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平安夜當天, 從琦玉市來到橫濱市的禪院夫婦並沒有直接前往孤兒院,而是租了一輛後備箱空間很寬敞的大型面包車,先行去了一趟禪院繪理早在半個月前租下的倉庫。
倉庫裡面儲存著她之前就陸陸續續買好的毛衣、手套、帽子、圍巾、外套等御寒衣物,還給每個孩子都准備了一雙保暖的冬靴。除此之外還有文具和書籍, 書籍既有她網上募捐而來的二手書籍, 也有新買的書籍,加起來足有五百多本。
饒是身為天與咒縛、擁有最強肉///體的禪院甚爾也費了很大功夫, 才把倉庫裡的東西全都轉移到了面包車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禪院繪理在禪院甚爾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後, 側身過去給了他一個吻作為獎勵, 「辛苦了, 甚爾。」
禪院甚爾按住禪院繪理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她喘不過氣,才松手放開了她。
禪院繪理臉頰通紅,緩過氣來, 小聲地抱怨道:「真是的,你的手還沒擦干淨呢。」
禪院甚爾好笑地問:「居然還嫌我手髒, 我是在幫誰搬東西啊?」
禪院繪理抽出濕巾, 一邊溫柔細致地幫他擦淨手上沾染的灰塵,一邊笑著討饒, 「甚爾對我最好了, 別生氣別生氣!」
禪院甚爾輕哼一聲,「這樣就想讓我原諒你嗎?」
禪院繪理聞弦歌而知雅意, 略帶嗔怪地瞪他一眼, 然後松開他的手, 「擦好了,我們出發吧。」
禪院甚爾的嘴角微微揚起, 握住方向盤,驅車前往孤兒院。
他不是第一次陪禪院繪理一起去孤兒院,所以對於通往孤兒院的這條路,他並不算陌生。
禪院繪理提前跟院長打過招呼,他們的面包車得以暢通無阻地駛入了孤兒院的鐵門裡面。
車停下來之後,立刻就有幾個提前聞得風聲的小孩興衝衝跑上來,圍住了剛剛從車上下來的禪院繪理,「繪理姐姐!好久不見了!」
禪院繪理笑眯眯地從衣兜裡掏出了一把巧克力和糖果分給他們,「好久不見,你們看起來都長大了很多。」
小孩子們頓時露出受到誇獎後略顯得意的表情,他們七嘴八舌地跟她說著話,然後有個孩子突然問道:「繪理姐姐,我聽說你有孩子了,這次回來沒帶他一起過來嗎?」
小孩子們探頭探腦地往禪院繪理背後的面包車看去,然後就看到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了,一個身材健碩高大的黑發男人從中走出,臉上帶著一副提不起勁的懶散表情。
禪院甚爾邁步上前,一把摟住禪院繪理纖細的腰肢,眼神睥睨地看著小鬼頭們,「干嘛老是圍著別人的老婆打轉,你們是沒有自己的老婆嗎?」
小孩子們:「……」
禪院甚爾帶著疤痕的嘴角微微揚起,「哦,差點忘了,你們確實還沒有老婆。」
小孩子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禪院繪理微笑著給了身後的丈夫一記肘擊,然後上前幾步跟迎面走來的院長擁抱了下。
隨後,孤兒院的孩子們在院長的安排之下,有序地在面包車前排隊,依次領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份聖誕禮物。
一箱又一箱書籍也被年紀較大、力氣足夠的孩子抱著送到了圖書室,禪院甚爾也沒有閑著,再次充當了一回搬運苦力。
送完了東西之後,禪院繪理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孤兒院裡待了兩天,給小孩子們答疑解惑。
作為孤兒院裡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考上東京大學,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之後,又堅持反哺孤兒院的人,禪院繪理在院長的口中可以說是標杆一樣的存在。受到她的影響,近些年來又有幾個孩子考上了不錯的大學,禪院繪理因而也更加堅定地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之舉。
兩天之後,禪院繪理坐上了來時的面包車,跟孤兒院的小孩子們和院長揮手作別。
禪院甚爾將面包車開回租車行,還掉車後,兩人正打算去附近商場的餐館吃個晚飯,就看到街邊有一群人圍成圈聚集在了一起。
「誒?好像是街頭雜技表演……」禪院繪理好奇地瞥去一眼,待看清表演者竟是三個小孩子和一條狗的時候,她不由震驚地瞪大眼睛,「居然是小孩子在表演!這麼危險的動作,他們的家長都不管嗎?」
「往好處想,」禪院甚爾懶洋洋地說:「他們可能沒有家長,所以沒人能管得了他們。」
