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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暴君的契約新娘 作者:蓮花席

暴君的契約新娘 作者:蓮花席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2277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nebula在賭場爽了一把, 贏得現金27Ds幣.


不知是誰比誰倒楣?
她的「缺乏品味」名揚國際商圈
卻「有幸」搭上了「濫竽充數」的順風車
膽大如熊的大筆簽下「無理的終身契約」
成為情場暴君最最「速」配的未婚妻
每日三餐不忘記按時「嚴刑」伺候
消夜則是集三千「妒火」於一身的情色遊戲……
而他,娶了個刻板拘謹的老修女
不是最美的不打緊,誰要他簽了她!
竟然還不時對他惡言相向、臭臉相迎?
最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醜女也花心,
害他綠帽子帶不停卻又一再地勾起他體內的邪惡之火
令他心醉神迷、渾然忘我、無法自己……
該死,女人於他就像玩物,不是像她這樣啊!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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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鐘含快速地將她的老爺車駛進車位,停在一輛豪華賓士和保時捷之間。這輛「高貴」的保時捷是她老闆買了不到一個月的新車——一部足以令全世界男人嫉妒的最新流線型跑車。

  鐘含搖著頭,輕手輕腳地開店老爺車那幾快掉下來的車門,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她非常悲憤地檢查著車身,視線落在車門上的凹陷,以及保時捷右側一道明顯的刮痕上。

  「我的天,它的修理費就不知道是我這部愛車的幾倍。」她瞪著保時捷上醜陋的證據,以非常不以為然的口氣說,「陳越風真是太不愛惜車子了。」

  在這部車之前,陳越風開的是同樣的拉風的積架,卻也只開了兩年的時間。就在兩個禮拜前,她親自替他辦理過戶,把那輛價值不菲的積架送給了他迷人的情婦。

  「這麼棒的車子到了他手上,簡直是暴殄天物。」鐘含邊想邊鑽到後座拿她的公事包及一大堆資料,爾後,她再小心翼翼地把這瀕臨掉落的車門「搬回原位」。這個車門如今是它四個夥伴中唯一完整無缺,可以順利開啟、關閉的。

  可是就在昨天下班時,她發現了這個遺憾的事實。

  雖然她很懊惱車子又多了一處傷痕,但是和這部保時捷上的缺陷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所以她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唉,最近她真的是倒楣透了,尤其是昨天的會議……天啊!現在想起這件事,她仍然心有餘悸,直打哆嗦。

  昨天下午兩點,陳越風召開了一個重要的董事會議,她竟把董事長的資料拿錯了。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過失,而且她也馬上補救了,陳越風竟因自己惡劣的情緒,拿這件事來借題發揮,把她罵得狗血淋頭、顏面盡失。更糟的是,她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一反慣有的冷漠態度,氣得在遠流集團所有的重要人物面前跳起來捶桌子。雖然當時她很快地恢復理智,但仍然從那堆自大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挪揄。而陳越風的眼神更是她從未見過的狂暴,她很驚訝陳越風沒有當場要她滾蛋。雖然她扮演他的出氣筒已經五年多了,但她認為自己是最沒有資格發脾氣的,因為陳家對鐘家有天大的恩惠……

  十多年前,和遠流集團財勢相當的鐘氏紡織主腦鐘龍肆——也就是鐘含的父親——和陳越風的祖父陳逸心是台灣工商業界的兩大名人,兩人在生意上並無往來,但私交甚篤,可說是忘年之交。

  而陳逸心自從妻子死後,便無心於工作,於是他在五十五歲時毅然退休,隱居英國,將遠流集團交給只愛藝術的獨生子陳世青。

  當時鐘含正在英國的女子學苑留學,課餘時總會去探望陳逸心,因而與孤獨的陳逸心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鐘氏紡織隨著鐘龍肆的猝死而倒閉,造成當時台灣工商業的大波動,遠流也無可避免地受到波及,迫使陳逸心從英國回台灣坐鎮。

  當時的鐘氏紡織已無法挽救,並且波及許多無辜的中小企業。遠流收購了鐘氏大部分的子公司,並利用各種策略,說服國外投資人購下其他的分支,才使鐘龍肆不致成為一代罪人。短短兩個月前,遠流耗損了大半的資產,而陳逸心整整待在台灣三年,整頓家族企業的財政。雖然如此,當年十八歲的鐘含還是無可避免地繼承了一筆天文數字的債務。

  陳逸心當然不會讓摯友的獨生女承擔這個足以致命的打擊。但鐘含知道陳逸心為鐘家付出的實在太多,已遠遠超出遠流的能力範圍,所以她婉拒了陳逸心再做更多的犧牲。

  但陳逸心堅持由他作擔保,向華氏銀行貸款還債。

  幸虧華氏的總裁是鐘含好友華暄的父親,他爽快地批准了鐘含的申請,讓鐘含不至於被債務人逼瘋。

  自此,鐘含脫離了嬌生慣養的千金生活,開始接受陳逸心的訓練。由於她領悟力強,又精通英語、法語、日語,在短短三年間,便成為陳逸心最得力的左右手。後來陳逸心回英國,陳世青更是將公事交給她全權處理。又過了兩年,陳世青將整個企業交給顯然有商業頭腦的兒子陳越風,帶著他第二任妻子至維也納定居。

  陳越風是陳逸心唯一的孫子,他繼承了曾祖父及祖父的睿智、膽識,二十二歲時,已經取得牛津管理學博士學位。他在美國的子公司待了五年後才回台灣接掌大權。在這五年間,他將遠流帶入多元化發展的新紀元,跨足於紡織業、電腦業,以及投資房地產,如今分公司遍佈歐洲、美洲及東南亞地區,也將遠流拱上世界前二十大企業集團之列。

  鐘、陳兩家的關係,陳越風一點也不知情,因為他自小就在美國接受教育。也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敢處處找她的碴。而鐘含也是唯一能夠和他共事一年以上的助理。但他們兩人的關係僅限於上司與部屬,甚至可以用「仇人」來形容。在他的訓練下,鐘含早練就鋼鐵般的耐心。而她最自豪的是,陳越風這位世界名人的一舉一動,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現年三十二歲的陳越風,在外人眼中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他不僅多金,面貌更如潘安再世,只要是女人,都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鐘含即使再不能忍受他的跋扈、專橫,也必須承認,他的確是個值得女人爭得頭破血流的男人。

  所幸他下禮拜就要和日本船王的掌上名珠靜桂香結婚了,兩大財團的聯姻正好符合中國門當戶對的古老觀念。

  世界上所有未婚的女人中,恐怕只有鐘含會這麼高興。單就遠流而言,姿色出眾的女孩比比皆是,因此總裁訂婚的消息,對她們的衝擊非常大。尤其是艷麗的蘇莉莎,她一向以總裁夫人自居。其他的女職員雖不若莉莎美艷,和總裁也沒什麼瓜葛,卻也都不可救藥地迷戀著陳越風,偷偷地在心中存有幻夢。

  因此,她們最羨慕的就是鐘含。平常她們想見見英俊的總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鐘含的辦公室與總裁僅隔一道門。而且,她的工作使她幾乎與總裁形影不離。鐘含知道這件事後,只覺得好笑。她們哪裡知道她的苦處?

  記得五年前,陳越風剛上任,鐘含有急事找他,莽撞地打斷他和一位金髮美女的好事,她為此差點被革職。自此,凡是總裁接見美女時,就算有再重要的公事,她一定等三十分鐘後才敢去敲門。

  不過,最近三個月來,可以看得出他因未婚妻已經收斂許多。

  鐘含踏進電梯,在鏡中看見自己一成不變的髮髻、老氣的大眼鏡、一套修女似的套裝包裡著平板的身材。

  她並不在乎打扮得如此倒盡男人胃口,她對陳越風的吸引力,早在十年前就已消失,而他的形象更在她與他共事這麼多年後,被毀滅殆盡。

  踏進辦公室後,她立刻忙得一塌糊塗。一個上午過去了,鐘含不敢置信地看著總裁辦公室的門。現在已經一點四十五分了,陳越風竟然沒在她面前出現過,辦公室內也沒傳來任何怒吼聲,真是太稀奇了。他該不是沒來吧?

  她十分好奇地走近緊臨的門,小心翼翼地打開它。

  一打開門,立刻傳來陳越風一陣吼叫:「是誰?」其實他如果頭腦清醒的話,不必思考也知道,除了鐘含外,這棟大樓內沒有第二個女人敢這麼大膽。

  「是我,鐘含。」

  「當然是你!」他大悅地大吼。「你他媽的最好有天大的事向我報告!」

  要不是被他魔鬼般的陰沉駭住,她會馬上扭頭離開。但她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他的領帶丟在辦公桌的正中央,襯衫幾乎敞到腰際;雖然他今天沒有刮鬍子,但仍英姿不減。

  她經過仔細的觀察及思考,才敢確信他眸中所流露的是痛苦與悲傷。頃刻間,她有一股將他擁進懷中的衝動。

  但是她什麼也沒做。「你還好吧?」只有假裝冷漠,對他才是最好的。

  她的遣詞用字真讓人感到舒服。陳越風如干斤重的頭頹喪地向後仰。

  「我沒事!」他緊閉雙眼,聲音裡有掩不住的疲憊。

  沒事才怪!直覺告訴她一定發生了重大事件,否則他的雙眼不會赤裸裸地流露出情緒。但這不關她的事,所以她準備退出他的辦公室。

  「鐘含,等一等!」陳越風突然喚道,恢復了慣有的嘲諷語氣。

  「有什麼事嗎?」鐘含隱隱的感到不安,但她仍誠懇地問。

  「我要你嫁給我。」

  雖然這是她一生中最荒唐的時刻,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知道他不在是開玩笑,也不是幻覺。

  「理由。」她只想知道他突然決定這麼做的原因。

  「我只要答案。」他揚起一道濃眉,一副若是她不肯,大可馬上走人的姿態。鐘含知道他不會告訴她原因,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但是……」

  「但是什麼?」他的耐性已被磨光,忍不住暴躁地低吼。

  她只覺自己的心如被分割成碎片般狂亂紛飛。對於他的求婚,她有太多太多的理由拒絕,但她實在不忍心棄他於不顧。

  鐘含生氣地回道:「但是總裁,你大可不必一副……」

  他的眼神像銳利的刀鋒,聲調硬如鋼鐵地打斷她。

  「我只要答案,『要』或是『不要』。」

  他實在是一個自大的小丑!她想一口回絕,可是,她卻聽見自己的回答:「OK,我願意。」

  「你可以出去了。」他揮揮手,不屑地打發她。

  鐘含氣憤地轉身而去,氣陳越風的霸道,更氣自己的軟弱。他可知她簡單的一句答應,其中承載了多少感情的包袱?而他的反應竟像是在打發一條他不喜歡的狗!

  看著鐘含離開他的辦公室,陳越風滿意地露出微笑。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向她求婚,就是看中了她的順服。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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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不雅的笑聲從臥房傳來。

  鐘含在過了一個心不在焉的下午之後,一下班便直接驅車到好友華暄家裡。今天是華暄的女兒開頻六歲的生日。

  她一進門就把陳越風向自己求婚的事告訴華暄,誰知她不但不信,還笑得如此誇張。幸好她丈夫劉致麟帶著一群小朋友玩得正凶,所以沒注意到華暄及鐘含的消失。

  「暄,拜託你別笑得這麼難聽。」其實華暄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只是鐘含非常不滿意好友的反應。

  「含,你真是幽默,」華暄的笑聲未止。「也夠無聊的,竟然開這種玩笑。」她拭著眼角的淚水。

  鐘含生氣地嘟著嘴,「你不相信我?」

  「當然不相信。」華暄失笑地搖頭,「他最近比天王巨星還紅,報紙天天都有靜桂香和陳越風的新聞。先是他們的愛情傳奇,然後是婚姻序曲,現在又是靜桂香昂貴的香奈爾婚妙……說實在的,他們真是相配的一對。陳越風這下可好了,娶得美嬌娘,又有個有錢的岳父,可說是如虎添翼,往後他向日本發展就方便多了。」連華暄這個超級美女都讚賞靜桂香的美貌,不難瞭解靜桂香為何能綁住陳越風這個兼具天使與魔鬼氣質的風流種子了。

  「他怎麼可能娶你呢?」華暄接著又說。看見鐘含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忙又補充道:「他怎麼配得上你?你比靜桂香優越好幾倍。但是你現在淪為他的員工,讓他踩得死死的,根本沒有機會展現鋒芒,而且你每天都穿這種可怕的衣服。」華暄毫不客氣地批評她的穿著。

