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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一個廢柴貴族的管家攻略手冊 BY 唐•炒栗子

  (九)女王也翹家

  “噢,天啊!”愛德華一進偏廳就呆住了:偏廳裡蹲著一個洋娃娃,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金色大卷髮,身上裹著濕漉漉的過大的制服,正縮在壁爐旁邊烤著火。“陛下,您怎麼……”

  “嗨,Edo,”小洋娃娃轉過頭來沖他甜甜一笑,“今天真冷啊,沒想到走到一半下雨了。”正是圖凱爾現任國王,安妮•德•圖凱爾•西塔。

  “我的神啊!”愛德華連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她,“您怎麼……威廉,快把手爐拿來!”轉頭沖著門外大聲吼著。

  “議會開完了,”安妮把濕制服脫下來,披上愛德華的外套,舉起過長的袖子晃了兩下,“教皇那邊來的人夾著尾巴回去了;談判和戰爭,不是還沒有開始,就是已經僵持;神子誕辰日的準備完全插不上手;誕辰日之前各國使節都要休假,連接見的人都沒有了……”安妮把下巴擱在茶几上,軟綿綿地在地毯上攤平,“身為一個女王,竟然在這樣下雨的憂愁的天氣裡,感受到閑得發黴的痛苦……”

  “陛下,請您不要趴在地毯上,”愛德華苦惱地歎口氣,把沙發挪到壁爐前面,把那攤得像一塊肉排一樣的女王大人搬起來,扛到沙發上放下,“神子誕辰眼看就要到了,如果您……”

  “Edo,”女王金色的小腦袋撥浪鼓一樣地搖了起來,“算我求你,就別念我了——如果連你都變得像蘭德爾先生那樣,那我得躲到哪去啊……說起來,”女王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翻了個面,把肚子沖著壁爐裡暖暖的火焰,“我現在覺得自己像一塊熏肉。”

  “陛下,”愛德華的皺著眉,面色嚴肅起來——長到這麼大,還沒有哪個人能像面前這個小洋娃娃這樣激發他“身為成年人的責任感”,“這麼說來,您是背著蘭德爾先生偷跑出來的?”“呃……”女王深藍色的大眼睛不安地滴溜溜轉著,“那個……Edo,我們可是表姐弟……”“陛下,”愛德華扶著額邊,“‘大家族的繼承人沒有個人的身份’,這句話當年是誰跟我說的?”

  “哦,Edo,你真是,”女王掙扎著從沙發上爬起來,“那麼……我用圖凱爾王國主君的身份命令你,愛德華•德•阿斯特公爵——嗯……今天接待我,順便現在給我拿杯熱牛奶,還要大塊的芝士和……”

  “陛下,”威廉拿著手爐從門外進來,行了個非常標準正式場合的禮,“按照王國的法律,身為十四公爵之一,阿斯特公爵有權拒絕不合理命令的權利,而且,”威廉把手爐交給女王,“國王駕臨公爵府,需要提前三天……”

  “行了行了,”女王閉緊眼睛捂住耳朵,蜷起身來拒絕聽威廉的發言,“一年不過就一次……”眨巴眨巴眼睛,偷眼看著威廉和愛德華的方向。

  “陛下,”威廉不為所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前天把蘭斯特公爵府的葡萄酒全給折騰光了,昨天又偷吃了加繆爾女公爵保存了許久,準備用來過神子誕辰日的火腿?”

  “那是竊!不是偷——國王的事情,能叫偷嗎?(注一)——說起來,”金色的小腦袋偏過來,“你怎麼知道的?”

  “我可是,”威廉微笑地鞠了個躬,“阿斯特公爵的管家。”

  薔薇色柔嫩的嘴唇不滿地翹了起來,水藍色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在威廉身上轉了兩圈,忽然得意地笑起來:“說起來,Edo,你最近正在被‘謀殺第一繼承人’的傳聞困擾吧?”“啊……這個……”

  “昨天詹姆斯還幫你去鋌而走險了?”女王笑得像一隻偷了雞的狐狸。

  威廉站在一邊,臉色陡然陰沉下來:“陛下,您怎麼……”

  “我可是,”安妮學著威廉的姿勢,微笑地也鞠了個躬,“圖凱爾王國的君主。——這兩天,”她放下手爐,正色道,“收到的密報不少呢。”

  “……這,”愛德華顯然沒有料到,安妮會在自己面前提到特殊管道的報告,一時愣住了,“陛下……”

  “我查了那張結婚證書,”女王自顧自地說下去,“有教區牧師的公證,是合法文件。”“怎麼可能……”連威廉連無法保持鎮靜了。

  “這件事情,我也覺得很意外,”女王從懷裡掏出一個印有教會紋章的信封,“然而,圖凱爾三個大主教都作了鑒定,肯定這份結婚證書是合法有效的。”