禪院繪理:「……」
禪院甚爾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妻子襲來的肘部,誠懇地致歉道:「對不起,我錯了。」
大概是因為街頭雜技表演結束的緣故,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但還是有幾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半蹲在那只體型龐大的邊牧身前,伸長一條手臂拿著手機,利用前置攝像頭拍下了自己和狗狗的合照。
邊牧乖乖地蹲坐在地上,毛茸茸的大腦袋像是不經意地歪了歪,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其中一個短發女孩的肩膀。
那只緊緊黏在短發女孩肩膀上的蠅頭瞬息之間,就灰飛煙滅了。
目睹了這一幕的禪院甚爾瞳孔地震:「!!!」
——剛才他看到了什麼?一只狗在祓除咒靈?!
短發女孩神情怔愣了幾秒,側頭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的肩膀,「……好像真的跟傳聞中一樣,只要摸一摸牧神,身上的病痛就會消散。我剛才忽然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之前肩膀一直都非常酸痛來著,去看醫生也找不到病因,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她的同伴忍不住哈哈大笑,「有那麼神嗎?那我也來抱一抱牧神好了!」
備受女孩子們喜歡的大狗狗「汪嗚」一聲,像是在對此表示歡迎。
中原中也看著這一幕,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他知道牧神剛才到底做了什麼。很早之前,他就發現這個世上存在著肉眼無法看見的怪物,被它們纏上的人無不倒霉透頂、病痛纏身,更有甚者還會不幸命喪黃泉。
遺憾的是,他雖然可以看到這些怪物,卻無法消滅它們。他強大的異能力在這些無論如何都殺不死的怪物面前,沒有一點用武之地。
幸運的是,牧神擁有可以殺死這些怪物的力量,所以他和芥川龍之介、芥川銀從未受到這些怪物的侵擾。
送走了硬是要把甜點全都塞給他們作為報酬的短發小姐姐後,中原中也正打算收工和小伙伴一起回家,眼前忽然有一道巨大的陰影覆蓋下來。
他警覺地抬頭望去,發現來人是個身材高大健碩的黑發男人,不由更加緊張了幾分,「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蹲坐在地上的巨型邊牧站了起來,擋在了赭發男孩的身前。
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也收好東西,快速縮小陣型擠到了中原中也的身邊,三雙眼睛帶著如出一轍的警惕目光看向黑發男人。
禪院甚爾微眯起深綠的眼眸,饒有興致地看著中原中也,他能感覺到這個男孩的身上潛藏著一股龐大的力量。
不過他沒有興趣欺負小孩子,很快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小鬼,你這條狗賣不賣啊?」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用硬邦邦的語氣答道:「不賣!!!」
因為牧神出眾的外表和表現出來的高智商,之前也有過不少人想找他們買狗,甚至還有人渣打算強搶狗子,結果直接被牧神輕輕松松干掉了,身上的財物也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禪院甚爾挑了挑眉,以一副遺憾又挺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這條狗拿來做狗肉火鍋一定很好吃。」
中原中也的臉黑了,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也露出憤怒的表情,但還沒等他們放狗咬人,就見一個黑發女人走過來狠狠踩了黑發男人一腳,然後用力按著黑發男人的肩膀逼迫他跟她一起向三個孩子彎腰道歉,「抱歉抱歉!甚爾他是在胡說八道,還請你們不要生氣!甚爾,還不快點跟人家道歉?」
禪院甚爾非常能屈能伸,立刻就道了歉,「對不起,我錯了。」
中原中也眼神詭異地看了黑發男人一眼,「……沒關系,反正你現在還沒有付諸行動。」
禪院繪理松了口氣,又說道:「你們吃過晚飯了嗎?沒吃的話,我請你們吃吧!」
芥川龍之介毫不猶豫地拒絕,「不必,我們告辭了。」
——誰要跟陌生人去吃飯啊?
