公子,城西咱們一處鋪子失了火,泱及數十戶街坊。"

蘭子杭騰地站起,忙問:"可曾傷人?"

"現正在救火,還不清楚。"

蘭子杭回身對嚴喧道:"真對不起,我得趕去主持救火及安置,容後再來陪嚴公子說話。"

嚴喧阻止不得,眼看他匆忙去了,氣得一跺腳。

幾名少年和美女又圍上來,要陪他飲酒作樂,嚴喧把他們都轟走,自己在屋中睡了一覺,午後才醒,精神抖擻地盤算對策。這幾天蘭子杭不是忙得人影不見就是來得不是時候,好不容易捉到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又出了事!真的?假的?

哼,別以為他嚴喧只會吃喝玩樂,定國公家的人,又豈會受人蒙蔽!

這幾天有點縱慾過分,嚴喧花了些時間調息練功,又舞一趟劍,傍晚才打開門,放眾美人進來侍候,香湯沐浴,梳頭更衣,一身清爽地開始吃飯。

眾人見他一時一個樣子,前兩天還放浪形骸,十足是個無所事事的紈褲子弟,今天搖身一變,又成嚴謹禁慾的世家公子了,都覺他高深莫測,令人敬畏。

其實嚴喧在家時受管教甚嚴,等閒無法行差踏錯,這次好不容易有個"奉皇命流放三千里"的美事,當然像魚兒入了大海,玩得不亦樂乎,加上他來功德林的目的就是要找蘭子杭麻煩,所以這幾天毫不拘束,胡作非為,想把蘭子杭惹急。

沒想到蘭子杭不上當,派一堆美男美女跟他泡著,自己躲得蹤影不見,險些讓他正事沒辦成,反倒讓人掏空了身子。

哼哼,好個蘭子杭,鬥智是麼,那就陪你玩玩,看誰玩得過誰!

*7*

嚴喧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問:"你家公子回來了麼?"

老管家微笑答道:"還沒有,火勢甚大,傍晚才剛撲滅,大公子帶人救治傷員,安排鄰里,怕是要忙到明天了。"

嚴喧點頭:"好,你帶路,咱們也去看看。"

當下老管家帶了幾名管事,嚴喧帶著兩名差役,一起來到西城,隔好幾條街就聞到濃烈的煙味,來到近前,果然一整條街都被焚燬,蘭家的一個綢緞莊也在其中。

街坊雖毀,所幸並未傷人,那些家產被燒的鄰居,正在蘭家家丁的幫助下乘車準備離開,有的人還跑回燒燬的屋基裡翻找,看還有沒有值錢物品,混亂人潮中,蘭子杭俊挺的身影極是醒目,正在安慰哭泣的老人和孩子,送他們上車。

僕人跑過去招呼他,蘭子杭抬頭看到嚴喧,似覺驚訝,急忙過來,微笑道:"想不到嚴公子到來,這裡空氣污濁,還請您趕緊離開為好。"他風度依舊無懈可擊,只是俊臉上沾了幾處煙灰,額頭汗珠晶瑩,叫嚴喧看得有趣。

剛才嚴喧已向周圍人打聽過,知道蘭子杭自從趕到這裡,就一直在組織人救火,之後又向街坊鄰居道歉,把一切責任攬到蘭家店舖身上,承諾各家的所有損失由蘭家包賠,此處街道已完全被毀,重建需要時日,蘭家騰出東城一處大院子,安置受災的各家,一應所需,都由蘭家供應。

這條街上住的多是窮人,就算家當全部被毀也值不了多少錢,蘭家給的補償相當優厚,新房子也比這裡舒適得多,何況蘭家態度誠懇,蘭大公子親自出面來辦這件事,眾街坊並無異議,現場秩序井然。

嚴喧暗暗點頭,對蘭子杭的態度有了點改觀,原來這傢伙也不是一味仗勢欺人。

兩人對答幾句,又有人來請蘭子杭處理事務,蘭子杭歉然望向嚴喧,嚴喧大度地一揮手:"你忙吧,我去安置災民的地方看看。"

蘭子杭囑咐老管家好好陪伴,自去忙碌,嚴喧帶人來到東城查看,果然災民安置一切妥當,眾人雖然家產被毀,但對蘭家並無怨言。

突然一個苗條的身影映入眼簾,嚴喧喊了一聲:"小秋兒!"

陳秋回過頭來,驚喜交集,跑過來行禮叫道:"嚴公子!"

嚴喧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問道:"怎麼你家也遭了災?有沒受傷?"

"沒有沒有,火頭一起,蘭家就派人把街坊們都救了出來,只是水龍壞了,救不得火,延誤了時間,最後還是大公子到了之後組織大家排隊傳水,又找了別處的水龍來,才滅了火。"陳秋難過地道:"可惜我們家被燒得什麼都不剩了。"

嚴喧安慰道:"沒事,人命最重要,只要你平安就好,回頭我叫人送錢來給你,需要什麼再買就是。"

陳秋卻道:"那也不用,蘭大公子說了,每家會給一百兩銀子的補償,另外,那條街將來也得重建,我們大家都沒錢,蘭大公子就把各家的房基都買了下來,說將來由蘭家負責重建。"

"哦?"嚴喧瞇了瞇眼,微笑問道:"你家的地賣了多少錢?"

"爹說賣了三百兩銀子呢!"陳秋很高興,他們家小本生意,每月收入十兩八兩銀子已是多的,還要一家人拚命做工,現在一下有了四百兩銀子的補償,的確是沒想到的。其他各家也差不多,大家對蘭大公子都很感激。

嚴喧想了想,沒說什麼,又跟陳秋說會兒閒話,帶眾人回到功德林,此時已過三更,蘭子杭還沒回來,嚴喧洗沐上床,黑暗中想起蘭子杭沾著黑灰的俊臉,不覺一笑。

次日蘭子杭還在忙,嚴喧問了幾次,也就不再催促,眾美人少年陪他下棋取樂,有人彈琴,有人打扇,眾星捧月一般,把他伺候得舒適無比。

晚上蘭子杭特意回來陪嚴喧晚餐,雖然他談笑風生,但眉間難掩倦色,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下來,嚴喧不過意,飯後便沒留他,叫他快去休息。

回到自己屋裡,嚴喧算算時間,來到功德林已經五天,卻只跟蘭子杭匆匆見了幾面,想找茬都沒時間,嗯,這是怎麼回事?嚴喧眼珠轉了轉,心下已經明瞭。

第六天開始,嚴喧不再糾纏蘭子杭,只命人帶他在清州城裡城外遊玩,等把左近的風景名勝都玩了個遍,已又過了半月。

這天他把蘭子杭找來,直截了當地道:"多謝你這些天的款待,我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非常開心。"

蘭子杭微笑:"招待簡慢,還望嚴公子包涵。"

嚴喧笑道:"你客氣了,我皇命在身,不能久留,雖然在這裡過得舒服,也不得不起程。"

蘭子杭暗中歡喜,臉上卻無波瀾,誠懇地挽留了一回,見嚴喧執意要走,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備一份薄儀,供您路上使用,還望嚴公子不要拒絕。"

嚴喧笑道:"人家送禮,我向來收得爽快,只不過禮太輕了可不行。"

蘭子杭心中輕蔑,臉上含笑,命人把早就備好的禮物送上,嚴喧笑瞇瞇地驗看一遍,照單全收。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也就不跟你客氣,原來你蘭家生意做得這麼大,清州居然七成的生意都歸你,整個江南也有將近一成是你蘭家產業,嗯,果然富可敵國啊。"

蘭子杭心中一凜,自來樹大招風,豪富之家往往會引人垂涎,這也是為什麼蘭家會用心結交官府的緣故,有官府做靠山,不但做生意容易,也相對安全,當然,用在孝敬官員身上的錢,也不在少數。

他心中揣測,越發小心謹慎,直到把嚴喧送出清州,看他遠遠消失,這才鬆了口氣。

哼,接下來,該辦以後的事了!蘭子杭嘴角邊噙著微笑,眼神卻冷厲如刀。

*8*

陳秋迷濛地睜開眼睛,看著漸漸清晰起來的帳頂,發現這不是自己家,急忙爬起。錦繡的帳縵層層疊疊,隱約可以看見外面是一間大屋子,桌邊坐著一個人,正在看書。

陳秋惶恐地哆嗦,伸手輕輕揭開帳子一角,看清楚了,坐在桌邊的人居然是蘭大公子!一道冷電般的目光掃過來,陳秋手一顫,扔下帳角,輕輕向後蹭。錦緞床單滑溜溜的,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已不是平時的布衣,也換了白色的薄綢內衣。

怎麼回事?他明明在自己家裡睡覺,怎麼醒來會在這裡?而且,誰給他換了衣服?似乎還洗了澡......

桌邊的人站起來,走到床前,陳秋驚恐地縮成一小團,看著眼前的帳縵掀開,露出一張含笑的俊臉。

"醒了?"蘭子杭高挑的身材和不怒自威的氣勢令陳秋害怕,眼睛裡已經不知不覺盈滿了淚水,細白的牙齒緊緊咬住嘴唇。果然還是逃不掉,別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只要蘭大公子看中的人,從來躲不過去,只能乖乖侍奉。

可是......陳秋痛苦地想,明明嚴公子不是已經說了沒事的嗎?蘭大公子也派人向他們家道歉了,還請了本城最好的醫生給他娘診治,那些很貴重的藥材,也都是蘭家的藥鋪免費提供的。

他以為已經沒事了,怎麼自己又會出現在這裡?

"你在害怕?"蘭子杭把帳子掛起,隨意坐在床邊,他穿著一件月白色寬鬆長衣,只在腰間繫著條素色絲帶,胸襟微敞,輕鬆隨意。

陳秋一動不動地蜷在床角,像個驚恐的小動物般盯著蘭子杭,看得他微笑起來:"怎麼,怕我?"

陳秋哪敢說話,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眼中的晶瑩越聚越多,馬上就要滾落下來。

蘭子杭向後靠在床欄上,懶洋洋地瞇著眼睛看他:"別怕,你家蘭公子從不強人所難。"

這話陳秋哪裡肯信,他平白無故地怎麼會出現在蘭家的大床上?

"被我喜歡是一種福氣。"蘭子杭悠然解釋:"多少人想上我的床,還求不來。"他這話倒不狂妄,蘭家大公子英俊瀟灑,家財萬貫,不知是多少名門淑女的夢中情郎,偏偏他不喜女色,只愛漂亮的男孩。

蘭子杭對來自男女的愛慕眼光看得多了,早不當一回事,只挑自己喜歡的少年收到身邊享用,得來的手法不能說都是光明正大,不過有很多開始不情不願的少年,被他寵愛之後,慢慢都喜歡上了他,甚至有發賞遣出都不願走的。這也實在是由於蘭子杭本人的魅力非凡。

所以,蘭子杭對陳秋的抗拒根本不放在心上,這種單純的少年最好收服,雖然開始會哭哭啼啼一陣子,但慢慢寵著哄著,要不了多久就會像籠中的鳥兒一樣乖順,全心全意地侍奉他。再說,他就算再不願意,蘭子杭也有辦法讓他主動獻身。

"你姐姐已經定了親,下個月就要過門,是吧。"蘭子杭淡淡地道。

陳秋警惕地盯著他,蘭子杭微笑:"如果她婆家知道她曾被賣到妓館......"

"沒有沒有!姐姐沒有事!"陳秋忍不住叫出來,兩顆大大的眼淚迅速劃過臉蛋,這個頭一開,淚水就像開了閘一樣關不住,大聲哽咽起來。

"有沒有事你怎麼知道?再說,哪個男人也不想娶一個曾經進過妓院的女人吧?"蘭子杭慢悠悠地道:"你娘的病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要用的藥都是名貴藥材,一年沒有上千兩銀子,她就撐不過去。"

陳秋咬住嘴唇,這是事實,大夫也曾明確告訴過他們,他們小戶人家,哪吃得起那麼貴的藥?可是不吃,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娘死去?他心如刀割,把臉埋進膝頭,洶湧的淚水浸濕了薄綢褲子。

"你爹的鋪子燒了,現在沒辦法做生意,我給的錢,你們也用不了多久,以後怎麼辦呢?"

是啊,以後怎麼辦呢?陳秋惶惑地想了半天,一點辦法也沒有。下巴一暖,被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抬起,蘭子杭英俊的臉含著微笑,淡然道:"好在你有一個天賜的本錢,可以幫家裡度過難關。"

他眼裡的意思相當明顯,陳秋驚恐得臉色發白,想哭又不敢哭,雙手緊緊抱住膝蓋,恨不得把自己再縮得小一點,小到讓蘭子杭看也看不見。

蘭子杭見他如此,臉上的笑容更多,手指輕移,撫上他細嫩細幼滑的臉頰,陳秋渾身一顫,幾乎要大聲哭出來。

蘭子杭搖搖頭,歎道:"瞧瞧,難道我是什麼惡霸不成,把你嚇成這樣。你放心,我蘭子杭從不勉強別人,你不願意,我絕不會碰你。"他直起身子,走到桌邊接著看帳,時而拿筆批示,竟不再理陳秋。

陳秋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對暫時出現的安全竟然不敢相信。他不敢動,仍舊蜷在床角,看看蘭子杭,又看看房門,不知可不可以離開,但蘭子杭沒發話,他哪裡敢走?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有人求見,蘭子杭去了外屋,不一會兒陳秋竟然聽到自己爹的聲音,頓時喜出望外。什麼顧不得,跳下床去跑到門邊,側耳偷聽。

陳老爹是來求蘭子杭給個恩典,讓蘭家藥鋪繼續賒藥給他,陳秋的娘病情已有明顯好轉,此時如果停藥,不但前功盡棄,只怕性命不保。陳秋聽著爹低聲下氣地懇求,心中絞痛,蘭子杭卻不發一言。

帶陳老爹進來的管事道:"前面大公子說喜歡你家陳秋,你死活不肯送進來侍候,現在求得著大公子了又來說這種話,有什麼用?"

陳老爹沉默半晌,低聲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還仗他傳宗接代,萬萬不可......不可......"

管事笑道:"你當你兒子是什麼?他現在年紀小,招人疼愛,好好陪大公子幾年,待十八九歲了,自然會放他出去,蘭家待人什麼時候虧欠過?放出去的孩子,都賞錢賞地,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是......"以色事人,終不是清白的事,陳老爹倔強地不肯答應,管事勸他幾句,也不再說,蘭子杭始終沒有發話。

陳秋惶恐地聽著,既怕爹同意將自己賣入蘭家,又怕蘭子杭不同意給娘賒藥,真是左右為難。

陳老爹翻來覆去地求懇,蘭子杭厭了,命人帶他出去,陳老爹知這一去再無指望,絕望下跪地叩頭,哀哀求告。管事的硬把他拖出門去,罵道:"給你指路你又不走,淨想著天上掉餡餅的美事,蘭大公子又不欠你的,憑什麼白給你賒藥?"

屋門一開,蘭子杭看見渾身僵硬的陳秋站在門裡偷聽,一點也沒生氣,微笑道:"你想跟你爹走嗎?現在就去追吧。"

陳秋呆呆地看著他,臉色雪白。蘭子杭從他身邊走過,從容坐在桌邊,接著看帳。

陳秋看看外面,正屋的門敞開著,陽光燦爛,他隨時都可以走,但腳下這道淺淺的門檻,卻始終邁不出去。溫暖的風吹過來,拂動他的衣裳,薄薄的絲綢摩擦著肌膚,清涼涼的。他只穿著一層單衣,身體被洗得乾乾淨淨,雪白的赤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烏黑的頭髮垂下來,隨著他的身體在顫抖。

他不是自己來到這裡的,也不是自己洗的澡,更不是自己換的衣服,他早落入了別人手裡,被洗乾淨,準備好,奉獻給蘭大公子。他們沒有給他鞋子,因為知道他用不著--他根本跑不了,蘭大公子甚至用不著強迫他。

他是不情願服侍蘭大公子,但他更不願自己的娘親死去,爹爹哭泣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他沒有退路。

蘭子杭悠然品了口茶,放下筆和帳本,抬起眼睛,陳秋正遠遠地看他,目光一碰,彷彿被嚇到似的,後退一步。

蘭子杭輕輕一笑,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等著他。終於陳秋邁開步子,慢慢走過來,在他腳下跪倒,仰起秀美的小臉,兩道清淚滑過臉頰:"大公子,求你救救我娘。"

蘭子杭淡淡看他:"不是我救她,是你救。"

陳秋不明白地看他,蘭子杭微笑:"你可以賣身進蘭家,就有錢給你娘買藥。"

陳秋肩膀顫了一下,垂下頭,蘭子杭從桌上拿過一張寫好的契約,遞到他面前:"如果你願意,就在這上面畫個押,如果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

陳秋的眼淚一滴一滴掉在紙上,弄花了墨字。蘭子杭見他不動,要縮回手,陳秋卻突然抓住了紙角。

"我畫。"陳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沾了硃砂,在賣身契上按下手印,模糊的視線看著那血紅的印子,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蘭子杭出去片刻,安排管事通知蘭家藥鋪,給陳家的藥按時送去,不收一文,另送三百兩銀子給陳老爹,說是陳秋的賣身錢,再送十匹上好的綢緞,給陳秋的姐姐做嫁妝。

陳秋坐在地毯上,呆呆地聽著他安排,直到蘭子杭再度進來,停在他身前,才慢慢仰頭看他。

蘭子杭長身玉立,俊臉含笑,當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陳秋心中惶惑,原來兜兜轉轉,自己還是逃不過這個人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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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蘭子杭拉他起身,走到床邊,自己坐下,陳秋雖不十分明白接下來會怎樣,但本能地感到害怕,身體哆嗦個不停,蘭子杭笑道:"傻孩子,怕什麼,慢慢的就舒服了,到時你還會求著我陪你。"

陳秋腦子裡一片空白,在他銳利目光的注視下,一動都不敢動。

"自己把衣服脫了。"蘭子杭淡淡吩咐。陳秋呆了一會兒,終於慢慢脫衣,雪白的薄綢內衣落下,露出少年青澀優美的身體。蘭子杭仔細審視一遍,頗覺滿意,伸手輕輕拔弄了一下他剛長出淡淡體毛的青芽。

陳秋驚叫一聲,向後跳開,幾乎轉身逃走,被他雪亮的目光看著,就像被蛇盯上的可憐青蛙,沒有半點反抗能力。蘭子杭笑道:"還沒長大的小傢伙,別怕,我會教你長大,只要你乖乖的,我會給你很多東西。"他的聲音裡有誘惑,也有威嚴,陳秋想起自己的賣身契,腿軟軟的再也邁不開去,蘭子杭向他招手,他慢慢地靠過去,乖順地依在他懷裡,顫抖著接受他的撫摸。

蘭子杭將他抱到床上,細細撫弄他的身體,少年還未成熟的身體精緻細膩,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麗,他很滿意自己的眼光,微笑著慢慢開發他的身體,陳秋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卻在他巧妙的逗弄下漸漸呼吸急促,陌生的感覺星火燎原,他忍不住呻吟出聲,驚惶地張開眼睛,哀求地望著蘭子杭。

"舒服嗎?"蘭子杭按住他想逃避的身體,嘴角邊浮上邪氣的笑意,手上時輕時重,逗弄不休,陳秋幼嫩的分身已慢慢立起,顏色瑩潤可愛,蘭子杭感受著那絲滑的觸感,聽著陳秋斷斷續續的悅耳低吟,慾火上升。

終於陳秋哭泣著掙扎起來,蘭子杭將他抱在懷中,一邊親吻,一邊繼續套弄,直到他尖叫著挺直身體,把初次的淡淡精華噴洩在他手中。

"舒服吧?你已經長大成人了,小秋兒。"蘭子杭在他耳邊親暱地輕吻,似是滿懷憐惜,陳秋哭得哽咽,那聲"小秋兒",又讓他想起從天而降,又迅速消失的嚴喧,那個人,曾經信誓旦旦要保護他,拯救他,可現在,他還不是落在了蘭公子的手裡......

陳秋悲傷地流下眼淚,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希望,也許就認了命,可是在希望明明已經來過之後,還落得如此下場,就讓人不堪忍受了。

蘭子杭扭過他的臉,吻上他細嫩的紅唇,肆意輾轉,陳秋因為心裡想到嚴喧,對蘭子杭的侵略愈發無法忍受,仰頭逃避,淚眼婆娑。蘭子杭何等精明,立即發覺了,沉下臉來,盯住他看。

陳秋靠在他懷裡,一聲接一聲地哽咽,睫毛不停顫動。蘭子杭放開他,冷聲問道:"你心裡在想著誰?"

陳秋嚇了一跳,偷眼看他,蘭子杭冷笑道:"在想那個嚴公子麼?"

陳秋臉色頓時一變,他怎會知道?蘭子杭眼中精光一閃,微笑起來:"果然扮英雄是有好處的。"陳秋見他帶出笑容,心中剛剛一鬆,手上突然一緊,整個人被蘭子杭拖了過去,嚇得一聲尖叫。

蘭子杭冷聲道:"本來還想憐惜你,讓你好好享受,既然你的心已經沒了,也就沒必要了。"陳秋被他鐵鉗般的大手捏得生疼,只拚命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蘭子杭從床頭小櫃中扯出兩道紅繩,將陳秋雙手縛起,綁在床頭,抓住他纖細的腳踝,兩邊一分。

陳秋哭喊一聲,秘處毫無掩飾地暴露在蘭子杭眼前,羞愧得淚落如雨。蘭子杭將他雙腿曲起,雪白雙丘間緊閉的花蕾輕輕顫抖,色澤淡粉,精緻無瑕。蘭子杭一手捉住陳秋雙踝,另一手在花蕾上輕輕撫摸,陳秋哭喊起來:"大公子!大公子!求求您,放過我吧!"

他要不求倒還好些,蘭子杭聽了他明顯抗拒的哭求,臉上笑容越發邪肆,一根手指毫不留情地向菊蕾中心刺入,引來陳秋高亢的尖叫。

"為什麼不願意?"蘭子杭抽出手指,不給他喘息之機,又並起兩指插入,陳秋痛得拚命扭動身體,哭喊道:"饒了我吧,大公子,求求您,求求您!"

蘭子杭冷笑:"本公子向來不喜歡強迫人,這種事,當然是兩情相悅的好,不過你既然不領情,人在我床上,心在別的男人身上,那咱們就換種方式,讓你好好記住,你是在誰的手裡!"他沒有用潤滑油,手指不停出入,陳秋尚是處子之身,哪裡禁受得起,痛得滿頭大汗,哭聲異常淒慘。

蘭子杭心腸剛硬,絲毫不為所動,將賁張的慾望抵在密穴入口,盯著他遍佈淚痕的秀美小臉,便欲挺身而入。

身後一道冷風襲來,蘭子杭應變極速,側身一個翻滾,剛回過身,一道森森劍尖抵住他的咽喉,面前一人似笑非笑,卻是早該離去的嚴喧。

"你?!"蘭子杭明明已派人綴著他到了寧州,離清州遠隔百里,這才對陳秋下手,怎麼他突然出現在此?

嚴喧放肆地打量蘭子杭全 裸的身體,吹了聲口哨:"極品啊!"

蘭子杭大怒,向來只有他調戲人,幾曾受過人家調戲,現在情況尷尬,他全身不著寸縷,又受制於人,氣得俊臉發青。

"嘖嘖,小蘭寶貝,不用這麼激動,本公子知道你捨不得小秋兒這道美餐,就像本公子捨不得你這道美餐,所以咱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你說是不是?"嚴喧嘴裡輕薄,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鬆,鋒利的劍尖緊緊抵住蘭子杭咽喉,逼得他一動不敢動。

"小秋兒?小秋?"嚴喧叫了兩聲,陳秋早被嚇暈過去,一動不動,嚴喧撓頭:"這可怎麼辦?"

蘭子杭定了定神,微笑道:"原來嚴公子是捨不得陳秋,在下不知,魯莽冒犯,既然您回來了,我把他雙手奉還就是,大家不要傷了和氣。"

嚴喧笑道:"好說,不過我喜歡的不是他,是你,不如你把自己雙手奉上,咱們就皆大歡喜。"

蘭子杭怒道:"嚴喧,你不要欺人太甚!"

"咦,我怎麼欺人太甚了?小秋兒權勢比不上你,就要被你欺負,現在你權勢比不上我,就應該被我欺負,這不是順理成章的麼?"

呸!這叫什麼順理成章?蘭子杭狠狠瞪他,眼光裡如欲冒出火來。

*10*

嚴喧道:"嗯,你肌肉不錯,身手應該也不錯,來,把這個吃了,大家放心一點。"手掌伸過來,兩粒圓圓的黑色小丸湊到蘭子杭嘴邊。

想也知道不會是好東西,蘭子杭垂下眼睛,冷冷盯著他修長有力的手掌,這是一雙常年拿劍的手,帶有薄繭。

嚴喧看著他英俊的臉,表情冷酷,睫毛長長的,垂下的時候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形,這個男人真是長得精緻,他不該強 暴人,倒該被人強 暴才對。

"想不到嚴大公子居然也是劍道好手。"蘭子杭臉上綻開微笑,抬起眼睛,和順地道:"我知道您想為小秋兒出氣,不如這樣,我賠一千兩銀子給他,並送他跟隨嚴公子上路,好好服侍您,如何?"

嚴喧一笑:"我的事我自己解決,現在你先把這藥吃了,不然我不放心。"

蘭子杭臉上顯出一絲怯意,猶豫道:"什麼藥?"

"當然是毒藥,放心,不會馬上發作的,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按時給你解藥的。"見蘭子杭不肯吃,他一伸手將藥丸強塞進他嘴裡,順便在他喉間穴道輕點,蘭子杭不由自主嗯了口唾沫,小藥丸順喉而下。

嚴喧撤劍,去解陳秋的綁縛,蘭子杭突然伸手在床側一摸,冷電閃過,一柄匕首堪堪劃過嚴喧胸口,要不是他閃得快,已被開胸剖腹。

"嗬!不要命了!"蘭子杭刀刀緊逼,嚴喧幾乎招架不住,床上狹窄,兩人近身相搏,蘭子杭的匕首比他的長劍反倒好用。

"喂喂,我說真的啊,你吃的可真是毒藥,快停手!"

蘭子杭臉色冰冷,就因為這樣,他才不停,速戰速決,殺死或制住嚴喧,才可能解毒。剛才他本想虛與委蛇,假裝示弱吃下藥丸,稍後吐出,沒想到嚴喧頗為精明,竟懂得點穴催動喉道蠕動,直接把藥丸送下了他肚中,現在沒有辦法,只能從嚴喧身上尋求解藥了。

兩人以快打快,瞬時交手幾十招,從床上打到地上,蘭子杭脫手將匕首擲向嚴喧,從牆上摘下自己長劍,再次進攻。他在劍術上造詣相當高,嚴喧立即落在下風。好在他也曾拜過明師,下過苦功,武功遠非一般紈褲子弟可比,這時還抵擋得住,尚有餘暇跟蘭子杭調笑。

"哎,小蘭寶貝,這樣很不公平知不知道?你這麼一絲不掛的,等於色誘哎,本公子最見不得美人脫衣,你這不是削弱我的鬥志麼!"

蘭子杭氣得青筋暴起,手上加緊,恨不得一劍把他刺個透明窟窿!

嚴喧閃過蘭子杭一輪快功,縱身跳上桌子,又躥上房梁,喘一口氣,這蘭子杭還真夠厲害,還好他先下手為強......

蘭子杭緊追不捨,也從桌上縱向房梁,卻沒夠到,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掙扎著爬起,惶然發現手足開始無力。

"你!"他抬起凌厲的眼睛,瞪向趴在房樑上向下看的嚴喧:"你下的什麼藥?"

"跟你說了是毒藥的嘛,還那麼激動,血氣運行得快,毒性當然也就發作得快。"嚴喧見詭計得逞,輕輕鬆鬆地跳了下來,收起長劍,笑嘻嘻地道:"怎麼樣,宮廷秘藥,效果驚人吧?"