  “啊?”愛德華瞪大了眼睛,“這……”

  “恕我直言,”女王端坐在沙發背上,熊熊的火光映著她的臉,在陰天昏暗的偏廳裡,竟然顯得格外肅穆,“老阿斯特公爵的行為實在不夠謹慎——而他也確實留下了簽名。鑒定結婚證書合法與否的權利在主教團手裡——他們剛被《至尊法》打擊了,現在有這樣給獅派迎頭痛擊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現在,各個方面的證據都對你不利,Edo,”女王的聲音深沉得幾乎有痛惜的味道,“雖然我知道你不可能作出這樣的事來,可是……主教團已經從都鐸警察局那邊接管了證據,在神子誕辰日當天,要在御座前慶典上公開舉證——這是我收到的消息。——如果屆時你不能證明你是清白的,恐怕……”

  女王停住了。

  房間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只有壁爐裡受了潮的柴,在火的舔舐下,發出“喀吧”的呻吟。

  “所以……”女王從椅背上跳下來,踩到了過長的褲腳,幾乎撲倒在地。

  威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陛下!”

  “我說,”女王站穩了,依然是莊重的表情,嚴肅地語氣,“我要的牛奶和芝士怎麼還不來?”“這……”

  “你們藐視女王嗎?!”她雙手叉腰,秀眉上挑,做潑婦狀,“妄我‘專程’來‘吃芝士’,竟道現在還沒送到?”

  威廉陷入了對於跳躍性話題適應不良的當機狀體中,愛德華摸著下巴,咂著嘴,學著舞臺上猥瑣角色的語氣:“陛下,你不是才宣佈要減肥嗎?”

  “吃飽一點,才有力氣減啊!”圓鼓鼓嬰兒肥的臉上寫滿了“理直氣壯”。“……”連愛德華也當機了。

  “呐∼”女王齜了齜牙,露出明媚的笑容,“快把芝士都拿上來!反正我已經喝光了蘭斯特家的葡萄酒,嚼穿了加繆爾地下的儲藏櫃,再多吃幾噸阿斯特家的芝士也沒什麼——就讓好吃‘貪玩洋娃娃女王’的名聲,傳遍整個大陸好了∼”

  注一:魯迅先生,我……(柔弱地跪倒在地)對不起您啊!

  

  (十)愛德華的備戰

  “少爺?”威廉送女王出門,回到房間,發現愛德華正蹲在壁爐前面,“您在做什麼?”

  愛德華轉過來:“啊,那個……”

  臉上鍋底一樣的黑色讓威廉嚇了一跳:“啊,我的天啊,少爺,您在做什麼?”

  愛德華抓起兩塊燒黑了木炭,又臉上抹了抹:“化妝。”

  “化妝?”威廉哭笑不得地看著畫得像短毛斑紋貓一樣的愛德華,“少爺,您……”他提防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那天詹姆斯來的時候,用過的煙灰缸,轉回頭來,重新打量了愛德華那張一片狼藉的臉,“哦,我還不知道,原來克裡斯公爵,有這樣的興趣。”

  “不,”愛德華放下了手上的木炭,鄭重地仰起頭,“我可不是要去尋歡作樂,威廉。”

  “那麼,您要去做什麼呢?”

  威廉饒有興趣地望著他——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把他手上那塊木炭順了出來。

  “我要去阿爾法巷。”愛德華回答得非常嚴肅——那個神情,仿佛在說“我就要代表圖凱爾去參加國聯談判”一般。

  “這樣啊,”威廉極富幽默感地挑了挑眉,學著愛德華的語氣,“‘要去阿爾法巷’啊——這顆不像一個‘不是去尋歡作樂’的人說的話。”

  “威廉∼∼∼”愛德華噘起了嘴,一點點懊惱,一點點撒嬌,“現在的情況如此緊張,可沒有時間用在俏皮話上……”

  “我知道我知道,”威廉努力別著嘴角,藏起那一絲上浮的笑意,“然而,您該不會真的想要就……這樣出去吧?”

  “嗯?”愛德華站起身,湊近了鏡子,“還看得出是我麼?看的出來?”