三個孩子帶著巨型邊牧火速地溜了。
禪院甚爾看著他們的背影,輕笑道:「警惕性還挺高啊。」
禪院繪理無奈地說:「不要老是欺負小孩子啊。家裡的也就算了,外面的就別老是招惹了。」
禪院甚爾點了點頭,「懂了,等回家欺負小惠。」
禪院繪理:「……」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小惠,媽媽對不起你!!!
次日,禪院夫婦回到了琦玉市。
禪院甚爾給虎杖仁發了條消息,通知[祂]可以把他寄放在[祂]那裡的兒子送回來了。
虎杖仁把小惠送回來後,在禪院甚爾家裡小坐了片刻。
禪院甚爾說起了昨晚的見聞,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容,「要是讓咒術界的那群人看到一只狗都能祓除咒靈了,恐怕會嚇得眼睛都掉出來。」
離開了禪院家族又拋棄了術師殺手的身份之後,成為家庭主夫的禪院甚爾沒再關注過咒術界的消息,就連裡世界的懸賞令也只是偶爾沒錢玩柏青哥了才會接上一兩單賺點外快。
因此他並不知道此前仙台市曾被肉眼無法看見的結界籠罩,也不知道橫濱曾經出現過一批被不明黑色物質污染之後擁有了祓除咒靈的能力與本能的動植物。
虎杖仁一聽就知道禪院甚爾是在橫濱遇到了什麼,[祂]語氣淡淡地說:「哦,你說的那條狗是我的眷屬。」
禪院甚爾驚訝地看向[祂],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的神色。無論有多離譜的事情,只要發生在虎杖仁的身上,就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奇怪了。他說道:「原來是你的狗啊,怪不得跟一般的狗不一樣。不過,就這麼把自己的狗扔在外面真的好嗎?不打算帶回家養起來?」
虎杖仁說:「等我取材完畢後,會征詢一下它的意願。不過,大概率是不會跟我回家了。」
禪院甚爾:「確實,它看起來對那三個小鬼感情很深的樣子。」
虎杖仁的取材之旅在次年的三月結束了。
因為《A852號》經過了將近一年的連載,終於圓滿地完結。
當天晚上,[祂]的意識降臨在位於橫濱貧民窟的某個集裝箱裡。
燭火照亮了這個狹小的空間,三個孩子和巨型邊牧圍坐在桌邊,桌上是一塊巴掌大小的蛋糕,只點了一根細長的蠟燭。
「快點許願,然後就可以吹蠟燭吃蛋糕了,龍之介!」中原中也已經迫不及待想吃蛋糕了。
「我知道了,你不要催我!」芥川龍之介覺得他好煩,可就是這個煩人的家伙,今天卻拿著自己跑腿慢慢攢起來的錢買了一塊小蛋糕為他慶祝生日。
——許願?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明,他的心願又怎麼可能會被實現呢?