蘭子杭勉強站著,幾次用力,卻再也抓不緊劍,全身的邊道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歷來強勢,這時突然失去了最以為傲的武力,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他看著自己顫抖的手,鋒利的寶劍像有千斤沉重,垂在地上,無論怎樣使力,也舉不起來。

突然一隻手握住了他手腕,蘭子杭手一顫,紫電劍已被奪下,嚴喧將劍翻來轉去看看,讚道:"好劍!"此劍比普通劍身略寬,長出寸許,更顯雄壯,尤其是劍身微現紫色,顯是混有合金,比鋼劍更為鋒利。

蘭子杭掙脫他手,後退一步,膝蓋一軟,險些跌倒,嚴喧一把撈住他的腰,曖昧地捏了捏,笑道:"好軟的腰。"

蘭子杭的眼光比紫電還要鋒利,直直盯在他臉上,冷然道:"嚴公子,請適可而止。"嚴喧見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頗感佩服,笑嘻嘻地道:"好好,我會適可而止,接下來你另一種毒也要發了,咱們先上床再說。"

蘭子杭心中一震:"還有一種毒?"

"當然,不然幹嘛給你吃兩顆?你當大內秘藥是糖豆麼?可以隨便吃。"

嚴喧將蘭子杭抱上床,陳秋已經醒來,怔怔地望著兩人,竟不知現在是什麼狀況。

嚴喧一邊給他解開繩子,一邊笑道:"小秋兒,嚴哥哥來遲了,害你受驚,別怕別怕,這壞人我已制住,你要不要打他屁股出出氣?"說著把蘭子杭翻過身來,露出挺翹雪白的雙股。蘭子杭羞憤欲死,陳秋卻哪裡敢打,揉著手腕直向後躲。

"你不敢啊,那嚴哥哥幫你打。"嚴喧揮手,啪啪啪連打三下,蘭子杭雪白的雙臀上頓時泛起紅色,浮著三個交疊的掌印。

"咦,這麼敏感啊,小蘭寶貝,我就說過你是個極品!"嚴喧笑道:"一會兒咱們有的樂了。"伸手將他翻過,果然看到蘭子杭精緻的分身微微抬頭。

陳秋到現在才敢直視蘭子杭的裸體,嚇得急忙轉開眼睛,羞窘得不知往哪裡藏。

嚴喧問:"小秋兒,想不想把你被佔的便宜占回來?"

陳秋急忙搖頭,自覺赤身裸體無法見人,見自己剛才脫下的白綢小衣還在床前地上,忙去穿了,回頭一看,嚴喧卻在脫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脫得乾乾淨淨,露出強健的身體,居然與蘭子杭不相上下。

"啊!"陳秋急忙閉眼,他......要幹什麼?

嚴喧回頭,邪邪一笑,道:"乖小秋兒,現在少兒不宜,你到外間去,把門關起來。"

陳秋急忙逃到外間,緊緊關上了內室的門。

*11*

蘭子杭只覺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像要燒起來似的,熱血沸騰,不過片刻間,額頭已滿是晶瑩的汗珠,他皮膚白皙,比一般女子還要細緻,此時白裡透紅,越發瑩潤動人,嚴喧眼睜睜地看著,同樣熱血上湧,卻一直忍著,沒有動作。

蘭子杭全身都泛起粉紅,胯下一柱擎天,四肢緊緊繃著,拚命咬住牙,才忍得住不呻吟出聲。他心下駭然,宮廷禁藥,果然不同凡響,效果這樣快又這樣強,比他所見過的任何春 藥都要強烈!

嚴喧火辣辣的眼光一刻也沒離開他的臉,見他神情已從清明轉向迷濛,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知道藥效已發揮極致,這才嚥了一大口唾沫,湊上前去,笑嘻嘻地道:"小蘭兒,感覺怎麼樣?這可是本公子花一百兩黃金買來的聖藥,絕對讓人欲仙欲死。"

蘭子杭聽到他說話,本已迷濛的眼神突然凌厲起來,惡狠狠地瞪住他,嚴喧吸回一口口水,歎道:"好美的眼神!小蘭兒,你要不算極品,這世上可能再沒極品了。"伸手輕輕在他筆直的分身上摸了一把,蘭子杭身體劇烈一震,眼睛驀然瞪得更大,吃力地道:"你......敢!"

"哎哎,你說我敢不敢?"嚴喧雙手握住他熱力驚人的慾望,上下套弄,蘭子杭面色驟變,身體強烈地彈動一下,張開嘴,幾乎嘶喊出聲!他全身肌肉雖然無力,皮膚卻異常敏感,只是簡單的摩挲套弄,給他的感覺卻刺激得無法忍受!

嚴喧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他俊臉上紛紜的掙扎,似是享受,又似憤怒,雙唇紅得幾近妖艷,潔白的牙齒咬在上面,不停顫抖。

"乖,不要咬自己啊。"嚴喧被他隱忍的表情迷住了,伏身壓在他身上,兩人肌膚相親,都打了個哆嗦,蘭子杭的身體好熱,幾乎把嚴喧燙到,而蘭子杭覺得嚴喧的身體如此清涼,吸引著他情不自禁弓起腰身向他靠去。

他身體無力,卻又不是完全動彈不得,嚴喧這藥的奇妙之處就是使人肌肉鬆馳,卻不影響感覺,蘭子杭心志堅毅,雖然春 藥厲害,卻沒真正失去神志,可也正因如此,心中的憤怒才更強烈,他緊緊盯著嚴喧近在咫尺的邪氣的臉,嘴唇哆嗦著,恨不得殺了他!

心是這樣想,身體卻像不是自己的,急切地向對方貼合過去,嚴喧快活地享受他投懷送抱,毫不客氣地上下其手,大吃豆腐。蘭子杭的身體修長健美,因常年習武,沒有一絲贅肉,肌肉飽滿勻稱,手感,特別是他受藥物驅策,不由自主向嚴喧靠攏,剛一沾上他身,又被強烈的意志力控制著,挺身離開,而一離開嚴喧,他渾身的燥熱像要把人熔化,燒得他痛苦不堪,身體無法控制地又向嚴喧靠攏,嚴喧有趣地看著他如是再三,俊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那種忍無可忍、卻又強力忍耐的模樣,真是令人憐愛。

"小蘭兒,何必呢,來,咱們好好舒服舒服,本公子精於此道,絕對可以讓你得到一個美妙無比的初夜。"他分開蘭子杭勉強併攏的雙腿,露出雪白雙股間那隱秘的花蕾。

"嘖嘖,好漂亮,小蘭兒,雖然你前面身經百戰,這裡,只怕還是處子吧?"嚴喧伸指輕輕在花蕾上撫摸,蘭子杭身體又是強烈地一震,臉上神情變得猙獰,稅利的目光像淬毒的匕首,狠狠盯在嚴喧臉上,幾欲破皮流血。

"哎喲,原來你這麼喜歡我,瞧這眼光熱烈的,真讓人感動啊。"嚴喧惡劣地在他身上四處撫摸,點起處處慾火,看他迅速在慾望的浪潮裡沉淪,低笑道:"怎麼樣,迫不及待了吧?"

蘭子杭劇烈地喘息,身體顫抖著,無法控制地迎合嚴喧的撫摸,凌厲的眼神卻始終緊盯著嚴喧,裡面的怨毒即使嚴喧都覺得無法消受。

不過他臉皮厚過城牆,便是真刀真槍也不易刺透,蘭子杭如今肉在砧板上,他再狠,也不過狠在眼睛上罷了,嚴喧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相當享受。他按住蘭子杭,狠狠親了下去,強橫地用舌頭頂開他的牙齒,深深侵略,蘭子杭拚命掙扎,想要咬他,可惜連牙關都沒力氣合緊,被那條霸道的舌頭攻城掠地,掃過每一顆牙齒,勾引著他的舌頭,幾乎頂入咽喉,憋得他氣也喘不過來,雙腿亂踢。好不容易嚴喧鬆開嘴,蘭子杭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般拚命喘氣,再無一絲反抗能力。

"乖寶貝兒,小蘭兒,你好甜好香,平時都用什麼漱口?"嚴喧肉麻的話聽得蘭子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用力別開頭,生怕他再吻上來。

嚴喧暫時放過了他誘人的雙唇,轉而在他頸上、身上肆虐,緊緊抱著,又親又舔又咬,蘭子杭奮力掙扎,卻哪裡掙得開,氣得渾身顫抖,卻又難以形容的銷魂,幾乎咬碎了牙齒,才沒讓羞恥的呻吟喊叫衝口而出。

這個嚴喧!只要他一恢復free,定把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啊--"嚴喧一路吮吻而下,竟一口含住了他的分身,蘭子杭再也忍耐不住,驚叫一聲,雙足亂踢,嚴喧緊緊壓住他的腿,興致勃勃地含舔他形狀優美的分身,含糊讚道:"好美,小蘭兒,你連這裡都美不勝收!"

蜂擁而上的快感像洶湧的浪潮,要把蘭子杭沒頂,他拚力抓住嚴喧的頭髮,想把他扯開,卻發現自己的力道像蜻蜓點水,半點沒有效用,嚴喧著迷地舔弄著他堅硬如鐵的慾望,舌頭在膨大驚人的頂端頻頻划動,頂入已經流出蜜液的孔隙,滿意地聽到蘭子杭緊咬的牙關裡終於洩露出破碎的呻吟,如泣如訴。

潤紅的皮膚上佈滿晶瑩汗珠,平時強健似豹的身體,此時卻美得讓人心醉,細膩的肌膚像上等美玉,沒有一絲瑕疵,卻又比美玉勝在溫暖潤滑,觸手難離。嚴喧不停地愛撫蘭子杭身體,時輕時重,時緩時急,嘴上也毫不放鬆,從他賁張的慾望直到柱底的雙珠,一點都不放過,就像飢餓已久的人撲上美食,吃得如醉如癡。

終於蘭子杭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來,嚴喧雖早有備,也被嗆得一陣猛咳,抬起頭來,邪邪笑道:"小蘭兒,本公子還是頭一次給人這樣服侍,你有沒有受寵若驚?"

*12*

蘭子杭迷亂的眼神瞬間清醒,再次冷酷地盯住他,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神情卻輕蔑到了極點。

嚴喧大怒,想他貴為定國公府長孫,向來只有受人伺候的份兒,什麼時候放下過身段討好別人?這次實在是對蘭子杭的美貌剛強極是喜愛,才不惜親口為他做足前戲,沒想到蘭子杭半點也不領情。

"哼!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嚴喧傲慢地直起腰,居高臨下看他,犀利的眼神跟蘭子杭怨毒的目光幾乎擦出火花。

"也好,反正你喜歡霸王硬上弓,那我就順著你好了。"嚴喧邪氣地一笑,探手拉開床頭精緻的小櫃,果然不出他所料,裡面琳琅滿目,該用的東西應有盡有。他吹一聲口哨,挑眉而笑,先抽出兩根細細的牛筋,雙手用力一繃,牛筋嗡地一響,微微伸長,卻不繃斷,顯是極為堅韌。他壞笑著看看蘭子杭,猛一甩手,細牛筋像鞭子一樣抽在蘭子杭身上,啪地一聲脆響,蘭子杭全身一震,白皙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一道紅痕。

嚴喧道:"怎麼樣,這樣喜歡嗎?"蘭子杭狠狠瞪著他,目光中滿是憤怒。

"這就對了,看來你真的喜歡。"嚴喧寧可看他憤怒,也不願看他輕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鞭一鞭打在他身上,蘭子杭的身體隨著鞭打一下下顫動,神情卻沒有絲毫動搖,那修長的眉、精緻的眼、怨毒的眼神,看得嚴喧熱血上湧,咬緊牙關,狠狠打了他一盞茶的時間,蘭子杭先是跟他僵持,後來捱不過,四處翻滾,嚴喧站起身,輕輕巧巧地控制著牛筋,節奏不變地繼續抽,直到蘭子杭全身上下都佈滿鞭痕。

那些細細紅痕均勻地佈滿蘭子杭細膩潤澤的光祼肌膚,便如精心畫就一般,蘭子杭痛得臉色慘白,眼神卻還像剛才一樣,沒有半點變化。

"好蘭兒,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啊......"嚴喧慢慢俯身壓住他,捧著他的臉,細細觀賞,蘭子杭無力掙扎,唯有用冰冷的眼神跟他對抗,依然是寸步不讓!

嚴喧看著他俊美而冷酷的臉龐,笑容越來越大:"毒蛇一樣的美人,我喜歡!"猛然擒住他的唇,狂烈的吻幾乎奪去蘭子杭的呼吸!

放縱地親吻他,吮吸他的舌頭,嚥下他的津液,同時也強迫他吞下自己的氣息,嚴喧吻得盡情縱性,渾身血脈賁張,不再遲疑,伸手探向蘭子杭股間。

蘭子杭正在拚命喘氣,身下突遭異物碰觸,猛地夾緊雙腿,掙扎後退,嚴喧大笑:"怕什麼,小蘭寶貝兒,反正你也躲不過的,早死早超生麼。"雙手一分,蘭子杭雙腿無力,頓時大大張開,嚴喧在他溫暖細滑的大腿內側摸了兩把,笑道:"好滑。"又親一口:"好香。"

蘭子杭羞憤欲死,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如果眼光可以變成箭,嚴喧早已變成刺蝟。

"哪,放鬆點,這裡還沒有人動過吧?小蘭親親,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為我守身如玉。"嚴喧笑嘻嘻地將一根手指硬擠進蘭子杭密穴,果然極緊,內部像有意識一樣吸住他的手指,阻止他更近一步。

嚴喧動動手指,蘭子杭秀挺的長眉擰了起來,神色難看,嚴喧歎道:"看在你這裡還是處子的面上,我就客氣一點,多給你用點好東西。"他在一堆精緻的瓶瓶罐罐中挑揀一下,拎出一瓶深紅色的玫瑰精油,拔開塞子,一股濃郁的香氣頓時充滿在床帳之間。

"不錯啊,想不到你這裡也有這麼好的貨色,嗯,濃麗冶艷,跟你倒也相配。"嚴喧倒了一大堆精油在手上,玫瑰香氣更加馥郁。蘭子杭瞪大眼睛,看他邪邪笑著,將手湊上來,居然將精油上上下下抹在他分身上!蘭子杭受春藥控制,雖然剛才發洩過了一次,玉柱仍然挺立,分外敏感,此時被他一陣抹弄,強烈的刺激使蘭子杭氣息大亂,幾乎控制不住呻吟出聲。

嚴喧有趣地看他咬牙苦忍,笑道:"舒服成這樣麼?幹嘛不叫出聲來?剛才你叫得可有多好聽!"

蘭子杭的眼光像鋼針一樣刺向他,嘴唇幾乎咬出血來,一聲不吭。

嚴喧倒真佩服他的硬氣,不過慾望卻進一步被激發起來,不再廢話,專心致志地在他後穴仔細開拓,他並不想弄得蘭子杭血流成河,影響自己興致,這種事,當然還是玩得如魚得水方為上品。

昂貴的波斯精油被毫不吝嗇地塗抹,嚴喧熟練地用手指開拓蘭子杭的密道,淫糜的水聲在帳中迴響,手指越進越深,蘭子杭知道無力抗拒,也不再做無謂掙扎,抬眼盯著帳頂,雙手緊緊扣住身側的床褥,漠然忍受。

突然,一個比三根手指加起來還要粗硬的東西頂在他菊穴口上,略一試探,猛地擠插進來。蘭子杭短促地驚叫一聲,眼睛驀然瞪大,雙手幾乎把身下軟緞摳出洞來。身體像被撕裂一樣,放射性的痛楚從下身激傳全身,蘭子杭雖有準備,還是痛得眼前一黑......原來,被人進入是這樣痛苦的事!

嚴喧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見狀停下動作,輕輕抱著他,等他適應,蘭子杭全身繃得像弓,脖頸用力後仰,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喉結急促地顫動著,鼻息零亂。

"乖,放鬆,別繃得那麼緊,你看,已經進去一個頭了,咱們慢慢地,慢慢地來......"嚴喧柔聲低哄,胯下卻不放鬆,緩緩向那溫暖緊窒挺進,蘭子杭忍不住掙動身體,嚴喧順著他的力道使勁,不多時已深插到底,將整個分身都埋沒在那火熱銷魂之處,滿足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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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好舒服,小蘭兒,你裡面好熱啊。"嚴喧輕輕抽動一下,蘭子杭悶哼一聲,額上滲出冷汗,真的好痛!自他有生以來,還從未經歷過如此悲慘境地,被擒、被打、被侵犯,可恨他還全無還手之力!這個嚴喧,他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嚴喧有趣地看著蘭子杭的目光緊緊盯住他,其中的怨毒深而純粹,只差變成小刀子飛出來剮他的肉了。

"蘭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看著我,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嚴喧一邊挺動身體,一邊深情款款地道:"你的眼裡只有我,你的心裡也只有我,就像你的身體裡......"他猛頂一記,蘭子杭痛苦地蹙起眉,嘴唇終於咬出血來。

嚴喧俯身壓得低些,吻吻他的唇,舔掉那滴鮮血:"放鬆,別咬傷自己,你看,你的身體已經接受我了,感覺好不好?"

由於用了大量上好的潤滑精油,又曾耐心開拓,蘭子杭雖是初次承受,痛苦不堪,畢竟沒有受傷,在嚴喧有節制的出入下,慢慢適應,痛楚已不那麼強烈。嚴喧一直留心看他臉色,見他神色稍緩,放心地開始大肆伐撻,同時伸手愛撫蘭子杭剛才因痛萎靡的分身,前後夾攻,蘭子杭體內的春藥本就未除,無法控制地又興奮起來,他伸手去推嚴喧,哪裡推得開,體內一波一波的快感逼得他無法自持,拚命搖著頭,把手伸進嘴裡咬著,他不要流露出這淫賤模樣!不要被這惡賊在強 暴的狀態下還達到高潮!

嚴喧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笑道:"別咬自己的手啊,你看,你下面的小嘴正咬著我呢,還不夠嗎?"

蘭子杭狠狠瞪他,密穴傳來的撞擊強力霸道,嚴喧的笑容如此可惡,他因為激情和羞憤,早已無法正常思維,只能急促地喘息著,閉上眼睛,被嚴喧帶領著在慾望的浪潮中隨波逐流。

嚴喧看著他冷酷的臉上漸漸浮上迷亂,俊臉沱紅,眉梢眼角,儘是難描難畫的風情,不由大是情動,動作越發狂烈,快速抽出,再猛力撞入,感受那火熱迷人的緊窒甬道,恨不得擠進了他身體裡去!

蘭子杭被他一輪猛攻弄得氣也喘不過來,幾乎哭喊求饒,突然嚴喧身體劇烈顫動,緊緊壓倒在他身上,喘氣如牛,同時密穴深處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他!竟然!

嚴喧滿足地在蘭子杭臉上親吻幾下,喘著氣笑道:"小蘭兒,你好棒!爽死我了。"

蘭子杭也在劇烈喘息,半晌,睜開眼睛,輕蔑地打量他:"原來你這麼不濟事,早洩?"

嚴喧的臉色驀然發青,額頭青筋暴起幾根,猛地一把抓住蘭子杭仍然挺立的分身,用力一捏:"是嗎?還沒滿足你?"

蘭子杭痛哼一聲,頓時後悔,一時逞口舌之快,卻忘了自己還受制於人!

"看來你是真的很有精神啊。"嚴喧並不急著抽出半軟的分身,邪笑著玩弄蘭子杭的分身,靈活地撫弄得它激動不已,在臨近噴發時卻又猛掐一下,痛得蘭子杭一顫,慾望頓時萎縮,如是三番五次,蘭子杭幾乎被折磨得發瘋,用力搖頭,雙手亂打嚴喧,眼光再也不復狠厲。

嚴喧最明白男人在這種時候的感受,看他痛苦得無法自持,眼中淚光盈然,喉間哽咽,不由憐惜。他氣也出得差不多,加之養精蓄銳已足,埋在蘭子杭體內的分身再一次精神抖擻,立即挺身而起,抱著蘭子杭翻了個身,讓他四肢著地跪在床上,兩人下身依然相連,劇烈的動作激得蘭子杭大叫一聲,全身顫抖,本已賁張的分身猛地爆發出來!

"呵呵,怎麼,我還沒開始,小蘭兒你就爽翻了?別急,我會好好地滿足你。早洩?你家嚴公子要不是顧著你,怎會早洩?"嚴喧生氣的就是這點,枉他為了好好給蘭子杭做足前戲,忍精忍得都快傷身了,蘭子杭居然拿這點來嘲笑他!

哼,不好好做給他看,他也不知道嚴公子的厲害!嚴喧沉穩心神,雙手緊扣住蘭子杭纖細的腰肢,好整以暇地挺身抽插,沒根刺入,又完全拔出,再深深刺入,親眼看著自己雄壯的武器在蘭子杭的密穴中霸道地出入,心裡那個爽啊!真要飛上天去了。

蘭子杭為這樣的姿勢羞恥無已,身體卻無法控制地再次興奮,已被激發的情慾有春藥推波助瀾,又因為看不到嚴喧的臉,暫時忘卻了難堪,他開始扭動身體尋求快感,嚴喧見他如此,越發興奮,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快速抽送,又想方設法地逗弄蘭子杭,蘭子杭激情難抑,又噴發了一次,情慾漸退,身體的痛楚漸漸逼了回來。嚴喧這次卻異常勇猛,時而背後,時而側交,花樣百出,當他把蘭子杭舉到身上,再次看著他的臉時,發現蘭子杭臉上紅潮已褪,漸顯青白,修長的眉緊擰著,神情雖還倔強,卻無法掩飾地流露出一抹脆弱。

嚴喧心中頓時湧起憐惜,動作也放輕了,扶著他的腰讓他在自己身上坐直,蘭子杭雙腿無力,身體下沉,將嚴喧雄壯的分身全部吞入,過深的進入令他難忍,眼中微現晶瑩,額頭冷汗遍佈。

嚴喧心疼歸心疼,但明白以蘭子杭的為人,絕不可能開口求饒,他也不肯這麼容易放過他,嘻笑道:"怎樣,這一次的時間還滿意吧?"

蘭子杭被折磨得幾近昏迷,強睜眼睛看他,眼中已全無神采,嚴喧歎了口氣,翻身壓住他,一口氣猛攻,動作又快又深,蘭子杭掙扎著嘶喊起來,身體猛地痙攣,再次噴發的欲液射了嚴喧滿胸,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嚴喧身體一顫,亦吼叫著爆發出來,緊緊壓住蘭子杭,讓滾熱的慾望在他身體深處強烈地跳動,把激情噴射在他體內。

他是他的了,從現在起!嚴喧回過神,依然壓在蘭子杭身上,握住他無力的手,在他淡色的唇上輕吻,微笑起來。

這個冷酷而強勢的男人,一見面就勾起了他強烈的征服欲,費了好多心血腦力,終於把他捉到手中,任意憐愛,怎不心花怒放!

蘭子杭即使在昏迷中,也微蹙著眉,無意識地逃避嚴喧灼熱的唇,嚴喧霸道地摟住他的頭,又狠狠地親他幾口,看他淡色的唇變得紅艷,散發出冶艷風情,這才滿意地舔舔他的嘴角,摟住他休息。

兩人這一場大戰怕不有一個時辰,嚴喧實在也累了,很快沉沉睡去。兩具強健的身體交纏著,沒有一絲阻隔,親密無間。

*14*

蘭子杭悠然醒轉,第一件事不是睜開眼睛,而是運氣通經,發現真氣已能順暢運行,肌肉也可以free控制,不由大喜過望,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嚴喧的臉距他不過數寸,一條胳膊搭在他身上,一條腿亦纏在他腰上,呼吸有節律地吹在他臉上,顯是睡得正熟,蘭子杭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猙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一隻手緩緩向床邊摸去,輕輕摳開暗格,摸到一柄精鋼峨嵋刺。

還沒來得及縮回手,嚴喧的眼睛突然睜開,衝他一笑,蘭子杭心中一凜,這小子的手段他已領教,真正是心狠手辣,怎麼他會毫無防範地在自己身邊睡覺?他疑心大盛,手卻已經收不回來,把心一橫,猛地揮起峨嵋刺向嚴喧扎來!

"唉。"嚴喧歎口氣,一個翻滾,已騎在蘭子杭身上,牢牢制住了他的手腕,蘭子杭用盡全身力氣也掙扎不脫,頓時明白,自己中的毒還未全解。他處事乾脆,也不再花無謂力氣,鬆手讓嚴喧搶走了峨嵋刺,閉上眼睛,不言不動,一幅要殺要剮任憑君便的模樣。

嚴喧一甩手,峨嵋刺咄地紮在門框上,深入數寸。

"你呀,睡覺的床,藏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嘖嘖,又是匕首又是峨嵋刺,還有什麼好東西?"嚴喧熟練地在床上翻找一遍,果然又找出幾樣防身利器,拿來賞玩一回,頗覺有趣。看來蘭子杭心思細密,為人謹慎,嗯,還有一個原因麼......

"小蘭兒,這說明你做壞事太多哦,仇家不少,好多人想要你的命吧?"

蘭子杭睜開眼睛,冷然道:"我就不信你仇家比我少!"看嚴喧翻找東西的熟練程度,就知道他家裡床上,也沒少安置這些東西。

嚴喧笑笑:"小心點,沒大錯。"蘭子杭看他居然沒有追究,大是奇怪,嚴喧衝他擠擠眼睛:"你身上這藥,能持續三十六個時辰,咱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

蘭子杭大吃一驚,這是什麼藥,居然能持續三天三夜!這豈不是說,自己要受制於人三天三夜?一想到剛才那樣的折磨不知會重複多少次,以蘭子杭的狠厲,也不禁打了個寒戰。嚴喧撲倒在他身上,邪笑道:"怎麼樣,剛才舒服不舒服?"蘭子杭冷冷盯他一眼,緩緩閉上眼睛,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廢話。

嚴喧也不生氣,摟住他親了兩口,挺身跳下床去,大叫一聲:"小秋兒!"

陳秋急忙打開門,臉紅紅地站在門口,頭也不敢抬,低聲應道:"嚴公子。"兩人在室內鬧得天翻地覆,陳秋只隔一門,聽得清清楚楚、心驚膽戰,想想自己剛才差點就......他後怕得直打哆嗦。

那二人在床上不知折騰什麼,動靜頗大,陳秋又是害羞,又是害怕,生怕這時會有蘭家的人過來撞破,不過似乎下人知道蘭子杭留了陳秋在屋要做什麼,這個下午都沒人走進院子,陳秋不知從門縫裡偷看了多少遍,見始終沒人,才放下一點心。聽著那些羞人的聲響,臉兒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嚴喧好笑地看他頭也不敢抬,害羞得脖子都成了粉紅色:"小秋兒,害什麼羞?剛才蘭大公子不也給你開了葷?"

陳秋想到剛才蘭子杭對自己做的事,臉上驀然漲紅,又變得雪白,神情淒楚。嚴喧知他年幼臉嫩,走過去摟住他,笑嘻嘻地道:"怕什麼,男人長大了都會這樣,你要覺得吃虧,不如去他身上把便宜占回來?"他一指床上的蘭子杭,陳秋急忙搖頭:"不用不用。"

嚴喧哈哈笑道:"你不用擔心,他欠你的,我已幫你十倍討回來了。"舔了舔嘴唇,滿意地補充道:"還捎帶利息。"

陳秋一直聽著,自然知道蘭子杭被他折磨得很慘,略帶同情地偷看一眼床上,蘭子杭冷冷躺著,似是對身外之事毫不在意。

嚴喧道:"好啦,累了一下午,肚子餓了,小秋兒,你去要些酒菜來咱們吃。"

陳秋睜大眼睛:"啊?"

"你去門口,跟伺候的人說,大公子讓送酒菜來,他們就知道了。"

"可是......"

"呵呵,沒事,他們會聽話的,你大膽去。"嚴喧拍拍陳秋的肩,推他向外走,陳秋惶惶不安地剛走到門口,突然被嚴喧叫住。

"差點忘了,你過來。"嚴喧招手叫他過來,突然扣住他的肩,吻上他的脖頸,連啃帶咬。陳秋嚇一大跳,手腳都軟了,幾乎癱倒,待回過神來,已被嚴喧放開,他莫名其妙地按著自己被咬的脖子,羞紅了臉,眼淚差點下來。

嚴喧咂咂嘴,歎道:"果然可口。"陳秋越發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嚴喧笑道:"別怕,你家嚴公子的力氣,已經都用在小蘭寶貝身上了。我是給你做個記號,你出去才好見人。"說著又動手在他衣服上撕扯幾把,好好的白綢小衣成了幾片破布,幾乎不能蔽體。

陳秋驚得目瞪口呆,嚴喧推他一把:"快去,叫他們送最好的酒菜來。"

陳秋對他言聽計從,乖乖走到院門口,看到外面守衛的兩名家丁,才猛然害怕起來,臉漲得通紅,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兩個家丁瞧見他,對視一眼,了然而笑,看著陳秋的眼光,充滿邪氣。陳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道:"大......大公子吩咐......"