  威廉無奈地搖了搖頭,把他摁在椅子上:“少爺,化妝是一門科學,您要用誠懇的態度去對待它,不能拿兩塊木炭,就自欺欺人地敷衍過去——如果今天您這樣出去了,明天都鐸裡的傳言,就不是‘阿斯特公爵去駕臨阿爾法巷’,而是‘一臉炭灰的阿斯特公爵淪落到阿爾法巷’了。”愛德華垂下了頭,很喪氣。

  “如果您真要去……”

  “什麼叫做‘真要去’?”愛德華“唰”地抬起頭來,“安妮姐姐的話難道還不夠明白麼?——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直接威脅的是家族的利益和我的爵位!——更何況,中間還牽扯了我的父親和我的一個兄長,怎麼可能……”

  “少爺,”威廉扶著他的肩膀輕輕拍著,“如果您真的想去的話,那麼……”威廉站起身,走到愛德華的衣櫥邊,打開了門。

  “威廉,你這是……”愛德華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衣櫥,在威廉的手下三下五除二,拆出一個暗格來,“哦,天哪威廉,我怎麼不知道,衣櫥裡竟有這樣的……構造……”

  威廉從暗格裡拿出一個黑箱子:“少爺,您知道您的襯衫有多少件嗎?”

  愛德華偏頭想了一會,迷茫地搖了搖頭。

  “然而,”威廉把箱子放在桌上,關上櫥門,“我知道。”

  “呃……”愛德華語塞,帶著不服氣的神情,戳了戳桌上的黑箱子,“這是什麼?”

  威廉“唰——”地掀開那黑色皮革包鑲金邊的盒頂——

  “這是?”

  “化妝箱。”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與其問這個,不如……”威廉站起身來,看了看愛德華那滑稽的臉,“先來……把臉洗一洗。”

  是夜。

  阿爾法巷。

  克萊特酒館門前。

  一位年輕的女士正在大吵大嚷。

  她穿著一件最時新的衣裳,可那繁複新潮的裝飾,掩蓋不了布料低劣的缺陷,昏暗的燈光下,依然能看出手肘和袖口部分的磨痕——大概,是一位爆發戶家料理家務的主婦。她的手上,正擰著一個男人的耳朵:“叫老闆給我出來!這還讓不讓人過日子啦?!啊?!有沒有你們這樣的……”

  周圍圍了一圈人,其中大概不乏想要上門尋歡作樂的嫖客,然而一看著女人這架勢,為避免麻煩,紛紛走避。

  叫駡聲持續了大約三分鐘,克萊特酒館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麼……”

  是克萊特酒館現任老闆,米勒先生。

  “你們那些賣屁股的傢伙,竟把生意做到我家門口來了?如果不是……”

  米勒先生看了看不遠處幾個朝這個方向觀望的車夫,皺了皺眉頭,做了一個從上向下切割的動作,堅決地打斷了她:“夫人,如果您還有時間,不妨進來坐一坐,喝杯茶如何?”

  說著,搖晃了一下手上的鈴,後面有人適時地展示出東方瓷器的茶具,優質大吉嶺的香氣瞬間充斥了整條巷子。

  那女人愣了一愣,低頭念了句什麼,揪著身邊男人的耳朵走進了店裡。

  “醜話說在前頭,”年輕的女士一點不客氣,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可別以為,一杯茶就能收買我——這事要是說不清楚,可沒個完!”

  濃重的城東口音和倨傲的口吻結合在一起,產生出一種爆發戶特有的滑稽,讓米勒先生不由想笑:“夫人,不知您怎麼稱呼?”

  “我姓萊登。”年輕的女士用下巴看著米勒先生,仿佛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對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看的出,米勒先生臉上那抹“友善”是由“不屑”扭轉而成的:“萊登夫人,如果我們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然而,如果您不明確告知問題出在了那裡,恐怕,即便我們有心解決,也無能為力……”

  “就是你們這裡的紅牌!那個叫大衛!——竟把可憐的萊登先生的魂給勾沒了——萊登!”萊登夫人柳眉倒豎,大喝一聲。

  “在!”耳朵被揪得通紅的可憐年輕人“唰”地站直了身子,“是的,我在,我在。”

  “你說——你是不是被那個叫大衛的蛇纏去了魂?!”

  “這……”萊登先生不敢答話,求助地看著米勒先生。

  米勒先生玩味地在這一對小夫妻之間打量了幾眼,才緩緩地答道:“夫人,如果您為了大衛而來,那可是白跑一趟了。”

  “什麼?!”萊登夫人拍案而起,“你們要包庇他不成……”

  “不,夫人,”米勒先生連忙解釋,“大衛他……前幾天,已經過世了。”

  “哎?死了?”

  “是的。”

  “這……”萊登夫人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堅決地仰起頭來,“就算是人死了,這件事也……”

  “萊登夫人,”米勒冷笑一聲,“請您注意行止,不要得寸進尺——大衛的客人,可是貴族。”他的重音放在了“貴族”兩個字上,還著重地低頭看了看萊登夫人摸得光亮的袖口。

  萊登夫人的臉紅了一紅,卻依然嘴硬:“貴族?我看不過就是些破落騎士而已吧,哪裡有貴族會來這種地方……”

  “這話,”米勒先生譏誚地一笑,“我權當沒有聽見——我們固然要為顧客保密,然而,如果這話傳了出去,對於夫人您,和您先生的未來,恐怕不是那麼……”

  “我還不信!”萊登夫人像炸了毛的貓,“‘二十貴族’竟要跑到這種地方來娛樂!”