——可是……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心地希望那個不曾管過他死活的神明,可以垂憐他一次,讓他和自己認定的家人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芥川龍之介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在心裡許下了願望,然後吹滅燭火。
他看不到的神明就站在這個集裝箱裡,完完整整地聽到了他的願望。
虎杖仁淺金色的眼睛看著三個分食蛋糕的孩子,「就當做是你們幫我搜集寫作素材的報酬吧。這一次的心願,我來為你們實現好了。」
——也算是臨別的贈禮。
然後,[祂]蹲下身看著趴臥在地,仰頭眼神孺慕地望著自己的牧神,「你要跟我走嗎?牧神。」
巨型邊牧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眷戀地看向那三個孩子。它不能走,要是走了的話,他們一定會很傷心難過。
虎杖仁對此毫不意外,「那就這樣吧。」
[祂]的意識從這個充滿了歡聲笑語的集裝箱裡消失了。
牧神戀戀不舍地從[祂]剛剛站立的地方收回了目光,低頭咬住了芥川龍之介放到自己嘴邊的那份蛋糕。
第47章
芥川龍之介的願望是與自己認定的家人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這是一個非常抽像的願望, 如果是剛降臨到這個世界的虎杖仁,一定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只要三個孩子的靈魂肉///體糾纏在一起永世不得分割,就是所謂的「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地獄裡的三頭犬,不正是如此嗎?
好在接收到這個願望的時候, 虎杖仁已經為了能夠寫出讓妻子也看得津津有味的小說而閱讀過了大量的書籍, 理解能力有了長足進步。
所以[祂]沒有錯誤地解讀芥川龍之介的心願,還為此制定下了一條規則, 今後所有企圖破壞這個幸福的三人一狗小家庭的人都會倒霉, 還會因為種種意外事故無法達成這個目標。而這個小家庭接下來則會遇到各種各樣幸運的事情, 並且因此順利地脫離貧民窟, 開始如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樣平凡快樂地長大。
——偶爾當一次實現願望的神明,似乎也不賴的樣子。
虎杖仁帶著愉悅的心情給陽台盛放的龍沙寶石澆完了水,然後放下灑水壺,轉身回到臥室。
[祂]心愛的妻子還在床上沉沉地睡著,畢竟是已經懷孕七個多月的孕婦, 稍微嗜睡一些也是正常的事情。
粉發男人坐到了床邊,隔著一層被子, 將手掌輕輕貼在了妻子高聳的腹部, 無形的力量注入其中。
懷上一個由特級咒靈轉化而來的孩子,對於母體的負擔不可謂不重, 幸而有[祂]陪在妻子的身邊, 否則這具身體恐怕很快就會被掏空了。
做完了每日例行的保護措施之後,虎杖仁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縮回去, 就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握住了。
[祂]抬起淺金色的眼眸, 望向已經睜開眼睛的妻子, 「香織,早上好啊。」
羂索輕輕「嗯」了一聲, 一只手緊緊拉著丈夫、另一只手掌心撐著床鋪,借力從床上支撐著略顯笨重的身體坐了起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下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頸側與鎖骨都帶著丈夫留下的吻痕齒印。
虎杖仁溫柔地說:「先去洗漱吧。等下要去醫院做產檢,有幾個項目有空腹要求,得辛苦你忍一下了。」
羂索倒是無所謂,反正梅開二度的他對於產檢這種事情,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了,「知道了。」
洗漱完畢,換上外出的衣服之後,羂索坐在玄關的換鞋凳上,任由粉發男人半蹲在自己身前,為自己穿上鞋襪。
他目光四下一掃,沒有看到自從學會了走路以後就精力旺盛得在家裡四處亂竄的兒子,於是隨口問道:「悠仁呢?」
虎杖仁答道:「爸爸知道我們今天要去醫院做檢查,就帶悠仁去武館了。」
羂索點點頭,在丈夫松開了握著自己小腿的手之後,站起身來說道:「我們出發吧。」
兩人走出主屋之後,虎杖仁讓他先在門口等著,[祂]自己則去車庫裡面,把一輛騷包無比的粉色法拉利跑車開了出來。
羂索嘴角微微抽搐,這輛粉色法拉利跑車是上個月的情人節時,虎杖仁送給他的節日禮物。
虎杖仁將車停在了妻子的面前,車門正對著他,「上車吧,香織。」
羂索滿臉無奈地坐上了副駕駛,在丈夫側身過來為自己系安全帶的時候,他忍不住幽幽地問:「我們就不能換一輛稍微低調一點的車嗎?」
虎杖仁執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但是公主出行,怎麼能坐那些普通的車呢?」
「……」羂索外露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努力保持微笑:「你玩得開心就好。」
粉色法拉利跑車在街道上以不符合跑車的慢速緩緩駛向醫院。
羂索側頭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心想,虎杖仁的車技相較於以前著實是進步了不少。猶記得以前[祂]狂飆起來,可是差點把他肚子裡的孩子連同胎盤一起甩出去。
進了醫院,虎杖仁陪著羂索按照體檢單上的順序一樣樣做完了需要檢查的項目。
期間羂索免不了要脫一下衣服,他能敏銳地感覺到護士小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准確地說,她們是在偷偷看他皮膚上留下的那些曖昧痕跡。
羂索:「……」
——雖然被人看到也沒什麼大不了,但要不是虎杖仁的需索無度,他才不會面臨這樣的窘境!可惡的丈夫!!!