  鐘含真後悔沒有先回家換件衣服。

  華暄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要以為回家換衣服會好些!說到這個,我就忍不住要教訓你,你的衣櫃裡沒有一件像要樣的衣服,真是丟臉。我見過陳越風看你的眼神,頭抬得比天高,好像你替靜桂香擦鞋都不夠格、唉!幸好我的致麟完全不像陳越風。」說到最後,她還是不忘讚美一下自己的老公。

  鐘含不苛同地回道:「那是你的魅力夠大,足以把牛津的兩頭狼迷得團團轉。想當年他們的臭名可是傳遍了整個牛津校園,而他們雙雙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果你當初選擇了陳越風,想必他現在也是乖乖的待在家裡。畢竟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像你這麼出色的女人了。」

  「少諷刺我了。」華暄美麗的臉龐綻放出迷人的笑顏。「當年在英國,我還是你身邊的影子呢!你才是男人注目的焦點。尤其是牛津大學男性師生的夢中情人。」

  「嗯哼!」鐘含嗤之以鼻,「那又是誰同時贏得牛津兩位高材生的青睞呢?誰又是我們女子學苑的枝花?暄,過分的謙虛就會變成虛假。」

  「不管怎麼說,我現在都是死會了。倒是你,別故意遮掩自己的風采,青春易逝,你有幾個十年讓你蹉跎?」

  「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處境——」華暄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別跟我說你父親遺留你的巨額負債。憑你的本事,恐怕已經還去泰半了。哼,講到這個我更生氣了,」她愈說愈激動。「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父親或致麟的幫助?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鐘含張口無語。

  華暄頓了頓,又心疼地開口:「還有,當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暗戀陳越風?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幫助你。雖然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

  「別提那件事了,多尷尬。而且我對他的好感,早就在和他共事的期間消失殆盡,我現在討厭死他了。」

  鐘含疲倦在往床上一躺。「而且,我若真要捕捉他,還需要你的幫忙嗎?」

  「這倒也是實話,你的魅力的確不容易忽視。不過……」

  見她猶豫的模樣,鐘含拚命告訴自己好奇心不要太過旺盛。但看見華暄那無辜的雙眼,她無法不掉進她的陷阱。「有什麼話你說吧!」

  「是這樣的……」華暄又停住了。

  鐘含有些不悅,「要是真那麼難以啟齒,你還是別告訴我好了。」

  「那怎麼可以?」華暄撒嬌道:「是笑雲啦!」

  「他怎麼了?」鐘含淡淡地問。

  「你怎麼這麼冷淡?難道你不關心他?」

  「他有什麼好關心的?他不是很好嗎?還連續兩年獲得西德律師的最高榮譽獎,現在是德國炙手可熱的首席律師,名利雙收。」

  「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經離婚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含,你別賭氣了,你明知道人家無法忘記你。」

  「那又如何?」

  「你一定要這麼無情嗎?」華暄對她的態度頗不以為然。

  龍笑雲是國內知名律師龍首的兒子。小時候,他們三家就是鄰居,所以龍笑雲、華喧、鐘含三人自小就建立了良好的友誼。直到龍笑雲準備到西德留學的前夕,他才對鐘含透露自己的愛意。華暄知道他們通信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們到英國留學,鐘含遇見陳越風。但真正令鐘含恨笑雲的原因是,鐘家破產時,笑雲突然娶了西德大法官的女兒。

  但不論如何,笑雲一直是愛著鐘含的。況且,華暄也想不出來還有哪個男人配得上鐘含了。

  「笑雲很愛你。」

  「在現實的生活裡,我實在無法相信愛情的存在。」

  「前幾天他打電話給我,說他打算回國定居。」華暄盯著她,卻失望地發現鐘含的反應比她想像的冷淡。

  「是嗎?那很好呀!」

  「如果他重新追求你,甚至向你求婚,你會答應嗎?」華暄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你還恨他嗎?含,公平點,當時大家都還小,他被伯父的過世嚇著了,你不能因為責怪他……」

  「暄,你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我真要懷疑你還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含,答應我,笑雲回來後,給他一次機會。」華暄知道鐘含對她可說是有求必應。

  鐘含不高興地努努嘴,「你明知道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拒絕你的要求。」

  華暄裝傻地笑著,「是嗎?那你是答應了?」

  「我無法答應你什麼。但我們三人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我也忘不了我們共同擁有的童年。」

  「只要你別對他惡言相向就好了。你要知道,我們三人之中,就屬你的脾氣最壞,每次發脾氣都嚇死人了。」

  鐘含大笑。「暄,你太抬舉我了,現在我已經被磨成全天下最溫順的小貓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娶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我根本就不想結婚,求求你放棄替我作媒的念頭吧!」

  「我知道,你哪一次不是腳底抹油,溜得比誰都快?說起這件事,你還真是不知好歹。」

  「謝謝你這位社交圈第一夫人的抬舉。」鐘含露出得意的笑容。

  「含,我有時候真的好羨慕你。」華暄感傷地歎氣。

  「你總能在逆境中生存,而且你看起來真的好極了!精明幹練、神采飛揚,是個不讓鬚眉的女強人。」

  「你不知道外界把我批評得體無完膚嗎?你不如說我無情、冷血,我還比較習慣些。」

  「你看你,又貶低自己了!」華暄把她拉到落地鏡前,「你仔細看看,」她把鐘含的上衣脫下,露出羨煞天下所有女人的身材。「你的肌膚白淨如雪,細緻光滑,有哪一個男人能抗拒這種誘惑?還有,你這魔鬼般的身材,」她掐掐鐘含的纖腰及豐臀,「足以讓我這當代紅星嫉妒死。哪像我。生過兩個小孩後,身材都變了。」

  「對呀!你變得比以前更豐滿,我相信所有男人都會喜歡你的變化的,你的美足以令男人瘋狂。否則你以為自己為什麼從不需要化妝、不需要甜言蜜語,就可以讓老公天天乖乖地回家吃晚飯?」

  「含,你的眼光一向是最高的。」華喧正經八百地說,「你老實告訴我,你認為致麟有沒有變醜或變老?」

  「我認為你的問題問得極白癡。」鐘含失笑道,「他帥呆了!你不知道你和他站在一起,羨煞多少曠男怨女?怎麼了,為什麼問這麼可笑的問題?」

  「沒有呀!我也覺得他看起來好極了,可是我開始懷疑他的魅力。我們結婚八年了,我從沒聽過有人倒追他。」華暄頗感無奈地聳聳肩,「倒是我,單獨在外頭吃一頓飯,就有好幾個男人來搭訕呢!」

  鐘含受不了地拍了下額頭。「我的天!暄,你真是自負得可以!」

  「謝謝,彼此彼此。」華暄露出她最具魅力的笑容。

  「我們該下樓了,差不多要切蛋糕了。」

  鐘含羨慕地看著臉上漾滿甜蜜笑容的華暄。

  若非親眼瞧見,沒有會相信她已是兩個孩子的媽。

  兩人來到樓下,屋裡有二十多個小朋友,三個大人被這些精力充沛的小蘿卡頭整慘了。

  到了九點鐘,鐘含羨慕地看著一對對父母來劉家大宅接他們可愛的孩子回家。不一會兒,開頻、逸顏也很自動自發地上床睡覺。

  「我也該走了。」鐘含說道。

  「留下來喝杯咖啡吧!」致麟欲挽留好友。

  「不了,我明天還要上班。」鐘含婉拒。

  華暄的聲音從廚房傳出。「致麟,送她回家吧!」

  每一次鐘含拜含劉家,致麟一定親自送她回去,但今晚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

  華暄從廚房衝出來,毫不客氣地說:「你那部老爺車?!含,這裡是山區,等一下你的車半路拋貓怎麼辦?」

  「喧,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說,我的車剛維修過。」

  還花了她不少錢,鐘含在心裡附加道。

  「是嗎?真不曉得你那部車子怎麼通過檢驗的?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好了。」

  「不必。」鐘合打著哈欠。

  「這樣吧,」致麟提議,「你拿著我的行動電話,若半路有什麼問題,千萬別下車,打電話通知我。」

  「OK!謝謝你。」她真摯地道謝。

  華暄夫婦倆送她到大門口。「含,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被那些小鬼折騰得半死。」

  「遵命。」鐘合開玩笑地對他們行舉手禮,然後鑽進車內,將車駛離。

  迎著沁涼的山風,她的心情漸漸沉澱下來,現實的問題立刻浮上心頭。

  陳越風為什麼突然向她求婚?她相信靜桂香是唯一能夠影響陳越風的女人。而且他們兩人的戀愛可謂驚天動地,她從沒見過陳越風面對一個女人如此專情。

  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陳越風捨棄了這段感情?

  她也知道,幾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期待這場創世紀的婚禮,若在此時取消,陳越風將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而她之所以答應幫陳越風的主要原因,是為了報答陳逸心的恩惠。至於她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她決定暫時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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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陳越風從地上拾起緞質睡袍,隨意地披在身上,絲毫不眷戀剛才與他共赴雲雨的女人。他逕自步向陽台,注意視著台北燈火輝煌的夜景,指關節因不自覺地緊握而泛白。

  「去他的!」他憤恨地咒罵出一連串的髒話。

  恍然間,他想起自己已有許久沒有口出穢語。自從認識溫柔甜美的靜桂香,她總是用香甜的小嘴堵住他呼之欲出的三字經。想到此,他的身體因憤怒而顫抖。

  陳越風急急地深吸一口氣,平撫自己隱隱作痛的心。

  但他的思緒仍無法控制地飄到靜桂香的身上。

  他常故意說一些不入流的髒話,以便享受她飽滿豐潤的唇。但他也不忍心惹嬌小的香子傷心、難過,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打掉任何一張惹她不快的臉。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彷彿正觸摸著她嬌美的臉龐,好像她就在眼前。他是那麼渴望成為她的丈夫,以保護她脆弱的心靈及誘人的身軀。自從她回日本後,他無時無刻不期待婚禮的到來,幻想每一個能擁她在懷中的夜晚,可是,這一個月的等待,卻成了永久的折磨!

  現在,她只是一個背叛他的女人!而他的心卻可憐地緊緊抽痛著。想著她、愛著她,使他心如刀割,更令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是,他竟然還是愛著那背棄他的女人!

  只要婚禮能如期舉行,他已經不在乎和哪一個女人結婚了。到了這種地步,只有跟他工作多年的鐘含有辦法說服外界相信他換新娘的動機。同時,他心裡也很清楚,鐘含是他唯一能夠信任的女人。他只需要一年的時間讓眾人忘記這件事,然後他會跟她離婚,到時他不會虧待她。

  想著想著,越風突然恨起鐘含來了,都是她使他落得只能選擇她的地步,而她竟也答應他的求婚,可見她居心叵測!光是想到她那平板的身軀、不知如何取悅男人的態度、千篇一律的修女服,他的心便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提不起勁。可以想見,他將無可避免地面對她低俗的品味。

  結婚前,他會請他的表妹珍娜重新塑造鐘含。他並不在乎得花多少錢來改造她,只怕爛泥熬不上牆,無法將她變得順眼一些。

  在公司,除了公事外,他不曾看她第二眼。事實上,他還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她完全沒有女人的特質,加上她的孤傲、冷漠,更使男人卻步。光從她身處於一個數千人的公司,位居引人側目的職位,卻從未傳出緋聞這一點來看,他就不禁為她感到悲哀。

  夜景依然美麗,但陳越風寬闊的胸膛卻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對靜桂香的憤怒,他成功地轉移到鐘含身上。她答應了他的求婚,不是嗎?既然鐘含願意接受這樁婚事,就必須連帶承受他對香子的怒氣。

  陳越風轉身回到房間,金髮美人裸裎的誘人身軀挑逗著他。他不假思索地投向溫床,享受這個女人的一切。此刻,只有埋首於女人豐滿的胸脯,痛快地發洩自己的慾望,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獲得滿足之後,他迅速地起身穿上襯衫及長褲,丟了一疊千元大鈔在。她赤裸的嬌軀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公寓。

  深夜兩點半,陳越風開著保時捷投入夜色中,用行動電話在按著他未婚妻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那頭憤怒的嗓門使他皺眉。

  「鐘含,我是陳越風。」

  「當然是你。什麼事?」鐘含生氣地吼道。

  「我再過五分鐘就可以到你那兒了。」

  「隨便你。」她怒氣沖沖地回答,話筒那端隨即傳來被掛斷的嘟嘟聲。

  「可惡的自大狂!」鐘含生氣地甩上電話筒。

  三分鐘後,陳越風已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客廳裡,對她發號施令。

  鐘含不動聲色地坐在他對面,直到聽到他要去美國的消息。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大眼,「你要去美國?」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