  “夫人,”米勒先生厭惡地把臉別開去,“為了您的生命著想,‘二十貴族’這樣的詞彙,您最好不要隨便掛在嘴邊——我們這小地方,自然容不了那麼大的人物。然而,要見我們的頭牌,不是貨真價實女王封冊上登記的貴族,也絕不可能,像您先生這樣……”

  米勒先生沒有再說話,只是從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

  萊登夫人漲紅了臉,喘息了一會,結巴道:“那……你……你能夠保證,下次見到我先生,就把他勸回家去嗎?”

  “這個……我恐怕愛莫能助了,”米勒先生站起來,背過身去,“您要知道,這裡的人來來往往,我未必能見到每個客人的臉呢。”

  “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門僮打開了門。

  萊登夫人咬了咬牙,叨咕了一句“什麼東西!”,狠狠地一跺腳,終於扭著萊登先生的胳膊,出去了。

  “爆發戶作風。”

  米勒先生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悠悠地歎了一句。

  聲音不大不小——恰似自言自語,又正巧能讓傳進萊登夫人的耳朵裡。

  然後,他滿意地看到,萊登夫人在門口的臺階上打了個跌咧,幾乎滾下樓梯去。

  當然,如果他跟著萊登夫人多走一段,他就絕對不會對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現表示滿意了。

  因為萊登夫人被萊登先生牽著,終於鑽進了阿爾法巷最隱秘的那個角落。

  然後,他們穿過了一片小樹林,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在郊外轉了五六個圈,終於回到了城內。

  都鐸大道上明亮的路燈打在那輛馬車的頂上,赫然是:阿斯特公爵家的家徽。

  

  (十一)真相的一角

  “哇哈哈哈哈哈——”

  倡狂得近乎於扭曲的笑聲,隱約從馬車壁上透了出來。

  ——必須澄清的是:為了讓貴族們在路上也能處理事務而不被打擾,許多貴族家的馬車車廂,都是特製的加厚隔音設計,阿斯特家的這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此,這恐怖的音響效果,並不是馬車的錯……而是……

  車裡的萊登夫人正無奈地拍著萊登先生的背——萊登先生由於剛剛笑得過於激烈,導致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威廉,威廉,你真是太神奇了!”萊登先生——或者說愛德華——還帶著小鬍子和假髮,好容易從上氣不接下氣的狂笑中緩過來,看著萊登夫人——或者說是威廉——那頭栗色的大波浪卷,忍不住又拍著車廂壁,發出了另一陣狂笑。

  威廉正全神貫注地對付著腦袋上的假髮,路面並不平穩,每隔三五秒,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顫抖,給他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愛德華一邊暴笑,一邊有一茬沒一茬地模仿著威廉剛剛的舉動:“貴族?我看不過就是些破落騎士而已吧,哪裡有貴族會來這種……啊哈哈哈哈……”

  威廉皺了皺眉。

  “……二十貴族’竟要跑到這種地……哇哈哈哈……地方……哈哈哈……”愛德華又一次毆打了車廂。

  威廉皺了皺眉。

  “……能夠保證,下次見到我先生,就把他勸……啊哈哈哈哈……”

  愛德華在座位上蹬腿。

  威廉深吸了一口氣:“少爺,您想要自己卸妝麼?或者……您想要晚上自己沐浴麼?”笑聲嘎然而止。

  愛德華輕咳了一聲,雙腿併攏,端坐。

  威廉半頂假髮掛在腦門上,活像頂著麵條的公雞(?),愛德華看了一眼,深吸氣,又看了一眼,深吸氣,再看一眼……還是深吸氣……

  “好吧,”威廉歎口氣,“您就笑吧,我不怪您……”

  “噗——哇哈哈哈哈哈——”

  “威廉,”終於回到了家中,把化妝用的衣服換下來,愛德華忽然誠懇地說,“你真是太棒了——我說真的,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這樣的效果,實在……那個裙子,”愛德華看到威廉正整理著他穿的那條裙子,“是哪裡來的?”

  “瑪麗小姐借的。”威廉認真地刷去裙子上的汙跡。

  “啊哦,”愛德華湊過去比了比威廉的身高,“不對啊威廉——你明明比我還要高了這麼多,這裙子你是怎麼……”

  威廉做了個半蹲的動作:“這樣。——您到現在才發現麼?少爺?”