一名家丁截斷他:"知道啦,酒菜一會兒送來,你先回去吧。"另一名家丁道:"順便還會送水來請大公子沐浴,哈哈。"

陳秋驚訝不已,不敢多停,立即轉身向回走,聽見身後兩人低聲談笑,一人道:"居然還能走著出來,看來大公子挺憐香惜玉的......"他羞慚不已,拔腳就跑,一口氣衝進屋,緊緊關上了門。

不多時,果然下人們絡繹不絕送來一桌好酒好菜,還抬來一個大木桶,注入熱水,陳秋就這麼衣不蔽體地守在內室門口,頑強地跟自己的羞恥心做鬥爭,在一切都佈置好之後,小聲道:"大公子吩咐,有陳秋伺候......伺候大公子,不許別人前來打擾。"

眾人對這種事早見得慣了,神色不變,魚貫退出,走得乾乾淨淨。

陳秋沒想到事情這樣容易辦到,又驚又喜,急忙轉身打開內室的門,赫然發現嚴喧正壓在蘭子杭身上挺動,蘭大公子修長的雙腿被架在嚴喧肩頭,兩人下身緊緊相連......

"啊!"陳秋驚叫一聲,臉再次漲得通紅,聽到是一回事,親眼見到......他呯地關上門,轉身逃到牆角,蜷成一小團坐在地上,緊緊摀住了耳朵。

*15*

蘭子杭坐在溫熱的水裡,忍受著身下不適的感覺,他打定主意不再跟身後這人正面相對,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人!

剛才在室內,聽外面人來人往,家僕下人送酒菜送水,都是他的人,叫一聲就可以衝進來救他,可蘭子杭哪裡開得了口?他全身不著寸縷,被打得遍體紅痕,還有不少牙印吻跡,一看便知是被狠狠蹂躪過的,叫他怎麼見得了人?!

更何況他仍然全身無力,反抗不得,嚴喧壓在他身上,一邊賊兮兮地笑,一邊惡劣地把玩他因春藥殘留而異常敏感的分身,又摸又彈又吹又舔,蘭子杭精神緊繃,聽著外面僕人走動的聲音,竟比嚴喧還要擔心,如果什麼人不識趣突然打開房門,看到現在這一幕,蘭子杭決定勢必要殺他滅口!

嚴喧好笑地看著他緊張的表情,湊過去在他耳邊道:"小蘭兒,你怕有人打擾咱們洞房花燭麼?別擔心,我不是個吃醋的新郎官兒,你長得這麼美,多些人看才好,叫他們都羨慕我的艷福!"

蘭子杭轉過眼睛狠狠瞪他,這個混帳王八蛋!他不是人!如果現在手裡有劍,蘭子杭一定毫不猶豫把他刺成透明的篩子!

嚴喧張嘴大笑,蘭子杭不待他笑出聲來,一把摀住他的嘴,嚴喧的笑憋在他手心裡,乾脆伸出舌頭舔弄他的掌心,蘭子杭忍著癢,一直聽到外面人都走光了,才急忙撤手,用力在錦褥上抹擦,那粘膩膩的感覺,噁心得他幾乎嘔吐。

嚴喧低笑道:"原來你比我還怕被人知道。"

蘭子杭氣得顫抖,他長到二十三歲,一直順風順水,幾曾受過如此折辱,在外人眼裡,他出身富貴,年少多才,相貌英俊,能力超群,風光到幾乎人人仰視,現在卻被這惡賊吃干抹淨打壓欺辱慘到無以復加,為了維護顏面甚至都不能向人求救,為了防人發現甚至還要幫他掩飾!

嚴喧看他氣紅了的雙眼和緊緊抿住的嘴唇,越發覺得可愛,情慾上湧,抬起他雙腿就直搗黃龍,蘭子杭卒不及防,幾乎大叫一聲,一口咬住了自己右手堵住聲音,盯向嚴喧的眼光怨毒得令人心悸。

嚴喧猛力抽送了數十下,蘭子杭已受不住先洩了,他受春藥控制,身體敏感至極,完全沒法抵制情慾,嚴喧又是個中好手,最知道怎麼才能刺激身下人的快感,蘭子杭已連洩了六七次,精液稀薄,量也大減,身子幾乎被掏空,心神恍惚,連陳秋打開門看到他們的事也沒留意,僅剩的一點意識都被嚴喧帶動著,跟著他的動作搖擺,在理智與情慾間掙扎。

不知怎麼到的浴桶裡,也許他剛才又暈過去了,被熱水浸泡,才慢慢清醒,嚴喧強健的身體還緊貼著他,兩人相擁而坐,嚴喧幫蘭子杭洗了洗身體,幾根靈活的手指鑽進他的密穴,細細掏弄。

蘭子杭被弄得極不舒服,用力一掙,嚴喧按住他:"怎麼,想一直帶著我的寶貝啊?傻瓜,反正你又不會受孕,這寶貝你用不著。"

蘭子杭羞憤欲死,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牙齒咬得格吱吱響,握緊了拳頭,他心思靈敏,立即發覺自己的雙手可以握得緊了,力氣大有恢復,心中狂喜--難道嚴喧判斷錯誤,這藥的效力沒有三十六個時辰?哈!如果藥效真的已經開始消退,那麼......

他心裡發著狠,精神大振,連嚴喧惡劣的動作也不放在心上了,專心體會著身體的知覺,積攢力氣。

嚴喧摟著他摸摸弄弄,自得其樂,直鬧到水也涼了,才一同起來,陳秋急忙送過浴巾給兩人擦乾,嚴喧一邊接受他服侍,一邊有趣地看著他面紅耳赤,笑道:"怎麼樣,你家嚴公子身材不錯吧?"

陳秋用力點頭,心中敬畏,真的很雄偉,比他強得太多了,不只嚴喧,連蘭子杭也修長健美,骨肉崢崢,是真正成熟的偉岸男子,只是那一身的青紅痕跡......陳秋垂下眼睛,不敢正看,蘭子杭正極力隱藏力氣恢復的秘密,神情冷淡,毫不理會嚴喧的挑釁。

擦乾了身,嚴喧隨便披件外衣,走到桌邊坐下,嗅嗅滿桌香氣,笑道:"小蘭寶貝兒,你這些年可沒少享福,你家的廚子手藝可趕上大內了。"見蘭子杭冷冷站在一邊,招手叫道:"過來呀,看來你家下人真是知情識趣,知道你在床上累得不輕,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給你補充體力。"他說得曖昧,眼光一掃蘭子杭赤裸的身體,色迷迷的眼神叫他泛起一陣惡寒!

他悄悄握了握拳,還差一點,力氣還未完全恢復,對嚴喧這種狠角色,絕不能掉以輕心,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輕舉妄動,蘭子杭吸一口氣,忍住心中的狠毒,慢慢走到桌邊,剛要往椅上坐下,腰上一緊,被嚴喧一把拖過去,坐在他腿上。

蘭子杭大怒,猛地一掙,嚴喧雙手緊緊壓住他腰,笑道:"你下面不疼麼?"蘭子杭滿臉頓時漲得通紅!

下面當然疼,而且疼得厲害!那種難以言喻的鈍痛,從穴口一直延伸到內部,可這種痛的來由,比這痛本身還要令蘭子杭難以忍受,要不是他自制力極強,只怕當時就要一拳打在嚴喧臉上,把他滿臉的壞笑和那口白牙打得粉碎!

他辛苦地忍耐著,不想讓嚴喧發現自己力氣漸復的秘密,蘭大公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如果不能一擊而中,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忍!

嚴喧滿意地看著蘭子杭不再反抗,乖乖坐在他腿上,雖然表情仍然冷酷,但他是蘭子杭嘛,就得冷酷一點才夠味。陳秋送上筷子,又給斟了酒,看見一個全裸一個半裸的俊朗男子詭異地疊坐在一起,手直顫抖,酒水灑得到處都是。嚴喧噗哧一笑,揮手讓他離開,自己拿起了酒壺,陳秋如蒙大赦,急忙逃進內室,輕輕帶上了門。

"好啦,現在沒人了,乖,趕緊吃點東西,剛才累壞你了。"嚴喧溫柔體貼地喂蘭子杭食物,知他初次承受,後穴必然不適,給他夾的都是清淡軟滑的菜品,又逼他喝下一碗燕窩薏米露。

蘭子杭為了盡快恢復體力,很配合地吃喝,一言不發,嚴喧有點意外地瞧他,在他乳尖上輕啄一下,笑道:"怎麼這樣乖?"

蘭子杭敏感處被襲,身子一顫,反射性地就要彈開,嚴喧牢牢摟著他的腰,笑道:"是不是又在想壞主意?"

蘭子杭垂下眼睛看他,眼神中一片平靜,什麼也不洩露,嚴喧認真看了他一會兒,微笑道:"你長得真是俊。"

蘭子杭轉開頭,這話他聽得多了,還從來沒有這麼刺心過,不過沒關係,只要再忍耐一會兒......

嚴喧不再理他,自顧大吃大喝,功德林廚子的手藝那是沒的說,更難得的是僕人深知蘭子杭習性,所以送來的熱菜都用特製的淺砂鍋裝盛,帶有蓋子,雖然送來時間已久,但都還溫熱醇厚,香氣撲鼻。

嚴喧邊吃邊贊,大快朵貽,蘭子杭卻一直默默閉著眼睛,體會真氣運行及力量的恢復,心中竊喜,暗暗握住拳頭--嚴喧,你使勁吃吧,本公子就當發善心,讓你臨死做個飽死鬼!

突然身體被搖一搖,蘭子杭睜開眼睛,心裡剛正想著把嚴喧亂刃分屍,鮮血淋漓得解氣,猛一睜眼,眼神難免還帶著獰厲,嘴角邊卻浮著微笑,竟是異樣地俊俏動人,嚴喧一時看得呆了。

蘭子杭見他眼露異色,心中一凜,謹慎地收起了殺機,臉色恢復冷淡,嚴喧頗覺失望,剛才的蘭子杭,明明就像銳利的刀鋒上沾著血,卻又停有一隻振翅欲飛的彩蝶,絢爛得令人目醉神迷。

"小蘭兒,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嚴喧歎了口氣。

*16*

蘭子杭神色不動,便似沒有聽到,嚴喧也不再說,轉頭叫道:"小秋兒。"

陳秋急忙打開門,嚴喧道:"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陳秋送過他的外衣,嚴喧從衣袋裡掏出兩個小瓷瓶,分別倒出一粒小小的藥丸,蘭子杭戒懼地盯住他,果然聽他道:"來,把這個吃了。"

蘭子杭緊緊握住拳頭,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什麼意思?

嚴喧倒也直白,解釋道:"哪,這跟剛才那兩粒一樣的功效,讓你乖乖聽話,欲仙欲死。"

"不。"蘭子杭推開他湊到嘴邊的手,冷冷地道:"你不是說那藥能管三十六個時辰嗎?我現在還全身無力。"

"呵呵,我倒是希望一勞永逸啦,不過那個笨蛋御醫本事還沒到家,一粒藥丸的功效只能維持三個時辰,這瓶裡有十二粒,可以管用三十六個時辰。"他歎了口氣:"為了保住我的小命,讓小蘭寶貝你能得到充分的疼愛,我只好隔三個時辰餵你吃一回藥。"

蘭子杭的怒火騰地一下燒過了頭,什麼?白高興了這半天,居然又受騙了!他猛地一把推開嚴喧,跳起身撲向牆邊,牆上掛的蘭竹圖後面有暗格,內藏弩箭,就算力氣未復也可以使得動。

嚴喧動作遠比他快,飛身搶到牆邊,張大雙臂把蘭子杭抱個滿懷:"哎喲,小蘭兒你這麼熱情地投懷送抱,我真是受寵若驚。"

蘭子杭也顧不得什麼招式,劈頭蓋臉對他一陣拳打腳踢,狀似瘋狂,他簡直要被氣炸了,嚴喧這混蛋竟敢這樣作弄他!

"哎哎哎,輕點兒,別閃了腰,剛才的運動還不夠激烈嗎?看你還這麼有精神。"嚴喧好不容易制住蘭子杭,手足全身並用,把他壓倒在地,硬按著把藥丸給他塞了下去,蘭子杭不肯咽,拚命搖頭,嚴喧捏住他的鼻子,終於蘭子杭捱不過,張嘴喘氣,藥丸順氣流而下,嚴喧這才放開他,幫他撫胸順氣,滿意地道:"乖乖吃了就好嘛,大家省心。"

蘭子杭拚命喘著氣,抬起憋出淚花的眼睛狠狠瞪他,士可殺不可辱,這混蛋如此辱他,一次次把他玩弄於掌股之上,究竟想要怎樣?他不知他已經恨他入骨,不殺他誓不罷休嗎?還是......

一想到可能的後果,蘭子杭心下冰冷,若他是嚴喧,把人這樣折磨之後只有一個處理辦法--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必要忍辱偷生?既然無論怎樣忍耐也不可能有報仇雪恨的機會,那還不如自圖了斷!他心性剛硬,一旦下了決定,再不遲疑,猛地掀翻嚴喧,縱身向牆角撞去!

嚴喧哪想到他會突然自盡,被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再看蘭子杭已堪堪撞到牆壁,急忙和身撲出,扣住他腳踝用力一拖,耳聽一聲悶響,蘭子杭已撞在牆上,雪白的牆壁濺開一片血花!

"啊--"陳秋嚇得尖叫一聲,軟軟坐倒,險些暈去,嚴喧也驚得屏住了呼吸,急忙撲上抱起蘭子杭察看,萬幸他抓得及時,蘭子杭雖撞得頭破血流,暈了過去,卻未致命。

"你!"嚴喧瞪著昏迷的蘭子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蘭子杭性情如此激烈,實在超出他的想像,兩人針鋒相對這麼久,蘭子杭的強勢與機智都令他讚賞,沒想到他的自尊也如此強烈,受辱不過,寧可自盡。

過剛易折啊,嚴喧心裡歎了口氣。

陳秋哆嗦著哭道:"大公子他......他......"

"他沒死,別哭了!"嚴喧心中煩躁,瞪了陳秋一眼,陳秋急忙摀住嘴,身體卻還顫抖個不停,蘭子杭雖然欺侮過他,畢竟罪不至死,陳秋驟見他落到血流五步的境地,心裡頓時軟了,只是傷心落淚。

嚴喧心裡也不好過,他原本只想好好欺負一下蘭子杭,讓他也嘗嘗被人欺壓無力反抗的滋味,得個教訓,並不想逼他到絕路,現在見他血流披面,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真是過意不去。又想到剛才要是自己抓得再慢半點,只怕他就直接去鬼門關報道了!

唉,這人的脾氣真是要命,又臭又硬,驕傲得沒邊,才受這麼一點點折辱,居然就意圖自盡,真是的......

嚴喧歎氣,他可沒想到,實在是他玩貓捉老鼠的把戲玩得太過,好不容易蘭子杭以為藥力已過,可以全力反擊的時候,他又逼人家吞下迷藥,威脅要繼續剛才的折磨,那樣慘厲的強暴折辱,若放在別人身上,只怕已嚇破了膽,磨平了氣,不敢反抗,偏偏他碰上的是蘭子杭,這人向來驕傲,從沒受過這種欺侮,也絕不可能忍氣吞聲,反抗不成,乾脆便自行了斷。

現在怎麼辦?

嚴喧滿腹牢騷,命陳秋拿酒過來給蘭子杭沖洗傷口,額角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露出白骨,摸摸,似乎沒有骨折,蘭子杭被他弄得緊皺起眉,痛苦地呻吟幾聲,眼睛卻還緊閉,並未清醒。

"你說你啊,好好的尋什麼死?你當那真是春 藥啊?哼!"嚴喧沒好氣地給他傷口灑上金創藥,把陳秋找出的一件白色綢衣撕了,給他包紮起來。

"你也不想想,咱們剛大戰了七八個回合,哪還有力氣再玩?你想,本大爺還不想呢!你想搾乾我啊?咱們有的是時間,我才不想這麼快玩到精盡人忘!"嚴喧嘴裡念叨,手上麻利,很快把蘭子杭包紮妥當,在他蒼白的俊臉上捏了一把,恨恨地道:"那兩粒藥,一個是讓你肌肉無力的沒錯,另一個不過是迷藥,讓你好好睡一覺。哼,本公子還是很憐香惜玉的吧?哪像你!"想到被人誤會,弄到現在這麼麻煩的境況,接下來也不好玩了,他實在氣不過,在蘭子杭身上又擰了幾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你這個笨蛋,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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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小蘭兒,你裡面好熱啊。"嚴喧輕輕抽動一下,蘭子杭悶哼一聲,額上滲出冷汗,真的好痛!自他有生以來,還從未經歷過如此悲慘境地,被擒、被打、被侵犯,可恨他還全無還手之力!這個嚴喧,他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嚴喧有趣地看著蘭子杭的目光緊緊盯住他,其中的怨毒深而純粹,只差變成小刀子飛出來剮他的肉了。

"蘭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看著我,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嚴喧一邊挺動身體,一邊深情款款地道:"你的眼裡只有我,你的心裡也只有我,就像你的身體裡......"他猛頂一記,蘭子杭痛苦地蹙起眉,嘴唇終於咬出血來。

嚴喧俯身壓得低些,吻吻他的唇,舔掉那滴鮮血:"放鬆,別咬傷自己,你看,你的身體已經接受我了,感覺好不好?"

由於用了大量上好的潤滑精油,又曾耐心開拓,蘭子杭雖是初次承受,痛苦不堪,畢竟沒有受傷,在嚴喧有節制的出入下,慢慢適應,痛楚已不那麼強烈。嚴喧一直留心看他臉色,見他神色稍緩,放心地開始大肆伐撻,同時伸手愛撫蘭子杭剛才因痛萎靡的分身,前後夾攻,蘭子杭體內的春藥本就未除,無法控制地又興奮起來,他伸手去推嚴喧,哪裡推得開,體內一波一波的快感逼得他無法自持,拚命搖著頭,把手伸進嘴裡咬著,他不要流露出這淫賤模樣!不要被這惡賊在強 暴的狀態下還達到高潮!

嚴喧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笑道:"別咬自己的手啊,你看,你下面的小嘴正咬著我呢,還不夠嗎?"

蘭子杭狠狠瞪他,密穴傳來的撞擊強力霸道,嚴喧的笑容如此可惡,他因為激情和羞憤,早已無法正常思維,只能急促地喘息著,閉上眼睛,被嚴喧帶領著在慾望的浪潮中隨波逐流。

嚴喧看著他冷酷的臉上漸漸浮上迷亂,俊臉沱紅,眉梢眼角,儘是難描難畫的風情,不由大是情動,動作越發狂烈,快速抽出,再猛力撞入,感受那火熱迷人的緊窒甬道,恨不得擠進了他身體裡去!

蘭子杭被他一輪猛攻弄得氣也喘不過來,幾乎哭喊求饒,突然嚴喧身體劇烈顫動,緊緊壓倒在他身上,喘氣如牛,同時密穴深處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他!竟然!

嚴喧滿足地在蘭子杭臉上親吻幾下,喘著氣笑道:"小蘭兒,你好棒!爽死我了。"

蘭子杭也在劇烈喘息,半晌,睜開眼睛,輕蔑地打量他:"原來你這麼不濟事,早洩?"

嚴喧的臉色驀然發青,額頭青筋暴起幾根,猛地一把抓住蘭子杭仍然挺立的分身,用力一捏:"是嗎?還沒滿足你?"

蘭子杭痛哼一聲,頓時後悔,一時逞口舌之快,卻忘了自己還受制於人!

"看來你是真的很有精神啊。"嚴喧並不急著抽出半軟的分身,邪笑著玩弄蘭子杭的分身,靈活地撫弄得它激動不已,在臨近噴發時卻又猛掐一下,痛得蘭子杭一顫,慾望頓時萎縮,如是三番五次,蘭子杭幾乎被折磨得發瘋,用力搖頭,雙手亂打嚴喧,眼光再也不復狠厲。

嚴喧最明白男人在這種時候的感受,看他痛苦得無法自持,眼中淚光盈然,喉間哽咽,不由憐惜。他氣也出得差不多,加之養精蓄銳已足,埋在蘭子杭體內的分身再一次精神抖擻,立即挺身而起,抱著蘭子杭翻了個身,讓他四肢著地跪在床上,兩人下身依然相連,劇烈的動作激得蘭子杭大叫一聲,全身顫抖,本已賁張的分身猛地爆發出來!

"呵呵,怎麼,我還沒開始,小蘭兒你就爽翻了?別急,我會好好地滿足你。早洩?你家嚴公子要不是顧著你,怎會早洩?"嚴喧生氣的就是這點,枉他為了好好給蘭子杭做足前戲,忍精忍得都快傷身了,蘭子杭居然拿這點來嘲笑他!

哼,不好好做給他看,他也不知道嚴公子的厲害!嚴喧沉穩心神,雙手緊扣住蘭子杭纖細的腰肢,好整以暇地挺身抽插,沒根刺入,又完全拔出,再深深刺入,親眼看著自己雄壯的武器在蘭子杭的密穴中霸道地出入,心裡那個爽啊!真要飛上天去了。

蘭子杭為這樣的姿勢羞恥無已,身體卻無法控制地再次興奮,已被激發的情慾有春藥推波助瀾,又因為看不到嚴喧的臉,暫時忘卻了難堪,他開始扭動身體尋求快感,嚴喧見他如此,越發興奮,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快速抽送,又想方設法地逗弄蘭子杭,蘭子杭激情難抑,又噴發了一次,情慾漸退,身體的痛楚漸漸逼了回來。嚴喧這次卻異常勇猛,時而背後,時而側交,花樣百出,當他把蘭子杭舉到身上,再次看著他的臉時,發現蘭子杭臉上紅潮已褪,漸顯青白,修長的眉緊擰著,神情雖還倔強,卻無法掩飾地流露出一抹脆弱。

嚴喧心中頓時湧起憐惜,動作也放輕了,扶著他的腰讓他在自己身上坐直,蘭子杭雙腿無力,身體下沉,將嚴喧雄壯的分身全部吞入,過深的進入令他難忍,眼中微現晶瑩,額頭冷汗遍佈。

嚴喧心疼歸心疼,但明白以蘭子杭的為人,絕不可能開口求饒,他也不肯這麼容易放過他,嘻笑道:"怎樣,這一次的時間還滿意吧?"

蘭子杭被折磨得幾近昏迷,強睜眼睛看他,眼中已全無神采,嚴喧歎了口氣,翻身壓住他,一口氣猛攻,動作又快又深,蘭子杭掙扎著嘶喊起來,身體猛地痙攣,再次噴發的欲液射了嚴喧滿胸,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嚴喧身體一顫,亦吼叫著爆發出來,緊緊壓住蘭子杭,讓滾熱的慾望在他身體深處強烈地跳動,把激情噴射在他體內。

他是他的了,從現在起!嚴喧回過神,依然壓在蘭子杭身上,握住他無力的手,在他淡色的唇上輕吻,微笑起來。

這個冷酷而強勢的男人,一見面就勾起了他強烈的征服欲,費了好多心血腦力,終於把他捉到手中,任意憐愛,怎不心花怒放!

蘭子杭即使在昏迷中,也微蹙著眉,無意識地逃避嚴喧灼熱的唇,嚴喧霸道地摟住他的頭,又狠狠地親他幾口,看他淡色的唇變得紅艷,散發出冶艷風情,這才滿意地舔舔他的嘴角,摟住他休息。

兩人這一場大戰怕不有一個時辰,嚴喧實在也累了,很快沉沉睡去。兩具強健的身體交纏著,沒有一絲阻隔,親密無間。

*14*

蘭子杭悠然醒轉,第一件事不是睜開眼睛,而是運氣通經,發現真氣已能順暢運行,肌肉也可以free控制,不由大喜過望,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嚴喧的臉距他不過數寸,一條胳膊搭在他身上,一條腿亦纏在他腰上,呼吸有節律地吹在他臉上,顯是睡得正熟,蘭子杭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猙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一隻手緩緩向床邊摸去,輕輕摳開暗格,摸到一柄精鋼峨嵋刺。

還沒來得及縮回手,嚴喧的眼睛突然睜開,衝他一笑,蘭子杭心中一凜,這小子的手段他已領教,真正是心狠手辣,怎麼他會毫無防範地在自己身邊睡覺?他疑心大盛,手卻已經收不回來,把心一橫,猛地揮起峨嵋刺向嚴喧扎來!

"唉。"嚴喧歎口氣,一個翻滾,已騎在蘭子杭身上,牢牢制住了他的手腕,蘭子杭用盡全身力氣也掙扎不脫,頓時明白,自己中的毒還未全解。他處事乾脆,也不再花無謂力氣,鬆手讓嚴喧搶走了峨嵋刺,閉上眼睛,不言不動,一幅要殺要剮任憑君便的模樣。

嚴喧一甩手,峨嵋刺咄地紮在門框上,深入數寸。

"你呀,睡覺的床,藏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嘖嘖,又是匕首又是峨嵋刺,還有什麼好東西?"嚴喧熟練地在床上翻找一遍,果然又找出幾樣防身利器,拿來賞玩一回,頗覺有趣。看來蘭子杭心思細密,為人謹慎,嗯,還有一個原因麼......

"小蘭兒,這說明你做壞事太多哦,仇家不少,好多人想要你的命吧?"

蘭子杭睜開眼睛,冷然道:"我就不信你仇家比我少!"看嚴喧翻找東西的熟練程度,就知道他家裡床上,也沒少安置這些東西。

嚴喧笑笑:"小心點,沒大錯。"蘭子杭看他居然沒有追究,大是奇怪,嚴喧衝他擠擠眼睛:"你身上這藥,能持續三十六個時辰,咱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

蘭子杭大吃一驚,這是什麼藥,居然能持續三天三夜!這豈不是說,自己要受制於人三天三夜?一想到剛才那樣的折磨不知會重複多少次,以蘭子杭的狠厲,也不禁打了個寒戰。嚴喧撲倒在他身上,邪笑道:"怎麼樣,剛才舒服不舒服?"蘭子杭冷冷盯他一眼,緩緩閉上眼睛,打定主意不再跟他廢話。

嚴喧也不生氣,摟住他親了兩口,挺身跳下床去,大叫一聲:"小秋兒!"

陳秋急忙打開門,臉紅紅地站在門口,頭也不敢抬,低聲應道:"嚴公子。"兩人在室內鬧得天翻地覆,陳秋只隔一門,聽得清清楚楚、心驚膽戰,想想自己剛才差點就......他後怕得直打哆嗦。

那二人在床上不知折騰什麼,動靜頗大,陳秋又是害羞,又是害怕,生怕這時會有蘭家的人過來撞破,不過似乎下人知道蘭子杭留了陳秋在屋要做什麼,這個下午都沒人走進院子,陳秋不知從門縫裡偷看了多少遍,見始終沒人,才放下一點心。聽著那些羞人的聲響,臉兒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嚴喧好笑地看他頭也不敢抬,害羞得脖子都成了粉紅色:"小秋兒,害什麼羞?剛才蘭大公子不也給你開了葷?"

陳秋想到剛才蘭子杭對自己做的事,臉上驀然漲紅,又變得雪白,神情淒楚。嚴喧知他年幼臉嫩,走過去摟住他,笑嘻嘻地道:"怕什麼,男人長大了都會這樣,你要覺得吃虧,不如去他身上把便宜占回來?"他一指床上的蘭子杭,陳秋急忙搖頭:"不用不用。"

嚴喧哈哈笑道:"你不用擔心,他欠你的,我已幫你十倍討回來了。"舔了舔嘴唇,滿意地補充道:"還捎帶利息。"

陳秋一直聽著,自然知道蘭子杭被他折磨得很慘,略帶同情地偷看一眼床上,蘭子杭冷冷躺著,似是對身外之事毫不在意。

嚴喧道:"好啦,累了一下午,肚子餓了,小秋兒,你去要些酒菜來咱們吃。"

陳秋睜大眼睛:"啊?"

"你去門口,跟伺候的人說,大公子讓送酒菜來,他們就知道了。"

"可是......"