  陳越風對於她的無禮有些不悅。「鐘小姐,你有何高見?」

  「我一個人在台灣怎麼向成堆的記者解釋?」

  「這點我是不會擔心的。你向來有把死人說成活人的本事,絕對可以把他們騙得團團轉。」他怡然自得地接下去:「這樣吧!為了使你我都放心,你可以先說說看,你要如何向記者解釋我們的情況?」

  「還能有其他的原因嗎?」她不屑地指出,「只有讓記者相信,我早在五年前就暗戀遠流偉大的總裁,必要時,還可以捏造我們早就有『特殊關係』。雖然你曾和靜桂香訂婚,但在最後一刻終於覺悟到最愛的是我。總裁,這樣的說詞,你可滿意?」陳越風得意的嘴臉,使鐘含忍不住潑他冷水。「不過,我要提醒你,美國的記者更難纏,你在結婚之前離開台灣,只會製造更多的新聞。」

  陳越風不得不承認,她說得真他媽的對極了,但他口頭上仍不肯認輸,「但是那些記者還是可以控制的。更何況,媒體的任何質問都好過家人同情的眼光。只要我們一結婚,他們也就會識趣地不再多管閒事。」

  「什麼?你家族的人還不知道這件事!?」鐘含慘白著臉。「包括你祖父、父母、越苓?」

  「如果你指的是新婚換人這件事,他們當然曉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嗎?」他指指桌上攤開的晚報。

  「但那上面並沒有提到靜桂香的毀婚。你不會湊巧地曾經告訴過他們這個理由吧?」鐘含已經知道靜桂香背叛他的事了。

  「我勸你說話最好小心點。成為我的妻子,半不表示就有權利干涉我的事。」他厲聲喝道。

  「我是個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吧!」她覺得好累,不想再跟他爭下去了。

  「你只是有一個能夠逼死人的舌頭。」他輕聲地警告,「在我們的婚姻裡,我是不能忍受這一點的,請你要牢記。千萬不要因為和我結婚而得意忘形。」

  「那你就適應它呀!自大驢。」鐘含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陳越風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鐘含看見他皺起的眉頭,立刻把話題岔開。這個時候,她不想與他對峙。「你半夜到這裡來,不會只是想說這些吧?」她特別強調「半夜」兩個字。「還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吧!總裁。」

  「別叫我總裁。我們五日後就是合法的夫妻,你必須叫我越風。來,叫叫看。」他突然有了逗她的興致。

  她咬牙切齒、不自然地出聲:「越風,您有什麼吩咐?」

  「還好你的牙生得整齊,不會漏風。」

  「你……」鐘含橫眉瞪眼。「謝謝,我姑且當它是讚美。」

  「至少你還有點幽默感。」越風有點傷感的說,「你的朋友怎麼稱呼你?」

  「含。」她僵硬地開口。

  「OK,含,你說對了。或許你早就猜到我是為了這個而來。」他從公事包裡取出一份文件。

  離婚協議書!

  「是的,我已猜到。這是你的作風。有沒有筆?」她故作鎮定地接過來。

  他遞給她一支鑲著碎鑽的鋼筆。她立刻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越風頓時鬆了一口氣。有一度,他還真擔心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糾纏不清、無理取鬧。

  她把離婚協議書遞還他,但他拒絕接受。「看仔細一點,免得日後節外生枝、」

  她譏笑出聲,「哦!當然,我忘了你是比較怕吃虧的一方」「誰吃虧、准佔便宜,等你看了以後再說吧!」

  鐘含不置可否地瀏覽了一下協議書的內容。

  一億台幣的贍養費!真是高價收購她的緘默!說實話,陳越風是個很慷慨的男人,只是有一點……

  「你沒有提到孩子的問題。」鐘含決定問清楚。

  越風愣了一下,一時無法瞭解她的意思。「什麼孩子?」

  鐘含不知道他是真糊塗還是假裝不知。「請你實際一點,如果以後我們有小孩,我希望得到監護權。」

  他諷刺的大笑出聲,「我就是因為太實際才沒想到這一點。你想,我有可能會飢不擇食……」他不住打量著她寬大襯衫及牛仔褲下的身材,毫不掩藏眼中的鄙視。「我懷疑我能容忍自己和你——」

  「夠了。」鐘含冷冷地打斷他的侮辱。「如果你不希望再一次被毀婚,或是婚禮上新娘失蹤,我會勸你馬上加上這條。」

  陳越風的口氣立刻轉變成致命的森冷,就像面對他的敵人一樣恐怖。「如果你這麼做的話,我會讓你甭想在商場上立足。」

  「我懷疑你有本事。由於您多年來的栽培,我也堪稱炙手可熱。」

  「別欺騙自己了。在我的羽翼之下,你的確是,但你也是最清楚我勢力有多大的人。」

  他話裡的威齊令她全身掠過一陣冷顫。他所言並不誇大,如果她真的背叛他,她的下半輩子准吃不完兜著走,就連陳逸心都救不了她。

  她莫可無奈的放低了姿態。「抱歉,你應該瞭解我不會。」

  「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聽不清楚。如果你是在道歉,應該大聲點。」

  「對不起!」她依舊維持原來的音量,而且面無表情。「你能得到的只有這樣。」她也不肯妥協。

  越風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慚愧。他從未對女人如此無禮,但鐘含總是讓他忘了她其實是個女人。她倔強的姿態、挑釁的語氣,使他很自然地想與她大打出手。

  若她是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那還好打發,甚至黑社會老大他也能應付自如,但是鐘含什麼也不是,卻每每引起他內心的不安與狂暴。

  他露出一個苦笑,「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抱歉。」

  「算了,」她鬆了一口氣。「謝謝你對我的尊重。」

  越風的心震了一下,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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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說我們不可能有小孩了,為什麼不敢在協議上加上這一款?」

  鐘含敢發誓她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妥協,卻又馬上消失。她知道機會不再。

  越風沉穩地開了口,「鐘含,你是我遇過最聰明的女人,我不會上你的當。或許你想從我身上得到優良的血統,你或許你計劃利用孩子從我身上搾取更多的好處。誰知道呢?」他自負地笑笑,「更可況,只要是我的小孩,我都不會讓他流落街頭。我明天會找張律師加上這一款——陳越風和鐘含如有婚生子嗣,陳越風將擁有監護權,鐘含則擁有探視權。你覺得如何?」

  「算了,別加了。就如你說的,我是庸人自擾。但我希望你記得,如果我有了小孩,我寧願墮胎,也不願他有像你這樣無情的父親。」

  陳越風被她這番惡毒的話氣死了。他咬牙切齒地吼:「你敢!」

  「女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她故意刺激他。「我不敢嗎?你大可再加上禁止我去墮胎這一條呀!」她憤怒地抓起一個椅墊扔向他。「滾吧!我希望在婚禮前都不要看見你!」

  陳越風自出生以來初次遭到這般「禮遇」,怒火立刻竄升,但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忍了下來。

  他深沉地說:「如果我們都對這一點有歧見,那我們只能保證,不能有任何的小孩,你同意嗎?」

  「我舉雙手贊成。婚後你可以上任何女人的床,但絕不會是我的。」

  「恐怕我失去理智、眼睛瞎了,才有可能搞上你。」

  他毫不留情的說完,轉身就走。

  「出門前記得幫我把門反鎖。」她對著他的背影喊道,逕自走回房間。

  鐘含躺在床上,氣得根本睡不著。她不是第一次領教他的無情,但以前都只限於公事,私底下,她和他說不上三句話。該死的,她到底答應了什麼?

  她相信靜桂香和陳越風之間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也是基於這一點,她才會一口答應幫他。她希望兩、三個月後他們便能復合,屆時,她也能功成身退。

  帶著這個美好的想法,她微笑地再次入睡。

  第二天一早,鐘含從公司所有未婚女性所流露的難看臉色,以及男士們的驚訝眼神,不難猜到所有的人都已知道這件婚事。

  她整天盡量不出辦公室,免得讓眾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但仍免不了聽見一些閒言閒語。

  陳越風倒好,遠遠地躲到美國。上午她忙著處理越風交代的事情,下午,她又依照他的指示,召開臨時記者會,說明這場「新娘換人」鬧劇的始末。

  好不容易挨到記者會結束,她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她實在太佩服自己的說服力了,所有的記者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但她終於不負總裁所托。她相信剛才那番說詞,必須同時能使陳越風的家人相信這些報導。陳家的人個個有頭有臉,她稍有不慎,就會傷及陳家的名聲,而這並不是她樂意見到的。

  星期四早晨,鐘含順應陳越風的要求,辦理職務的交接工作。她開始感到害怕。

  如果他們離婚,她的工作呢?她並不想因此離開遠流,因為她知悉太多遠流的機密,如果離開,她將沒有選擇地背叛遠流。

  關於這一點,她必須找時間和陳越風好好研究。

  大衛是接替她職位的人選,他準時出現在鐘含的辦公室。

  「你好,大衛。」鐘含心裡雖然不自在,但仍誠心地接受大衛成為她的接班人。她和大衛合作過幾個案子,心裡也非常敬重這位年近四十的經理。

  「小姑娘,別表現得這麼不情願,畢竟我只不過是坐上董事長助理的職位,而你可是坐上董事長夫人的寶座。」

  對於他的幽默,鐘含露出她罕見的迷人笑容。「你真愛說笑。」她心中五味雜陳,有口難言。「我們趕快開始吧!」

  她以超高效率將龐大的業務在短短一天內鉅細靡地說明完畢。一整天除了吃飯時間外,她沒有休息片刻。

  最後,鐘含將資料分類歸檔,完成交接。這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她看大衛整個人疲憊地趴在桌上,不禁關心地用英文問道:「Areyouallright?」她走到辦公室一角,泡了兩杯香濃的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大衛。「喝杯咖啡再回去吧。」

  「謝謝!」大衛感激地一口飲下,看著牆上的時鐘。

  「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難怪我頭痛欲裂、腰酸背疼。」

  他可憐兮兮地說。

  「大衛,現在抱怨已經太遲了,你早該提醒我的。我常這樣工作,所以忘了時間。」

  「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你的能耐。正所謂將無弱兵,你和陳越風真是絕配。能在陳越風手下坐得那麼安穩,你一定有兩把刷子。」大衛誠心地讚美。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你我都很清楚你在遠流的份量。」鐘含也送他一頓高帽子。

  「至少我已經習慣了他的怒吼。」

  鐘含頗有同感地笑笑,「但在這間辦公室更要小心。在這裡,不只是聽見幾聲吼叫而已,一不小心,恐怕會被咬死。」

  「謝謝你的忠告。」大衛向她頷首,突然說道:「你的桌上竟然連個相框也沒有。一般女人總喜歡擺些花花草草,或是把辦公室弄得香噴噴的。」他好奇地打量著。

  「他的氣勢足以破壞聖人的好心情。」鐘含感慨地回答。

  大衛皺著眉仔細端詳她。這麼脆弱的肩膀,卻擔負著龐大的壓力。他知道陳越風一向對她沒好感,怎麼會突然……

  「如果你能掌握傑克、梅林、約翰、強生他們幾個,對你會有好處。」鐘含又提醒道。

  「謝謝!」他撇開那些鐘含不利的流言,竟然有點同情這個女強人。

  「走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你呢?」

  「我也是。一起到停車場吧,一個女人在夜裡獨行是很危險的。」

  「我常加班,早習慣了。」

  「幸好我未婚,否則老婆豈不要守活寡了?」

  「你還未婚?」鐘含好奇地瞅著他。

  他一副受傷的表情。「你不曉得嗎?我是公司僅次於陳越風的黃金單身漢呢!」

  「這很光榮嗎?」她俏皮地問。

  大衛大笑。「如果你這句話讓其他未婚的女孩聽到,你不被圍毆才怪。衝著這句話,陳越風不娶你,我娶你。」他頗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如果陳越風不娶我,你就不會說這句話了。」

  「你要我和他競爭,以證實我所言不假嗎?」

  「不要。你這麼做的話,會害慘更多的女人。」

  「有理。」大衛又笑了,並紳士地為她打開掉落一大片銬漆的車門,極力掩藏他的驚訝。「所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錯了。」鐘含嚴肅地搖頭,「你應該看看今天的報紙,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醜小鴨。」

  「你絕不是醜小鴨。」

  「謝謝。」

  「祝你幸福。」

  鐘含自嘲地笑了笑,幸福?她早已扯不上邊,更何況是將來?