  “啊,”愛德華認真地比劃了一下威廉的身高和裙長,“這麼說的話,剛剛真應該由我來扮演‘萊登夫人’呢……”

  “如果……”威廉把裙子放在愛德華身邊比劃一下,“您那根深蒂固的上都鐸皇室口音能夠改掉的話,或許這個意見可以參考。”

  “呃……”愛德華鼓了鼓嘴,沮喪地跌回沙發裡。

  的確,他的口音實在太鮮明了,只要超過五句話,就難以隱藏自己的出身——值得慶倖的是,萊登先生的臺詞只有兩句。

  威廉收好了道具,轉身回來摸了摸他的頭:“各司其職,各盡其能……”

  “可是,”愛德華皺了皺眉頭,眨巴下眼睛,“威廉……為什麼會變化口音呢?我記得……從公學開始,不,還要更早,那時候禮儀課,我們也都是一起上的不是嗎?為什麼你會懂得這些口音而且……”

  威廉的表情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繼而微微一笑:“商業機密。——比起那個,趁著還沒有忘記,先來整理一下今天的收穫比較好吧?”

  “嗯。”愛德華點了點頭,換了個姿勢,靠在壁爐旁邊,“‘不是二十人之一,但是卻是貴族’——是這個吧。”

  威廉也點了點頭,拿了條毛毯幫他蓋上:“是——流言果然不可信,搜索範圍要改變了。”

  “可是,這卻更麻煩了——”愛德華望著跳躍的火光,沉吟了一下,“議院裡登記在冊的貴族不下兩百個,搜索範圍一下擴大了十倍。”

  “其中有女性吧,”威廉向壁爐裡添著柴,“還有一些是年邁的……”

  “威廉,”愛德華撇了撇嘴,“你要知道,薑是老的辣,酒是沉的香,花白鬍子和教袍都是最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說著,用手在腦袋上比劃著熊耳朵的樣子——棕熊是克裡斯家的家徽,這句話所指的,大概是克裡斯家出身的米嘉揚大主教。

  “不,少爺,”威廉拿起撥火棍整理著壁爐,“我是說,如果是年長的貴族,不至於如此冒失,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個老闆敢說得如此篤定,估計連他的封號都知道吧。”

  “這倒是……那麼……去掉‘二十人’,去掉女性繼承人三十七個女性繼承人,年齡在五十歲以上的貴族……不,我們還是得把範圍再縮小一點。”愛德華扳著指頭數了數,資料並不是那麼特別樂觀。

  “嗯……”威廉低頭又想了想,“會去那種地方的,應該是一個冒失的,尋求刺激的,並且奢靡的人……”

  “哼,”愛德華冷笑了一聲,“年輕一點的傢伙裡,除了嘉諾家的琳卡斯,還有哪個是正派的——哦,對了,連琳卡斯也被那可惡的海盜頭子給騙走了。”他暴躁地站了起來,“一點無助於縮小範圍,和沒有說不是一樣麼,現在已經是二十三日了,離神子誕辰只有兩天了……”“咣當”一聲,大概是他的動作太過激烈,一個金色的物體從他的懷裡掉了出來,滾了幾圈,掉到茶几旁邊。

  “嗯?”威廉放下手上的火鉗,扭過頭來,“那是什麼?”

  “啊,那個啊,”愛德華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沒什麼,就是上次的金懷錶——你知道,讓我知道了大衛的那塊……我想這是父親和他的遺物所以……”

  威廉愣了一下,想起什麼似的湊上去,低下頭又看了看那只懷錶:“抱歉,少爺,我不太記得,您上次說過,這個表從哪裡得來的?”

  “哦,這個?”愛德華抓了抓頭,“在俱樂部裡買來的。”

  “不,我是說——上次您提到了一個貴族的名字,從他那裡買來了懷錶……”威廉扶著額,皺起眉,“大約是一位侯爵。”

  “啊,是米蘭侯爵。”

  “米蘭……侯爵……”威廉若有所思地把這個名字重複了一次。

  愛德華好奇地看著他,忽然恍然大悟:“啊!米蘭侯爵!”

  ——貴族,不是二十人但卻地位很高,年輕,生活作風渙散……更重要的是,他不知從什麼管道,得到了這個懷錶。

  威廉和愛德華相視點了點頭:“米蘭侯爵。”

  

  (十二)解決方案

  第二天一早,愛德華隻身去了俱樂部。

  也是第二天一早,愛德華怒氣衝衝地從馬車上下來,一頭撞進了餐廳。

  “您回來了,少爺,”威廉擺好了餐具,幫愛德華拉開椅子,“看樣子,事情……並不順利嘛?”