"呵呵,沒事,他們會聽話的,你大膽去。"嚴喧拍拍陳秋的肩,推他向外走,陳秋惶惶不安地剛走到門口,突然被嚴喧叫住。

"差點忘了,你過來。"嚴喧招手叫他過來,突然扣住他的肩,吻上他的脖頸,連啃帶咬。陳秋嚇一大跳,手腳都軟了,幾乎癱倒,待回過神來,已被嚴喧放開,他莫名其妙地按著自己被咬的脖子,羞紅了臉,眼淚差點下來。

嚴喧咂咂嘴,歎道:"果然可口。"陳秋越發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嚴喧笑道:"別怕,你家嚴公子的力氣,已經都用在小蘭寶貝身上了。我是給你做個記號,你出去才好見人。"說著又動手在他衣服上撕扯幾把,好好的白綢小衣成了幾片破布,幾乎不能蔽體。

陳秋驚得目瞪口呆,嚴喧推他一把:"快去,叫他們送最好的酒菜來。"

陳秋對他言聽計從,乖乖走到院門口,看到外面守衛的兩名家丁,才猛然害怕起來,臉漲得通紅,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兩個家丁瞧見他,對視一眼,了然而笑,看著陳秋的眼光,充滿邪氣。陳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道:"大......大公子吩咐......"

一名家丁截斷他:"知道啦,酒菜一會兒送來,你先回去吧。"另一名家丁道:"順便還會送水來請大公子沐浴,哈哈。"

陳秋驚訝不已,不敢多停,立即轉身向回走,聽見身後兩人低聲談笑,一人道:"居然還能走著出來,看來大公子挺憐香惜玉的......"他羞慚不已,拔腳就跑,一口氣衝進屋,緊緊關上了門。

不多時,果然下人們絡繹不絕送來一桌好酒好菜,還抬來一個大木桶,注入熱水,陳秋就這麼衣不蔽體地守在內室門口,頑強地跟自己的羞恥心做鬥爭,在一切都佈置好之後,小聲道:"大公子吩咐,有陳秋伺候......伺候大公子,不許別人前來打擾。"

眾人對這種事早見得慣了,神色不變,魚貫退出,走得乾乾淨淨。

陳秋沒想到事情這樣容易辦到,又驚又喜,急忙轉身打開內室的門,赫然發現嚴喧正壓在蘭子杭身上挺動,蘭大公子修長的雙腿被架在嚴喧肩頭,兩人下身緊緊相連......

"啊!"陳秋驚叫一聲,臉再次漲得通紅,聽到是一回事,親眼見到......他呯地關上門,轉身逃到牆角,蜷成一小團坐在地上,緊緊摀住了耳朵。

*15*

蘭子杭坐在溫熱的水裡,忍受著身下不適的感覺,他打定主意不再跟身後這人正面相對,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人!

剛才在室內,聽外面人來人往,家僕下人送酒菜送水,都是他的人,叫一聲就可以衝進來救他,可蘭子杭哪裡開得了口?他全身不著寸縷,被打得遍體紅痕,還有不少牙印吻跡,一看便知是被狠狠蹂躪過的,叫他怎麼見得了人?!

更何況他仍然全身無力,反抗不得,嚴喧壓在他身上,一邊賊兮兮地笑,一邊惡劣地把玩他因春藥殘留而異常敏感的分身,又摸又彈又吹又舔,蘭子杭精神緊繃,聽著外面僕人走動的聲音,竟比嚴喧還要擔心,如果什麼人不識趣突然打開房門,看到現在這一幕,蘭子杭決定勢必要殺他滅口!

嚴喧好笑地看著他緊張的表情,湊過去在他耳邊道:"小蘭兒,你怕有人打擾咱們洞房花燭麼?別擔心,我不是個吃醋的新郎官兒,你長得這麼美,多些人看才好,叫他們都羨慕我的艷福!"

蘭子杭轉過眼睛狠狠瞪他,這個混帳王八蛋!他不是人!如果現在手裡有劍,蘭子杭一定毫不猶豫把他刺成透明的篩子!

嚴喧張嘴大笑,蘭子杭不待他笑出聲來,一把摀住他的嘴,嚴喧的笑憋在他手心裡,乾脆伸出舌頭舔弄他的掌心,蘭子杭忍著癢,一直聽到外面人都走光了,才急忙撤手,用力在錦褥上抹擦,那粘膩膩的感覺,噁心得他幾乎嘔吐。

嚴喧低笑道:"原來你比我還怕被人知道。"

蘭子杭氣得顫抖,他長到二十三歲,一直順風順水,幾曾受過如此折辱,在外人眼裡,他出身富貴,年少多才,相貌英俊,能力超群,風光到幾乎人人仰視,現在卻被這惡賊吃干抹淨打壓欺辱慘到無以復加,為了維護顏面甚至都不能向人求救,為了防人發現甚至還要幫他掩飾!

嚴喧看他氣紅了的雙眼和緊緊抿住的嘴唇,越發覺得可愛,情慾上湧,抬起他雙腿就直搗黃龍,蘭子杭卒不及防,幾乎大叫一聲,一口咬住了自己右手堵住聲音,盯向嚴喧的眼光怨毒得令人心悸。

嚴喧猛力抽送了數十下,蘭子杭已受不住先洩了,他受春藥控制,身體敏感至極,完全沒法抵制情慾,嚴喧又是個中好手,最知道怎麼才能刺激身下人的快感,蘭子杭已連洩了六七次,精液稀薄,量也大減,身子幾乎被掏空,心神恍惚,連陳秋打開門看到他們的事也沒留意,僅剩的一點意識都被嚴喧帶動著,跟著他的動作搖擺,在理智與情慾間掙扎。

不知怎麼到的浴桶裡,也許他剛才又暈過去了,被熱水浸泡,才慢慢清醒,嚴喧強健的身體還緊貼著他,兩人相擁而坐,嚴喧幫蘭子杭洗了洗身體,幾根靈活的手指鑽進他的密穴,細細掏弄。

蘭子杭被弄得極不舒服,用力一掙,嚴喧按住他:"怎麼,想一直帶著我的寶貝啊?傻瓜,反正你又不會受孕,這寶貝你用不著。"

蘭子杭羞憤欲死,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牙齒咬得格吱吱響,握緊了拳頭,他心思靈敏,立即發覺自己的雙手可以握得緊了,力氣大有恢復,心中狂喜--難道嚴喧判斷錯誤,這藥的效力沒有三十六個時辰?哈!如果藥效真的已經開始消退,那麼......

他心裡發著狠,精神大振,連嚴喧惡劣的動作也不放在心上了,專心體會著身體的知覺,積攢力氣。

嚴喧摟著他摸摸弄弄,自得其樂,直鬧到水也涼了,才一同起來,陳秋急忙送過浴巾給兩人擦乾,嚴喧一邊接受他服侍,一邊有趣地看著他面紅耳赤,笑道:"怎麼樣,你家嚴公子身材不錯吧?"

陳秋用力點頭,心中敬畏,真的很雄偉,比他強得太多了,不只嚴喧,連蘭子杭也修長健美,骨肉崢崢,是真正成熟的偉岸男子,只是那一身的青紅痕跡......陳秋垂下眼睛,不敢正看,蘭子杭正極力隱藏力氣恢復的秘密,神情冷淡,毫不理會嚴喧的挑釁。

擦乾了身,嚴喧隨便披件外衣,走到桌邊坐下,嗅嗅滿桌香氣,笑道:"小蘭寶貝兒,你這些年可沒少享福,你家的廚子手藝可趕上大內了。"見蘭子杭冷冷站在一邊,招手叫道:"過來呀,看來你家下人真是知情識趣,知道你在床上累得不輕,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給你補充體力。"他說得曖昧,眼光一掃蘭子杭赤裸的身體,色迷迷的眼神叫他泛起一陣惡寒!

他悄悄握了握拳,還差一點,力氣還未完全恢復,對嚴喧這種狠角色,絕不能掉以輕心,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輕舉妄動,蘭子杭吸一口氣,忍住心中的狠毒,慢慢走到桌邊,剛要往椅上坐下,腰上一緊,被嚴喧一把拖過去,坐在他腿上。

蘭子杭大怒,猛地一掙,嚴喧雙手緊緊壓住他腰,笑道:"你下面不疼麼?"蘭子杭滿臉頓時漲得通紅!

下面當然疼,而且疼得厲害!那種難以言喻的鈍痛,從穴口一直延伸到內部,可這種痛的來由,比這痛本身還要令蘭子杭難以忍受,要不是他自制力極強,只怕當時就要一拳打在嚴喧臉上,把他滿臉的壞笑和那口白牙打得粉碎!

他辛苦地忍耐著,不想讓嚴喧發現自己力氣漸復的秘密,蘭大公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如果不能一擊而中,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忍!

嚴喧滿意地看著蘭子杭不再反抗,乖乖坐在他腿上,雖然表情仍然冷酷,但他是蘭子杭嘛,就得冷酷一點才夠味。陳秋送上筷子,又給斟了酒,看見一個全裸一個半裸的俊朗男子詭異地疊坐在一起,手直顫抖,酒水灑得到處都是。嚴喧噗哧一笑,揮手讓他離開,自己拿起了酒壺,陳秋如蒙大赦,急忙逃進內室,輕輕帶上了門。

"好啦,現在沒人了,乖,趕緊吃點東西,剛才累壞你了。"嚴喧溫柔體貼地喂蘭子杭食物,知他初次承受,後穴必然不適,給他夾的都是清淡軟滑的菜品,又逼他喝下一碗燕窩薏米露。

蘭子杭為了盡快恢復體力,很配合地吃喝,一言不發,嚴喧有點意外地瞧他,在他乳尖上輕啄一下,笑道:"怎麼這樣乖?"

蘭子杭敏感處被襲,身子一顫,反射性地就要彈開,嚴喧牢牢摟著他的腰,笑道:"是不是又在想壞主意?"

蘭子杭垂下眼睛看他,眼神中一片平靜,什麼也不洩露,嚴喧認真看了他一會兒,微笑道:"你長得真是俊。"

蘭子杭轉開頭,這話他聽得多了,還從來沒有這麼刺心過,不過沒關係,只要再忍耐一會兒......

嚴喧不再理他,自顧大吃大喝,功德林廚子的手藝那是沒的說,更難得的是僕人深知蘭子杭習性,所以送來的熱菜都用特製的淺砂鍋裝盛,帶有蓋子,雖然送來時間已久,但都還溫熱醇厚,香氣撲鼻。

嚴喧邊吃邊贊,大快朵貽,蘭子杭卻一直默默閉著眼睛,體會真氣運行及力量的恢復,心中竊喜,暗暗握住拳頭--嚴喧,你使勁吃吧,本公子就當發善心,讓你臨死做個飽死鬼!

突然身體被搖一搖,蘭子杭睜開眼睛,心裡剛正想著把嚴喧亂刃分屍,鮮血淋漓得解氣,猛一睜眼,眼神難免還帶著獰厲,嘴角邊卻浮著微笑,竟是異樣地俊俏動人,嚴喧一時看得呆了。

蘭子杭見他眼露異色,心中一凜,謹慎地收起了殺機,臉色恢復冷淡,嚴喧頗覺失望,剛才的蘭子杭,明明就像銳利的刀鋒上沾著血,卻又停有一隻振翅欲飛的彩蝶,絢爛得令人目醉神迷。

"小蘭兒,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嚴喧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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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蘭子杭神色不動,便似沒有聽到,嚴喧也不再說,轉頭叫道:"小秋兒。"

陳秋急忙打開門,嚴喧道:"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陳秋送過他的外衣,嚴喧從衣袋裡掏出兩個小瓷瓶,分別倒出一粒小小的藥丸,蘭子杭戒懼地盯住他,果然聽他道:"來,把這個吃了。"

蘭子杭緊緊握住拳頭,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什麼意思?

嚴喧倒也直白,解釋道:"哪,這跟剛才那兩粒一樣的功效,讓你乖乖聽話,欲仙欲死。"

"不。"蘭子杭推開他湊到嘴邊的手,冷冷地道:"你不是說那藥能管三十六個時辰嗎?我現在還全身無力。"

"呵呵,我倒是希望一勞永逸啦,不過那個笨蛋御醫本事還沒到家,一粒藥丸的功效只能維持三個時辰,這瓶裡有十二粒,可以管用三十六個時辰。"他歎了口氣:"為了保住我的小命,讓小蘭寶貝你能得到充分的疼愛,我只好隔三個時辰餵你吃一回藥。"

蘭子杭的怒火騰地一下燒過了頭,什麼?白高興了這半天,居然又受騙了!他猛地一把推開嚴喧,跳起身撲向牆邊,牆上掛的蘭竹圖後面有暗格,內藏弩箭,就算力氣未復也可以使得動。

嚴喧動作遠比他快,飛身搶到牆邊,張大雙臂把蘭子杭抱個滿懷:"哎喲,小蘭兒你這麼熱情地投懷送抱,我真是受寵若驚。"

蘭子杭也顧不得什麼招式,劈頭蓋臉對他一陣拳打腳踢,狀似瘋狂,他簡直要被氣炸了,嚴喧這混蛋竟敢這樣作弄他!

"哎哎哎,輕點兒,別閃了腰,剛才的運動還不夠激烈嗎?看你還這麼有精神。"嚴喧好不容易制住蘭子杭,手足全身並用,把他壓倒在地,硬按著把藥丸給他塞了下去,蘭子杭不肯咽,拚命搖頭,嚴喧捏住他的鼻子,終於蘭子杭捱不過,張嘴喘氣,藥丸順氣流而下,嚴喧這才放開他,幫他撫胸順氣,滿意地道:"乖乖吃了就好嘛,大家省心。"

蘭子杭拚命喘著氣,抬起憋出淚花的眼睛狠狠瞪他,士可殺不可辱,這混蛋如此辱他,一次次把他玩弄於掌股之上,究竟想要怎樣?他不知他已經恨他入骨,不殺他誓不罷休嗎?還是......

一想到可能的後果,蘭子杭心下冰冷,若他是嚴喧,把人這樣折磨之後只有一個處理辦法--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必要忍辱偷生?既然無論怎樣忍耐也不可能有報仇雪恨的機會,那還不如自圖了斷!他心性剛硬,一旦下了決定,再不遲疑,猛地掀翻嚴喧,縱身向牆角撞去!

嚴喧哪想到他會突然自盡,被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再看蘭子杭已堪堪撞到牆壁,急忙和身撲出,扣住他腳踝用力一拖,耳聽一聲悶響,蘭子杭已撞在牆上,雪白的牆壁濺開一片血花!

"啊--"陳秋嚇得尖叫一聲,軟軟坐倒,險些暈去,嚴喧也驚得屏住了呼吸,急忙撲上抱起蘭子杭察看,萬幸他抓得及時,蘭子杭雖撞得頭破血流,暈了過去,卻未致命。

"你!"嚴喧瞪著昏迷的蘭子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蘭子杭性情如此激烈,實在超出他的想像,兩人針鋒相對這麼久,蘭子杭的強勢與機智都令他讚賞,沒想到他的自尊也如此強烈,受辱不過,寧可自盡。

過剛易折啊,嚴喧心裡歎了口氣。

陳秋哆嗦著哭道:"大公子他......他......"

"他沒死,別哭了!"嚴喧心中煩躁,瞪了陳秋一眼,陳秋急忙摀住嘴,身體卻還顫抖個不停,蘭子杭雖然欺侮過他,畢竟罪不至死,陳秋驟見他落到血流五步的境地,心裡頓時軟了,只是傷心落淚。

嚴喧心裡也不好過,他原本只想好好欺負一下蘭子杭,讓他也嘗嘗被人欺壓無力反抗的滋味,得個教訓,並不想逼他到絕路,現在見他血流披面,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真是過意不去。又想到剛才要是自己抓得再慢半點,只怕他就直接去鬼門關報道了!

唉,這人的脾氣真是要命,又臭又硬,驕傲得沒邊,才受這麼一點點折辱,居然就意圖自盡,真是的......

嚴喧歎氣,他可沒想到,實在是他玩貓捉老鼠的把戲玩得太過,好不容易蘭子杭以為藥力已過,可以全力反擊的時候,他又逼人家吞下迷藥,威脅要繼續剛才的折磨,那樣慘厲的強暴折辱,若放在別人身上,只怕已嚇破了膽,磨平了氣,不敢反抗,偏偏他碰上的是蘭子杭,這人向來驕傲,從沒受過這種欺侮,也絕不可能忍氣吞聲,反抗不成,乾脆便自行了斷。

現在怎麼辦?

嚴喧滿腹牢騷,命陳秋拿酒過來給蘭子杭沖洗傷口,額角破了好大一個口子,露出白骨,摸摸,似乎沒有骨折,蘭子杭被他弄得緊皺起眉,痛苦地呻吟幾聲,眼睛卻還緊閉,並未清醒。

"你說你啊,好好的尋什麼死?你當那真是春 藥啊?哼!"嚴喧沒好氣地給他傷口灑上金創藥,把陳秋找出的一件白色綢衣撕了,給他包紮起來。

"你也不想想,咱們剛大戰了七八個回合,哪還有力氣再玩?你想,本大爺還不想呢!你想搾乾我啊?咱們有的是時間,我才不想這麼快玩到精盡人忘!"嚴喧嘴裡念叨,手上麻利,很快把蘭子杭包紮妥當,在他蒼白的俊臉上捏了一把,恨恨地道:"那兩粒藥,一個是讓你肌肉無力的沒錯,另一個不過是迷藥,讓你好好睡一覺。哼,本公子還是很憐香惜玉的吧?哪像你!"想到被人誤會,弄到現在這麼麻煩的境況,接下來也不好玩了,他實在氣不過,在蘭子杭身上又擰了幾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你這個笨蛋,自討苦吃!"

*17*

接下來也沒別的好玩了,讓蘭子杭好好養傷是正經,嚴喧抱起他走進內室,剛才陳秋已把床褥全部換過,大床上整潔如新。嚴喧讚了一聲:"小秋兒,你很能幹啊。"

陳秋臉上微紅,低頭不語,剛才床上那個混亂啊,害他一邊收拾一邊臉紅,算是大大開了眼界。

嚴喧把蘭子杭放在床上,陳秋已送了洗好的手巾過來,看看嚴喧,嚴喧點頭,他便小心翼翼地給蘭子杭擦淨臉上頭上沾的血跡。連剛才打鬥時沾的灰塵也細心擦淨,動作輕柔,一點也沒碰痛他。

蘭子杭昏迷不醒,一方面是因為受傷,另一方面是因為迷 藥的作用,嚴喧也折騰累了,打個哈欠,跳上床摟著蘭子杭躺下,對陳秋道:"我要睡一覺,你也上床來睡吧。"

陳秋急忙搖頭:"我在外間守著。"說到底這是蘭子杭的地盤,他們在這裡挾制主人,又害他重傷,萬一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嚴喧笑道:"放心,不會有事,你去把外面牆角的血擦乾淨,然後出去叫人來收拾就好,連剛才那些床單被褥一起給他們,告訴他們這幾天大公子有事,不辦公,有事找老管家。"打量他一眼,又道:"過來,我再給你做點記號,你出去說話更有些份量。"

陳秋頓時紅了臉,忙道:"我、我、我自己來......也行。"

嚴喧笑了一聲,陳秋逃到外間,狠狠心在自己臉上身上捏掐幾把,弄出些青紅痕跡,又在胳膊上咬幾口,出現幾個像蘭子杭身上那樣的牙印,再把幾不蔽體的衣服扯得越亂些,然後小心地把牆角血跡擦拭乾淨,開門出去,叫人進來收拾剩菜,抬走浴桶,連那一大包弄髒了的床單被褥一起叫人取走。

僕人們果然沒發現異常,收拾乾淨之後,迅速離開,另有人送了一隻燃著木炭的小泥爐,上面煨著一壺參湯,顯是給蘭子杭補身用的。

陳秋關好門,從門縫裡看所有人走得乾乾淨淨,欣喜地跑去內室報告:"嚴公子,他們真的都很聽話,什麼也不問。"

嚴喧笑道:"當然,你家大公子脾氣不好,這些人跟著他,自然得長些眼色。"還有一點他沒跟陳秋說明,像這種強佔少年尋歡作樂好幾天的事,肯定這位蘭大公子也常做,不然這些人怎會見怪不怪?

陳秋擔心地看看昏迷不醒的蘭子杭:"大公子他......"

"沒事,撞破一點皮而已,我給他上了最好的金創藥,幾天就好,剛才吃的藥是讓他睡覺的。"

陳秋這才放心,嚴喧叫他上床睡,陳秋哪敢上去,好在內室鋪著厚厚的地毯,陳秋從櫃中找出一床薄被,遠遠在牆角鋪了,睡去那裡。

嚴喧摟著蘭子杭,看他失了血色的俊臉,有些可惜,那個傷口正在額角,離髮際還有一定距離,將來也不能用頭髮蓋上,算是破了相。

他摸摸蘭子杭的臉,歎了口氣,原本只想玩玩的,沒想到這人禁受不起,弄成這樣,叫他心裡也有點過意不去。

不過,蘭子杭這人還真是不同尋常啊......他想了一會兒,睡著了。

迷 藥效力一過,蘭子杭被傷口劇痛疼醒,微微一動,緊摟著他的嚴喧便醒了,爬起來看他,柔聲問:"痛得厲害嗎?"

蘭子杭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伸手想去摸劇痛的額角,一隻手攔住了他,接著一盞微苦的參湯灌進他嘴裡,耳邊有人低聲道:"乖,喝了這個,補補身子,再睡一覺,你傷不重,很快會好。"

那聲音低沉有力,令人信服,蘭子杭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加在參湯裡的藥就起了效果,他又沉沉睡去。

次日一整天蘭子杭基本都在昏睡,他頭上傷勢不輕,嚴喧可不希望他留下什麼後遺症,用了點藥,讓他睡著養傷,他自己沒事,把蘭子杭的帳本翻了個遍,越看越是心驚,嘖嘖讚歎。

陳秋侍奉在旁,疑惑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嘿,小秋兒,你家大公子可是個大大的財主啊,我還真是小看了他。"嚴喧感慨,雖然早聽老管家說過蘭家生意做得大,但自家人的吹噓,做不得真,現在細看蘭家帳本,才發現蘭家果然財雄勢大,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嚴喧扯過陳秋調笑:"你要乖乖跟了他,保證吃香的喝辣的,一步登天,小秋啊,我害你做不成富貴夫人了,你恨我不恨?"

陳秋紅了臉,低聲道:"我是男人,做什麼夫人!"又道:"我家雖然沒錢,從小也不愁吃喝,只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從前還不覺得,經了這一次的事,陳秋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看問題的心情都已不同。

嚴喧點頭,又道:"現在可麻煩了,咱們惹了個大財主,若是他醒過來,肯定會花大價錢請殺手要咱們的命,你說怎麼辦?"

陳秋打個寒戰:"不會吧?"

"哈哈,你說會不會?"

陳秋跟蘭子杭接觸時間雖然極短,卻也嘗到了他手段的厲害,若說他事後會請人殺嚴喧報仇,一點也不稀奇,至於除去自己,更是跟捏死只小螞蟻沒什麼分別吧?

"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嚴喧做個一刀切的手勢,陳秋哆嗦一下,連忙搖頭。

"那咱們去跪著苦苦哀求,說大公子請你饒我們一命?"

陳秋忍不住笑:"那有什麼用!"

"嘿,你也知道沒用,那看來是真的沒用啦。"蘭子杭要肯聽人哀求,他也不是蘭子杭了。

嚴喧皺眉:"那可怎麼辦呢?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咱們也不能老關著他呀,蘭家的人幾天不見他露面,肯定會來查看,那不就露餡了嗎?"

陳秋也發愁,他畢竟年幼識短,想不出什麼辦法,又把目光投在嚴喧臉上,期盼地望著。

嚴喧一笑:"要不咱們帶了他走?"

"啊?"

"咱們偷偷把他帶走,一直拴在身邊,他就沒機會找人害咱們了。"

陳秋疑惑:"這樣......能行嗎?"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

陳秋仔細想想:"沒有。"

"那不就結了,既然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揀個最麻煩的辦法了,先帶他離開這裡,到處去玩玩,說不定哄得他開心,慢慢就忘了這件事。"嚴喧信口開河,又皺眉道: "不過你家大公子很不好伺候,我可弄不來他,說不定哪天他就一腳踹開我,自己跑回來,接著報仇,找人殺我,再找人殺你。"

陳秋果然上當,忙道:"那我來伺候大公子好了,我很小心的。"

"唉,可是讓你離開家,會很難過啊。"

"不會不會,如果我不去,大公子會找我們家的麻煩,那......就更不好了。"

"哦,小秋兒你考慮問題很周到。"嚴喧微笑誇他:"真是個孝順孩子。"

陳秋微紅了臉,低聲道:"事情因我而起,嚴公子您幫忙還惹了麻煩,陳秋......很是過意不去。"

這下嚴喧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捏捏他的鼻子,笑道:"咱倆還說這麼見外的話幹什麼?"這麼個乖巧可人的漂亮少年守在身邊,嚴喧又不是正人君子,免不了有點邪噁心思,被他這麼一說,反倒不好顯出色狼本質了,嗯,就放他一馬算了,被他這麼感恩戴德地敬仰著,感覺也不錯,是吧?

內室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陳秋嚇了一跳,忙跑去看,蘭子杭倒在地上,正掙扎往起爬。

*18*

"大公子!"陳秋忙過去扶,蘭子杭一把推開他,看到隨後進來的嚴喧,臉色一變,眼光中如欲冒出火來。

嚴喧笑嘻嘻地過來抱起他,送回床上:"哎呀,想下床也不打個招呼,摔疼了沒有?"他心思細密,雖然放昏睡的蘭子杭一人在內室,卻點了他腳上兩處穴道,叫他行動不便,而且不是兩隻腳全點,只點了左腳,果然蘭子杭醒來,悄悄下床,一隻腳沒事,另一腳落地卻不聽使喚,頓時摔倒。

蘭子杭用力推開他,倒回枕上,觸動傷口,頓時痛得直抽涼氣,嚴喧壓在他身上,心疼地道:"亂動什麼!肉皮兒好不容易接好位置,動開了將來會留疤的!"

蘭子杭怒道:"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什麼!"

嚴喧慢條斯理地道:"咦?你是耗子嗎?"

蘭子杭語塞,惡狠狠瞪他,嚴喧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屬貓?"

陳秋噗哧一笑,急忙轉開臉,蘭子杭恨恨地閉上眼睛,就知道這傢伙沒一句正經話!

嚴喧按住蘭子杭,打開他頭上的繃帶察看,果然傷口又滲出血來,他歎口氣,罵道:"要死你就死乾脆點,撞這麼大個口子,還得勞駕本公子給你上藥,這藥很貴的知不知道?"

蘭子杭大怒,是誰害他這樣的?

"你滾!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咦,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救了你一命哎,好端端地你飛去撞牆,本公子難道見死不救?"

蘭子杭幾乎氣煞,他好端端的會去撞牆?明知跟他糾纏不清,也懶得再理,乾脆閉目不言不動,任他把傷口弄來弄去,上了藥,又包紮起來。

"唉,一時不見你就出差子,什麼時候能讓人省點心呢?"嚴喧感慨,蘭子杭打定主意不理會,全當自己是死人。

不一會兒,嚴喧笑嘻嘻地搖他:"來,再喝碗參湯,要說你家還真有錢,隨隨便便拿這麼好的高麗參熬湯喝,嘿嘿,一定是你家下人知道你這兩天精血虧空得厲害,好好給你補啊。"

蘭子杭閉緊嘴巴,他昏睡已久,隱約記得都是因為喝了參湯的緣故,知道肯定是嚴喧在湯裡加了藥。

"小蘭兒,小乖乖,快喝了它,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身子會受不住。"嚴喧抱著他柔聲哄勸,蘭子杭心中惡寒--他叫誰小乖乖?!

雞皮疙瘩起了滿身,蘭子杭堅決不睜眼,也不張嘴,事已至此,大家都撕破了臉,再沒必要隱藏,若得機會,他絕對會殺了嚴喧,若無機會,他寧可讓嚴喧殺了自己。

唇上突然一暖,一條舌頭探索著向裡鑽,蘭子杭全身一繃,牙齒緊緊咬住,堅決不張嘴,那舌頭卻不離開,無恥地舔來舔去,噁心得蘭子杭頭皮發麻,猛地張開眼睛,忍無可忍地怒吼:"你有完沒完?!"