檢查結束之後——
護士小姐嚴肅地說:「虎杖先生,我知道你非常愛你的妻子,但你的妻子現在已經懷孕將近三十周了。雖然暫時還是可以同房,但你必須克制一下同房的頻率和力度了。」
虎杖仁露出受教的表情,認真地回道:「我明白了。」
——那麼,從今天起就將時長降低到兩個小時好了。
羂索一眼就看穿了丈夫的想法,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你明白個屁啊!
雖然沒有經過驗證,但這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已經讓他對丈夫神奇的腦回路有了深刻的了解,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祂]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
教訓完了粉發男人,護士小姐又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黑發女人,「虎杖夫人,也請你不要對自己的丈夫太過縱容。想必你也不願意為了一時的歡愉,就付出失去寶寶的慘痛代價吧?」
羂索在心裡默默想,不,他非常願意!!!
當然,為了避免被護士小姐當做瘋子,他還是裝作乖巧地點了點頭。
護士小姐這才滿意地放過了他們兩人,「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虎杖仁沒有直接開車帶著羂索回家,而是拎著一早准備好的保溫便當盒,牽著妻子的手去了一趟醫院的食堂。
他將巨無霸便當盒打開,誘人食指大動的香氣頓時散逸而出,引得坐在他們周圍吃病號餐的病人忍不住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虎杖仁將筷子遞給對面的妻子,語氣溫柔地說:「菜式有些簡陋,香織你就先墊一下肚子。等回家以後,我再給你做更多好吃的東西。」
聽到這句凡爾賽話語的其他病人:「???」
——這還簡陋?那他們吃的是什麼東西?!
羂索吃完了遲來的早餐之後,虎杖仁便開車帶著妻子回了家。
夫妻二人窩在客廳的沙發裡面一起看書,羂索見[祂]疑似有要陪著自己到天荒地老的架勢,不由質問道:「旦那,你怎麼不去寫稿子了?」
虎杖仁淺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略帶委屈地說:「我昨晚已經跟你說過了啊,《A852號》完結了。我現在手頭沒有連載作品,可以全心全意地陪著你了,你開不開心?」
「……」羂索含情脈脈地回視著丈夫,「我都要開、心、死、了、呢!不過,你不打算開啟新的連載嗎?現在正是你的事業上升期,不要為了陪我耽誤了工作,不然我會很內疚的!」
虎杖仁溫柔地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將他及肩的黑發纏繞在指間把玩,「沒關系,只是短暫地休息一段時間。反正現在存款還夠,而且我也有在學著做投資……」
「怎麼可能夠呢?」羂索打斷了[祂]的話,神情嚴肅地說道:「旦那,孩子可是兩腳吞金獸,我們家可是有兩只吞金獸啊!而且你還要養我和爸爸,你的存款當然遠遠不夠,還需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行!」
虎杖仁面露猶疑之色,「那我今天就……」
羂索捧住丈夫的臉頰,對[祂]獻上充滿愛意鼓勵的一吻,「對,今天就努力想出下一本小說要寫什麼內容吧!最好順便把第一個篇章也寫完!」
虎杖仁盯著妻子看了幾秒,直到看得羂索忍不住心虛起來,[祂]才忽然展顏一笑,「好啊,那你再多給我一點鼓勵,不然我總覺得沒什麼干勁。」
[祂]動作輕巧地抱起妻子,將他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微微抬頭吻住了那雙柔軟甜蜜、慣會騙人的嘴唇。
地板上,兩人的剪影親密地交融。
好半晌,虎杖仁才松開了眼尾飛紅、眸光濕潤的妻子,[祂]親昵而溫柔地蹭了蹭妻子的鼻尖,感受著對方急促的吐息噴灑在臉上,「好了,動力補充完成,我現在就去書房寫稿子。」