  “別提了,”愛德華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沮喪地扯著領口,“簡直無法想像——威廉,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嘶啦”一聲,隨即是“叮叮噹當”的輕響,領結和領口的口子不堪愛德華的粗暴,霎那間嗚呼哀哉。

  威廉輕輕皺了皺眉,拉開他的手,幫他圍上餐巾:“您難道,還真指望侯爵大人,把一切親自向您坦白嗎?”

  愛德華捏起叉子,高高舉起,狠狠落下,在盤子裡碰撞出“噹啷”一聲清響:“那還能怎麼辦呢?——事情都發生這麼久了,而我們確乎也缺少證據。”

  威廉一邊把切開的肉送到他盤子裡,一邊輕歎:“少爺,您以為,侯爵大人只是為了感受一下切生肉的觸感,就揮起了大刀切開了大衛先生的腦袋嗎?”

  “噢,威廉,別在吃飯的時候說這樣的話……那個,當然不是——他……”愛德華的叉子忽然停在了半空,“對的……他是為了什麼呢……他……”愛德華茫然地望著前方,忽然,把叉子一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報復,威廉,這是報復!”

  威廉的嘴角稍向上一勾,隨即回到了原處:“或許,少爺。”

  “不,這絕對是報復——那個傢伙,”愛德華咬著唇,擰著餐巾,“議會上被我搶了風頭,就殺我的兄弟來洩憤——他以為這是老王時代嗎?……不,不是,”愛德華忽然捏緊了拳頭,緩緩地坐下來,“那個……婚姻證明,和……他……他是想嫁禍?想讓我丟掉爵位……”“少爺,”威廉的胸口像風箱一樣漲了起來,又癟了下去——看的出,他終於舒了口氣,“您終於認識到了,這真是太好了。”

  “哦威廉,”聽到這話,愛德華猛地抬起頭,“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威廉微笑,靜默不答。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或者……”愛德華懊惱地偏過頭,“最起碼在我去俱樂部發瘋之前點醒我一下……”

  “您會聽嗎?少爺?”威廉揚了揚眉,把沙拉加到愛德華的盤子裡。

  “當然不會……啊,那個……”愛德華興致斐然地戳著盤子裡的菜葉,“我是說,當時不會,但是……最起碼……”

  聲音越來越小。

  “好吧,但是……”愛德華敷衍地吞下幾根生菜,“明天就是神子誕辰日了,現在……”

  “少爺,”威廉瞪著他,直到他把所有的生菜都吃下去為止,才滿意地幫他擦了擦嘴角,“恕我直言,現在,對您威脅最大的,並不是殺死大衛先生的人,而是……大主教們——那些可以判定結婚證書有效,可以把您頭上的冠冕打落在地的人。”

  “可是……”愛德華站起身,“如果昆特拉那傢伙承認他殺了人……”

  “那又如何呢?”威廉跟了上去,“米蘭侯爵家蒙羞,獅派力量削弱——這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愛德華低頭沉默了一下,憤而伸腳狠狠踹了桌邊一下,“為什麼昆特拉那傢伙,就可以不瞻前不顧後!”

  “因為他只是個侯爵,而您,”威廉湊近愛德華,仔細次幫他整好揉亂的衣領,“您是王國舉足輕重的阿斯特公爵。”

  “……好吧,”愛德華的拳頭終於鬆開了,“我知道了。”

  雖然阿斯特公館和克裡斯公館毗鄰,花園接壤,可由於兩邊屋主的生活習慣不同,詹姆斯從來沒有在早晨散步的時候看到過愛德華——因此,當他見到一個身量仿佛、衣著華麗金色頭髮的年輕人,從斷牆那邊走過來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是相思過度出現幻覺了。

  “哦,這不是阿斯特公爵嗎,”當愛德華終於站在了他面前,而他也終於確認了自己面前的人物的時候,毫不遲疑地率先風趣地挑起了眉,“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您長著手腳,我還以為在您的花園裡,逆著季節,生出了一朵金色的鬱金香呢。”

  縱然愛德華把下唇咬了又咬,這樣的恭維還是讓他在臉紅之餘,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然而,傻笑顯然是不符合阿斯特家彪悍的家訓的,於是,儘管唇邊那抹笑容怎麼也收不住,愛德華還是組織起了比較像樣的反擊:“被‘圖凱爾的精靈’如此稱讚,我可不敢當,”圖凱爾的精靈,是各國社交名媛給詹姆斯的花名,“說起來,克裡斯公爵,您可是女王陛下禦口親封的‘深谷百合’啊。”

  ——當然,那時候安妮陛下喝得多了,大概把詹姆斯那頭銀髮,當成了百合的花序。

  詹姆斯倒絲毫不客氣,微微一鞠躬接受了讚美:“阿斯特公爵閣下,您該不會單純為了稱讚我的美貌而守候在這裡吧——我記得,早晨您是從來不出書房的。”

  “蒙您費心了,克裡斯大人,我特意在這個時間守在這裡,自然是有事相商——不過,話說回來,”愛德華摸了摸下巴,“您為什麼會知道,我的早晨總消磨在書房裡呢?”