  大衛仁立於原地,目送鐘含的老爺車離去。

  他覺得不可思議。乍看之下,鐘含平庸極了,但事實上,她渾身充滿魅力,以及他無法解釋的神秘感。

  如果越風娶她只是為了遞補靜桂香的新娘空缺,他相信,不久以後,越風一定會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

  鐘含心力交瘁地回到家裡,順手打開電話答錄機,聽見華暄沮喪的聲音。

  「含,致麟出了車禍,情況危急,我必須到美國去照顧他。我好害怕,含……」電話在哭泣聲中掛斷。

  鐘含不支地跌坐在地,一顆心被孤寂和焦急糾纏得近乎麻痺。華暄現在一定很需要她的支持與安慰,都是那場該死的婚禮,害她只能留在台灣乾著急,不能飛到她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鐘含回過神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沒精打采的開了門,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

  「早安,鐘含。」珍娜看見頭髮零亂的鐘含,沒好氣地打著招呼。

  她是日本首屈一指的模特兒,也是陳越風的表妹,鐘含曾經在辦公室與她照過面,但珍娜總是以輕視的眼光看她。

  珍娜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但外界從不知道這位佳人已婚,而且還是一個孩子的媽。她的先生不是別人,正是靜桂香的哥哥。所以,靜桂香和陳越風的婚事可說是她一手促成的。

  「我希望你不是來探聽越風的事。」面對身材高挑。

  穿著意大利名貴服飾的珍娜,鐘含突然有點厭惡自己的穿著。

  珍娜不滿地埋怨:「越風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女人也比你強多了。為你打扮真是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她不屑地把鐘含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的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需要改變。其實你該到日本美容整型,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只好讓全世界的人看笑話了。可憐的越風,他已經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現在還得娶一個醜八怪。」

  她惡毒地批評。

  「你一大早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如果是,那請自便吧,我可沒時間陪你。」鐘含逕自走向自己的房間,打算不理她。「如果你不急著走,請隨便坐坐,我去換件衣服。」

  見鐘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珍娜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五分鐘後,鐘含穿著灰色的套裝從房裡出來。

  珍娜鄙視著地看鐘含身上的衣服。「你沒有其他的衣服了嗎?」

  「你到底來我這兒幹什麼?」煩死了,一大早就聽見珍娜鬼吼鬼叫。

  「是越風求我來重新塑造你。」她用悲哀的語氣說。

  「那你請回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忙。」鐘含冷冷的下逐客令。平時她用這種口氣說話時,陳越風都會反過來對她客氣三分。

  看來這招對珍娜也很管用。她換上了同情的口氣:「這樣吧,我會盡量幫助你,將你改造為配得上越風的媳婦……最起碼也讓你看起來像樣些。」

  兩人又爭執了許久,鐘含拗不過她,只好跟在珍娜後面出門。

  珍娜一邊走一邊嘀咕:「真不敢相信這樣世界上還有這種女人存在。穿得這麼老土,又把頭髮綰成這麼老氣的樣式;明明在國際性的大機構工作,穿著打扮卻比日本鄉村的漁婦還不如。」

  她愈想愈難過。對於靜桂香的毀婚,她一直耿耿於懷。珍娜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改變鐘含,她絕不讓越風受世人的恥笑。婚禮在四天後舉行,一定來得及。

  兩天後,珍娜滿意地看著脫胎換骨的鐘含。

  其實她很快就發現改變鐘含並不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容易。很明顯地,這些年來,她刻意掩藏自己的優點,並加以醜化。

  但忙碌的行程使珍娜沒有時間思考原因。她們買了五件套裝、兩件禮服,和幾件休閒式襯衫長褲。她滿意地看著一身名牌服飾的鐘含。

  「接下來,我們去把你的頭髮剪短。今年流行短髮。」珍娜的態度柔和許多。

  「不必了,我上禮拜剛剛修剪過。」鐘含堅決的語氣不容置疑。

  為止,兩人在車上大吵了一架。最後,珍娜終於放棄,但堅持鐘含必須去試妝。

  鐘含不甘願地讓步。

  珍娜苦笑道:「我可以想見越風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你表哥娶任何女人都不會好過的,除了靜桂香。」

  她直言指出事實。

  珍娜驚訝地轉過頭來瞪著她:「你知道越風是我的表哥!?」

  「當然!」你頸上的項鏈是你去年的生日禮物,還是我幫越風挑的呢。她在心中補充。

  珍娜不相信她的話,還大聲指控:「你騙我!」』

  「我幹嘛騙你?你十二歲移民日本,十五歲演出第一出舞台戲,十八歲進入模特兒界,十九歲成為日本首屆一指的模特兒,二十一歲成為日本船王的媳婦。你和靜桂香的哥哥水流風是夫妻,而非外界所傳的情侶。還有,你二十二歲時生下一個兒子。」鐘含大略地敘述。

  珍娜這下不得不相信了,「我警告你,別說出去。」

  「笑話,如果我要說,這早就不是秘密了。」她嘲諷道。

  珍娜還不曾碰見過敢對她冷嘲熱諷、處處跟她作對的女人,就算是靜桂香,也懂得讓她三分。

  「越風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你是我遇見最不懂禮貌的人。」她氣呼呼地說。「彼此彼此。」

  她從容的態度讓珍娜更生氣。「你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部分配得上越風,連替靜桂香擦鞋的資格都不夠!」

  車子在這裡停住了,鐘含真感謝上天讓她們到達了禮服公司。再和那位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獨處,她不發瘋才怪!

  兩人下了車,馬上被擁入貴賓室。鐘含終於看見了靜桂香的禮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保守的款式不像是靜桂香會選擇的樣式,但它畢竟出自日本大師之手,線條簡單大方,鐘含第一眼就喜歡上它。由於這件禮服原是為靜桂香訂做的,所以尺寸與她的身材並不符合,需要大幅修改。

  鐘含原想換件禮服,但是為了避免勾起珍娜或是越風的怒氣,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她像個洋娃娃般任由設計師修改禮服,讓髮型設計師、美容師評量當天的髮型、化妝。

  經過一番折騰,一天又過去了。所幸一切該盡的責任都已完成,她也很高興能擺脫珍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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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贏了ps3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第三章


  第二天,鐘含一大早就出門了,一直到晚上八點左右才回到家。一走進大門,就聽是電話鈴聲。

  她無精打采地抓起電話筒,還來不及說話,另一端已傳來高吭的尖叫聲。

  「你一整天究竟死到哪去了?」珍娜近乎絕望的怒吼。

  「什麼事?」鐘含懶得理她,只想舒服地洗個澡,然後睡覺。大熱天的南北奔波,光是整理父親的墓園就透支了她全部的體力。

  電話那端換成陳越風憤怒的聲音:「你現在馬上到藍天攝影工作室,五分鐘後,我在那兒等你。」

  掛斷電話,鐘含毫不遲疑地衝到門口。就算再不願、再疲憊,她也不會耽誤自己的「新工作」。

  她一路闖紅燈,飛車到陳越風指定的地點與他會合。

  今天是舉行婚禮的大日子。

  鐘含一邊隨著結婚進行曲的節拍前進,一邊打趣地想著,這原本是結合日本及台灣兩大家族的創世紀婚禮,如今卻由她這個「代罪羔羊」在陳逸心的帶領下步上紅毯的一端。

  鐘含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參加婚禮,她唯一的堂弟天凌還在美國,好友華暄也在國外。她自嘲的笑了笑,其實他們不來參加也好,若非自己是新娘,她也沒興趣到場。

  鐘含繼續掃視教堂內的每一個角落,竟然沒看見陳家大小姐的情影。這可奇了,她親愛的哥哥結婚,她怎麼可能不到場?

  隨著結婚進行曲的結束,陳逸心把她的手上交給陳越風。

  站在牧師面前,她忍不住問越風:「越苓呢?」

  「她的班機誤點。噓!別說話,神父在瞪我們了。」

  他的口氣極差。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可是他和鐘含一樣,一點好心情也沒有。

  「真巧,天凌也是。」她的聲音在莊嚴肅穆的教堂中顯得很刺耳。

  越風警告地瞪了她一眼,鐘含極力忍住笑,沒想到一向為所欲為的天之驕子也有今天、她更遺憾的是,如果今天她不是新娘,她便可以在底下大大地嘲笑這可惡的沙豬。

  當越風的唇輕輕觸及她的,她才回到現實。即使她的精神恍惚,她也能察覺到他的感覺始終像一根刺般梗在她的心中。

  然而,夢魔並未結束。晚上在羚園舉行的宴會才是壓軸戲。

  強力的燈光將羚園的花園照得透亮,也讓所有的賓客領略到這座希臘庭園式別墅的美麗。

  鐘含穿著保守的禮服,周旋於名流富紳之間,目光卻不時投向門口。為何久久不見天凌呢?他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見面,她很想念這個天才堂弟。

  不久,她發現越風的目光也是游移不定。不過,她尋找的是他的愛人——靜桂香的身影。鐘含不屑地撇撇嘴角,她十分樂意將新娘之位拱手相讓——如果靜桂香願意拋棄她的新婚天婿真頻太郎的話。

  陳逸心興奮地攬著鐘含,介紹家族中的成員給她認識。他的愛護隨即使整個家族接納這位受老太爺疼愛的平凡成員。

  而後,陳越風來到她身邊,不停要求她露出幸福的笑容。面對陳越風嚴厲的目光,及四周虛偽的賓客,鐘含頭痛欲裂。但一想到越風的處境,內心又頓然開朗。此生恐怕再無機會看見他陷入如此窘境——和一個他不愛、甚至歧視的女人結婚!修地,他挽著她的手突然抽搐,身軀頓時僵硬、鐘含知道,靜桂香來了。

  他正像個小丑似的,呆望著遺棄他的愛人。

  鐘含來不及拉住越風,只見他迫不及待地跑至靜桂香的身邊,旁若無人地抱著她翩翩起舞。

  記者的鎂光燈不停閃爍,賓客眼中也淨是毫不保留的嘲弄。

  陳越風呀陳越風,你都已經拖我下水走到這一步了,這麼一來,豈不前功盡棄?她在心中怒斥。

  今晚的賓客除了台灣本島的知名人士外,尚有許多來自國外的富豪,其中不乏商場上的宿敵,他們皆抱著看笑語的心態而來。陳越風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

  鐘含努力地掩飾陳越風的過失,可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對靜桂香的愛意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陳越風,我該怎麼做?鐘含再次在內心吶喊。

  終於,她走向樂隊,決定要他們演奏輕快的舞曲,好讓她有機會阻止越風小丑般的愚行。

  但是,一雙粗壯的手臂從背後摟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的行動。她發現自己僵硬的背正抵在一個寬厚的胸前。是誰這麼大膽?她試著掙脫他的箝制。又不敢引起起別人的注意。

  低沉性感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可人兒,肯賞臉陪我跳支舞嗎?」

  好熟悉的聲音!鐘合興奮地回過頭,「天凌,是你!你終於回來了。」她忘情地鑽進摯愛的堂弟懷裡。

  天凌也親密地緊摟著她,語帶哽咽地說:「十年了!你終於肯讓我回來了!」十五年前,鐘含的叔叔、嬸嬸發生意外喪生後;天凌就住在她家,姊弟倆的感情很好。但在鐘含的父親去世後,她毅然把天凌送到國外,不讓他受到波及。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她的話被天凌打斷。「對,就是用這種熱切的神情望著我。」

  「你在搞什麼鬼?」鐘含一頭霧水。

  「你老公呀!別轉頭去看。」天凌單手將她的臉扳回來。「外界的謠傳果然不假,你老公竟在婚宴上公然和舊情人親熱,太過分了,我真恨不得揍他幾拳。」

  「別衝動。」那緊張地說。

  「我當然不會那麼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畢竟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含,你今晚真美麗,這才是真正的你。從今天起,商界的人應該都會知道,女強人鐘含不是沒有人追的老處女。尤其是此刻,她正被一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年輕有為的天才追求。」

  鐘含咧嘴笑得好開心,在燈光的烘托下更顯明艷動人。但她並未被天凌的甜言蜜語沖昏頭,她輕輕推開天凌,無言地警告他不要太輕狂。

  天凌卻不依,兀自攬過她的纖腰。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十年來,你把我保護得很成功,沒有人會把我和鐘氏聯想在一起。而你自己,卻犧牲了十年的青春。」

  「如果你當我是姊姊,就應該相信我所做的是正確的。」鐘含有點不高興的咕吹。「你一回來就要跟我嘮叨個沒完嗎?你的女朋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哼!別提她了。剛才我才曉得她竟然是陳越風的親妹妹,陳家的大小姐——陳越苓。」

  「真的!?」她詫異得啞口無言。

  「放心,她還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天凌一邊說著,一邊得意地在記者面前親吻堂姊的臉頰。