"霍!好有精神,看來這參湯效力真強!"嚴喧趁他開口,立即把參湯灌進他嘴,蘭子杭拚命往外吐,嚴喧全身壓制住他,威脅道:"你不喝這個,我可用別的來餵飽你哦!"色 情地用下身頂他一下,蘭子杭驚恐地發現他胯下居然劍拔弩張!

"你還是不是人?!"他都傷成這樣了,這傢伙居然......

嚴喧苦著臉道:"唉,為了小蘭兒的身體著想,我便是再不忍心,也得提槍上馬,是不是?你若不喜歡用上面的小嘴吃東西,那必是想用下面的小嘴來吃了,你是想吃高麗參湯呢,還是想吃本公子的『人'參湯?"

這話倒也不全是空言恫嚇,才嘗過了蘭子杭身體的美妙,接下來一夜一天卻只能摟著他睡,什麼也幹不了,嚴喧忍得甚是辛苦。

陳秋羞紅了臉,悄悄溜出內室,蘭子杭氣得七竅生煙,無奈,還是張嘴把參湯喝了,嚴喧放鬆緊壓著他的手臂,親了親他:"這才乖嘛,當然,如果你喜歡喝本公子的參湯,我會更高興的。"

蘭子杭突然出手,啪地給他一記耳光,清脆響亮。

嚴喧怔住,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巴掌印子。他伸手摸摸,不敢置信地道:"你打我?"長這麼大,連皇帝都沒打過他半下,他的公主娘親更是寵得他沒邊,蘭子杭這一巴掌,還真算開天闢地。

蘭子杭立起眉毛,冷然道:"想殺我就動手,侮辱人的不是好漢!"

嚴喧想了想:"算了,我也打得你不輕,這下咱們就算扯平。"

蘭子杭料不到他會這樣,倒怔住了,再一想自己所受的鞭打欺辱,頓時又火上心頭,這傢伙欺負得他好狠!輕輕一巴掌就算扯平?他倒想得美!

嚴喧按住他嘴巴,輕聲道:"你傷得不輕哦,別動氣,乖乖睡一覺,傷口就不痛了。"蘭子杭還待掙扎,眼皮已睜不開,頭一沉,再次陷入昏睡。

嚴喧細細看他一會兒,心裡的感覺亂七八糟,莫衷一是,最後歎了口氣,把被子給他蓋好,自己下了床,來到外室。

陳秋正在桌邊假裝磨墨,見他出來,停了手,低頭叫了一聲:"嚴公子。"

嚴喧道:"天黑了,我出去一趟,你看著你家大公子,過三個時辰給他喝參湯。"伸手遞給陳秋一粒小藥丸:"把這個放在湯裡,千萬別忘了。"

陳秋認得是他每次加在參湯裡的,蘭子杭喝了就會昏睡不醒。

"公子,大公子他......老是吃這個,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呵呵,好小秋兒,真知道心疼人,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家大公子的脾氣,你不是不清楚吧?"

陳秋點頭,嚴喧又道:"你不能給他一點機會,知道嗎?只要你稍有鬆懈,他就可能趁機脫身,他要是脫了身,我就非常危險了,不但我,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你爹媽姐姐的命,也就不用考慮了,明白嗎?"

陳秋驚恐地點頭,嚴喧拍拍他肩,笑道:"你家大公子是一隻老虎,可不是小貓兒。"見他緊張得臉色發白,又安慰道:"放心吧,他身體好得很,那點小傷,對他根本不算什麼,我的大內密藥,難道是白用的麼?"

陳秋點頭,嚴喧把桌上的帳本收拾一下,撿重要的包成一捆帶著,開門出去,飛身上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陳秋目送他離開,心中對這位嚴公子的敬佩,又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回到內室,燈光下一片清靜,蘭子杭安睡不動,臉上倒恢復了一些血色,陳秋看了,放心不少,在床角坐下,小心地守著他。

白天下人按時送來三餐,晚上還送來洗澡水,蘭子杭一直沒露面,也不知他們起疑心了沒有,嚴公子說得不錯,這樣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想法離開才好,可是,把蘭大公子帶著走?他......肯不肯哪......

桌上油燈慢慢暗了下去,陳秋起來加了燈油,挑了燈芯,見蘭子杭睡夢中似覺痛苦,皺緊了眉,忍不住用手指輕輕給他撫開,摸著他肌膚上有點汗濕,又去洗了手巾,輕輕為他擦身,忙過一遍,已是半夜。

想起嚴喧的叮囑,他去外間小炭爐上取了溫著的參湯,把藥丸放進去,片刻即融,再搖一搖,已不見半點痕跡。

"大公子,請喝參湯。"他跪在床邊,輕輕扶著蘭子杭的頭,把碗湊到他嘴邊,蘭子杭略清醒了一點,眼睛張開一條縫,迷濛地望他。

"您沒吃飯,得喝這個,不然傷好不了的。"陳秋對他怕得厲害,手都有些抖,蘭子杭哼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大公子,您醒一醒,請喝了這個再睡。"陳秋央求,蘭子杭不言不動,陳秋不敢像嚴喧那樣硬灌,想了半天,才壯膽把碗湊到他嘴邊,慢慢傾斜。

蘭子杭猛然一動,湯頓時碰灑了半碗,陳秋嚇得屏住呼吸,蘭子杭卻又平靜下來,再湊過碗去,他似無意識地張開嘴,喝了下去,陳秋小心地餵他喝完,忙去拿了手巾來給他擦淨臉上頸中的湯汁,舒了口氣。

夜長無事,陳秋坐著直打瞌睡,終於倒在蘭子杭腳邊,睡著了。

天微明時,窗子格地一響,陳秋頓時驚醒,見一條黑影跳了進來,險些失聲驚呼,那人衝他一擺手:"小秋兒,是我!"

"嚴公子,您回來啦。"陳秋又驚又喜,忙跑過去,嚴喧抱他一抱,笑道:"有沒有想我?"

陳秋紅了臉,低聲道:"大公子醒過,我餵他喝參湯了。"

"好,加藥了吧?"

"嗯,加了。"陳秋正在想要不要說出湯灑了半碗的事,嚴喧已走到床邊,低頭看看蘭子杭:"臉色好多了嘛,我就說這傢伙命硬。"回過頭來,對陳秋道:"你先出去,我睡一會兒。"

陳秋答應了,抱著被子到外間,關上了門,嚴喧三兩下脫掉衣服,赤條條鑽進蘭子杭的被窩,低聲叫道:"小蘭寶貝兒,我回來了,你高不高興?來,咱們再大戰三百回合!"雙手摸到他滾熱光滑的身體,情慾勃發,翻身壓上,突然胸口一痛,蘭子杭掀開被子,冷笑道:"我真是很高興,你還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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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嚴喧穴道被點,四腳朝天像個烏龜般僵在那裡,苦笑道:"我就知道小秋兒對付不了你。"

"你以為你能對付得了我嗎?"蘭子杭口氣冷淡,手上卻絲毫不軟,喀喀兩聲,用分筋錯骨手卸掉了他雙肩關節,痛得他出了一頭冷汗。

身體一軟,穴道卻被解開了,嚴喧還沒得及動作,雙腳劇痛,腳踝關節也被錯開,鑽心地痛。

嚴喧大口吸著冷氣,苦笑道:"現世報,來得快。"

他居然不驚不怒,蘭子杭頗覺意外,冷笑道:"你明白就好,你對我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蘭某人是睚眥必報的人,你給我的,我會加倍償還!"

嚴喧苦笑道:"不用這麼客氣吧......"一句話沒說完,臉上已被狠狠抽了兩記耳光,口中微腥,嘴角邊流出血來。

"喂,打人不打臉啊,我可沒打你臉。"嚴喧不怕死地還在囉嗦,蘭子杭冷冷看著他的臉迅速腫起,不錯,力氣基本恢復了,這次不只是打出幾個指印那麼輕飄。

他打開床頭櫃,抽出一枝鞭子,在床上站了起來。

嚴喧咬牙,低聲道:"不會報得這麼分毫不差吧。"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蘭子杭已一鞭抽了下來,嚴喧悶哼一聲,胸口出現一道血痕。兩人的目光緊緊對上,蘭子杭唇邊綻開一絲微笑:"不會分毫不差,是加倍!"隨著這個"倍"字,又一鞭更快更狠地抽在嚴喧胸口。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床上兩人一扭頭,陳秋站在半開的內室門前,眼睛瞪得老大。

剛才他聽到裡面有爭執,還當嚴喧又在折磨蘭子杭,心下不忍,偷偷打開門,想來勸上一勸,誰知情勢突然逆轉,竟是蘭子杭手執皮鞭在打嚴喧!

蘭子杭銳利的眼光掃過,陳秋打個寒戰,幾乎想掉頭就跑,然而看到嚴喧受制,他強撐著在門邊跪下,叩頭求道:"大公子,求您放了嚴公子,您要出氣,打、打我好了。"

蘭子杭回過眼睛,嘲笑地望向嚴喧:"好一個美人救英雄!

嚴喧笑道:"小秋兒,我跟你家大公子兩情相悅,我疼他,打了他玩兒,他喜歡我,當然也要打我,這叫......"

話沒說完,蘭子杭的鞭子已劈頭蓋臉抽了下來,他一邊哆嗦,一邊咬牙繼續:"打是親......罵、罵是愛。"

蘭子杭挑眉冷笑,居高臨下睨著嚴喧,手腕輕翻,皮鞭又準又狠,帶著淒厲的風聲一下下抽在他身上。

陳秋隨著鞭子一下下顫抖,陡然撲到床前拚命磕頭:"大公子,求求您,打我吧,嚴公子他......他......惹不起的。"

他是想變著法兒提醒一下蘭子杭,嚴喧的身份,疏不知他不提還好,一提蘭子杭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一開始對嚴喧的身份存了畏懼之心,處處忍讓,他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嚴喧惹不得,他蘭子杭難道就可以惹得?哼,也不用擔心以後,殺人滅口的道理他不用人教!

隨手一鞭抽翻了陳秋,他專心致志開始狠抽嚴喧。他被打時捱了一盞茶的時間,一聲也沒吭過,嚴喧當然也不示弱,咬牙苦忍,不過他打蘭子杭時手下留情,只留下道道紅痕,蘭子杭打他可心狠手辣,鞭鞭見血,嚴喧痛得幾乎咬碎了牙,偏偏身子還動不了,每挨一鞭就抽搐一下,不到三十鞭,胸腹大腿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感覺如何?"蘭子杭笑得暢快,他忍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報仇,心中的快意實難言喻。

"小菜一碟。"嚴喧滿不在乎地道:"不就是幾鞭子嘛,你家嚴公子長這麼大,只打過人,沒被人打過,全、全當享受了。"死撐面子的話說到最後,底氣險些接不上,胸口劇烈起伏。

蘭子杭微笑:"沒錯,鞭子只是開胃小菜,接下來咱們上大菜。"伸腳一勾,嚴喧頓時被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蘭子杭用腳在他腰臀處踩了踩,讚道:"看不出你還有幾分本錢。"身前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得了,後背倒光滑緊致,亦是長年習武之人,沒有半點贅肉。

"當、當然。"嚴喧的臉悶在床褥裡,還不怕死地叫囂:"小爺不是讓你爽得欲仙欲死的嗎?"

蘭子杭大怒,被嚴喧強 暴實是他此生奇恥大辱,此仇不報,勢不為人!

他本不欲對嚴喧真的實施強 暴,他喜歡的都是未成年的男孩,身體纖細柔軟,可以恣意憐愛,而嚴喧這樣身強體壯的,跟他的審美很有出入。

可這小子膽敢如此挑釁,蘭子杭的火氣被激得竄過頭頂,從櫃中找出一根最大號的玉製男形,發狠向嚴喧後穴插入。

嚴喧痛得嗚嗷一聲,咬住了面前的錦被,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微微顫抖,蘭子杭輕笑道:"原來你喜歡這樣!"

嚴喧鬆開牙齒,剛要還口,那玉形突然抽出,他剛松半口氣,那堅硬冰涼的東西又猛地撞進,痛得他腸子幾乎糾結,冷汗冒了一身。

蘭子杭不緊不慢地操控著玉製男形,在嚴喧菊穴中肆虐,看他鮮血橫流,嘴裡冷嘲熱諷,嚴喧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嘲笑道:"看來你也是銀樣蠟槍頭,只敢上小秋兒那種雛兒,欺負未成年的小男孩,算什麼真正的男人!"

蘭子杭眉毛立起,猛地把玉形抽出,嚴喧大叫一聲,鮮血頓時湧出,把身下床褥都浸濕了,陳秋見他如此淒慘,大哭起來,撲上來抱住蘭子杭的腳:"大公子,求求您,求求您,饒了他吧,他會死的!"

蘭子杭一腳踹開他,冷然道:"他會死?放心,我不會讓他死得這麼容易!"取過一瓶藥膏沾了,伸指給他塗入穴口。

嚴喧覺得後穴一陣清涼,火辣辣的痛感頓時減輕,讚道:"小蘭兒,你果然心疼我。"

蘭子杭笑得暢快:"沒錯,我很『疼'你!我要你好好地享受這份『疼愛'!"將枕頭拖過來塞在他腹下,將他雙腿大大分開,挺身直入。

嚴喧大叫一聲,痛得像被分成了兩半。

"怎麼樣,本公子的疼愛,你可受寵若驚?"蘭子杭雙手扣緊他腰,發狠地抽送,嚴喧痛得四肢痙攣,哪裡還說得出話。

陳秋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哭得哽咽難言,突然聽到身後門一響,光線瞬時湧入,一個震驚的聲音響起:"這是怎麼回事?!"

*20*

蘭子杭一扭頭,驚道:"爹!"

來人正是他的父親蘭茼,還有布政司柳大人,蘭茼見床上一片混亂,皺起了眉,自己這兒子一向驕縱,喜歡男人也就算了,怎麼光天化日地在弄這個,床上一個,床下還一個,亂七八糟......

他尷尬地看一眼柳大人,歉然道:"不好意......"話沒說完,被柳大人一聲驚呼打斷:"嚴公子?!"

嚴喧被壓在蘭子杭身下,渾身浴血,臉卻側扭著,正好被柳大人看見,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話都說不利落了:"嚴、嚴公子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陳秋見他認得嚴喧,撲過來抓住他袍角,哭求道:"大人、大人!快救救嚴公子!"柳大人身穿官袍,陳秋認定他不會坐視嚴喧被害不理。

蘭茼嚇一大跳,眼前之事一目瞭然,嚴喧受傷,蘭子杭正壓著他強 暴,這......

蘭子杭抽身而起,隨便扯過一件外袍披上,從牆上抓過自己的紫電寶劍,便向嚴喧頸中砍去,陳秋尖叫一聲,揪住柳大人袍角:"大人!"

柳大人急忙喝止:"住手!"

蘭子杭微微一頓,冷然回頭道:"此人非殺不可!"

蘭茼顫聲道:"他是......"

"他便是我剛跟您說過的嚴公子,嚴喧。"柳大人見蘭子杭又要舉劍,急忙推蘭茼上前:"蘭兄,快命令公子住手,嚴公子豈能傷得!"

蘭茼快步搶到床邊,蘭子杭微一猶豫,先機已失,恨恨地收回手,蘭茼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瘋了!定國公府長公子也敢殺!"

蘭子杭紅了眼睛,叫道:"爹!你不知道......"這話卻如何說得明白?他也不肯向人說明,一咬牙,又挺劍刺去,蘭茼急忙攔住:"混帳,你想抄家滅門麼?!"

"爹!這人已留不得了,我大大得罪了他,沒有反悔的餘地,不如殺了他滅口,再殺了那孩子,誰也不會知道這事!"

蘭茼又給他一巴掌:"胡說什麼!"擔心地看一眼柳大人,柳大人面如土色,蘭子杭這般狠毒!

"柳大人是爹多年好友,受我蘭家供養多時,此時也應有所承當!"蘭子杭冷冷地盯柳大人一眼,又對父親道:"您也看見了,我把他傷成這樣,就算我不殺他,他能饒得了我嗎?"

蘭茼看一眼渾身是血的嚴喧,臉色慘白,顫聲道:"這怎麼可以?這......"

"左右不過一死,殺了他們滅口,有柳大人遮掩,說不定還能沒事,否則的話,咱們全家都難逃一死!"

蘭茼猶豫,柳大人幾乎癱倒,顫聲道:"子杭,不可!他......他可是定國公府......"

蘭子杭怒道:"管他是定國公府還是天王老子,得罪了我就是死路一條!"

突然門外有人接口道:"誰這麼大口氣,得罪了你就是死路一條?連定國公府都不放在眼裡!"屋中四人同時一驚,來人靴聲響亮,步伐嚴謹,絕非常人。

蘭子杭抬眼,門口大步走進一人,身材魁梧,甲冑鮮明,竟是一位武將!

柳大人驚呼:"佟將軍!"來人正是清州府提督佟鋒。

佟大人一眼看見床上慘況,驚得倒抽一口冷氣。柳大人和蘭茼都面如土色--這下全完了!

嚴喧剛才痛昏,現在恰好醒來,瞧見佟峰,抱怨道:"你怎麼才來?"

佟將軍單膝跪倒行禮:"末將辦事不力,請嚴將軍責罰!"

嚴喧掙扎著爬起半身,又"哎喲"一聲跌回床上,痛得臉色發青,蘭子杭突然躥上,一劍刺向嚴喧背心,他已紅了眼,見事情不可挽回,乾脆殺了嚴喧再說。

佟峰急忙出刀架開,兩人鬥了幾招,門外衝進數名軍士,協助佟將軍把蘭子杭擒住,蘭子杭受傷在先,又礙著父親在場,無法全力反抗,憤憤地被壓在地上,倔強抬頭,正迎上嚴喧得意的笑容。

"小蘭兒,我說你鬥不過我的,你偏不信。"嚴喧一邊說,一邊爬起來,痛得呲牙裂嘴。

佟將軍搶上扶他,嚴喧扯過一條被單裹住身子,勉強坐了,讓佟將軍命人把蘭子杭綁起,餘人余部退出。

蘭茼早嚇得跌倒在地,這時爬起來向嚴喧磕頭:"還請嚴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小兒冥頑,竟敢得罪公子,老夫一定好好地責罰他!"

嚴喧吸一口氣,歎道:"你兒子好大的膽,想來你這個當爹的,膽子也不小。"

蘭茼忙道:"小人的膽子很小的,還望公子網開一面......"

"他這樣害我,想要我的命,你還望我網開一面?"

"嚴公子......"蘭茼求告的話都哽在嘴裡,蘭子杭膽大妄為,做出這樣無法無天的事來,惹的偏偏是惹不起的人,見證的偏偏是收買不了的人,他便是傾家蕩產,只怕也救不了兒子,可憐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出類拔萃的長子,如今......

他老淚縱橫,柳大人輕輕扯一下他的衣襟,向嚴喧那邊使個眼色,蘭茼會意,雙膝著地爬將過去,抱住嚴喧的腿哭道:"嚴公子,還望你看在老夫一把年紀,還要小兒養老送終的份上,饒犬子一條性命,蘭家上下,同感大恩大德!"

蘭子杭從來見慣了別人跪地求告,頭一次見自己的父親為他向人央求,心如刀割,泣道:"爹!你不用求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衝我來!"

嚴喧對蘭茼道:"瞧瞧,你兒子多蠻橫,你們要晚來一步,他早把我分屍八塊了,你說,我該不該饒他?"

蘭茼衝過去劈頭給蘭子杭兩記耳光:"你豬油蒙了心,怎麼敢對嚴公子不敬!"

蘭子杭怒道:"是!我就是要殺他,殺了他我賠給他一命也就罷了!"

佟將軍冷冷地道:"你是什麼東西,能跟定國公府長公子一命換一命!"他是定國公府門生,做到提督的高位也全憑定國公提攜,見蘭子杭敢冒犯嚴喧,恨不得把他一刀兩段。

蘭子杭憤怒地瞪向嚴喧,嚴喧微微一笑:"蘭子杭,你也別說我拿身份壓你,咱們私人恩怨不說,單只你蘭家賄賂江南各地官員,官 商 勾 結,謀取私利的事,你就逃不脫罪責。"

柳大人暗吸一口涼氣,蘭家數十年來結交官府,與江南各地歷任的官員都有來往,賄賂謀私一事,那是再確鑿不過的,可是......

"你那些送禮行賄的帳本,我已都送到佟將軍營中,今天他來,本來就是辦這件事的。"

柳大人和蘭茼這才知道事情確已敗露,都面如土色,這件大罪,可不是蘭子杭鞭打欺辱嚴喧可以比的,整個蘭家都脫不了干係,只怕被抄家殺頭、連根拔起都有可能!

蘭子杭一顆心直沉下去,眼看老父突然間憔悴不堪,便似蒼老了十年,心中悲痛,狠狠瞪住嚴喧,真後悔剛才怎麼不當機立斷,先殺了他。

他室中很多機關,帳本原都藏得秘密,不過嚴喧同樣精通這些機關佈置,所以翻翻找找,把他藏的東西都找了出來,使他無法抵賴。

嚴喧微笑道:"蘭老先生,你也不必難過,我雖然最痛恨官 商 勾 結,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令公子行賄是出於我的授意,那麼......"

蘭茼聽到事有轉機,大喜過望,卻不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說......"

"如果蘭大公子本就是我定國公府的人,賄賂官員也是出於我的意思,為的是試探各級官員是否為官清廉,那麼,也就不算有罪,對吧?"

蘭茼點頭:"對、對。"心裡卻仍然糊塗:什麼叫"如果蘭大公子本就是定國公府的人,賄賂官員也是出於他的意思"?

柳大人低聲道:"嚴公子是看中令郎的辦事能力,想要他進定國公府侍應。"

*21*

蘭茼打了個寒戰--不會吧?

"求嚴公子開恩!老夫只這一子成人,還盼他為蘭家傳宗接代......"

嚴喧噗哧笑了出來:"你想哪兒去了,我又不會叫蘭子杭當太監,我是要他做我的長隨,跟我一起給皇上辦事。"

大家聽他把皇帝這頂大帽子抬出來,越發不敢多說,嚴喧道:"這次出京,皇上流放我是假,派我考察各地官員是真。"

柳大人叫一聲苦,心道:我早猜出來了!

"江南這樣富庶,當官兒的個個兩袖金風,國庫卻總收不上錢來,唉,皇上和太子都著急啊。"

聞言,蘭茼心念電轉,柳大人暗暗揣摩。

"西北防務重要,西南今年大旱,中原又遭蝗災,處處都等錢用,江南歷來是魚米之鄉,商貿發達,只要肅清吏制,懲治F•B,不愁國庫不實啊。"

眾人俱都點頭,蘭茼道:"蘭家多年經營,也略有薄財,老夫願意......"

嚴喧打斷他道:"國庫收入,當然得從正當途徑中來,難道我是打家劫舍的麼?"

蘭茼不敢再說,越發琢磨不透他的用意,嚴喧又道:"蘭大公子精於帳目,上百本大帳小帳算得清清楚楚,實在是個難得的人才,本公子決定向皇上舉薦他,為本公子副手,一起前往江南各地,查實各處官府帳務,不知蘭老先生你願不願意呀?"

蘭茼又喜又驚,嚴喧肯不追究,饒過蘭子杭一命,他當然願意,可是他要蘭子杭為副手,怎麼聽著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吧?

果然嚴喧道:"蘭子杭要為我辦事,得名正言順,是不是?他若是我定國公府的人,我舉薦他就順理成章,否則的話,也沒個由頭跟皇上提起。"

轉眼看到蘭子杭惡狠狠的眼光,微笑道:"所以我想讓蘭子杭入我嚴家奴藉,從此跟定國公府榮辱與共,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晴天霹靂!

蘭茼和蘭子杭都驚得目瞪口呆,讓蘭子杭入藉為奴?!

"你做夢!"蘭子杭暴怒,他蘭家財雄勢大,幾十年來風光無限,讓他蘭家大公子入奴藉?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蘭茼也顫抖道:"萬萬不可,嚴公子......"

嚴喧奇道:"奴藉怎麼了?我嚴家的奴才出來也都是出人頭地的,佟將軍,你說說。"

佟鋒道:"沒錯,佟某就是嚴府奴才出身,定國公爺恩准考了武舉,才積功做到提督。"對於定國公的破格舉薦,他一直感激在心,向來不以出身定國公府奴僕為恥。

不過,他是從低到高,從奴僕到將軍,當然不覺什麼,蘭子杭現在卻要從萬人之上淪落到賣身為奴,這卻如何接受得了?

他滿腔憤怒,狠狠盯著嚴喧,恨不得把他銼骨揚灰!這混蛋,竟敢這樣折辱他!

嚴喧道:"如果蘭兒是我的人,他跟我玩玩鬧鬧,在我身上留幾個小小傷口,看在他盡心服侍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追究。不過,如果他跟本公子沒什麼關係,這天下敢打得我嚴喧皮開肉綻、血流成河的人,哼哼,我饒得了他......"

佟鋒喝道:"佟某卻饒不了他!定國公府也饒不了他!"他眼光一掃蘭茼:"還有賄賂江南各地官員一事,佟某必將上奏皇上,徹令嚴查!"

蘭茼心下冰涼,嚴喧和佟鋒這話,明擺著是逼蘭家就範,若蘭子杭肯為奴,一天雲彩滿散,若不肯,不但蘭子杭保不住命,連自己蘭家一門......

嚴喧閒閒地道:"蘭家的產業占江南差不多一成,若能收歸國有,充凜國庫,皇上應該不會生氣吧?還有,邊塞守軍防務辛勞,缺少兵員,更缺勞軍的美女,聽說蘭老爺有不少嬌妻美妾,還有幾個漂亮女兒,連同女婿、親家,人口可著實不少,若送去北地勞軍充役......"

蘭茼打了個寒戰,深深叩下頭去:"請嚴公子開恩!"

嚴喧搖頭:"法理難容,你家做的事,憑什麼我為你們擔著?"蘭茼拚命磕頭:"嚴公子開恩!求嚴公子開恩,饒了蘭氏一族!"不只蘭家,連蘭家親族都要受到牽連,這讓他怎麼跟族中交待?

蘭子杭見老父如此,心痛難忍,叫道:"爹!你起來!我給他為奴便是!"

嚴喧轉頭看他,笑瞇瞇地道:"你說什麼?"

"我進嚴家為奴!"蘭子杭殺人般的目光盯住他,惡狠狠地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什麼怨恨衝我來就是,不許逼迫我的家人!"

嚴喧不滿地道:"你蘭家賄賂官員,以權謀私,本公子秉公處置,難道有錯?"

蘭子杭咬牙:"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你知道就好。"嚴喧歎氣道:"我因為喜歡你,想要護著你,不得已收你進府,把你的罪責都攬到定國公府頭上,唉,日後被我爺爺和皇上知道了,還不定怎麼罵我膽大妄為呢。"

蘭子杭悲憤已極,哈哈大笑:"多謝嚴公子厚愛!"

"嗯,你知道就好,我這個人哪,最護短的,我自己的人我一定會照看,不讓別人欺負。"

蘭子杭怨恨地瞪著他,肚子裡替他補足:你自己會欺負!

嚴喧衝他一笑:"好了,那你寫個賣身契,簽字畫押,今天就進我嚴府吧。小秋兒,拿紙筆給他。"

陳秋戰戰兢兢拿過紙筆,放在蘭子杭身前地上,佟鋒走過去,拔刀劈下,蘭子杭身上的繩索頓時斬斷,蘭茼見他稍差一點便會切掉蘭子杭雙手,驚得坐倒在地,面無人色。

蘭子杭垂下頭,雙手顫抖,他寫賣身契也不是一回兩回,陳秋的賣身契還是他寫的,萬沒想到會有給自己寫賣身契的一天,一時間他只想仰天長笑,這世間還有什麼常理?!