羂索緩過氣來,卻發現丈夫的雙手還是牢牢地扶在自己腰後。
他忍不住催促,「那你倒是放開我啊。」
虎杖仁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了手,「好吧。」
羂索立刻翻身從[祂]的大腿上離開,「工作加油!」
被老婆逼著干活的虎杖仁走進書房,打開電腦,按照習慣先登錄了通訊軟件。
然後立刻就有一個對話框跳了出來。
[主編]:我妻老師!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主編]:跡部財團想要購買《恐山青春物語》和《A852號》的全部改編版權,包括影視劇、動畫、漫畫以及衍生周邊開發版權!
虎杖仁微眯起眼睛,已經開始學習投資的[祂]當然不至於連跡部財團都不知道。
跡部財團發跡於上個世紀,其商業版圖囊括證券金融業、房地產業、食品行業、電子科技,以及近年來剛剛涉足的文娛版塊。雖然在文娛領域的底蘊不足,但跡部財團有錢,花費重金挖來了業內首屈一指的影視制作團隊,又頻頻與知名導演合作,可見是想要在這個行業大展拳腳一番。
[虎杖仁]:那他們准備出多少錢?
主編說了個讓[祂]頗為心動的價格,不愧是擁有鈔能力的跡部財團。
[虎杖仁]:那我明天去一趟出版社,到時候我們再詳談吧。
[主編]:好好好!
結束了對話之後,虎杖仁立刻離開書房跑到客廳,跟妻子說了這個好消息。
末了,[祂]笑道:「這下你不用擔心存款的問題了,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陪陪你了。」
羂索:「……」
——淦!
第48章
次日上午。
虎杖仁去了一趟文學出版社, 確認過了合同的內容之後,[祂]大筆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跡部財團很有誠意,不僅開出的價格高,還承諾了會將改編作品交給原作者過目, 以確保對原著的高度還原。
這話是真是假虎杖仁沒怎麼在意, 反正他們要是膽敢怠慢屬於神明的作品,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而且, 對於虎杖仁來說, 這個月還有一件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值得[祂]投入百分之百的關注度。
——三月二十日, 是[祂]心愛的長子悠仁的一周歲生日。
雖然小悠仁本人還沒有過生日的概念, 但虎杖仁還是決定要認真地為他慶祝一周歲生日。為此,[祂]還特意購置了攝像機,打算拍下影片當做紀念,留待日後兒子長大,再來回顧這段已經忘卻的童年美好時光。
小悠仁一周歲生日的前兩天, 虎杖仁准備出門去采購布置場景、增添氛圍的彩色生日拉旗、各式氣球裝飾、背景掛布以及絲帶流蘇,順便還要買點制作生日蛋糕的材料。
臨出門前, [祂]沒忘了詢問正窩在沙發裡看書的羂索, 「香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門采購?」
羂索掀起眼皮看[祂]一眼, 見粉發男人一副眼神殷切的期待模樣, 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隨後像是招小狗一樣對[祂]招了招手, 「過來。」
而他的丈夫果然也像是看到肉骨頭的小狗一樣, 毫不猶豫地朝他走了過來, 甚至還為了方便跟坐在沙發上的他說話半蹲了下來,淺金色的眼睛平視著他, 「怎麼了?香織。」
羂索笑著摸了摸丈夫毛茸茸的粉色短發,語重心長地說:「旦那,你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要學會獨立出門采購。不要有事沒事就拉著我,這樣顯得你太妻奴了,很沒有男子氣概。」
虎杖仁眼神迷茫地看著他,發出靈魂反問,「難道我不是妻奴嗎?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
羂索:「……」
——你還挺驕傲是吧?而且你這能叫妻奴?明明就是黃鼠狼在給雞拜年!!!