  詹姆斯大方地攤了攤手:“因為您知道我早上散步——不是嗎?嘛,您有個閣樓,我也有一個,您有個望遠鏡,我自然也會有——您總拿它來照我的花園,我自然難免,要看一看您那邊。”

  “好吧,”愛德華靈活地跳過斷牆,“Jimmy,我不想繞彎子了,我有急事想讓你幫忙。”

  “阿爾法巷?殺人案?結婚證?繼承權?”詹姆斯靠在牆邊,看著天空,吐出了四個貌似互不關聯的單字。

  “嗯——你都知道了。”

  “Edo,”詹姆斯回過頭,玩味地打量著愛德華,“你貌似說過,不要把感情的事情,和政治混淆在一起?”

  “是的,我說過,”愛德華點頭,沒有猶豫,“所以我現在和您談的是政治,不是感情——詹姆斯•德•克裡斯公爵閣下。”

  “那麼,”詹姆斯向愛德華的方向湊過去,“Edo,政治談完的時候,是不是能談點感情?”

  “不能,”愛德華輕輕推開他,嫣然一笑“我記得,您貌似說過,我們之間,只談享樂,不談感情。”

  詹姆斯語塞。

  隨即別了別嘴:“您知道,主教團那些老傢伙們,像石頭一樣硬,枯木一樣沒有生氣還像藤蔓一樣夾纏不清——何況時間又那麼緊……”

  “如果容易擺平的事,”愛德華一聳肩,“我還需要找您嗎?”

  “不知道,”詹姆斯失笑,掏出煙捲,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渾圓渾圓的煙圈,“今年的神子誕辰日,我的房間是不是能有天使光顧。”

  “颯,誰知道,”愛德華轉過頭,慢慢地往屋裡蹭,“但是,如果您關著窗,天使是一定進不來的。”

  太陽升到正中。

  照在兩家花園裡光禿禿的肥沃的黑土上。

  斷壁邊,雜亂著淡淡的腳印。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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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神子誕辰夜

  是夜,米蘭侯爵府上流出一個可怕的傳聞:現任侯爵,被死去的某個情人的鬼魂糾纏,竟嚇得一病不起,連女王的神子誕辰節晚宴也無法參加了。

  “Edo∼”晚宴是自助式的。女王穿著紫紅色的娃娃裙,舉著一個高腳杯四處遊蕩,“有驚無險?”

  和其他公爵一樣,愛德華穿著最正式的晚禮服,戴著高聳而華麗的冠冕,努力地保持著平衡。就在安妮女王走過來的前一秒,他那由於鑲嵌了過多寶石而過分沉重的禮冕還差點重心不穩跌落在地——幸而,愛德華眼疾手快,保持了平衡。

  “如果陛下是指帽子的話,”愛德華顧左右而言他,“的確是——有驚無險。說起來,陛下,我記得,在先王時代,似乎並沒有規定騎士們的著裝規範?……我是說,帽子的高度什麼的?”

  “是的,”女王啜了口酒,“我加冕之後才下的命令,有什麼問題麼?”

  “是主教的建議?”

  “不,是我自己的。”

  “您自己?為什麼……”

  “因為,”安妮聳了聳肩,“我最喜歡看男貴族們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的樣子。”

  “陛下?”愛德華湊近了一點——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安妮送給他一個被外人稱之為“圖凱爾的太陽”的微笑,“我只是單純討厭穿這種勒死人的裙子,”安妮扯了扯自己胸前的束帶,“而長老院裡的老頑固們又不許我換,所以就想出這個辦法來折騰他們而已——你……是被殃及的池魚,”說著轉頭,環顧四周,看到兩個紅衣大主教,因為帽子過大的關係,無法靠在一起交談,狡猾地提起了嘴角,“當上了女王居然還不能任意折騰自己的貴族,那還有什麼意思∼”

  “然而您……”愛德華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腦袋上誇張得幾乎顯得滑稽的帽子,“我還以為,您這是……為了……您知道,貴族的尊嚴……王國的形象什麼的……”

  “王國形象?”女王隨手抓過身邊餐臺上那把鋒利的割肉刀,在手腕上靈活地轉了一圈,“我不需要我的貴族用服裝來維護我的形象,”娃娃似的臉上露出了與之不相稱的堅毅和冷酷,“這,”小巧的下巴揚起來,目光停在閃亮的刀鋒上,“就是我的王國形象。”

  愛德華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得把自己的帽子扶了又扶。

  “不過Edo,”安妮放下刀,沖他嬌嬌一笑,“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帽子的事情。”

  “嗯?”