抬頭看看嚴喧惡劣的笑,再看看老父蒼白無力的臉,又看看柳大人無奈央求的目光,他一咬牙,拿起筆,龍飛鳳舞一揮而就,最後簽上自己名字,又沾硃砂畫押,將筆一扔,跪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瞪著嚴喧,臉色如冰。

嚴喧笑瞇瞇地點點頭:"不錯,夠爽快,果然不愧是我嚴家的人。"他這就以家主自居了,蘭子杭臉色鐵青,垂下了眼睛,誰都不看。

蘭茼臉色蒼白地望著兒子,萬分不捨,可再不捨,如今不答應嚴喧,也保不了他的命,還要牽連全家合族,他淚水潸然,暗道蘭家數十年風光,如今怕是到頭了。

佟鋒命人做個擔架,抬起嚴喧,帶同蘭子杭和陳秋,啟程前去清州都督府,蘭子杭出了功德林大門很遠,才回頭一顧,父親蘭茼被人扶著,正遠遠看他,見他回頭,忍不住哭倒在地。

蘭子杭眼中模糊,咬緊牙關,狠心掉頭而去,身後清風拂過,落英繽紛,蘭家子杭,風雲不在。

*22*

嚴喧這次傷的著實不輕,皮開肉綻,到了清州都督府,佟鋒立即請來數位名醫為他療傷,陳秋在一旁端茶送水,盡心服侍,蘭子杭始終面無表情,筆直地站在屋角。

佟鋒看他一百個不順眼,嚴喧卻不許他離開,嚴令他不論日夜,都得呆在嚴喧所在的屋裡。

蘭子杭不發一言,也不反抗,讓在哪兒呆著就在哪兒呆著,似乎嚴守著為奴為僕的本分。不過世上像他這樣的奴僕也是絕無僅有了,既不做事,也不說話,標槍一樣往屋角一戳,數個時辰不動,以至某位大夫居然以為他是個人偶,為其做工的精細讚歎不已,特意湊到近前觀賞,蘭子杭直到他動手要摸自己的臉,才狠狠瞪他一眼,幾乎把他嚇死!

嚴喧躺在床上,見狀大笑,渾身劇痛--那些鞭傷可是鞭鞭見血啊!可憐他前半身都是鞭傷,屁股卻又是內傷,趴也趴不得,躺也躺不舒服,著實難熬。

一想起這渾身傷的始作俑者,嚴喧氣不打一處來:"蘭兒!"

蘭子杭立在牆角,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連呼吸都沒亂了半分。

"蘭兒--"嚴喧拖長了聲音又叫,陳秋擔心地看著蘭子杭,又不敢提醒他。

"我說小蘭兒啊,你這是跟我鬧彆扭呢?"嚴喧掙扎坐起,又痛得倒下,陳秋忙去扶他,嚴喧全身剛上完藥膏,也不能穿衣,光溜溜的,滑不留手。

坐起來更難受,嚴喧只好再次躺下,拍拍床沿,道:"別惹本公子生氣,過來!"

蘭子杭傲慢地掃他一眼,依舊筆直站著,嚴喧笑起來:"乖,過來坐會兒,不然我可派人請你爹半夜過來喝茶了。"

都督府並不在城內,離功德林少說也有四十里,蘭子杭額角青筋跳了跳,終於慢慢邁步,走到床邊,直挺挺站了將近一天,他雙腿早已僵硬,每走一步都像有無數鋼針在扎,然而威儀風度,卻沒失色半分。

嚴喧看出他的辛苦,歎道:"你何苦呢,我嚴家也不是刻薄的主人家,待人向來寬厚。"

蘭子杭筆直站在床前,面無表情,眼光平視,看著帳子。

"喂,我跟你說話呢!"嚴喧扯扯他衣服,蘭子杭一動不動,嚴喧使力大了,自己反倒抻疼了傷口,哎喲兩聲。

陳秋輕輕扶他躺好,對蘭子杭道:"大公子,此一時彼一時,您......"

蘭子杭眼神一轉,銳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陳秋頓時嚇住,後半截話吞回了肚裡。

嚴喧好笑道:"小秋兒,你居然開導他?他要是肯聽話,也不至於到現在了。"

蘭子杭雙拳微微一握,目光轉開,又直直盯著帳子,臉色冰冷。

嚴喧笑瞇瞇地看他:"瞧瞧,這身段,這氣質,不愧為我嚴家的人啊。"隱約聽到蘭子杭咬牙的聲音,不再理他,對陳秋道:"昨晚叫你給他喝藥,怎麼不聽我話?"

陳秋忙道:"我聽話的,確實喂大公子喝了,不過......被他碰灑了小半碗。"

嚴喧問了問當時情況,讚道:"蘭兒果真聰明,一發現我不在場,立即就跟你耍起了心眼,他若當時跟你翻臉,倒是可以脫身,卻捉不到我,他碰灑半碗參湯,剩下的就可以含在嘴裡,等你睡著了再吐出來,然後專心等著捉我。"

陳秋偷眼看看蘭子杭,心中也是佩服,又看嚴喧滿身的傷,難過道:"都怪小秋,害公子你受這麼重的傷。"

"呵呵,這不怪你,誰叫我色慾薰心,自投羅網呢,本來佟鋒是要我天亮跟他一起帶兵回功德林的,我偏想著蘭兒的身子,忍不住先走一步,結果險些做了牡丹花下鬼。"

蘭子杭嘴角微動,牙齒咬得更緊。

"可是,您當時要不跟大公子說......說那些話,他也不會氣成那樣,不但打您,還......"陳秋紅了臉,當時見到的不堪狀況,委實嚇壞了他,覺得嚴喧真是自討苦吃。

"唉,小秋兒,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嚴喧歎氣:"你家大公子可比你狠毒百倍,若不是我拿話擠兌他,撩拔得他火冒三丈,他要做的事啊,就不只是抽我鞭子,而是切了我的命根子!"

陳秋打個寒戰,偷瞟一眼蘭子杭,嚴喧笑瞇瞇地問:"我猜的對不對啊,蘭兒?"

"錯!我原想先抽你一百鞭,再斷了你的孽根,斬你手腳,讓你流血而死!"

陳秋驚得摀住了嘴,嚴喧點頭:"果然夠狠,蘭兒,如今你是我身邊人了,這狠毒的毛病,說不得要改一改。"

蘭子杭冷笑道:"我原來倒不狠毒,現在卻開始狠毒了,只要你活著一天,我就狠毒一天,什麼時候你壽終正寢了,我才大笑三聲,立地成佛!"

嚴喧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果然是我看中的寶貝,這性子我喜歡!"

陳秋驚悚地望著兩人,心想莫不是他倆都神志不清了......

佟鋒忽又過來,送來一桌上好酒菜,見嚴喧不方便,直接讓人把桌子抬到床前,陳秋幫嚴喧用軟墊靠起身子,取菜斟酒,服侍周到,蘭子杭卻大刺刺地負手站在桌邊,滿臉的目中無人。

佟鋒厭惡地盯了眼蘭子杭,對嚴喧道:"這奴才不懂規矩,少將軍您出門在外,帶著他恐多有不便,不如......"

嚴喧搖手道:"沒事,我就喜歡他這模樣,要都乖順得像根麵條,還有什麼意思?"陳秋臉一紅,想到了自己,嚴喧安慰他道:"小秋兒你別氣餒,人跟人性子是不一樣的,你在那麼危險的時候敢衝上來護著我,攔他的鞭子,足見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我很喜歡。來,本公子敬你一杯。"

佟鋒也點頭:"小小年紀,難得。"

陳秋被灌了杯酒,紅著臉不敢說話,嚴喧道:"你不是說你家大公子逼你簽了賣身契麼?那個不作數,咱們跟他要回來撕了就行。"

陳秋小聲道:"大公子還......還給我爹三百兩銀子,十匹綢緞,還有我娘的藥......"

嚴喧笑:"哎喲,沒想到小秋兒還挺值錢。"

陳秋羞愧,嚴喧拉住他手,親了一親:"不過在我眼裡啊,你值這十倍的價錢。"

蘭子杭忽道:"陳秋,你賣身給我,是你自己親手畫的押,我可有逼你?平常買個僮子不過三十兩銀,我給你十倍的身價,還有每年價值千餘兩的藥材,你若真不願意,當初何必點頭?"

陳秋無言,嚴喧道:"所以我說你仗勢欺人!你明知他娘病重,拿這個要挾人家,他若不同意,娘就得病死,哪個孩子能捨得?"

蘭子杭冷笑:"捨得捨得,有得便有捨,我又不欠他家,憑什麼白給他銀子和藥?"

嚴喧瞪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他爹從前賣給你家豆腐,自從你看上了他,你家酒樓就不再買他家的豆腐,還不讓別人買,弄得他們活不下去,他娘才急病了的,追根溯源,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蘭子杭只是冷笑,嚴喧又道:"還有,他們家那條街失火,真是意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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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蘭子杭一凜,冷然道:"當然,我家的鋪子不也燒了。"

"你家鋪子燒是燒了,只怕燒的都是空架子。我找人問過,那條街地勢極好,你蘭家早想全部買下,重新改建,只是原屋主雖都是些小生意人,卻不願離了那塊好地方,你乾脆一把火將整條街燒掉,然後跳出來當好人,安置災民,給吃給穿,再花錢買地,不費吹灰之力,就佔了一片黃金寶地,我說的對不對?"

蘭子杭不語,也不反駁,陳秋卻大吃一驚:"你......你......"

佟鋒怒道:"這人如此惡毒,少將軍你怎能留他在身邊!"

嚴喧道:"沒關係,我就喜歡他這脾氣,想要什麼不擇手段。"

蘭子杭傲然道:"沒錯,我喜歡什麼就想辦法得到,是光明磊落真小人,不像有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壞事做盡,假惺惺,偽君子!"

佟鋒騰地站起:"你說誰?!"

蘭子杭針鋒相對:"誰心裡有鬼,就說誰!"他雖賣身為奴,脾氣個性,並無半點改變,反而因為不用再維持表面的和氣,越加肆無忌憚。

嚴喧大笑:"沒錯沒錯,我也是喜歡什麼就巧取豪奪,不得到手絕不罷休,是光明磊落真小人,蘭兒啊,你說咱倆是不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佟鋒不贊同地望他一眼,嚴喧是定國公府長公子,身份尊貴,便有些個紈褲惡習,他也不覺有何不好,但嚴喧就算想養孌童,也該選陳秋這樣的,溫柔和順,怎可把蘭子杭這頭狼留在身邊?

嚴喧笑瞇瞇地道:"好啦好啦,老佟你去歇著吧,他們倆伺候我就行啦。"

佟鋒欲言又止,轉身出門,喝令幾名手下好好守在門口,若裡面有何異動,不用客氣,直接殺了蘭子杭。

陳秋聽得心驚膽戰,蘭子杭微微冷笑,嚴喧笑道:"聽著沒?老佟可防著你呢。"

蘭子杭薄唇輕啟,微笑道:"出身奴才,一輩子是奴才!"

嚴喧笑嘻嘻地道:"蘭兒,這話你可別出去說,小心他剁了你包餃子。"

蘭子杭冷笑:"那不正合了你的意?"

嚴喧搖頭:"我費了多大心思保住你,你這人怎麼一點不領情?"

蘭子杭輕蔑地哼了一聲,不置一詞,這話誰信?騙鬼去吧!

"你知道你蘭家這些年賄賂了多少官員,做了多少官 商 勾 結的買賣?被你家擠壓到破產的商人有多少?恨你入骨的人有多少?"

蘭子杭冷冷地道:"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嚴喧吃了口菜,搖頭道:"你爹做生意還圓滑些,你就鋒芒太過,難免要招人恨,我這次流放到江南,說起來還是托了你的福。"

陳秋好奇道:"流放?"

"是啊,小秋兒,你親一親我,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陳秋紅了臉,忙搖手道:"我不要知道了。嗯,嚴公子你一定是得罪了皇上。"在他心目中,嚴喧是個很大很大的官兒了,能讓他被流放的,也只能是皇帝。

"錯,我不是得罪了皇上,是得罪了皇上的兒子。"

"哦?"

"我給皇上用心辦事,辦得很到位,皇上高興了,可惹到了他的兒子,於是乎,我就被流放三千里,跑到江南來找我的蘭美人了。"

蘭子杭心中一動:"你來之前就知道我?"

"沒錯,我對你可是一見鍾情,未見傾心啊。"嚴喧嘻皮笑臉,蘭子杭挑起眉毛:"我蘭家生意只在江南,從不涉足江北,你怎會知道我?"

"這就要說你的手段了,總有被你搶了生意,迫到走投無路的人,跑去告你賄賂官員,官 商 勾 結,謀取私利,這件事越扯越深,朝中數名大員都牽連其中,皇上震怒,命我暗中查訪,務必要肅清吏治,懲治貪官。"

蘭子杭微微皺眉,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怕是太子成王爭位之事,牽連到江南官員,哼,跟我蘭家何干!"

嚴喧詫異:"蘭兒你果然聰明!來,你敬我一杯酒,我就賣你一個消息。"

蘭子杭傲然道:"不。"

嚴喧笑道:"天下還有你這樣的奴才,好大的膽子。"陳秋忙給他斟了酒奉上,小聲道:"嚴公子,您別動氣。"

嚴喧就著他手喝了,對蘭子杭道:"你瞧瞧,這才是你該學的榜樣。"

蘭子杭輕蔑地道:"天生下賤,奴才胚子。"

陳秋小臉漲得通紅,半晌才顫抖著嘴唇道:"你......你現在也不是蘭大公子了,你才是嚴公子的奴才!"

蘭子杭沒想到一向怯懦的陳秋敢搶白他,說的又是一針見血,他反駁不得,臉色鐵青,眼光像錐子一樣盯住陳秋,陳秋小臉煞白,頑強地跟他對視,嚴喧心疼地摟過他,發現他身子一直在哆嗦,又是憐惜,又是好笑,對蘭子杭道:"你別嚇唬他,小心我把你送給小秋兒當奴才!"

蘭子杭冷哼一聲,轉頭看著牆壁,也氣得微微顫抖,想他蘭子杭風光一世,幾曾被人如此搶白,若不是顧念蘭氏一族,他寧可現在就死在這裡!

嚴喧道:"好啦好啦,蘭兒是我的嬌妻,秋兒是我的美妾,你們兩個爭風吃醋,我只好從中和和稀泥,每人罰酒一杯,誰都不許再生氣。"說罷將自己手裡的酒灌到陳秋嘴裡。

陳秋頓時羞紅了臉:"誰是你的妾!"

蘭子杭霍然轉頭:"姓嚴的,我為了蘭家賣身給你嚴家,可不是讓你調笑著玩的,你再敢對我有半點侮辱,我蘭子杭絕不苟活世上!"

嚴喧一怔:"我哪有侮辱你?"

"你若再敢對我......哼!我不能殺你,卻也不會讓你得意!"蘭子杭眼神兇猛,氣勢凌厲,嚴喧瞧著,越發心癢難捺:"小蘭兒啊,你不知道,你這幅模樣,只會讓人恨不得把你按倒,狠狠憐愛!"

蘭子杭大怒,一把掀翻了桌子,陳秋驚呼聲中,房門呯地被撞開,四名軍士疾衝而入,居然都是武藝高強,從蘭子杭手中搶出嚴喧,緊接著把他按倒在地,刀劍加身。

嚴喧忙叫:"刀下留人!"

蘭子杭喝道:"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嚴喧道:"你的命是我的,價值■■,他們誰能買得起?"對那幾人道:"鬆手,摸一下十兩銀子,按著不放一百兩黃金。"

四名軍士立即鬆手,站得遠遠的。

蘭子杭惡狠狠瞪著嚴喧:"你敢再侮辱我,我......"

"你就一死了之?好啊,然後你爹獨木難撐,蘭家樹倒狐猻散,你那些大娘小娘姐姐妹妹連同兩個小弟弟,都去上街要飯,果然也是很不錯的前景。"

蘭子杭語塞,蘭茼年愈六旬,只蘭子杭一子成年,蘭家諾大生意,近年來都是他在打理,他這一走,老父必然辛苦,上千家店舖生意,忙也忙死了他。若真像嚴喧所說,有人藉機要打壓蘭家,只怕到時蘭家就算想激流勇退,也未必能得保全。

"你想怎樣?!"

"很簡單嘛,你是我定國公府的人,你家的生意都還歸你管,就是這樣。"

蘭子杭大怒:"我蘭家產業都歸了你?!你這才叫霸佔民財!"

嚴喧掏掏耳朵:"趁火打劫比較貼切,你覺得呢?"

*24*

蘭子杭氣得渾身冰涼,他商人出身,機關算盡,總還要講為商之道,哪知嚴喧竟如此無恥,完全就是強取豪奪!

嚴喧不再理他,自顧喝酒吃菜,邊吃還邊抱怨:"老佟的廚子真該換了,我得告訴他,明天去功德林請兩個大廚過來,好歹也是個提督,吃得這麼不講究。"

陳秋服侍他吃過了飯,再塗一回藥,稍事洗漱,扶他睡下,嚴喧道:"你去叫人搬床鋪蓋過來,給蘭兒睡。"他也不再叫蘭子杭名字,直接就蘭兒蘭兒地叫他,蘭子杭聽得無比刺心。

陳秋出去傳話,不多時下人送來一床被褥,鋪在嚴喧床邊,陳秋看看蘭子杭,忽然想到自己在哪睡?

"來,小秋兒,你睡床上,在我旁邊。"嚴喧笑瞇瞇地拍拍身邊,陳秋紅了臉,低聲道:"秋兒不敢,我......我也睡地上吧。"

嚴喧道:"不行,我全身是傷,行動不便,晚上喝個茶起個夜的,有人貼身服侍比較好。"

陳秋無奈,脫衣上床,小心翼翼睡在床邊,好半天卻不聽見蘭子杭動作,悄悄看去,見他垂頭站在牆角,雙肩微垂,原本松柏般挺拔的身姿,不期然略顯憔悴。

燭光昏暗,看不清他臉色,但孑然淒清的神態,讓陳秋心中微微一酸。想來蘭大公子此生,也還沒有過如此落魄的時候吧?

突然又想起來,一整天佟將軍只款待嚴喧,自己也跟著同桌,蘭子杭卻卻始終遠遠立在牆角,水米沒有沾牙!他心裡不安,輕輕翻了個身,眼光悄悄去瞟蘭子杭,蘭子杭卻紋絲不動地站著,似乎打算就這樣站到明天。

陳秋又翻了個身,嚴喧問:"怎麼不睡?"

陳秋低聲道:"大......大公子還沒吃過飯。"

嚴喧低笑:"他不餓。"

陳秋不信:"怎麼會?"一整天連水都沒喝,誰會不渴不餓?

"不信你問他,他肯定說不餓。他這人最喜歡跟人對著幹,你叫他吃飯,他偏不吃,你叫他睡覺,他偏不睡,反正餓的又不是你的肚子,你擔心什麼。"

蘭子杭突然走到桌前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溫著的茶來喝,桌上原備著幾樣點心,他慢慢吃了,用茶漱過口,到屋角水盆那裡洗了手臉,回到床前,把被褥拖到牆角,寬衣睡下。所有動作不緊不慢,從容優雅,又恢復了蘭大公子的日常風範,雖然睡在地鋪上,卻似絲毫不以為意。

嚴喧低笑了幾聲,伸手摟住陳秋,陳秋又羞又窘,不敢亂動,瞪大了眼睛睡不著,又不敢翻身,怕碰到嚴喧傷口。

嚴喧聽他呼吸急促,又問:"想什麼呢?"

陳秋小聲道:"我......我想我娘,不知她怎麼樣了。"他畢竟年幼,從未離開過家,這次先落到蘭府,又被嚴喧帶來這裡,已經三天沒見家人,甚是想念。

"放心,她應該沒事,你家大公子不是讓人給送藥了嘛。"

陳秋應了一聲,不由得又有點感激蘭子杭,雖說他強迫自己賣身,可娘要不是得他搭救,只怕......

他輕聲問:"嚴公子,我可以回家去麼?"

嚴喧摟緊他些:"怎麼,嫌本公子待你不好?"

"不......不是,我想我娘。"陳秋被他緊緊摟住,一顆心呯呯亂跳,一動也不敢動,半晌,又輕輕地道:"我會服侍您到傷好,然後回家,好麼?"

嚴喧沉吟未答,拍了拍他:"睡吧。"

陳秋心中疑惑,卻睡不著,忽聽蘭子杭冷冷地道:"你家嚴公子捨不得你,不會放你回家的。"

陳秋臉上微熱,嚴喧噗哧一笑。

蘭子杭又道:"依你家嚴公子的作風,你既到了他手,這輩子是休想回家了。"

陳秋大吃一驚:"為什麼?"

"第一,他看中了你,要收為孌寵。第二,官場之事是你該知道的麼?你恰逢其會,該聽的不該聽的都知道了,就算你什麼都不懂,他也不能放你,以免機密外洩。哼,你還想著回家?他若能饒你一條小命,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陳秋心中揪緊,顫聲道:"你胡說,嚴公子才、才不會!"

嚴喧讚道:"蘭兒啊,我就說咱倆是天生的一對!你對我的心思,那真是瞭如指掌啊。"

陳秋嚇了一跳,翻身爬起,跪在床頭:"嚴公子,求求您饒了秋兒,我什麼都不懂,也絕不會亂說,求你放我回家去吧,我......"又急又怕,忍不住大哭起來。

嚴喧好笑地拉住他:"你胡說什麼!"

陳秋哭道:"求求您了,饒了我吧,我想我娘--"

嚴喧拍拍他哭成小花貓似的臉,笑道:"你呀,就那麼信你家大公子的話,唉,看來我在你心中威信不高啊。"

陳秋頓時止住了哭,偏頭想想:"對啊,我怎麼能信他的話?"

嚴喧道:"我帶你離開,一個原因當然是喜歡你,不過你放心,現在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家大公子身上,為了他茶飯不思,所以你是安全的。"

陳秋紅了臉,蘭子杭猛地翻了個身,面朝牆根。

"另一個原因麼,是要讓蘭家的人知道,我很看重你,你留在我身邊,他們才不敢動你的家人。"

陳秋恍然,原來如此!想當日嚴喧在時,蘭家管事對他家的態度一下子從惡劣變成了逢迎,不但又開始買豆腐,還派人請醫送藥,等嚴喧一走,馬上又抓了他去!

"那......那怎麼辦,我回不了家了?"

嚴喧看他眼淚又要冒出,笑道:"怎麼會?你先服侍我一段時間,合適的時候自會讓你衣錦還鄉。"

陳秋這才放心,看一眼蘭子杭背影,心中暗恨,這人什麼時候都想著害人,真是可惡!

嚴喧摸摸他嫩滑的小臉,心中卻想著蘭子杭,回想兩人翻雲覆雨時的激情顛狂,心癢難搔,不過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現在渾身的傷連疤還沒結,疼痛不堪,自然還記得蘭子杭的心狠手辣,把色心先收一收,只去夢裡跟他幽會罷了。

次日上午,布政司柳大人和蘭茼一起來訪,佟鋒帶他們來到嚴喧屋裡,正看到蘭子杭把一碗藥扣在嚴喧臉上。

"子杭!"蘭茼嚇得臉都白了,自己這兒子驕縱慣了,如今賣身為奴,哪裡能夠適應?他便是不放心,才特地趕來看看。眼見佟將軍臉色如冰,右手緊緊按著刀柄,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嚴喧卻笑嘻嘻地招呼他們坐下,問道:"有什麼事啊?"臉上身上藥水淋漓,他卻絲毫不以為意。陳秋輕手輕腳忙給他擦拭,蘭子杭本是滿臉傲氣,看到父親倉皇的樣子,不得不收斂一點,問道:"爹,您怎麼來了?"

柳大人面帶微笑,向嚴喧道:"昨日匆忙,有一事未來得及稟報嚴公子知道。卑職日前收到京中邸報,陛下已禪位給太子,如今改年號為永平,太上皇離開京城,不知所蹤,據說要去周遊四海。"昨天他本是得到這個消息,特意去告訴蘭茼,兩人去找蘭子杭商議,沒想到會撞破他跟嚴喧的糾葛。

嚴喧乍了乍舌:"皇上動作還挺快。"又笑道:"那現在皇上換成我大舅舅了,我從皇帝的外孫變成了皇帝的外甥,算不算官升一級?"

柳大人陪笑,蘭茼的臉色卻更白了一點,向嚴喧行禮道:"老夫有事想向公子稟告,還請公子允准。"

蘭子杭疑惑道:"爹,您想做什麼?"

蘭茼不理他,只看著嚴喧,嚴喧點點頭:"好啊,蘭兒,小秋,你們先出去。"蘭子杭滿腹疑惑,無奈只得出門,院中陽光燦爛,他的心卻都繫在屋裡,不知父親突然到來所為何事。

過了很久,蘭茼才跟柳大人和佟鋒一道出門,蘭子杭急忙迎上:"爹!您跟他說什麼?千萬不要做傻事!"

蘭茼看了看佟將軍:"老夫想跟犬子說幾句話,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佟鋒一點頭,指給他們一處廂房,自陪柳大人離開,蘭茼帶蘭子杭進了廂房,一手扶住他肩,垂淚道:"子杭,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讓爹擔心哪!"

蘭子杭跪在父親腳邊,流下淚來,剛才嚴喧非讓他端藥侍奉,又百般刁難,他一時不耐,把藥潑了嚴喧一身,其實也是故意冒犯,恨不得激他殺了自己。他抱住蘭茼,哭道:"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奉父親晨昏,您......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吧!"

蘭茼盯著他看,突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用力甚大,蘭子杭驚道:"爹?!"

"你想死是不是?"蘭茼紅著眼睛問,蘭子杭渾身僵硬,垂頭不語,蘭茼又給他一巴掌:"我這麼多年,算是白疼你了!你就忍心、忍心讓我個老頭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蘭子杭頓時大悔,抱住父親痛哭失聲,以他性情之高傲,哪肯屈身為奴,心裡早存了玉碎的念頭,如今被父親點破,看他老淚縱橫,心中實在不忍,可是......

"爹,您還有兩個兒子,弟弟們長大了,也可以繼承家業,咱們蘭家,說什麼也不能讓姓嚴的憑白霸佔!"一想到嚴喧的無恥,蘭子杭就火上心頭。

蘭茼歎道:"你不用再想這個,剛才,我已把蘭家全部送給嚴公子了。"

*25*

嚴喧正就著陳秋的手喝茶,門一開,蘭子杭緩步而入,逕直走到桌邊坐下,跟他遙遙相對,面色嚴肅。

嚴喧喝完了茶,打發陳秋出去,笑瞇瞇地道:"蘭兒,有話跟我說嗎?"

蘭子杭點頭,正色道:"剛才我爹告訴我一件事。"

"沒錯。"嚴喧點頭:"剛才我聽著好幾件事呢,都夠我頭疼的。"

蘭子杭不理其他,直接道:"他把我蘭家全部的生意都送給了你。"

"沒錯,他是有這麼說,不過還捎帶一個條件。"嚴喧歎了口氣:"他要求蘭家的生意,必須由你親自管理,否則的話,這項贈與就不生效。"

蘭子杭靜靜看他,顯是已知這個條件,嚴喧歎道:"你爹真是疼你啊,拿全副身家給你做嫁妝。"

蘭子杭一怔:"什麼?"

"他提的條件,是要為你改換身份。"嚴喧笑瞇瞇地道:"我就答應他了,娶你進門,給你一個名份,跟我平起平坐。"

蘭子杭大怒:"我爹是說為我捐一個官!"

"哦?那他可沒說啊,他明明是要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脫離奴藉,能以平等的身份幫我照管生意。"嚴喧眨眨眼:"我這世襲一等定國公府長公子的名份,那是生來就有的,你想跟我平起平坐,可著實要費腦筋,我想來想去,也就只能通過聯姻,把你身份抬高,所以我就答應你爹了。"

蘭子杭額頭青筋暴起:"怎麼他告訴我,你已經答應他,廢除我的賣身契了?!"

"沒錯啊,我當著他的面答應他,他才同意把蘭家全部生意送給我,柳大人和佟將軍都是見證。"

"那你胡說什麼聯姻!"

"咦,哪裡是胡說,我親口答應你爹,要給你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你能夠風風光光地繼續管理蘭家生意,我當然得說到做到。"

"那就給我捐個官!"

"唉,蘭兒啊,你經商那是奇才,連你爹都對你讚不絕口,但是說到官場啊,你還瞭解得不夠。你便再有錢,捐到的官按律也不能超過五品,我嚴家是世家大族,在本朝以戰功封到世襲一等公,我從出生就襲了龍騎尉,現在升到龍騎將軍,那是正三品的官,你怎麼能跟我平起平坐?"

蘭子杭傲然道:"你不過投胎投得好,生在定國公府,若非如此,哪裡及得上我?"

嚴喧也不生氣,依舊笑瞇瞇地道:"沒錯,所以咱們郎才女貌......呃,不對,是郎才加上郎貌,這才叫強強相聯,天作之合。"

蘭子杭怒:"胡說八道!"