虎杖仁並不知道妻子心裡對自己的腹誹,繼續說道:「而且,要是有人質疑我的男子氣概,那他可以到我面前來,比劃一下我們倆到底誰的拳頭更大、更硬。」
羂索頗感好笑地問道:「男子氣概這種抽像的東西,是看拳頭大小就能比較出來的嗎?」
虎杖仁思索了幾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要比那個地方誰更大、更硬,我也完全沒問題!香織,你應該能為我作證,畢竟你不是親身體驗過很多次了嗎?」
「……」羂索微笑著轉移了話題,避免原本普通而溫馨的夫妻交談朝著深夜檔發展,「旦那,你不是要出門采購嗎?再不走的話,今天可能就買不齊東西了。」
虎杖仁露出萬事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放心,我已經提前做好了攻略,確認過了要去哪個地方采購東西,所以一定能在最短時間內買齊所有東西。算上來回的時間,中午之前肯定能趕回來給你做午飯。香織,你感動嗎?」
「……」羂索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要僵化了,「感動,非常感動。不過,你還是抓緊時間出門采購吧。不然要是被悠仁發現你不在家,他肯定要鬧起來了。」
夫妻二人裡面,虎杖仁帶孩子的時間遠高於羂索,因此小悠仁比起媽媽更喜歡黏著爸爸。
虎杖仁在家時,哪怕[祂]沒有陪小悠仁玩耍,只是自顧自地坐在電腦前寫小說,小悠仁也能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房專門為他鋪設的羊絨地毯上玩自己的玩具。而一旦被他發現虎杖仁不在視野範圍之內,他就會捯飭著兩條靈活的小短腿檢索整棟房子,直到確認爸爸真的不在家,才開始水漫虎杖家!
當然,小悠仁是個非常好哄的孩子。
羂索通常只需要將他抱起來給他一個頰吻或者舉高高,他就會破涕為笑,繼續快樂地玩他的玩具,直到再次意識到爸爸不在家裡。於是,新的輪回又一次開始,屬於是形成了閉環模式。
虎杖仁顯然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祂]沒有在家裡繼續逗留,深深吻了一下妻子便匆忙離開了。
丈夫離家之後,羂索正打算繼續看手裡的書,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在朝自己靠近。
他抬眸一看,頂著一頭黑底粉發的孩子正穩穩地邁步朝他走來,對上他的目光後,還露出了一個無敵可愛的笑容,「сс!」
小悠仁一步步走到母親的面前,伸出雙臂,用奶呼呼的聲音說:「抱抱!」
羂索滿臉無奈地將他抱上了沙發,但他並沒有乖乖坐下,而是努力地伸長短短的手臂,輕輕觸摸黑發女人圓滾滾的腹部。
那張嬰兒肥的白嫩小臉神情嚴肅,像是在努力回想著什麼,「歐……歐……歐豆豆!」
羂索:「……噗!」
——從大哥到弟弟,脹相的心情想必很復雜吧?
不出所料,在他腹腔裡的胎兒立刻反應劇烈地動了起來,像是在抗議這個稱呼。
小悠仁卻誤以為胎兒的回應是在應聲,臉上頓時露出高興的神色,小小的手隔著一層布料和母親腹部薄薄的皮脂層,與腹腔內的胎兒進行互動,「歐豆豆!陪我玩!」
大概是不滿於「歐豆豆」這個稱呼的緣故,腹中的胎兒安靜了下來,沒有理會小悠仁的呼喚。
羂索略略松了口氣,雖然還是能夠忍受,但任誰也不希望肚子裡一直有人在打鼓吧?