  「喔哦!」她微側過頭,看見越苓噴火的大眼正瞪著他們。「我看見她的眼睛快噴出火焰了。不過,我從沒看過那麼生氣、卻依然美麗的女孩。」

  「別管她了。對我而言,她已經是過去式了。」天凌擁著她舞向舞池的另一角。「姊,陳越風怎麼配得上你?」他自責著未能及時阻止姊姊嫁給那個惡棍。

  「我決定的事,誰都無法阻止。」她看出他的心意,堅定地說,「我很高興你今後決定留在台灣。」

  「是啊!若不是你和陳逸心爺爺的堅持,我會一直待在台灣。」

  「讓你留在這裡?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鐘含的眼神充滿驕傲。「等下輩子你不那麼聰明的時候,我或許會考慮。」她開玩笑地說:「待會記得去和陳爺爺打個招呼。還有,謹慎處理越苓的事,別讓她難堪。」

  「遵命。」他帥氣地向她行舉手禮。

  在場的人全都傻了眼。這是什麼情形?新郎和他的舊情人共舞,新娘則和遠流的知名電腦工程師親熱。

  這種情況足讓新聞界及商界嚼好一陣子舌根了。

  雖然鐘含一直被天凌摟著,但她的眼神仍離不開越風。她知道自從靜桂香離開後,越風的唇就沒有離開過酒杯。

  終於,陳氏夫婦實在看不過去兒媳婦及兒子兩人的行為,硬扯他倆坐上勞斯萊斯,提早他們度蜜月的時間。新郎沒反對,因為他已醉得不省人事。他們勉強可以說是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度過這場如浩劫船的婚宴。

  禮車前座的司機李伯好奇地打量新婚的男女主人。

  據他妻子及其他大嘴巴的傭人指出,少奶奶是個毫無女人味的醜八怪。可是,不會呀!少奶奶很美,也很有氣質,又懂禮貌,哪個少爺的上任未婚妻,那個裝模作樣的日本鬼子,目中無人、頤指氣使,他一點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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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地駛進陳家位於南部海岸邊的別墅。直到越風粗魯地搖著鐘含的肩膀,她才由睡夢中醒來。

  「到了?」鐘含皺眉聞著他身上的酒昧。

  「嗯。」他冷淡地回答。

  李伯恭敬地為鐘含打開車門。

  「李伯,謝謝您。」

  「進去吧!」越風隨後下車,習慣性地交代一聲,留下鐘含,逕自走入屋內。鐘含注意到,他待她仍有如下屬,而不是妻子。但她不在乎,因為她始終認為他們的婚姻不會超過三個月,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受越風的氣了。

  陳越風已經進屋了,但她不急著進去,她需要夜裡的涼風幫助她思考,沉澱混亂的思考。她順著舞動的花影而行,至通往海灘的階梯前停住。回頭望著那棟西班牙式的別墅,月光將它像牙白的外牆照得如女人的皮膚般誘人。

  很吸引人的屋子,可惜越風在裡面。更悲慘的是她將與這個暴君相處在一起。她還沒準備好單獨面對他,於是乾脆把鞋子脫掉,走到下面的海灘。

  直到沁涼的海水打濕她的腳踝,她才發覺自己的神經繃得有多緊。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有什麼好緊張的?她用雙手輕拍自己脹痛的腦袋。

  雖然她沒有那方面的經驗,但並不表示她不知曉男女之事。想當年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她還曾經大膽地寫了一篇火辣辣的性愛文章,連外國學生看了都臉紅心跳。

  想起以前的荒唐事,鐘合不禁大笑。幸運的是,陳越風根本不記得十年前的她,不然她多糗!

  面對著漆黑的大海,她的心始終狂亂不已,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她是怎麼搞的?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讓自己捲入另一場他和香子之間的風波。一紙結婚證書已經是她所能付出的最高代價。

  刺骨的海風吹得她直打哆嗦,她沿著海岸走回屋子。多年前,鐘家也擁有好幾棟不遜於此的別墅。如果她仍擁有與越風平起平坐的身份地位,他對她的態度會有差別嗎?

  屋裡沒有半個人影。鐘含鬆了一口氣,逕自選了二樓的房間。打開門,她看見床頭放了一個冰桶,裡面有一瓶香檳。太好了,她正需要一杯,驅走寒氣,也驅走內心的不安。

  兩杯下肚,她連衣服也沒換,就這樣睡著了。

  屋內一片黑暗,鐘含吃力地睜開眼睛,很奇妙的,即使在朦朧的睡意中,她仍感覺得到陳越風就在房間。

  漸漸地,她對準了焦距,證實了這一點。

  她全身如遭電擊般地震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越風也沉默地瞪著她,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鐘含警戒地看著他。她已經很習慣在陳越風的眼中看到嘲諷冰冷,但此刻,他的雙眼飽含濃情和幽怨,引發她無恨的愛憐,也令她心折。

  隱約地,她聽到警告的鐘聲。不可以,你不能為他心動。

  但這談何容易?一個意氣風發的陳越風她可以假裝不注意,但一個放浪頹廢的魔鬼……她想不迷失也難。

  越風的背抵著門,所以身體不致因酒醉而搖晃。在他的眼裡出現了兩個女人,一個是與他在教堂誓願一輩子服從,但他已記不得長相的女人;一個是緊揪著他的心,使他肝腸寸斷的愛人靜桂香。

  他猛眨著眼睛,還是搞不清楚那躲在床上、楚楚動人的身影究竟是何人。

  忽然間,他很高興自己終於恢復清醒,明白那妖嬈的身段當然是屬於香子的。至愛的回心轉意令他盡釋前嫌,原諒她曾經的背叛。至於他的新婚妻子,她可以滾到一邊去!如果鐘含敢妨礙他,他會立刻使離婚協議生效。他可以為香子做任何事。

  一股熱流竄進他的體內,他猴急地大步來到他的女人身邊,深恐她再次消失地重重吻她,彷彿欲在她的唇上刻下屬於他的印記。

  鐘含陶醉在他深情的擁吻中,她從不知道唇齒交融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全身的細胞隨著狂亂的心跳舞動。

  她離去他熱情的舌,忘我輕啄細舔他優美的唇形。

  越風興奮地呻吟:「我心愛的香子……」

  鐘含的心剎那間碎成干干萬萬片,所有的甜蜜與滿足霎時消失無蹤。

  她羞愧、瘋狂地掙扎,極力掙脫越風的懷抱。

  越風非常意外香子的反抗,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地被她推落床下。這一摔讓他清醒了許多,一段段痛心的回憶迅速連貫起來。

  而現在,她先是不知恥地誘惑他,又想再度離開他。他非好好地教訓這個賤女人不可。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使他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一掌打在她臉上,大聲咒罵她放蕩的行為。

  鐘含因承受不住這一巴掌而跌跪在地板上,暈眩得幾乎失去意識。她回過神後,立刻連爬帶跑地逃向門口,欲逃離失去理智的他。

  「又想到哪去?賤女人!」越風怒不可遏。

  她沒走幾步,又被他的鐵臂箝制,接著又是一耳光。

  鐘含忍不住哭出聲來,顧不了身心的痛,用力地踢他、打他,用指甲抓他。

  他抓住她張牙舞爪的雙手,一把將她丟在鋪著雪白床單的大床上。

  鐘含髮絲凌亂,紅腫的雙頰佈滿淚水,她知道自己就要被強暴了,但仍不甘於接受被羞的命運。於是,她奮力地支起痛楚的身軀,再次企圖逃離這張大床。

  她根本就未來得及移動,越風沉重的身軀已壓在她身上,野蠻地扯掉她全身的衣服,長驅直入女人的聖地,奪取她保留了二十八年的貞操。

  鐘含感受到下腹的刺痛,報復地咬著他的肩不放。

  但他野獸般的律動很快地甩掉她憤恨的報復,痛楚及憤怒使她再度舉起淤青的手臂,無力地捶打他的虎背。

  她的掙扎,對越風而言,不啻是一種無言的鼓勵。

  他雙手狂暴地抓住她的豐臀,在處子之血的潤滑下,順利地展現他的雄風。

  過了許久,在一陣滿足的顫抖後,他崩潰地倒向女人柔軟的胸前。

  「我恨你!」在他因滿足而呻吟的同時,鐘含羞愧。

  憤怒地喊出這三個字,然後暈死過去。

  清晨,越風煩躁地踢掉身上的被子,卻趕不走他頭殼裡重擊他腦袋的鐵錘。他痛苦地張開眼睛,用一隻手撐起身子,映入眼簾的是縮在床角的「妻子」。哦!

  他媽的,他差一點就忘記他昨天已經結婚了,跟一個醜女人——鐘含。

  接著,他的注意力被凌亂的床單和明顯的血跡所吸引。他有趣且不敢置信地望向也落在自己私處上的血跡。一個老處女,他竟會和一個老處女做愛!一大好笑了!

  一笑,他的頭更疼了。反正再躺下去也睡不著,乾脆到廚房喝杯咖啡。

  片刻後,一他已舒服地靠著椅背,兩腿蹺在餐桌上,享受著。自己煮的咖啡,根本不記得先前對妻子的施暴。

  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吧!他站起身,邊走邊伸手按摩酸痛的肩膀,這才發現上頭竟有深深的牙印。她可真狠,居然想謀殺親夫!

  他憤怒地打開臥室的門,目光隨即定住了,所有的怒氣也消失無蹤。他看見鐘含雪白如凝脂般的背裸露在被單外,和柔亮的天色連成一片,野性的美吸引住他。昨夜他喝醉了,未享受到新婚之夜,現在他要她補償回來。

  他輕輕拉下被單,露出許多淤痕。但他沒看見,只瞧著她美麗豐滿的胸。他的慾望輕而易舉地被挑起。

  越風熟練地喚起她女性的本能,即使在沉睡中,她還是被他逗得慾火焚身。他得意地欣賞她不做作、純真的反應,而她的呻吟聲更震撼了他的全身。他甚至等不及翻轉過她的身體,便急切地由背後佔有她。

  他進入的剎那使她很不舒服,鐘含終於驚醒,發現這不是夢,方纔的甜蜜瞬間消逝無蹤。昨晚被強暴的回憶,一幕一幕地浮現眼前。她痛苦地發出抗議,只不過她的抗拒很奇妙地被他激起的浪潮捲走。

  事後,她僵硬地趴著,心中漲滿了恨意。

  享受完歡愛的越風,吊兒郎當地說:「怎麼了,別裝羞,我清楚地聽見你放蕩的叫聲。」

  鐘含簡直氣瘋了,昨夜酒醉侵佔她是一回事,但是現在他清醒的與她做愛,而且還非常享受她!?

  「放蕩!?」她咬牙切齒地說:「我是痛苦的反抗!現在,你給我滾遠點,不要靠近我!」

  越風懶得和她計較,轉身背對著她。

  鐘含試著移動渾身是傷的身體,尖銳的痛楚使她不自禁痛呼出聲。

  「我從來沒打過女人,昨天你是怎麼惹火我的,使我動手打你?」他轉過頭,懷疑地看著顯然是他造成的可怖傷痕。望著她充滿怨恨及無辜的臉,他不甘心的低頭。「好吧!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很明顯的,受傷的是你,我向你道歉,你願意接受嗎?」

  鐘含完全不睬他言不由衷的道歉,找到她被撕破的衣服,勉強穿上。

  「喂!永遠別想我會有第二天的道歉。」

  「這麼說,我應該以你的道歉為榮咯!」她理都不想理他,坐在床沿找她的拖鞋。

  越風被她的態度惹火了,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漠視他!他使勁地抓住她的手臂,強扯她轉過身面對他。

  「啊!」她痛苦地喊出聲。

  越風報復地用力折磨她,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只想討回她完全的尊重。

  鐘含憤怒極了!在這種姿勢下,她全身無一處不痛,而且使不出力氣來反抗他。不得已,她一口咬住緊掐她手腕的大手。

  越風大叫一聲,立即鬆手。

  鐘含馬上跳開,離他遠遠的,尖銳地說:「陳大少爺,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合法配偶。昨晚我沒有惹你生氣,可是你卻強暴了我,我沒有義務受你虐待,成為靜桂香的代罪羔羊。」

  她振作疼痛不堪的肉體奔進浴室,把水龍頭轉至最大,崩潰地大哭。

  越風恨鐘含所說的話句句刺進他的心,同時也被自己昨晚的行為嚇到了。難道他恨靜桂香這般深,深得必須傷害鐘含以洩恨?他瞪視著浴室的門,有股衝動想衝進去,但進去之後又該做什麼呢?她和鐘合向來三句不離公事,況且他道過歉了,她還想要他怎樣?

  他決定不再理她,逕自走出臥室。

  鐘含一整天都關在房裡,而越風也一直到晚餐時才出現。

  飯廳裡除了刀叉偶爾發出的聲響外,一片靜默。鐘含甚至可以聽見自己咀嚼食物所發出的聲音。她知道,他們該找話題聊天,否則將成為傭人嚼舌根的好題材。但是,她還是堅持這樣僵滯的局面,她不想和蠻橫的丈夫說一句話。

  她知道越風的眼睛不時偷瞄著她,她佯裝不在意;誰知他竟乾脆放下手上的刀叉,興味十足地看她吃飯!