  “Edo。”女王揚了揚眉。

  愛德華放棄地舉起雙手:“如果是那件事——嗯,已經解決了。”

  “哈,”安妮在會場裡找到了周旋於五六個貴族小姐中的詹姆斯,對他舉了舉杯,轉回頭,沖著愛德華曖昧地眨了眨眼,“一個優秀的敵人遠比一個糟糕的戰友有用得多,不是麼?”

  “作為陛下忠實的僕人,”愛德華以一個常人不易覺察的角度,沖詹姆斯招了招手,“國境外那些對王座虎視眈眈的傢伙才是我要對付的人——同在陛下的王座下,站在獅子旗下的未必叫做朋友,站在銀狐旗下的,也未必是我的敵人。”

  “油嘴滑舌。”安妮不屑——笑得卻很滿意,“不過,”她又向詹姆斯那個方向看了看,“一個有實力的大貴族,在適婚年齡沒有伴侶——乃至於沒有結交伴侶的意願……雖說我不介意,可長老院的紅衣主教們可不會不介意吧?”

  “恕我直言,”愛德華嘴角邊染上一抹揶揄,“單身如您,似乎比我還要大兩歲?——安妮表姐?”

  安妮一愣,隨即展開一個佈滿整個臉蛋的魅惑笑容:“這麼一來……不如,我們倆湊和一下?”

  “算了,”愛德華後撤一步,“我可不想在暗殺和流言的陰影裡惶惶不可終日。”

  晚宴還在繼續,舞會也開始了。

  小提琴和風笛奏出輕快的樂曲,女士們的鞋跟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敲打出清脆的叮噹,層層疊疊的東方絲綢在會場裡翩然飛揚——一派祥和景象。

  女士們拋著媚眼。

  男人們一臉嚴肅地把手伸進了這個裙底和那個胸口。

  詹姆斯穿過層層疊疊的女性包圍,走出會場,卻看見愛德華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長長的樓梯的那邊。

  “E……”

  他幾乎要叫出聲來——低頭下頭,看了看袖口鈕扣上閃亮的熊形家徽,深吸了口氣,轉回了頭。

  “少爺?”威廉獨自坐在馬車裡,燃著小手爐,“您怎麼這麼早就……”

  今天是神子誕辰節的前夜,阿斯特家的僕人們——包括車夫艾克在內——都放假了,威廉只得自己駕車來等他。

  “我煩。”愛德華一頭紮進車廂裡,言簡意賅。

  威廉歎了口氣,把手爐塞在他手裡:“那麼,我們……”

  “嗯,去那個地方。”

  阿斯特家的家族墓地。

  在古老而華麗的圍牆外,修築著一方不大,裝飾得體的孤塚——墓碑上孤零零地寫著“大衛”這個名字,連姓氏也沒有。

  “結果到最後,我能做的,也不過只有這麼一點而已。”

  愛德華把一束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他已經摘掉了身上的裝飾,只留下素色筆挺的外套。威廉跟上來,把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威廉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立在他身後半米的地方。

  許久,愛德華抬起頭,對著暗紫色的夜空,長籲:“威廉,你知道麼?”

  “嗯?少爺?”威廉向前一步,彎下了腰。

  “從米蘭家出來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昆特拉決鬥一場,而不是裝成大衛去嚇他。”

  “……”

  “可是……不久我發現……我想去決鬥,是因為他是我父親的兒子——換言之,是因為昆特拉折損了阿斯特家的尊嚴,而不是因為他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少爺,您不必為這種……”

  “不,威廉,”星光映在愛德華碧藍色的眼睛裡,閃爍得像是天使的眼淚,“請讓我就這麼自省一下吧——讓我就這麼記住,我和別的貴族一樣:都是狂妄自大,淡漠生命的野蠻動物。”

  漫長的沉默又降臨了。

  空氣裡飄來淡淡的小提琴聲。

  宮廷華麗的更衣室裡響起甜蜜的呻吟——阿爾法巷簡陋的角落裡也一樣。

  此起彼伏的歡快音調提醒著所有人:這,就是神子誕辰的,神聖夜晚。

  阿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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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都幾好睇la~
但係佢地既關係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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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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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物但主角不太突出
但輕鬆的讓人笑一下, 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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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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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總覺得威廉有點神秘呢?
內容都不錯,但覺得太辛苦了,這樣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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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未完待續的樣子....

還有後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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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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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種配對讓人很有感覺
可是2個人的曖昩就只是一點點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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