嚴喧搖頭:"不,雖然這事有點倉促,但我確實對你未見傾心,一見鍾情,到現在,全心全意,只想跟你永結秦晉之好,此心天日可表。"

蘭子杭楞住:"你是說真的?"

"當然真的,我都已經答應你爹了,絕不反悔。"

蘭子杭瞠目結舌,半晌才道:"你瘋了!"

"呵呵,我知道你被我的深情厚意大大震動,都不敢信以為真,好蘭兒,咱們不急,等我身上的傷好了,就可以正式拜堂,洞房花燭了。"

蘭子杭騰地站起,目光如刀,狠狠盯著嚴喧:"你確定你沒瘋?!"

"當然沒有。"嚴喧奇道:"難道你認為自己配不上我?不用擔心啦,雖然門第是差得懸殊了一點,不過......"

"不過你個鬼!"蘭子杭剛才想好的思路被嚴喧打得一片混亂,無法再保持冷靜,大步衝到床前,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成個什麼親?!"

"咦,你怕別人說你高攀?"

"放屁!"

"你在乎別人說三道四?"

"才不!"

"你跟那些俗人一樣,覺得男人必需跟女人上床?"

"胡扯!"

"那不就結了,我都不介意娶你了,你還介意什麼?"

"混蛋!我當然介意!我是男人!"

"咦,怪了,剛才你不是還承認,不在乎別人說三道四,也不怕人說你高攀,更不會庸俗地認為男女成親才是正理,那你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嚴喧一口氣說完,眨了眨眼睛:"咱們早已兩情相悅,暗渡陳倉,剛才你爹也同意了,那就連父母之命都有,現在補個媒灼之言,就柳大人當媒人好了,我會送他一份厚禮的。"

蘭子杭氣得滿臉通紅:"我爹的意思是用蘭家財產為我贖身捐官,可沒說什麼聯姻!"

"嗯,那我跟我老丈人大概有些理解上的誤差,不過這是小事啦,過幾天咱們夫妻雙雙把家還,他老人家看我這麼一表人才,你終身有托,肯定會樂得嘴都合不上。"

蘭子杭實在不理解他的思想,被繞得頭暈腦漲,定了定神,才冷笑道:"你不過是看中我蘭家財產,找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強行霸佔罷了,什麼聯姻!你不怕丟人,我就不信你定國公府能由得你胡作非為!"

嚴喧搖頭道:"這個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不管我家的事,我先問你,你同不同意跟我成親?"

蘭子杭一口否決:"不!"

"唉,那你是寧可一分錢拿不到,一輩子當我的奴才了?"

蘭子杭怔住,他設想了很多談判的條件,沒想到一開始就被嚴喧全盤打亂,現在問題歸根結底,居然落到他要麼為奴,要麼跟嚴喧成親這樣詭異的條款上來,這......

"我只同意為你管理蘭家生意,不同意成親。"蘭子杭實在想不通,嚴喧此舉究竟意欲何為。成親?先不說兩個男子成親是不是驚世駭俗,單說他們之前針鋒相對,惡鬥不休,彼此傷害都極嚴重,又哪裡談得上可以和平相處?更不要提共結連理了!

"唉,沒辦法,你要想管生意,先得同意成親,否則的話,你用什麼身份去管?"

"哼!蘭家生意本就是我的!"

嚴喧歎道:"瞧瞧,你還是沒有半點自覺。哪,我來好心給你說明一下:你現在,是我的奴才,白丁一個,蘭家的生意,已經跟你無關了明白嗎?現在,你爹要把蘭家的生意送給我,條件呢,是我必須改變你的身份,你才能以我嚴家的名義,管理生意--理解吧?"

蘭子杭冷冷看著他,面無表情,嚴喧接著道:"如果你爹的條件無法達成--就是說,你不同意,或者我不同意改變你的身份,那麼,蘭家的生意還歸蘭家,既不歸我,也不歸你。"

蘭子杭咬牙道:"那我寧可生意還歸蘭家,我也不用改變身份!"

嚴喧搖頭:"所以我說薑還是老的辣,你爹就比你明白得多。"

"怎麼?"

"剛才柳大人說的那個消息,你也聽到了吧?"

蘭子杭點頭:"太子繼位,改號永平。"

"沒錯,繼位的是太子,那你蘭家從前支持的是誰?"

蘭子杭一怔:"是......成王。"成王的母親翟皇后祖籍江南,十年前成王受封,封地也在江南,他曾兩次巡視江南,頗有建樹,因此江南官員,絕大多數擁戴成王,兩位皇子明爭暗鬥十來年,如今一朝塵埃落定,太子登基,那成王......擁戴成王的官員......

蘭家多年來跟江南各府官員過從甚密,亦曾為成王爭位之事奉獻過大量錢財人力,新皇登基,對曾經威脅過自己地位的兄弟,以及站錯邊的官員,那是不會多麼客氣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蘭家......

蘭子杭心思靈敏,閃電間已將事情前因後果想通,對父親突然將家產贈予嚴喧的舉動,也就能夠理解,老父此舉,一是為了保他的命,為他捐金贖身,二是為了保住蘭家產業,只有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才能避免蘭家即將面臨的巨大災難。

可是......

"你得到的另外消息是什麼?"蘭子杭問,嚴喧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提出跟他成親,兩人與其說有情,不如說有恨,以嚴喧的行事風格,他強逼蘭子杭為奴還算正常,突然逼他成親,就絕對是意外了。

嚴喧讚道:"蘭兒果然聰明,我得到的第二個消息麼,是我自己家的事了,我爺爺一看太上皇把皇位讓給兒子,自己溜去享清福了,他老人家好的不學,壞的學得倒快,馬上也把定國公的位子交給我爹,他也溜了。"

蘭子杭怔住,這算怎麼回事?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已經升格成了皇帝的外甥,再升格成定國公世子,不更值得臭美?"

"唉,這個嘛,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什麼其一其二的,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我還得到了第三個消息呀。"

蘭子杭頭痛:"你一共得到幾個消息?"

"四個,連你爹要把你嫁給我那個。"

"胡說八道!我爹只說把家產送你!"

"那是一回事,蘭兒你不要纏七夾八。"

蘭子杭暴怒:"誰在纏七夾八!"

"總之,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答應跟我成親,咱們就皆大歡喜了。"

"呸!憑什麼?你先說你究竟為什麼非要成親?"

"因為我要去看望我的伯父,他要求我必須成家立室之後才能去見他,否則他要找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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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蘭子杭無語--這算什麼理由?

"難道你大伯父知道你跟男人成親會很高興?"蘭子杭冷笑:"你奪人家產、逼人成親,是一等公府、三品將軍的作為嗎?難道你大伯父也像你一樣仗勢欺人?你父親也允許你這樣胡作非為?"

嚴喧歎了口氣:"我也是沒法子嘛,本來我還沒有準備好。我家老爺子身板明明好得不得了,再活個十年二十年的不成問題,誰想他突然把位子扔給了我爹,逼得我不得不趕緊想辦法,急病亂投醫,只好拿你先湊合了。"

蘭子杭大怒,什麼叫"拿你先湊合了"?!難道他蘭子杭是給人隨便用來湊數的麼?

嚴喧擺手阻住他說話,又道:"我只要成個親就行,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要緊,你長這麼漂亮,脾氣又差,還是男人,對我來說條件正好,所以咱們大家打個商量,你進我嚴家門,我還你自由身,各取所需,皆大歡喜,怎麼樣?"

蘭子杭冷靜下來,負手在屋中轉了一圈,回頭看看嚴喧,嚴喧滿不在乎地靠在床邊,色迷迷瞧他,見他回頭,吹了聲口哨,讚道:"蘭兒,你身材真是好,風度翩翩,領出去絕對有面子,為夫對你非常滿意。"

蘭子杭大笑,緩步走到床前,伸手輕輕托起他的下巴,仔細瞧瞧。平心而論,嚴喧長得頗為英俊,只一雙狹長的鳳眼時常帶點邪氣,臉上那種懶洋洋的笑意,把他的惡質掩藏了不少,讓不明就裡的人一見之下,頗生好感。

他看得仔細,嚴喧笑道:"怎麼樣,為夫的相貌堂堂,一定很讓你滿意吧?"

蘭子杭帶微笑,手指下滑,在他鎖骨的一道鞭痕上按了按,嚴喧抽一口氣,微微皺眉。

"我很滿意,真是滿意,特別是你身上這些傷,讓我想起當時怎麼抽得你鮮血四濺,在我腳下翻滾!"蘭子杭笑得暢快,聲音卻冷得要掉出冰渣子,點了點頭,又道:"嗯,雖然你長得不夠漂亮,也不符合我的喜好,但為了得到自由,我也將就一下,勉強娶了你罷!"

嚴喧微笑:"是我娶你。"

蘭子杭冷冷回應:"我娶你,否則免談。"

嚴喧撓撓頭:"你這人真正難搞,誰娶誰有什麼要緊?"

"既然沒要緊,你還爭什麼!"

"好吧,那咱們各讓一步,是兩人成親,不算誰娶誰嫁,行吧?"

"成交。"蘭子杭伸出手:"我的賣身契。"

嚴喧一笑,喚陳秋進來,找出當日蘭子杭寫的賣身契,親自撕得粉碎。蘭子杭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面露微笑。他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被迫賣身為奴,實是無法忍受的恥辱,若不能得回自由,不如一死乾淨。

嚴喧道:"好啦,你的條件我也履行了,接下來該你履行答應我的條件了。"

蘭子杭心情不錯,微笑道:"就算要成親拜堂,也得等你傷好了吧?我可不想抱著個牌位行禮。"他說得惡毒,嚴喧卻不生氣,道:"那個禮七天以後再行,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我的枕邊人,咱倆親熱親熱,好好培養一下感情,是應該的吧?"

蘭子杭非常爽快,立即坐在床邊,輕薄地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好啊,你想怎麼親熱?"看一看他滿身剛剛結痂的鞭傷,忍不住笑容滿臉:"為夫是很想疼愛你啊,只不過上次疼愛的結果還沒消去,我也有點下不去手......不如接著用後面?"他靈活的手從被底鑽了進去,在嚴喧後穴處輕浮挑逗。

嚴喧笑嘻嘻地道:"那裡不用,你服侍前面就好。"

蘭子杭臉色一沉,抽回了手:"你想得美!"

嚴喧不滿地道:"咱們這才成親,你就棄我如敝履,真讓為夫傷心難過啊。"

蘭子杭冷冷地微笑:"你要不介意身上再添一層傷,我也不介意費點力氣。"

嚴喧哀歎:"悍妻啊......"見蘭子杭瞪起眼睛,忙又道:"蘭兒啊,我就說你誤會了,你便想跟我共效于飛,我現在也沒那個力氣,咱們來日方長,不用著急,現在啊,我是--"他一指自己胯下:"要解手。"

佟鋒路過花園,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荷花池邊發呆,太陽正毒,他卻一動不動地坐著,愁眉不展。

"陳秋?"

陳秋抬起頭,急忙站起:"佟將軍。"

"你在這裡幹什麼?少將軍那裡不用伺候嗎?"

"嗯,不用,他們......"陳秋難以啟齒,那兩個人這幾天情形詭異,不是唇槍舌劍就是大打出手,嚴喧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每天跟蘭子杭鬥智鬥勇,精神抖擻,陳秋實在弄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奇怪關係,所以能躲就躲,又越來越想家,常常一個人藏起來哭。

佟鋒對這個小孩沒什麼重視,點了點頭,就要離開,陳秋卻叫住他:"佟將軍,您......您能不能幫我跟嚴公子說說,我......我想回家。"

佟峰微微皺眉:"你不是少將軍買來服侍的嗎?"

"不是不是,是嚴公子救了我,不是買我。"陳秋把當時經過說了一遍,佟鋒點頭,對他的態度這才改觀一點。

"這麼說你是被蘭子杭強逼賣身的了?"

"嗯,不過嚴公子說,那個不算數。"

"那你爹收了蘭家的錢沒有?"

陳秋想想:"可能是收了吧。"

"既然賣契作廢,收人家的錢就必須歸還。"佟鋒口氣嚴厲:"人窮不能志短,你家如果缺錢,我先借給你,但跟蘭家的關係,必須斷得乾脆利落,不留人話柄。"

陳秋急忙點頭,感激地道:"多謝佟將軍!"

佟鋒又道:"讓不讓你回家,得少將軍說了算。"

陳秋頓時失望,想起蘭子杭說的那番話,還有嚴喧的態度,都讓他明白自己確實聽到、看到了不該知道的事,只怕再也不能回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心中難過,又想起嚴喧說佟鋒是出身奴僕,卻考武舉做了官,非常敬佩,道:"我很敬仰佟將軍,不知可不可以留在這裡,跟您學武,將來......將來也像您一樣,能夠出人頭地。"

佟鋒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志氣,微微一笑:"學武很苦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每天又要做工又要練武,累到半死,你能行嗎?"

陳秋急忙點頭:"行!我不怕吃苦,我要學武,我要從軍,絕不再讓人瞧不起我!"

看到佟鋒的榜樣,他覺得很受鼓舞,一個人出身奴僕,照樣可以當上將軍,只要拚命努力就行。既然不能回家,那麼如果能跟佟將軍學武,將來投身軍旅,也是一條不錯的前途。更何況這裡離家才不過幾十里,可以經常回去探望,佟將軍是定國公府的人,自己在他手下,蘭家想來也不敢再找自己家裡的麻煩。

他已想了好幾天,這時見到佟鋒,一鼓作氣就都說了出來,佟鋒仔細打量他一會兒,點頭答應。原本他以為陳秋會像一般孌童那樣喜歡向嚴喧邀寵,不料他居然這樣剛強,倒令人刮目相看。

果然稍後他就向嚴喧提出此事,嚴喧正沒想好怎麼安頓陳秋,當即答應,笑道:"小秋兒啊,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膽子,我可告訴你,你家佟將軍那是出名的閻王將軍,冷酷無情,他手下的兵哪個不被訓得脫幾層皮!到時候你可別哭爹喊娘啊。"

陳秋用力挺起胸,大聲道:"我不怕,我要好好跟著佟將軍學,再不讓任何人欺負我,不讓任何人瞧不起我!"

嚴喧瞄瞄蘭子杭,蘭子杭冷笑一聲,不屑理會,嚴喧笑道:"好,有志氣,我答應你,將來只要你真有本事,我舉薦你也當將軍。"

陳秋大聲答應:"是!"

*27*

提督府中向來肅穆,今日也不例外,唯一顯出有些不同的,便是正廳中掛滿了紅綢,點著一對巨大紅燭,喜氣洋洋。

巡府韓大人坐在上位,滿身的不自在,看看面前兩位新人:左邊,新郎一名,劍眉星目,丰神如玉;右邊,新郎一位,英朗率性,風流倜儻。

左看右看,果然......郎才......郎貌......

柳大人擔任禮官,含笑道:"吉時已到,請兩位新人行禮。"

兩位紅彤彤的新郎官互視一眼,肩並肩站好,柳大人唱禮:"一拜天地!"

兩人向外一鞠躬。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來,向廳中首位上的高堂一鞠躬,蘭茼忍住臉上的抽搐,看著自己披紅帶花的兒子,盼了多少年,終於盼到他肯拜堂成親了,不過......他眼光落在另一位披紅帶花的新郎身上,嚴喧向他燦然一笑,蘭茼腦中一暈,忙咳嗽一聲,閉上了眼睛。

"夫......對--拜--"這一句可不好念,柳大人險些卡殼,情急之下省了個字,好在大家都不在意。

嚴喧轉過身來,面朝蘭子杭,笑得百花齊放,蘭子杭皺眉,輕蔑地掃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拱一拱手,便算行過了禮,嚴喧卻扎扎實實地躬腰行下禮去,雙手幾乎碰到地面,一邊還低聲道:"我跟你爹打了包票,一定會好好對你,他說只要我拜堂的時候彎腰比你低,以後就可以在你上邊,反之就你在上邊。"

蘭子杭一怔,急忙彎下腰去,兩人比著誰彎得低,倒像真心實意互相行禮一般,蘭茼輕歎一聲,兩滴老淚終於滾落下來。

"禮成--"柳大人暗中擦一把汗,微笑道:"恭祝兩位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嚴喧笑道:"多謝多謝,柳大人說得真是好綵頭。"蘭子杭鼻子裡哼了一聲,轉開眼去。不管嚴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只要得回自由身和蘭家財產便是,什麼成親,不過是個笑話,別說兩個男人成親,便是一男一女成親,將來想甩掉也只需一紙休書,哼,誰怕誰!

觀禮的韓大人和佟將軍臉色勉強,這天地拜得實在草率,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婚禮也實在不成體統,接下來當然也不可能鬧洞房,四個外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告辭,命人將一對新人送入洞房。

洞房內花燭高燒,一片通紅,蘭子杭一進房門,就用力扯掉身上紅花,丟在地上,踐踏過去。嚴喧隨後進來,笑嘻嘻地拾起紅花,放在鼻端一嗅:"老話說,誰的紅花在上面,就可以一輩子佔上風。"將蘭子杭的紅花放在桌上,解下自己的,壓在上頭。

蘭子杭冷笑一聲,什麼老話,現編的罷了!剛才他一時不察,中了這傢伙的計,跟他對拜,彎下腰才想到,自己父親怎麼可能跟他說這種胡話?

這混蛋的話,沒一句可信!

他坐在桌邊,看著一桌子美酒佳餚,心情不快。嚴喧湊過來:"娘子--"

"唰",蘭子杭寶劍出鞘,放在桌上。

嚴喧往後錯錯,坐在桌對面,想想,又挪過四分之一,坐在他斜對面:"蘭兒啊,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同床共枕......"

蘭子杭斟一杯酒,自己飲了,冷笑道:"同床異夢。"

"怎麼會?"嚴喧也斟了杯酒,湊到蘭子杭身邊,柔聲道:"蘭兒,咱們還沒喝交杯酒。"

蘭子杭挑眉看他,眼光閃動,唇邊綻開一絲微笑,如刀鋒上流動的華彩,危險而絕麗。嚴喧著迷地望著他的眼睛:"蘭兒,我真的被你迷住了。"

蘭子杭笑意更濃:"真的嗎?"

"真的。"嚴喧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龐,稜角分明的紅潤嘴唇,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那把這杯酒喝了。"蘭子杭將手中的酒杯遞到嚴喧口邊,誘哄地微笑,嚴喧望著他握住玉杯的修長手指,突然伸出舌頭一舔,蘭子杭手一顫,幾乎脫手把杯扔出,急忙放下酒杯,用力把手在衣服上擦擦。

嚴喧失望地道:"蘭兒你不用這樣吧?一會兒咱們還要鴛鴦戲水,我還打算舔遍你的全身哩。"

蘭子杭大倒胃口,立起眉毛:"住嘴!"

"唉,才成親第一天你就這麼凶,將來不是變成河東獅?"嚴喧裝模作樣地搖頭,蘭子杭挑起眉毛:"你不喜歡?我也沒求你進我家的門。"

"是你進我家的門。"嚴喧更正,見蘭子杭沉下臉色,又補充道:"是咱倆進了同一個門,另立門戶,行了吧?來來來,為夫敬你一杯。"伸手扯住了他的手,把桌上那杯酒塞在他手裡,自己拿起另一杯,兩人互敬。

蘭子杭道:"這交杯酒還是要喝的。"伸手將杯遞到嚴喧嘴邊,燦然一笑,嚴喧眼中頓時泛出桃花,笑瞇瞇地道:"好蘭兒,甚知我意!"就著他手將酒喝了,蘭子杭笑得歡暢,心中得意,嚴喧突然撲到他身上,要吻他唇,蘭子杭出其不意,被抱個正著,他身手敏捷,一把推開嚴喧,喝道:"滾開!"

嚴喧又撲幾次,連他衣角也捉不到,動作越來越慢,身體搖搖晃晃,眼睛發直,驚訝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蘭子杭撈住他軟倒的身體,笑容燦爛:"好歹今天是咱們洞房花燭,我怎忍心讓你寂寞?"

嚴喧舌頭都已不聽使喚,吃力地道:"你......敢!"

"哈哈,你看我敢不敢?"蘭子杭輕佻地在他腰間扭了一把,抱起他走到床邊,開始剝他衣服。嚴喧的鞭傷基本已癒,只是皮膚遍佈紅痕,燭光下倒也頗顯靡麗。蘭子杭自己也除去衣裳,露出修長強韌的身軀,嚴喧瞪大眼睛,看得口水橫流:"蘭兒,好蘭兒,你好漂亮,我真是艷福不淺!"

蘭子杭笑著輕輕給他一記耳光:"別急,本公子這就讓你好好享享艷福!"看嚴喧任君採擷慵懶的模樣,心情大好,伸手握住他已半抬起頭的分身,緩緩套弄。嚴喧大聲呻吟,嘴裡胡說八道,蘭子杭也不生氣,酒裡的麻藥已起了作用,嚴喧現在是肉在案上,只好討些口頭便宜,他寬宏大量,由得他去。

手中勃動的慾望越來越硬,火熱得像要燃燒起來,嚴喧得意地道:"怎麼樣,蘭兒,這尺寸你還滿意麼?想當日我這寶貝在你那裡衝鋒陷陣,讓你爽得飛上了天去......"一句話沒說完,慘叫一聲,臉色紅中透白,額角都冒出了冷汗。

蘭子杭微笑道:"這尺寸雖然不錯,但比我還是差得遠了,難道你忘了我在你身上衝鋒陷陣之時,你不但爽翻了天,還快活得死去活來!"

嚴喧苦笑:"今天就不用死去活來了吧?"

蘭子杭瞇起眼睛:"那可不一定,看本公子的心情,還有......你伺候的水準了。"他俯身吻上嚴喧的唇,這是他第一次肯這樣做,嚴喧瞪大了眼睛,看他在自己唇上肆虐,努力回應,兩條舌頭像兩條靈活的小蛇,此攻彼防時進時退,玩得不亦樂乎。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個熱辣辣的長吻,兩個人都激情上湧,互相緊盯,胸膛起伏。

"蘭兒,蘭兒。"嚴喧一聲聲低語,情深款款,蘭子杭心中一動,望著他濃烈的眼神,心中迷惑。

"我是真的......很想要你。"嚴喧翻身壓在他身上,吻上他的唇,動作溫柔細密,纏綿不絕,蘭子杭身體越來越熱,眼神卻越來越冷,喘息聲幾乎無法控制,惡狠狠地叫道:"嚴喧!"

"在!"

"你......什麼時候......"蘭子杭強忍著體內難耐的燥動,火氣冒過頭頂。

"剛才......喝交杯酒的時候......"嚴喧忙著上下其口,吻遍蘭子杭全身:"為夫我從來言出必踐,說了要舔遍你全身,就一定......會......"

蘭子杭驚喘一聲,賁張的慾望陷入令人恐惶的溫柔之處,被靈活的舌頭細細舔弄,忍不住全身顫抖。

"好蘭兒,親親寶貝,今天可是你情我願,咱們光明正大地洞房花燭,你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很想要我?"

蘭子杭死死盯著帳頂,咬牙切齒:"是,開心......我真的很想要......把你開膛破肚!"

*28*

春霄苦短,一晌貪歡,次日天將過午,嚴喧才開門出來,左眼一片烏青,右臉上一個巴掌印,嘴角破了好大一塊,形容狼狽,偏偏臉上還掛滿笑容。

蘭子杭隨後出來,臉上陰雲密佈,大熱的天,他卻衣飾嚴整,連脖子都不露出。

來到前廳,蘭子杭怔住:"爹?"

蘭茼和蘭家兩個幼子都在,蘭家子息不厚,蘭子杭的兩個弟弟都是側室所生,一個十歲,一個才六歲。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蘭子杭不安,嚴喧熱絡地抱起最小的蘭子栻,親親他的小臉蛋:"乖,叫聲姐夫聽聽?"

蘭子杭頓時漲紅了臉,惡狠狠地道:"你說什麼?!"

蘭子栻奇怪地看他,乖乖叫道:"哥哥。"

"哈哈,好乖,比你哥強得多了。"嚴喧又親親他,從懷裡取出一塊金鎖,掛在他頸中:"來,這是哥哥給你的見面禮,可別弄丟了哦,這可是你皇帝爺爺賜給哥哥的,保命金牌。"

蘭茼動容,細看幼子頸中金牌,果然帶有龍紋及御印,絕非凡物,不由心中又喜又憂,忙道:"多謝嚴公子厚愛!"

嚴喧放下蘭子栻,笑道:"岳父大人不必客氣,咱們如今是一家人了,您怎麼還叫我嚴公子?"

蘭茼尷尬,蘭子杭冷冷地道:"你接他們來做什麼?"

"認認親麼,再說明天他們就動身去京城,我怕你會想念,特地接他們來跟你聚聚。"

蘭子杭大吃一驚:"什麼?為什麼去京城?誰決定的?!"

"他們是我的內弟,我當然要好好照顧,送他們去京城讀書,天子腳下,名師濟濟,將來功成名就,出人頭地,不在話下。"看一眼蘭茼,微笑道:"還有我岳父老泰山,辛勞半生,當然也應安享晚年,我京中有處好宅子,依山傍水,景致絕佳,皇上......不對,是太上皇了,也非常喜歡那裡,常去休閒小住,岳父您去了就知道,景色一點不比江南差,包管您會喜歡。"

蘭茼默然,兩個孩子不明所以,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們,蘭子杭先是大怒,繼而湧起一股無力之感,什麼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心中默默籌算,明白現在沒有跟嚴喧硬抗的條件,終於什麼也沒說。

嚴喧召過佟鋒,命他派得力手下,重兵護送蘭家父子上京,家裡的東西想帶什麼帶什麼,人也一樣,想帶誰帶誰,因為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回來江南。

嚴喧安慰蘭茼:"爹,這裡的生意您就不用擔心啦,都有子杭呢。"

蘭茼被他這聲"爹"叫得心驚肉跳,勉強微笑,見蘭子杭憂慮,反倒寬慰他幾句,看嚴喧沒有讓他們父子單獨相對的意思,只好低聲叮囑他注意修身養性,不可再像從前一樣任性,行事不留餘地。

蘭子杭沒有點頭,也沒搖頭,面無表情。蘭茼看著他,著實不放心,深深歎了口氣。

嚴喧在一邊跟兩個孩子玩鬧,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笑聲不斷,蘭子杭聽兩個弟弟一口一個"哥哥"地叫,對他都沒這麼親熱,不由心中鬱怒,喝了一聲:"不要鬧了!"

兩個孩子嚇了一跳,急忙跑到父親身後藏起,對這個大哥,他們歷來是敬畏多過親近。

嚴喧不滿地道:"你這麼凶幹什麼?"

蘭子杭冷冷地道:"既然明天要走,不如早點回去收拾。"轉頭對蘭茼道:"爹,生意您不用擔心,有我在,蘭家不會損失一分財產。"

蘭茼低聲道:"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有什麼要緊,我擔心的是你。"

蘭子杭心頭一熱,眼中酸澀,蘭茼又道:"我們此去京城,有定國公府照應,一切都不用擔心,你隨伴嚴公子......"嚴喧笑嘻嘻地插口道:"您叫我喧兒就好啦。"

蘭茼苦笑一下,繼續道:"你跟喧兒既已成親,今後便當榮辱與共,不論做什麼事,要有商有量才好。"

蘭子杭神色不動,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嚴喧笑道:"還是岳父大人識得大體,您放心,蘭兒便是脾氣差,這個我早知道,我會擔待他一些兒。"

蘭茼拱手道:"如此多謝了。"

嚴喧笑道:"您老人家真是客氣,跟自己女婿還謝什麼。"

蘭子杭挑眉,冷冷看他,嚴喧吐吐舌頭,笑道:"錯,是兒婿。"這個詞兒蘭茼還是頭一回聽見,勉強笑笑,帶兩名幼子告辭而去。

蘭子杭望著他們的背影,沉默良久,嚴喧輕輕攬住他腰:"不用擔心,我送他們走,其實是幫你護著他們。"

蘭子杭哼了一聲,嚴喧道:"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這次朝廷大動干戈,江南官員要被清洗的不在少數,難免人人自危。凡事總要有個由頭才好下手,抓官員的把柄,查T•W受賄最是方便,對不對?那些人拿過你家的錢,心裡當然不安,為了保住自己,你說,他們會怎樣對你蘭家?"