  可惡!他到底是什麼用意?鐘含依然故我地吃著管家準備的豐盛菜餚,但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視下,她的心無法控制地愈跳愈快。她有股要伸手摸摸自己臉上是不是留有殘渣的衝動。

  越風目不轉眼地盯著鐘含。她的傷雖沒有早上那般嚇人,但兩額仍看得出些許的青紫。

  幸好對她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因為她還能毫無痛苦地咀嚼食物。他記得自己以前跟人打架時,最起碼會打掉別人的牙齒。

  不過,他自認是一位極富正義感及榮譽心的男人。

  儘管他早上說過那些氣話,但毆打女人就是他的不對。

  他會設法補償她、照顧她的。

  與她生活似乎不像他所想的那般困難。光看她刻意地迴避他的注視,拿起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他便深知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越風告訴自己,照顧她會是一個全新而有趣的經驗。

  過去他的女友中,沒有一個比得上鐘含的獨立與堅強。

  他現在也注意到她驚人的改變了,原來在寬鬆的修女服底下,掩藏著魔鬼般誘人的身段。昨夜他顯然喝醉了,但他的感官可沒有醉。

  鐘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但她又為何以寬鬆的衣服掩飾自己誘人的曲線?為何以大眼鏡遮住她秀氣慧黠的雙眸?為何將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綰在腦後?在她自負、冰冷的偽裝下,其實有顆熱情如火的心。昨夜他想的是別的女人沒錯,但撩起他慾望之火的人卻是她。這點不容置疑,因為現在光是看著她,他褲襠內的小兄弟已經蠢蠢欲動了。

  越風不曉得自己已為她著迷,只是一心想揭開她神秘的面紗。她的秘密可能一輩子也挖掘不完……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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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用完餐後,越風終於打破僵局,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們出去走走。」

  鐘含瞄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定是想彌補昨夜的虧欠。雖然對他的舉動頗不以為然,但衝著他的笑臉,她實在很難拒絕他。

  「我沒有意見。」鐘含說完立刻起身,不管他有沒有跟上,昂著頭從側門走向海灘。

  海邊風涼、水冷,消除了她內心的燥熱。

  她索性把鞋脫掉,踏著冰涼的海水而行,越風緊跟在她身後。

  越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行為,他長這麼大,少有跟在別人身後的經驗,尤其是女人。而眼前這個女人卻三番兩次蓄意忽視他、惹惱他。如果她認為成為他的妻子就有這種權利,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不過此刻,海風飄來她迷人的氣息,她孤僻的性格以及冰冷的外表,都讓他迷亂。

  他突然渴望地摟住她的腰,躲過一對在海邊嬉戲的男女。「原來夜裡的海邊這麼美。」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身體,就再也不想離開了。

  「怎麼,你從不曾帶你的女友來過海邊嗎?」她對這個話題顯得興趣缺缺。

  「為什麼我應該帶女人來海邊呢?」他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想法。

  「嘿,是我在問你問題。」

  「好吧!我答。是,我是帶過女人來過海邊,無數次。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還需要問我嗎?如你所說,你的經驗豐富。」

  「你在逃避問題哦!這不是你的作風。說說看嘛!你我之間的想法多少會有些差距,如果你不說,我如何瞭解你?」

  鐘含警戒地打量著越風,他的語氣是認真的,但他眼裡明白的閃爍著暖味。不過,既然他已經回答了問題,她也不能逃避,這的確不是她的作風。於是,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浪漫!?鐘含竟然知道什麼叫浪漫門越風愣了一會兒,倏地哈哈大笑。

  鐘含臉紅地皺眉瞪他,「陳越風,你笑什麼?」

  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沒有。」馬上又爆笑出聲。

  「可惡!你去吃水吧!」鐘含氣憤地把他推進水裡,然後嘲笑他吃下一大口海水的模樣。

  「鐘含!別逃!」越風狼狽地從水裡站起來,追著她靈巧的身影。「你給我站住!」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捉住她,並趁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之前捕獲他想了一整晚的芳唇。鐘含生澀地反應著他,到目前為止,她對越風在她身上所創造的美好感覺還很陌生。沉醉在他的懷中,她絲毫沒有察覺越風的手已滑入她的襯衫裡。

  他溫暖的大手熟練地挑起她的慾望,在陷入更深的欲濤之前,她勉強自己恢復了理智。

  「別這樣,有人在那兒。」

  越風不情願地離開她。有人有什麼關係?他繃著臉說:「我們現在進屋去。」對他命令式的口吻,她挑起眉,不馴地回答:「謝了,我想再散散步。」哼!白癡也知道他進屋去做什麼。

  「多少女人求我陪她進屋還求不到呢!」越風並不在乎她的反應,他開始喜歡有點個性的女人了。

  「是啊!我何等榮幸,能夠受邀上你的龍床。」鐘含嘲諷道。

  「鐘含,我現在才知道,原在你以前的順從是裝的。想想還真是可怕,我和你共事五年,現在才看清你。」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也是親身經歷後,才知道原來你還有暴力傾向。」她不客氣地頂回去。

  「昨晚我喝醉了,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越風理直氣壯的說。其實他的內心著實愧疚,只是嘴硬而已。」

  「算了,我不想追究昨天晚上的事了。」

  「我看是你自己心虛,恐怕是你勾引我哩!」

  「勾引!?你真是大不要臉了!」鐘含不屑的撇著嘴角。

  越風跑到她面前,自吹自擂道:「你老公找自小受女人的愛戴,看多了女人勾引的眼神,大膽一點的還使用肢體語言。我這麼受歡迎,你這個做老婆的,也沾了不少光哦!」

  「只可惜,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卻娶了世界上唯一不屑勾引他的女子。」說完,她逕自往前走,閃避他熾熱、挑逗的雙眼。

  夜已深了,越風仍笑著陪她散步,使鐘含感到很不安。他的衣服全濕了,風吹在他身上一定很不好受,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那種會壓抑慾望、順從妻子的男人。越風心裡的確暗懷鬼胎。他下定決心,終有一天,他要在滿天的星光下欣賞她姣好的胴體。

  鐘含提議回家時,兩腿已走得發酸,全身也被風吹得冷冰冰的。但是,她付出的代價是值得的,因為一回到屋裡,她倒頭就睡著了,越風也累得沒來煩她。

  凌晨一點,越風精神飽滿地回到鐘含的身邊。他早已教人把行李整理好,現在只缺叫睡美人起床。越風輕柔地搖著她,卻一直叫不醒,索性將她抱起來。

  他有趣地看著懷裡的女人,她仍然像個孩子般熟睡著。

  長久以來,他沒有像此刻這麼感動過。她素白潔淨的臉上只有自然的一抹嫣紅,還帶著淡淡的笑意,迷人極了。

  她就像是他新的玩具,令他好奇又著迷,使他數度忘卻香子帶來的痛苦。

  「好吵。」當車子到達機場時,她被震耳的噪音吵醒。

  「睡美人終干醒了。」越風忍不住親吻她睡意朦朧的雙眼。

  「怎麼回事?我應該躺在床上的!別告訴我是在做夢。」她驚訝地東張西望。

  「你的確不是做夢。穿上你的鞋子,飛機是不等人的。」

  「飛機!這裡是機場?你要去哪裡?」

  「不是『你』,是我們要去夏威夷。」

  鐘含的眼睛睜得比十元銅板還大。「夏威夷!」

  「快準備一下,否則趕不上飛機。」

  鐘含冒火地吼:「准你的頭,我還穿著睡衣呢!」

  「那也叫睡衣?你是不是女人哪!穿著運動服當睡衣,你怎麼誘惑男人?」

  「哼!我根本就不需要,也不想。」

  「我保證,以後你會的。」他自信滿滿地說。「既然你不需要準備,那我們走吧。」說完,他把她拉下車。

  「我的行李呢?」鐘含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他後面。

  「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懶惰蟲。」

  「你怎麼可以叫我懶惰蟲?你又沒有叫醒我,更何況我現在應該舒服地躺在床上。」

  越風不理會她的抱怨,拉著她進入機場。

  鐘含看著四周的人群,無奈地拉拉他的衣袖,「你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頭好了。」她再看看自己邋遢的樣子。「我穿得這麼隨便,和我走在一起有失你的顏面吧!」

  「你哪一次和我出國時,不令我難堪的?」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想到他這麼注意她的打扮。「你現在抱怨不嫌太晚了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故意的?而且你只要少穿點布料,就能改變一切了。」

  鐘含向他吐吐舌頭。「謝謝,我姑且把它當作讚美。」

  上了飛機後沒多久,她就又睡著了。

  越風看著她,不敢置信的抱怨:「睡得像條豬似的,被綁架了都不知道!」

  到了夏威夷後,他們又轉乘私人直升機,飛向陳越風的私人小島。

  鐘含看見美麗的直升機,興奮得睡意都跑光了。身為他的私人助理,飛機她是坐多了,但是私人直升飛機……她只聽她的情婦向她炫耀過。直到今天親眼看見,她才相信陳越風真是懂得享受人生。那麼,他擁有豪華游輪的事也可能是真的咯?「怎麼驚訝得像鄉下的土包子?你沒坐過飛機嗎?」

  大部分的女人都會故作世故;不會像她那麼真心的表露自己的情緒。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鐘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對上了他深邃的雙眸。

  在飛機有限的空間裡,他強烈的吸引著她,他深情的注視更使她受龐若驚。她不自然地收起笑容,努力控制自己不因他的注視而臉紅。

  「你該多笑的,你的笑容足以媲美中國小姐。」

  「我終於知道你有多會哄女孩了。」她淡淡地笑,拚命告訴自己,絕不能因為他虛情的讚美成雀躍不已。

  他的手輕輕地勾起她的下巴,鎖定她侷促不安的眼神,專注著迷地欣賞她暈紅的臉頰,然後帶著征服的笑容,低頭深深吻住她。

  她立刻迷失了。越風傳送的魔力使她忘了所有的矜持與內心的警告,熱情地回吻他,盡情地探索,彷彿欲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兩人交纏了許久,而後才氣喘吁吁、依依不捨地離開對方的唇。

  鐘含實在不懂,震撼她全身的熱流來自哪裡?她抬起迷惑的雙眼,望進他閃亮的眼眸。天啊!他根本毋需任何煽誘,光是看他英俊的臉龐,就可讓所有女人迷失,包括她自己……

  越風願用一切換回她的純潔。他本無意娶一個不解人事的處女,才會選擇精明幹練的她。可是,若沒有和她發生關係,他又怎知八面玲瓏、叱吒商場的女強人會是個道地的處女2?

  天哪!他什麼時候開始關心一個老處女的感受了?

  她的容貌雖然比預期中好得多,但是與靜桂香相比,還是遜色許多!

  越風不願承認內心萌生的愛意,所以選擇輕視她。

  鐘含看到他眼神的改變,以及他眼底的歧視。她不能再受他的迷惑了。一再的迷失,受傷的會是自己,她必須和越風畫清界線。

  直到抵達陳越風在島上的別墅,兩人依舊沉默無言。

  越風用鑰匙打開了門。

  「沒有傭人嗎?」鐘含驚訝地問。通常他要到某一個地方,總是人未到,傭人已在那兒等候。

  「每個星期會來一次。」

  鐘含進了門,訝異地看著舒適的客廳,它完全不同於陳家其他房子的豪華佈置。

  「能擁有這樣的地方,一定很棒吧!」鐘含打開落地窗,看著湛藍的海讚歎道,「真像人間仙境。」

  「很高興你喜歡。」靜桂香就不喜歡,越風苦澀地想。自從七年前他買下這裡,只邀請過香子和她,此外,沒有人知道這裡。

  鐘含往裡面走,選擇了一間藍色系的房間。「有了這樣的房間,根本不需要外面真正的天空與海水。」

  「很棒吧!這是揚的傑作。」揚是美國著名的設計師。

  「真是浪費!揚設計的房子只供你大少爺偶爾度假用。」她實際地說。

  越風笑了笑,跟著她進入房間。

  「你進來幹嘛?我決定睡這間。」

  「老婆,你真是愛說笑,既然我們是來度蜜月的,我還能睡在哪裡呢?」

  鐘含最氣的就是他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和態度。儘管如此,她仍必須承認,這樣的他依舊充滿魅力。

  她甩甩頭髮,想理清混亂的思緒,「為什麼『Z我們來這裡不是避開你爺爺的嗎?你不用演戲了。」越風只是笑了笑,並不答話。見他沒有離開,她下逐客令:「越風,我想現在我們都很累了,但明天我們一定得談談這個婚姻最初的共識和協定。」

  越風莫測高深地看著她。「你知道美國新聞界對我們的婚姻持怎樣的看法嗎?」他陰沉地笑笑。「他們認為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子,恐怕會是我最危險的敵人。而且我發覺你常常能左右我,甚至影響我的決定,使我在不知不覺中借助你的力量解決問題。看來我得小心點,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我很驚訝你現在才發現。」她冷靜地回答。」但他們錯了,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妻子,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至於你的舉動,如果我不瞭解,今天也不會和你合作到這個地步。」

  他的眼光冷漠。「很抱歉,我是真的不清楚你要談什麼。你不妨現在就說來聽聽。」

  「好吧!」她聳聳肩。「但我現在頭痛得要命,需要一杯咖啡才能清醒。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好呀!我也正需要。」他跟著她走進廚房。「這裡沒有傭人,你會煮嗎?」他希望她會,他可不想服侍別人。

  「如果這事也需要他們,那你踩死一隻螞蟻要不要叫他們來掃呀?」鐘含嗤笑道。

  「少諷刺我了,對你沒好處的。」

  「是呀!我好怕呀!」她假裝卡通人物的尖叫道,逗得他們倆都大笑出聲,緩和了兩人的氣氛。

  不一會兒,咖啡香濃的氣味佈滿整個廚房。

  「味道真純!我已經很久沒有聞到真正的藍山咖啡香味了。」

  「多謝誇獎。喝起來也不錯吧?」鐘含在他喝了第一口之後,以得意的語氣誇耀道。

  「不錯!簡直有職業水準。」他幾乎是激動地說。

  「你的鼻子真靈。我曾跟晶華酒店的大師學過。」

  「不可能吧!」越風真的不相信,「看來你以前的工作量還不夠多。」

  「哼,你只是見不得我的好手藝。替你做事,我每天累得喘不過氣來,哪有時間學煮咖啡?」

  「說得我好像是虐待任似的。」他有點心虛地笑著。

  「你不是嗎?莉莎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一語雙關。

  「哦!原來你指的是晚上的工作。」他邪惡的說道,並猛盯著她的胸部。「我好像聽到抱怨哦!」

  鐘含臉紅地別過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越風很高興自己佔了上風,但是他沒有繼續挖苦她,因為他真的想知道她煮咖啡的功夫從何而來。「說真的,你什麼時候學的?」

  「國中的暑假。」

  他驚訝地拍著額頭大嚷:「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通常嫉妒者的都像你這樣,我不會怪你的。因為我的技術讓別人眼紅,所以我已習慣別人惡意的言詞。」她故作不好意思的說。

  「呸!不害臊!」越風又好氣又好笑。

  「別生氣,你那方面的能力的確是無人能及!」鐘含煽情、曖昧地朝他眨眨眼。

  越風突然撲過去,兩人雙雙倒在地板上、他用手輕搔她的腰部,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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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本事呀?老婆。」

  鐘含笑岔了氣,邊咳邊罵他:「別鬧了,我的肺都快炸掉了。」

  「求饒!」

  她堅持了一會兒,終於受不了他的攻勢,哀求道:「求求你,饒了我吧!總裁。」

  「越風。」他突然渴望聽見自己的名字從她口裡追出。

  「越風。」她深情款款地喊。

  越風滿足地看著她紅通通的臉頰,最後,視線落在她上下起伏的豐胸上。

  接下來,鐘含的理智,還有關於協定的事,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天色才朦朧亮,鐘含從越風的懷裡溜出來,輕手輕腳地著衣,怕吵醒了他。如果他醒來,她可就跑不掉了。屋外空氣清新,沒有人潮的私人海灘真是人間仙境。她穿著運動服、慢跑鞋,迫不及待地溜出去晨跑。

  鐘含沿著沙灘跑了半小時之久,太陽的影兒還見不著,她卻跑累了,乾脆躺在沙灘上等待日出。

  她怡然地享受這份清靜。冰冷的海水沖刷足踝的快感,竟使她憶起越風熾熱的唇。直至現在,她才真正害怕他的魅力。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甜言蜜語,就可讓高貴的淑女自動投懷送抱。光是想到他,就足以引到她心湖的騷動。

  第一道日光閃現,溫暖了鐘含逐漸寒冷的身體。瞬間,大海恍如金黃的稻田,閃耀著懾人的光芒。她目眩神迷、不能動彈,為這大自然神奇的美景所震撼。

  所以,當沙灘上出現另一個人影時,她毫無所覺,直到那個人影近在咫尺,她才驚醒過來。

  鐘含定睛一看,鬆了一大口氣。「原來是你。」

  「你搞什麼鬼!」越風劈頭就罵。

  「你才搞什麼鬼哩!一大清早火氣這麼大,真是掃興」越風聽見她的數落,立時怒火中燒,「我火氣能不大?天還沒亮就醒來,竟然看不到你的人影。我緊張地四處找你,才發現你留在沙灘上的腳印。你一大早不告而出,這算什麼?」

  鐘含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口氣也軟了下來,「很抱歉,我原本是不想打擾你的睡眠、」

  「你應該叫我的,小姐!」越風仍怒氣衝天。「這裡雖然是私人沙灘,也有管理員按時出來巡邏,可是天都沒亮,誰知道你會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錯了。」

  她誠懇地道歉,使越風想氣也氣不起來。他突然全身無力地癱倒在沙灘上。

  「你沒事吧?」鐘含關心地問。

  「一大早還沒吃早餐就受到驚嚇,又跑了一大段路,我快餓死了。」他故作委屈地呻吟。

  「對不起。」鐘含更內疚了。她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很失望地說:「這附近也不可能有賣吃的。」

  「你過來。」越風又大聲地呻吟。

  她緊張地靠過去。「你哪兒不舒服?」

  越風一用力,將她拉倒在他懷裡,像只大餓狼般邪惡地說:「我只要吃了你,不就飽了?」說完,他往她細嫩的脖子上用力一咬。

  「哇!」鐘含痛得尖叫,但聲音隨即消失在他的唇裡。

  越風終於完成此行的目的,如願地於迷人的海灘上與拘謹的鐘含做愛。

  他試著使自己相信,這種征服的快感大過於愛的享樂,他終於成功地掀開這女人的偽裝。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值得他獻出真愛的……

  不知過了多久,鐘含睜開迷濛的星眸,充滿愛意地注視越風裸露在陽光下健美的體魄。他修長的雙腿正有力地踢著水。

  拋下所有的矜持,她也縱身躍入海裡,游到他身邊。

  「你游得不錯嘛!」越風再次感到驚訝,平日不愛說話、保守的鐘含,完全不像愛運動的女人。

  「你游得也不錯嘛!」她學著他的口氣。

  「我們來比賽如何?我讓你先游一百公尺,如果我輸了,這棟別墅及海難從此屬於你。」越風豪爽地下賭注,他認為自己根本不可能輸。

  「沒問題!我老早就想擁有這樣的別墅,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太好了。」

  「別答應得那麼快,我還沒聽見你下的賭注。」

  「你是說我會輸嗎?」

  越風首次見識到一個女人的自信。他欣賞地笑問:「如果你輸了呢?」

  「你開得出的條件,我鐘合就付得起。」才怪,她的經濟拮据、負債纍纍,再也禁不起任何金錢上的損失。

  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而且她對自己的泳技很有信心。

  「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鐘含提出了條件。

  「什麼要求?」

  「尚未想到。」他微笑地搖頭。

  「你不必費神,反正也用不到。不過你趕快做個白日夢也好,不然你就沒有機會做夢了。」

  越風被她的幽默再次惹得大笑。「開始吧!你還等什麼?」他拍了她水裡的屁股一下。

  「你等著到律師那兒辦過戶吧!」說完,鐘含便以她最自傲的自由式快速地往岸邊游。

  越風很快就發現自己低估了她。他不敢輕敵地在她游了約一百公尺後奮起直追。

  就在鐘含距離上岸約五十公尺左右時,越風追了上來。最後,他以一臂之差領先到達終點。

  鐘含簡直不敢相信,她全身虛脫地跪在沙灘上。

  此時,太陽已經逐漸高昇。她走向他身邊,看見他全身赤裸地躺著,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但很明顯的,他很清醒,那地方充滿活力地勃起。鐘含羞赧地迅速調開視線。

  「開出……你的條件吧!」她結巴地問。

  「還沒想到。」越風吊兒郎當的回答,氣得鐘含直想踹他一腳。

  「你何時想到?」

  「不知道。」他的唇因渴望而乾澀。

  她雖然生氣,卻也知道她現在最好離他遠一點,就在她轉身之前,她錯誤地一眼望向他那驕傲挺立的部位。她的大腦叫她別開視線,但眼睛卻不聽使喚。再看一下,再看一下就好……然後,她的手下意識地主動上前撫摸。

  越風被她撩撥得再也受不了了,粗魯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力挺進,將兩人帶入前所未有的完美境界。

  鐘含狂野地吶喊,欣長的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刺激他更深入一點。

  瞬間,一股暖流的宣洩帶領他們登上最高峰。

  許久之後,鐘含的意識才回到現實中。看見越風支著頭,以研究的目光看著她,她面紅耳赤地抓起一旁的衣服遮住自己,期待他移開視線,或是離開。

  見他無意離開或閉上眼睛,鐘合只好背向他,笨拙地穿上衣服和短褲。越風倒是沒有這些顧忌,目在地在她面前穿上衣服。

  他們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才漸漸恢復幽默和輕鬆的交談——「你現在開出你的條件,在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但如果延遲了,我的年紀大,記性不好,到時可能就不認帳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毀約?」

  她氣得敲他的頭。「我不才會!我承諾過的事絕不會反悔。我只是警告你,我的記憶力恐怕沒有那麼好。」

  「哈!換成別人,我或許會相信這些話。但是你……嘿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越風自信地大笑。

  鐘含使出渾身解數,要他馬上開出條件,但他怎麼也不肯說,兩人就這樣一路吵回別墅。

  「算了!我不逼問你了。」她被他一副快被生吞活剝的樣子逗笑了。

  一聽見她這麼說,越風笑得更大聲了。

  「別得意!你現在不說,我還鬆了口氣呢!反正你這種大人物,十年八載之內還不至於落魄到有求於我的地步。」

  「激將法對我沒有用,我只知道等待是折磨人的最佳利器。」

  「幹嘛!把我當成靜桂香,想報復呀!」她翻著冰箱,想看看有什麼可以煮來吃的,沒留意自己說些什麼。

  越風臉色一沉,陰森地走到她身後。「什麼意思?」

  鐘含轉過頭,心跳漏了一拍,隨即也沒好氣地大力關上冰箱的門。「我還想問你呢!翻臉跟翻書一樣塊。」

  「你真是不可理喻。」越風把她推開,重新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一口氣灌下一大半。「我鄭重警告你,說話別來槍帶棒的。」

  鐘含瞪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他用力扳過她的身子,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她,用英文嚴厲地問:「Do you understand?」

  「Yes,陳總裁。」鐘含咬著牙說,憤恨他的高姿態。

  「還有,別生悶氣。」越風繼續說道。「我最受不了小姐脾氣。既然我們的婚姻使我無法甩開你,你也別想藉這個婚姻給自己帶來任何特權。知道嗎?」

  「你不需要忍受我這個次級品,你可以打野食呀!你在社交圈裡還是很受歡迎的。我相信那些有野心的政治家、企業家還是很願意將他們的寶貝女兒送給你,當你的點心。」

  他笑著搖頭,仰頭一口喝掉剩下的啤酒。扔掉啤酒罐,他以冰涼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耳垂,低沉性感地耳語:「你願意聽我的話嗎?」

  鐘含不敢抬頭,伯洩漏他在她身上所引起的修動。

  「願意。」她很無力地屈服。

  「笑一個給我看看。」

  她給他一個皮笑向不笑的難看笑容。

  他雖然不滿意,但手還是放開了她。

  「午餐你想吃汁麼?」

  「先給我來杯咖啡。」越風下完命令,就走出廚房。

  鐘含煮了兩杯咖啡,端到客廳給他,自己也喝了一口。

  「啊!好燙!」她衝進廚房,打開水龍頭,衝著被燙到的舌頭。

  「我看看。」越風緊跟在後,關心地問。但他的嘴角有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還笑,嚴重燙傷哩。」她淚眼汪汪地瞪他一眼。

  他雙手呵護地捧起她的下巴。「把舌頭伸出來。」他誘哄道。

  鐘含並沒有想那麼多,立刻伸出火辣辣的舌頭。

  平時粉嫩的小舌頭如今變得通紅。但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此,而在她誘人的唇舌。他癡迷的捕捉她的舌……

  待鐘含恢復意識時,已經是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早已不翼而飛。

  室內的歡愛一直持續了整個下午。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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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鐘含醒來時,越風已不在床上。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已經習慣賴在他的懷裡,愛上他在懷裡醒來的感覺。她心中一驚,忙告誡自己:陳越風不屬於你!