蘭子杭默然,殺人滅口,這種事並非鮮見。歷來官商同流合污之事不可避免,真正從不逢迎官府的大商家鳳毛麟角,不過蘭家財大勢大,與官府勾結又深,風雨欲來時,難免首當其衝。

"這些天咱們一直忙著,你還不知道,泉州謝家和桐州吳家都已敗了,回頭你可以自己查一下。"嚴喧望著他微笑:"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辦。"說完,吻他一下,揚長而去,蘭子杭怔怔望著院中落花飄零,良久,垂下頭來,握緊了拳。

嚴喧為人雖惡劣,但在這件事上,不需撒謊,謝家和吳家,應是真的出事了。這次嚴喧一力護了蘭家周全,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幫了蘭家大忙也是事實。

蘭子杭天性聰慧,尤擅經營,權衡過輕重之後,認為現在吃一點虧,順著嚴喧一些,並不是壞事。

畢竟這混蛋似乎很喜歡他,這是目前他手中最大的籌碼。

至於以後,哼,此一時彼一時,走一步說一步的話罷了,不然怎會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說?等到時移勢易,情勢逆轉,嚴喧對他的欺辱,他一定會加倍討回來!

次日,蘭家父子啟程進京,嚴喧帶同蘭子杭和兩名差役,再次踏上"流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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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蘭家生意遍佈江南,嚴喧便一路吃過去,玩過去,順便驗收,蘭子杭本也需定時巡查各處買賣,只是今次隨伴的人換了,身份也變了,頗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蘭家各處生意的掌櫃並不知他身份的轉換,依然對他恭敬有加,對他帶來的朋友當然也熱情接待,只是對隨行有兩名差役甚覺奇怪。由於蘭子杭強烈要求嚴喧不許在外人面前揭破兩人關係,並因此勉強答允嚴喧的要求,一路同寢同床,所以嚴喧答應只稱是蘭子杭的好友,不提兩人成親之事。

不過他時刻不忘提醒蘭子杭,自己的身份與特權,比如,三餐都必須有蘭子杭陪伴,日常的遊玩也常拉了他去,蘭子杭往日一忙起來常常徹夜不眠,飯也顧不上吃,現在被逼得飲食作息極其規律,並且經常板著臉陪嚴喧遊山玩水,兩人一個樂在其中,一個心不在焉,倒也相得益彰。

這日晚餐之後,蘭子杭站起身來,嚴喧問道:"哪去?"

"看帳。"蘭子杭臉色平淡,逕直向外走,嚴喧一把拉住他:"別去了,今晚早些休息。你家掌櫃的知情識趣,送了上好的玫瑰油來給咱們用。"

蘭子杭臉色僵硬,這裡的林掌櫃跟他交情不錯,並且也好男色,兩人算得趣味相投,從前還偶爾交換身邊的孌童取樂,這次林掌櫃見他帶朋友來,有點會錯了意,特地送了兩名清秀少年過來侍應,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小箱精緻用品。

若在從前,蘭子杭當然笑納,可此時......他望一眼嚴喧火辣辣的眼光,怒火上衝,甩手道:"我還有事,今晚你好好享受便是了。"

嚴喧手一翻,又刁住了他手腕,笑道:"我享受?我真享受了,怕有人打碎了海量大醋缸。"

蘭子杭冷笑:"放心,絕對不會。"手一掙,卻掙不脫,蘭子杭劍術遠勝於嚴喧,近身擒拿卻非強項,在嚴喧面前難免束手縛腳。

嚴喧笑嘻嘻地道:"人家是新婚燕爾,蜜裡調油,一日不做,如隔三秋,你倒說說,從洞房那日到現在,你幾天不肯讓我進去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蘭子杭氣得面紅耳赤,咬緊牙關。兩名陪伴的差役直覺地感到兩人之間火花四濺,立即起身告退,一溜煙逃走,廳中只剩他們兩個手挽著手,甜蜜蜜--惡狠狠地,對抗。

"我知道那次做得狠了,你身子不舒服,所以這幾天都沒強求啊,可我這麼勇猛精壯的男人,老忍著哪裡能行?再說,你自己老憋著,也小心憋壞了身子。"嚴喧的眼神溫柔體貼,手上卻強硬不松,蘭子杭掙扎不脫,掃一眼四通八達的廳室,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有僕人進來收拾,他實在丟不起這個面子,妥協道:"有話先回屋去說。"

"哈!那就是你同意啦?"嚴喧喜形於色,拉著蘭子杭就往臥房走,室中兩名少年笑面如花,早準備好了香湯供兩人沐浴。林掌櫃想得周到,見一開始嚴喧就聲明只要一間臥房,而蘭子杭居然默認,立即猜到兩人關係非比尋常,只不過,蘭子杭一向強勢,劍術超群,誰有色膽敢佔他上風?而嚴喧雖然行事怪異,但一看便知身份貴重,行事飛揚跋扈,林掌櫃也沒去猜測他會屈居人下,於是乎,只能理解為,兩人是摯交好友,並有共同喜好,互不避忌,所以,乾脆一道送了兩名少年過來伺候,紈褲子弟結伴同床狎戲男寵,也是富貴人家隱諱的風流韻事。

浴桶一式兩個,飄著薄荷清香,兩名少年溫順體貼,慇勤服侍,更有趣的是這兩人還是孿生兄弟,高矮胖瘦,一模一樣。

嚴喧洗得興高采烈,享受得舒舒服服,邊洗還邊唱淫邪小曲,媚眼一個接一個往蘭子杭身上拋,蘭子杭表面神色不動,心裡早把嚴喧翻來覆去痛打了無數遍,刀砍劍刺火攻油煎鮮血四溢皮焦肉爛......

嚴喧先洗完,披上少年遞來的寬鬆綢袍,笑瞇瞇地道:"好啦,東西撤出去,你們也下去吧。"

兩名少年一怔,對視一眼,輕聲問道:"請問公子......不需我們服侍嗎?"

"呵呵,你們已經服侍得很好啦,接下來就用不著你們了,下去吧。"

兩名少年駭然跪倒,顫聲道:"是不是小的們伺候不周,惹公子不悅?您大人大量,請千萬擔待我們一些,讓小的們好好服侍二位,不然......我們主人會怪罪小的們怠慢貴客,我們......我們......一定會受主人責罰。"

他們說得可憐,眼中淚花盈然,嚴喧看蘭子杭一眼,笑道:"瞧瞧,你這都是交的什麼朋友,自家養的孩子拿來伺候人也就罷了,還動不動就要怪罪責罰,"

蘭子杭面色冷峻,不置一詞,起身從浴桶中跨出,一名少年急忙起來要幫他擦身,嚴喧奪過布巾,笑道:"他的身子只有我能碰。"

蘭子杭一把抓住他摸上來的手,眼中如欲冒出火來,嚴喧溫柔微笑:"蘭兒,你這麼迫不及待想同我親近麼?為夫真是受寵若驚。"

兩名少年驚嚇非常,急忙退出,蘭子杭銳利的眼神逼視嚴喧,氣得臉色慘白,嚴喧心疼地道:"好蘭兒,別生這麼大氣,氣大傷肝。"

蘭子杭用力轉開眼睛,也不擦乾身上水珠,逕直走進內室,倒在床上,嚴喧隨後進來,坐在床邊,一隻手摸上他的小腿,蘭子杭身子一顫,把臉扭向床裡。

嚴喧一笑:"我還當要吃個窩心腳。"話音未落,蘭子杭一腳向他踹來,嚴喧利落地騰身避過,撲上床壓在他身上:"哈哈,我就知道你忍不了多久!"

蘭子杭揮手一記耳光,嚴喧輕輕巧巧擒住了他手,搖頭道:"我這樣英俊不凡,虧你也打得下手,待會兒一隻豬頭跟你親親熱熱,怕你會倒胃口。"

蘭子杭冷冷地道:"我已經倒足了胃口。"

嚴喧奇道:"怎會這樣?難道你真的......有了?"

蘭子杭氣煞,一把將他掀下床去,躍身攻上,嚴喧沒幾下又跟他扭打著倒在床上,興奮地上下其手,兩人都身無寸縷,蘭子杭避無可避,又不願弄出太大動靜讓人笑話,索性放棄抵抗,任他輕薄。

嚴喧作弄一陣,蘭子杭只當自己是死人,一動不動,嚴喧也無趣起來,用力擰他乳尖一把,惱道:"有這麼做夫妻的麼?老子又不想奸屍!"

蘭子杭冷冷地道:"什麼夫妻?你是女人還是我是女人?不想奸屍你就滾,本公子要休息了!"一腳把他踢開,側身閉目而臥。

嚴喧氣結,一把將他翻過來:"咱們是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成了親的,你是我的......我的人,就應當好好陪我!"

蘭子杭冷然道:"對不起,本公子沒心情。"

"哈,你沒心情!是單只上床沒心情還是做什麼都沒心情?"嚴喧火冒三丈,瞇了瞇眼睛:"今後你也不用去管什麼狗屁的生意,只管呆在我床上就好,我嚴喧不要看得見摸不著的枕邊人!"

蘭子杭冷冷地瞧他一會兒,慘然道:"好,我答應就是。"

嚴喧轉怒為喜,剛要撲上,蘭子杭轉過臉去望著牆壁,輕聲道:"你那藥丸,再給我一粒,否則我真的沒情緒應承。"

嚴喧僵在他身上,滿腔情慾化為怨毒,狠狠盯著他的眼睛,蘭子杭冷冷與他對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

"看來你是真的很有骨氣啊。"嚴喧用手指輕輕摩挲他稜角分明的唇瓣,臉上慢慢綻開邪氣的笑容:"不過我更喜歡你另外的一種風情。"

他起身取藥,塞進蘭子杭嘴裡,又喝了口酒,嘴對嘴哺進他口中,強迫他嚥下:"這藥用酒行得更快,藥效也更強,馬上就會讓你『情緒'高漲,抱著我求我陪你,蘭兒,你這麼喜歡這藥,我怎能不讓你如願?"

帶著酒氣的唇從蘭子杭唇上離開,順著他修長的脖頸用力親吻下去,幾乎像在啃咬,蘭子杭全身輕輕顫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嚴喧的唇舌和雙手在他身體上游移,動作越來越邪肆,蘭子杭忍不住開始掙扎,體內湧上的熱浪使他惶然,嚴喧按著他,握住他勃起的分身,低聲笑道:"瞧瞧,藥效已經發作了吧?好蘭兒,放鬆些,我不願傷你。"

蘭子杭忍住心頭的火熱,盯著放在遠遠桌上的長劍,眼中水光漸漸模糊了視線,嚴喧扳過他的臉,吻去他眼瞼上濃濃的濕意,柔聲道:"乖,聽話,一會兒就好了。"

塗了香脂的手指探入身後,蘭子杭抗拒地退縮,嚴喧一邊繼續在他身上撩拔,一邊牢牢鉗制著他,蘭子杭明白反抗無用,扭過頭去不肯看他,嚴喧把他翻過來,吻上他光潔的後背:"這樣你能輕鬆些。"一挺身,火熱的昂揚長驅直入。

蘭子杭悶哼一聲,緊緊揪住了手邊的被褥,痛得後背滲出細密的汗珠,嚴喧心疼地輕輕吻他頭髮:"乖蘭兒,放鬆點。"身體緩緩抽送,先在穴口摩擦良久,才慢慢深入,試探著將整個分身埋入那緊窒火熱的甬道深處。

終於,兩人的契合達到極致,嚴喧長吁了口氣,親親蘭子杭汗濕的額角,低笑道:"真喜歡這感覺,咱們倆,這麼親密無間,沒有一絲阻隔,就像一柄劍和它的劍鞘,天生就是一對。"

蘭子杭一聲不吭,低低地喘息,嚴喧緊緊抱住他,開始動作,他雖強硬,總算不至粗暴,一邊自己享受,還兼顧蘭子杭的感覺,蘭子杭因為服了藥,很快情慾高昂,不再強行壓抑自己,放鬆身體接納他,在他的帶領下攀上極樂的高峰,兩個人暫時放棄了一切爭執對抗,只緊緊交纏著,互相追尋快感。

第二個回合,嚴喧正面抱著蘭子杭,著迷地盯住他佈滿紅暈的臉,那是旁人無法窺視的絕麗,他亢奮地吻他,用力挺進他的身體,滿心歡喜。這個人,多麼美麗高傲,多麼強韌驕橫,現在卻臣服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蘭子杭緊緊抱住他的背,賁張的分身在嚴喧小腹用力摩擦,隨著他強力的動作一次次低吟出聲,那是忍也忍不住的興奮迷茫,真情流洩,嚴喧聽在耳中,愛在心裡,忍不住越發顛狂,蘭子杭被逼得幾乎尖叫出來,狠狠一口咬在嚴喧頸側,嚴喧一個顫抖,一洩千里,蘭子杭幾乎同時將滾熱的欲液噴射在他胸口!

"蘭兒,蘭兒......"嚴喧把額頭頂在蘭子杭發角,細細密密地吻他,滿心滿懷都是激昂愛意,身體還緊緊契合在那溫柔鄉里,兩個人,手足相纏,全身膠著,真真應了那一句:抵死纏綿。

*30*

東遊西逛,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後,他們來到杭州。

"水光瀲艷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嚴喧半躺在小舟裡,枕著蘭子杭的腿,看他精緻的側臉,歎道:"小時候背這首詩,還在想,江南究竟是什麼樣子,究竟有什麼樣的美人,能美到什麼程度?如今總算是看到了。"

蘭子杭冷冷地道:"那你死也可以瞑目了。"

"哈哈,好蘭兒,現在我可捨不得死,因為我捨不得你呀。"嚴喧笑瞇瞇地,手指一圈一圈繞著蘭子杭衣帶。

蘭子杭神色不動,冷冷地眺望遠處風景,細雨剛過,天空層雲片片,像幅濃濃淡淡的水墨畫兒,美不勝收,微冷的晚風吹過,令人胸懷一暢。

嚴喧望著不遠處亭亭如翠玉般的荷葉,道:"咱們把船划過去?我要吃蓮蓬。"

蘭子杭拿起槳,划動小船,嚴喧讚道:"蘭兒你真了不起,連划船都會。"

蘭子杭面無表情地道:"嚴大公子才了不起,居然會騎馬。"

南人乘舟,北人騎馬,地域的不同,造就了人的不同習性,蘭子杭生長於斯,當然從小就會弄舟,只不過,平時也用不著他來做這種事。

"哈哈,說到騎馬,蘭兒你可比不過我了,想我年前在御前演武,於飛馳的駿馬上連射十一箭,箭箭正中靶心,皇上親賜神箭手的名號給我,還賜御酒呢!"嚴喧得意洋洋。

蘭子杭微笑:"我倒佩服那箭靶子,居然能費盡心機被你射中。"

嚴喧哈哈大笑:"蘭兒,你真風趣。"欠身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蘭子杭反射性地側身一躲,小舟甚窄,兩人這麼一閃,幾乎將船弄翻。

嚴喧道:"不用害羞啦,這裡只有咱們兩個。"

暮色四合,兩人又已劃到荷塘深處,千重萬層的荷葉如紗如帳,別人根本看不到他們。

蘭子杭伸手夠過一枝蓮蓬,剝開,取出嫩白如珠的蓮子,嚴喧張大了嘴等著,蘭子杭一眼也沒看他,輕輕把蓮子放進了自己口中。

"喂,是我說要吃蓮蓬咱們才過來的。"嚴喧不滿地抗議。蘭子杭慢慢吃了幾粒蓮子,將剩下的蓮蓬瓤遞給他:"吃吧。"

"嘿,有你這樣人嗎?自己吃蓮子,給我吃皮?"

"是你自己要吃蓮蓬,沒錯吧?這不就是蓮蓬?"

"你......哼!"嚴喧惱火,突然挺身撲倒蘭子杭,舌頭伸進了他嘴裡去,含渾不清地道:"那我吃你好了,好甜好香......"

蘭子杭用力推他,小船在兩人對抗的動作中劇烈搖晃,嚴喧放開他,懊惱地道:"早知該弄條大些的船來,沒想到船上這麼不穩當,想跟你親熱都不方便。"

蘭子杭凝望著他,眼中有光芒閃動,良久,才別開了頭去。

嚴喧有趣地望著他:"剛才你在想什麼?"兩人在一起這麼久,蘭子杭還是頭一次這樣認真看他。

蘭子杭不答,心不在焉地去摸船槳,嚴喧伸手握住了他手,拉到嘴邊輕吻,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你剛才在想,如果就這樣把我扔下水去淹死,豈不一了百了?"

蘭子杭突然綻開一絲笑意,如春荷初綻,美不勝收:"我是真的這麼想來著。"他轉過頭,看著嚴喧:"你意下如何?"

嚴喧大笑:"蘭兒你太客氣,殺人還先徵求人家意見。"他湊過去,近近看著蘭子杭的眼睛:"你捨得麼?"

蘭子杭終於大笑:"沒錯,我捨不得。"他伸手輕輕撫摸嚴喧的臉頰,含情脈脈地道:"我還想看你山窮水盡的那一天,然後一刀一刀把你切得粉碎,撒到這湖裡去餵烏龜王八。"

嚴喧笑得全身不住顫抖,握住他的手:"千年烏龜萬年鱉,蘭兒你倒為我考慮周到,讓我在它們肚子里長生不老。"

"沒錯,看來你很喜歡?"蘭子杭笑得歡悅,嚴喧著迷地看他:"能讓蘭兒這樣開心,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蘭子杭轉開眼睛,臉色又變得冰冷,嚴喧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指慢慢摩挲:"其實你不用擔心,就算你殺了我,你父親和弟弟也不會有事。"

蘭子杭不語,嚴喧又道:"明天我帶你去見我伯父,不過你要答應我,關於我的壞話,一句也不許說。"

蘭子杭回過頭來,奇怪地看他:"你還怕人家說你壞話?我當你天不怕地不怕。"

"是啊,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們家這位大伯父。"嚴喧苦笑:"所以算我拜託你了,在我伯父面前為我美言一句半句,不要拆我的台,好麼?"

蘭子杭微笑起來:"好,這沒問題,我倒真很好奇,你大伯父是何方神聖,能讓你這混世魔王怕成這樣。"

嚴喧笑道:"混世魔王!這名字有氣派!還是我的好蘭兒理解我,給我起這麼個貼切的名字。"

蘭子杭道:"天不早了,回去吧。"伸手拿起了槳,嚴喧突然捉住他手:"先別出去。"聲音有些瘖啞,蘭子杭冷冷看他,嚴喧眼中閃動著毫不掩飾的慾望。

蘭子杭微笑:"真要在這裡做?我可不保證船翻了能救你上來,再說,我為什麼要救你?"

嚴喧笑道:"沒錯,你為什麼要救我?"他伸手攬住蘭子杭的肩,緩緩將他抱進懷裡,蘭子杭身體僵硬,冷冷地靠在他身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暗道:這傢伙還真健壯。

"幫我摸一摸吧,今天就這麼算了。"嚴喧說的也許是蘭子杭對他起殺心的事,也許是說今晚回去不會再糾纏他,蘭子杭沒有深究,也不在乎。以他的精明,早發現嚴喧對他有所圖謀,他不會真的對他趕盡殺絕,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既然如此,他不妨在他允許的範圍內囂張一些。

"本公子沒心情。"

"唉,蘭兒,你什麼時候有心情呢?"嚴喧似很苦惱,認真地望著蘭子杭。

蘭子杭傲慢地道:"讓我在你上面。"

"啊?"嚴喧驚詫,有些遲疑地道:"這樣啊......"

"不肯就算了。"蘭子杭抓起槳,嚴喧一把握住他手:"我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不許反悔,一定要讓我爽到才行。"

蘭子杭精神一振,微笑道:"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不對吧,咱倆不都是小人嗎?"

蘭子杭一瞪眼:"小人一言,八馬難追!"

"哈哈,好,這話才信得過,來,你上來。"嚴喧仰身躺倒,蘭子杭還沒反應過來,被他一把揪過,騎坐在他身上,嚴喧悶哼了一聲:"蘭兒,你還真重。"

蘭子杭用力向下一坐:"你肉倒結實,當墊子不錯。"

嚴喧慘叫:"輕點,輕點,我的寶貝啊,坐斷了你今後要守寡了。"

蘭子杭紅了臉,狠狠瞪他,嚴喧探手在他胯下撫摸,淫笑道:"原來你喜歡上位,怎不早說,我在上在下都行的,只要讓我的蘭兒寶貝滿足就行。"

蘭子杭一時不察上了他當,騎在他身上左右為難,怒道:"放開!"

"不放!你說過的,只要讓你在上面,你一定要讓我爽到,小人一言,八馬難追!"

蘭子杭額角青筋微微跳動,再一次考慮殺人滅口的輕重得失,嚴喧看他臉色,退而求其次:"好吧,我說了只要你幫我摸一摸,今天就這麼算了,你意下如何?"

蘭子杭權衡一下,如不遂了他的願,這小子絕不會善罷干休,委屈自己動動手,換來一夜安寧,也是不錯的交易。

"成交。"

月兒升上東天,清輝皎皎,玉宇澄澄,藕花深處,小小的一葉扁舟搖晃個不停,弄碎了一湖明月,隨波蕩漾。

*31*

"你大伯父住在這裡?"

"是啊。"

蘭子杭微微蹙眉。

"夠氣派吧?"

確實夠氣派,門庭闊朗,宅院深深,飛簷斗拱,一派莊嚴。仰望大門上的匾額,巨大的金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護國寺。

"你大伯父住這裡做什麼?"蘭子杭對嚴喧的事向來都不好奇,這時也忍不住詢問,嚴喧一邊拉著他邁進門檻,一邊道:"和尚住在廟裡能做什麼,當然是出家啊。"

蘭子杭越發驚訝,嚴喧的祖父受封定國公,他父親剛剛承襲了定國公的頭銜,怎麼他大伯父反倒在這遠離京城的地方出家?

嚴喧笑嘻嘻的,一直拉著他向廟裡直闖,身後還跟著那兩名差役。廟裡的值事僧人急忙攔住他:"施主上香請在前殿,後面是本寺僧人靜修之地。"

嚴喧道:"我來求見志靖大師,勞煩您通稟一聲。"伸手遞過一枚玉珮,那值事僧見了,急忙堆笑道:"明白了,請隨我來。"轉身在前帶路。

穿過數進院落,才來到一處松柏森森的僻靜院子,屋宇明顯比別處高大,外觀卻極樸素,院中亦靜得好像沒有人在。

值事僧走到門前輕叩,稟道:"志靖師伯祖,小師叔來了。"

蘭子杭一直冷眼旁觀,聽到這聲"小師叔",心中奇怪,瞄了嚴喧一眼,見他仍然吊兒郎當,滿臉嘻笑,見蘭子杭看他,立即撅嘴飛一個吻。

古樸的板門一開,出來一個小沙彌,合什道:"太師父請小師叔祖進來。"

蘭子杭好笑,小師叔祖?嚴喧不過二十來歲年紀,輩分居然被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高度!

嚴喧整整衣衫,抹了兩下眼睛,咳嗽一聲,蘭子杭以為他要正容入見,卻聽他一聲哭嚎:"大伯父啊!想死孩兒了~~~~~~~"飛身撲進屋去,把小沙彌撞倒在一邊,滿頭霧水。

蘭子杭也險些跌倒,好在他對嚴喧已有相當瞭解,知他又在胡鬧,不由好笑,沉心靜氣,邁步進門,決定旁觀一場好戲。

廳堂極大極高,卻徒有四壁,原木的地板上擺著幾個蒲團,正中一個上盤膝坐著一名老僧,身形高大,相貌堂堂,鬚眉皆白,只不過莊嚴的寶相,現在因眉頭緊皺而略遭破壞。

嚴喧撲倒在他膝前正在痛哭,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訴說自己對伯父的無比思慕之情,說到動情之處,乾脆抱住了他,把滿臉的涕淚都抹在他灰布僧袍之上。

老僧用力推開他,看看自己一身狼藉,有些惱火地道:"你都多大了,還這麼不知節控情緒!"

"孩兒......孩兒是因為想念大伯父嘛~"嚴喧扯著他衣角撒嬌,蘭子杭打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多餘的話不用再說,我接到了京中來信,你父親已同意讓你到護國寺來。"

嚴喧剛抹掉的眼淚又噴勃而出:"大伯父!"

志靖大師威嚴地望著他:"你既來了,先沐浴靜修一個月,然後我親自為你落髮。"

嚴喧嗚咽一聲,蘭子杭瞪大了眼睛,合不攏嘴--什麼?!

"大伯父......"

"以後該叫師父。"

"師......父哇,孩兒能夠來到您身邊盡孝,實在是不勝之喜,不過呢......"

志靖大師打斷他:"又要找什麼借口?這幾年你找了不下一百個借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出家,不過這事早成定局,你的法名皇上都親自賜了。"

蘭子杭的眼睛瞪得越發大,看看嚴喧,又看看老和尚,心裡的歡喜幾乎要把胸膛炸破!

"師父啊,孩兒當然知道應該聽從您老人家的安排,不過呢,有的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是不是?孩兒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責任重大,恐怕不能隨心所欲地出家了啊。"

志靖大師猛地沉下臉色,他雖年老,卻天然帶有一種威風凜凜的氣度,便如指揮萬馬千軍的大將一般,令人肅然起敬。

"誰准你成親的?"

"師父,不是孩兒自作主張,實在是事出有因,情況緊急,我被逼無奈......"嚴喧淚眼模糊,蘭子杭幾乎氣炸--他被逼無奈?!

志靖大師森然問道:"是哪家的小姐?"

嚴喧一指蘭子杭:"就是他。"

蘭子杭迎上志靖大師詫異的目光,立即上前一步,跪倒叩頭:"大師明察,在下清州蘭子杭,本是一介商人,突然被令侄強逼成婚,他奪我蘭家家產,脅迫我蘭家親人,對子杭百般折辱,我......我......"想起自己這兩個月來所受的折磨,蘭子杭忍不住淚如雨下,泣道:"求大師為我做主!"

蒼天有眼啊!嚴喧作惡多端,不可一世,如今總算有了可以管制他的人了,蘭子杭只覺眼前一片光明,重生有望!

志靖大師皺眉,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蘭子杭立即慷慨陳詞,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講述一遍,當然不提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只集中痛訴嚴喧的仗勢欺人,為非作歹。他思維敏捷,口齒伶俐,一番話把事情說得清楚明白,自己的悲憤表達得情真意切,連嚴喧聽著也直點頭,讚道:"好蘭兒,你去京城說書,保證場場暴滿。"

蘭子杭抬手直指他鼻尖,怒道:"在廟堂聖地,佛祖面前,你也敢信口雌黃,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天理存在!"

志靖大師道:"喧兒,你說。"這種事,當然不能單聽一面之辭,嚴喧雖頑劣,卻從不做無緣無故之事,志靖大師對他相當瞭解。

"師父啊,徒兒雖然還沒入佛門,但是自小承您教誨,當然也知道慈悲為懷的道理,想當年佛祖捨身飼鷹,徒兒這次被逼無奈,是捨身擒魔了。"

蘭子杭大怒,什麼叫捨身擒魔?就他嚴喧的惡霸行徑,如何能跟佛祖捨身飼鷹相提並論?

"他說你謀奪他人家產,可有此事?"

嚴喧點頭道:"沒錯,我是沒收了他家的財產,不過這是取不義之財,歸於正道,師父,徒兒這可是奉旨行事的。"

蘭子杭怒道:"胡說!你明明是見財起意,什麼時候有過聖旨?再說,聖上英明神武,怎會允許你以權謀私,強行奪取正當商人財產?!"

嚴喧向他靠靠,低聲道:"蘭兒,你說錯了,我是見色起意才對。"

蘭子杭漲紅了臉,正待斥責,嚴喧自顧望著志靖大師道:"師父,他是商人沒錯,可絕不是什麼清白誠實的商人,他做的事啊,可比徒兒黑得多了。"

志靖看一眼丰神俊朗的蘭子杭,微皺起眉,嚴喧口若懸河地講起蘭子杭往日經商時的種種劣跡,林林總總,一直講到最近的縱火焚街,迫人賣地,以及強逼少年賣身侍奉等等。

志靖聽得眉頭越皺越緊,蘭子杭察言觀色,知道不妙,幾次想打斷嚴喧,卻沒能奏效,心中也是駭然,怎麼嚴喧對他的事如此瞭解?想來他說未出京時就聽過自己的名字,一定不假,只怕不是聽說過,而是仔細調查過。想到這裡,對他說奉皇命沒收自己家產之事,也信了幾分,同時對蘭家目前面臨的危險境況,有了更深的危機感,心中戒慎,不再開口,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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