  收起這使她不快的想法,她起床穿了件比基尼泳裝,準備在回台灣之前,把皮膚曬黑一點。

  她走到沙灘,沒想到越風已經舒適地躺在那裡。走近些,她才發現他竟全身光溜溜的。鐘含並不驚謊,他在國外長大,作風自然大膽,而他也有本錢展露身材。她在距離他不遠處躺下來,閉上眼睛,盡情享受溫暖的陽光和清涼的海風。

  「把你的泳衣脫掉。」越風權威的聲音出現在她的上方。

  鐘含不情願地睜眼睛,看見他正俯視著她已經甚少衣料的泳裝。

  「不要。」

  「不要的話就進屋裡去。」越風霸道地說,「我不喜歡躺在身邊的女人皮膚曬得這麼難看。」他用食指勾畫她泳裝的邊緣。

  她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憤怒地砍張口反駁。越風出其不意地摘掉她的太陽眼鏡,接著是上衣。鐘含趕忙伸手遮住赤裸的胸,他又要脫她下半身僅有的衣料。

  鐘含忍無可忍地出聲喝阻他。「陳越風,你不喜歡,別的男人可不會介意。」越風愣了一下。「如果我不離婚,你不會有別的男人的。」

  離婚!?鐘含的心雀躍了一下。這表示她不久就可以重獲自由!她強自鎮定滿心的歡喜,淡淡地說:「真不幸。」

  「怎麼,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在別的男人面前展現我教給你的技巧了?」

  鐘含幾日來的甜蜜感覺立刻一掃而空。她還天真地以為已經抓到一絲絲的幸福,沒想到原來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洩慾的工具。

  她從他手中搶回泳衣,困難地擠出微笑,「放心,屆時我會要他們寄張感謝函給你的。如果我的表現夠好,他們說不定還會付你學費呢!」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回屋裡。他真是太可惡了!

  越風在近中午時才回到屋裡。他承認他的話是過份了些,所以,他忍受著她的小脾氣。可是到了下午,她卻仍然以臭臉相迎,越風的耐煩終於磨光了。

  「不開心哪?陳夫人!」他開口挑釁。

  「不敢,總裁。我豈敢讓怒氣凌駕於理智之上,因私而忘公呢?」她也不甘示弱。

  越風的臉陰沉得像欲爆發的火山。「不久之前我已經警告過你,我最討厭說話拐彎抹角的人,尤其是女人。」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簡直不可理喻?你百般挑剔我,我還沒把你的缺點列出一張報表來呢!我試著適應你的生活,但那樣並不會使我的日子好過些,除非你也學習適應我的生活方式之一。」

  越風諷刺地大笑。「鐘含,原來你還沒搞清楚,從來就只有女人配合我,我沒時間浪費在我的玩物上面。」

  鐘含知道再吵下去,自己會說出更惡毒的話,所以她選擇退回自己的防衛裡。

  「我需要一杯烈酒。」她走近酒櫃。

  「倒一杯給我。」他依然用命令的口吻和她說話。

  鐘含忍耐著,倒了一杯伏特加遞給他。

  「謝謝。」他說完後,屋裡又陷入一片寂靜。

  她該怎麼辦呢?這一切和她原先想的完全不同。她原以為她只需幫他到婚禮當天,原以為她可以像在公司般應付這個難纏的傢伙。她喝了一口酒,希望酒精能夠控制自己的脾氣——照這種情形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變成酒鬼。

  他暴烈的脾氣著實需要靜桂香的溫柔,偏偏她辦不到。失去父親後,為了面對現實的生活,使她不容許自己有夢想和情感的糾纏。其實,他差一點就成功地瓦解她多年來的武裝,差一點就讓她陶醉在不屬於自己的甜蜜生活裡。

  她也想重新回到以往在公司裡的態度呀!但怎麼可能?尤其在他們有過最親密的關係之後。

  而且她發現她的驕傲與自尊使她極想贏得他的愛。

  她想證明自己可心做得比其他女人好——但必須以她的方式。

  在這個毫無保障的婚姻裡,她付出去的情感,極有可能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但她不是怯懦的女人,挑戰與征服的快感將會很在樂趣。而且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即使在最後失敗了,她也能全身而退。

  不知何時,越風已離開客廳。鐘含也回到房間,洗了澡,準備休息。剛喝下的伏特加讓她昏昏欲睡。

  夢裡,她聽到越風決定要和她離婚,她笑得好燦爛。

  陽光灑遍室內,也喚醒了鐘含。睜開眼,她看見越風就躺在身邊。

  她常覺得自己太容易被他英俊的臉龐所震懾,變得軟弱無能。非常洩氣地,她發現,自己就像其他女人一樣迷戀這張臉。

  她好玩地用長髮揚他的鼻尖,有趣地看著他完美的鼻子一聳一聳地顫動,笑聲不經意地從唇齒間溜出來。

  朦朧間,越風彷彿聽到靜桂香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他也笑了。原來香子沒有離開他,剛才只是作了一場噩夢。他迅速地張開眼睛,鐘含的臉清晰地映入眼簾,他的一顆心彷彿山天上墜落至谷底,雙眼也瞬間變得黯淡,傷痛扭曲了他俊俏的臉龐。

  看到他的反應,鐘含的心也瞬間變得淒涼。「抱歉,吵醒你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親密地躺在他的身旁有多麼不搭調。

  「無所謂,反正天亮了。」說完,他習慣性地湊近吻她。

  「你倒挺習慣我替代靜桂香的位置嘛!」她的心在受到傷害之餘,說出口的話不自覺地尖酸起來。

  越風奮力起身進浴室,完全不當鐘含就在身旁。

  鐘含驚訝地看著他離開,憤怒使她直覺地衝進他關閉的門內。

  她在門邊站了許久,終於悲傷地歎一口氣:「昨天晚上我還天真的以為,如果你別老拿我和靜桂香比較,如果我不要那麼介意靜桂香的存在,或許我們在這個婚姻的有效期間內可以相處得不錯。」她難過得幾乎說不下去。「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取代靜桂香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我現在只有個請求。」

  她的話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別在思念靜桂香時,對我那麼溫柔。」

  越風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她憑什麼教訓他?她根本不配和他的香子比較!

  鐘含由鏡中看見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但她仍不後悔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就在她傷心地想轉身離去時,越風嘲弄道:「那你現在應該非常滿意你的婚姻才是。」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鐘含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越風粗魯地抬起她的下顎,他讓她能聽清楚他所說的話。「因為在洞房花燭夜裡,我滿腦子想的全是香子的身影。」

  鐘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地大笑,也成功地掩飾內心的酸楚。「謝謝你的坦白。我寧願聽實話,也不要別人同情我。」說完,她甩開他的大手,走出浴室。

  越風忘了要刮鬍子,反而激賞地看著走出浴室的「妻子」。

  當初,他就是清楚她不是個沒腦子的女人,所以才忍受她成為他的妻子。

  但是擁有一個無法掌握的女人,將是男人的大不幸。面對聰明絕頂的鐘含,他這位大情聖只有搖頭苦笑的份。

  今晚是假期的最後一個夜晚,鐘含決定沒有必要為了那個大男人辜負了滿天星光。她愜意地獨自躺在沙灘上,不久後,越風也跑來加入她。

  她不止十遍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才有辦法先開口:「那些文件都處理好了?」雖然是蜜月期間,但有些重要的文件非他親自過目、簽名不可。

  「不管它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他躺下來。

  「唔,這些星星真美。」

  「看到沒?」她的手指向右方。「那是牡牛座。」

  「哪裡?」

  「那裡嘛!」她來到的正前方,指向右邊。「那邊兩顆最明亮的星星是它的角。」她回過頭。「你到底有沒有看見?」

  「那分明是牡羊座。」越風懶洋洋地說。突然,他隔著她單薄的T恤,含住她的蓓蕾。「承不承認那是牡羊座?」

  鐘含邪氣地也把手伸進他的褲腰裡。「是嗎?」

  「是。只要你的手繼續停留在那裡,天上永遠是隻牛。」

  鐘含笑了。她得意地主控這一次的歡愉。體認到這一次可能是最後一次美麗的星光下做愛,所以她更加狂野、熱情。

  事後,他們倆相擁了好久,鐘含才害羞地穿上衣服。她歎了一口氣。

  「怎麼?你不像是個會哀聲歎氣的女人。」他把玩著她的頭髮。

  「你實在是個很棒的情人,難怪那曾被你拋棄的絕世美女在我的辦公室裡哭得死去活來。」

  「別告訴我,你也會那樣。」

  「我是絕對不會的。」她保證道,「首光,我不是絕世美女,當我們分手時,別的女人不會同情我,反而會不平憑我這種姿色怎能和你相處這一段時間。我可是個沒資格的哭的人哪!」

  「絕世美女?!你太誇張了!我都還沒遇見過,你就見過嗎?」他質問。

  她鄙夷地斜視他。「你的標準未免太高了吧?」

  「笑話,女人脫光了衣服還不都一樣?」

  「陳越風,你真沒格調。」

  「如果真有傾城傾國的美女,我陳越風自會提高自身的品質。」

  「顯然除了靜桂香,你對所有女人的評價都不高。」

  話一出口,鐘含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趕緊趁他發脾氣之前,溜進屋裡。

  才入門,電話鈴聲便大響,會是誰呢?他們在此度假的事沒幾人知道呀!她祈禱是他心愛的香子打來的。

  接起話筒,對方雖不是靜桂香,但也是陳越風的「女人」之一。

  「找你的。」她將話筒扔給走進屋裡的越風。

  他是怎麼拿她和那些女人比較呢?她和他鄙視的女人又有什麼差別?想到此,她感到一股寒意襲來,使她的背脊發冷。

  「哈羅?婷婷啊!我的蜜糖……」越風公然地和他的女友調情。

  鐘含實在聽不進他那令人作嘔的甜言蜜語,索性奔回房間。

  她坐在梳妝台前,呆望著鏡中陌生的臉,那是一張滿是嫉妒的臉。天啊!她悲傷地捂著眼睛。做妻子的愛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她卻不能愛他。十年前對陳越風的單戀,是她一生最大的錯誤,如今她還要重蹈覆轍嗎?

  只有高貴的靜桂香配得上越風,他們是天下公認的一對,為何上天還要她捲入呢?屆時,若讓旁人發現她不自量力的愛上如帝王般的越風,必會成為他們譏笑的對象。

  鐘含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聽見越風憤怒的大吼,以及如雷敲門聲。

  突然,越風一腳踹開了門,嚇了她一大跳。

  他凶神亞煞般地站在門口,雙眼噴火地怒視著她。

  「為什麼把門鎖起來?」

  越風的語調低沉,她知道,當這種音調出現時,意味著她的處境極端危險。

  「我不是有意的……」她囁懦地回答。

  他狂暴地怒吼:「永遠別想學靜桂香,把我鎖在門外!」

  鐘含想起有一回,他遭受靜桂香拒絕後的情形。但和現在比起來,那時的他顯然溫和多了。而且,那時候他威脅不到她,她很安全。但現在不同了,她成了靜桂香的代罪羔羊。思及此,她的雙手因憤怒而顫抖。

  她從不害怕任何事,他可以選擇不要她,但她可無意接受他任何不合理的情緒。

  鐘含的嘴角漸漸形成嘲弄的弧度。他愈是橫眉豎眼,她的微笑就愈大。她眼裡閃爍著致命的光芒。「既然你對香子念念不忘,你隨時可以和她結成連理呀!」

  這一句話結實刺進越風的心坎,他氣得額頭的青筋都浮了出來。

  鐘含彷彿變成十年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

  她抬頭挺胸地走向他,優雅地舉起右手的食指指著他鼻尖,「啊!真是對不起,陳大少爺,我是多麼多麼糊塗!靜桂香已經拋棄你和真頻太郎結婚了。你真是可憐啊!至今還那麼愛她。最可悲的是,你還差點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接著,她裝模作樣地大聲歎氣,嘲諷地繼續說道:「然後,你娶了我,以便證明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然無法彌補你被愛人拋棄的創傷,但至少你可以在高興的時候對我笑,不高興的時候拿我當出氣筒……」

  蓄意的嘲弄是殘酷的,在在必要時,她甜美的舌頭可以殺死一個大男人。

  「啪」地一聲,打斷了她尖銳的聲音。

  她反射性地狠狠地回了他一巴掌,並後手準備再賞他一耳光。

  她的動作很快,但他的反應更快。越風毫不憐惜的抓住她的手,並用力將她的兩隻手腕反制在背後。

  她疼得哭了出來,幾乎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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