小悠仁又叫了幾聲,卻還是得不到回應。他不由地仰頭看向母親,淺金色的眼睛裡冒出淚花,「歐豆豆!壞!」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直沒有做出回應的脹相再次大幅度地動了起來。
感覺到掌下的蠕動,小悠仁立刻喜笑顏開。
羂索忍了好一會兒,見粉毛小惡魔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便輕輕拿開了他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悠仁,別玩了,還是陪媽媽一起看電視吧。」
在那只小小的手離開之後,腹腔裡鬧得天翻地覆的脹相才終於收了神通。
羂索心裡默默地想,果然,等到這小子出生以後,一定要狠狠揍他屁股一頓!
而一旁沒了弟弟可玩的小悠仁則鸚鵡學舌地說道:「看電視!看電視!」
羂索拿起放在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隨便找了個兒童動畫頻道打發小惡魔,「好了,看你的動畫片吧。」
大概是天生就跟電視機有緣,小悠仁很快便投入了這項娛樂活動。
但小嬰兒的精力畢竟還很有限,他看了沒一會兒便沉沉地睡過去,直到飯點被人叫醒。
「悠仁,醒醒,該吃飯啦。」虎杖仁將自己回家的時間掐算得很精准,沒有錯過准備午餐。
「ее,抱抱!」小悠仁非常自覺地伸出雙臂,然後就被粉發男人抱進了懷裡,坐在了爸爸結實的手臂上面——這是他的專屬座位,而在不遠的未來,這個位置還將屬於另外兩個孩子。
采購布景裝飾和蛋糕材料只能算是前菜,第二天的布置才是重頭戲。
虎杖仁本想讓妻子坐在一旁看自己忙碌,還幻想了一下妻子在[祂]流汗的時候給[祂]擦汗、或者在[祂]口渴的時候嘴對嘴給[祂]喂水的場景,但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妻子今天居然打算出門,[祂]滿腦子的如意算盤這下全都打空了!
不過,失落歸失落,[祂]還是沒有阻止羂索出門,只是關切地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需要我去接你嗎?」
羂索果斷地搖頭道:「晚飯之前回來,不用你來接我。」
粉發男人頓時像只丟了骨頭還被人踢了一腳的大狗狗,淺金色的眼睛委屈地看著妻子,「那……」
羂索心領神會朝著虎杖仁勾了勾手指,在[祂]低下頭來時,仰頭吻上了[祂]的嘴唇,靈活地描摹著唇線,然後輕松地探入其中與[祂]纏綿。
漫長的一吻結束之時,虎杖仁的呼吸仍舊紋絲不亂,反倒是率先主動的羂索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多虧了虎杖仁摟著他的腰部,他才沒有腿軟地滑坐在地。
等到緩過氣來以後,羂索抬手輕推丈夫結實的胸膛,「好了,我該出門了。」
虎杖仁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淺金色的眼睛無辜地望向妻子,「可是……」
「……」羂索抹了把臉道:「好的,我知道了。」
終於擺脫丈夫成功走出家門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羂索深吸了口氣,由衷地感覺外面的空氣格外地清新甜美,哪怕天空陰雲密布,也沒有影響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按照慣例去了自己的二號秘密實驗室,而在做了一天的枯燥實驗之後,他又踏著暮色匆匆地往家裡趕去。
但大概是因為他的身上沾染了兩面宿儺手指上的咒力,在他過馬路時,一只咒靈餓虎撲食般朝他撲了過來。
羂索連眼皮都沒眨動一下,畢竟有丈夫的保護,這個咒靈根本碰不到他就會灰飛煙滅了。
然而就在咒靈碰到他的前一秒,一只手伸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拉到了身後,一個屬於少年的高挑身影擋在了羂索與咒靈之間。
那是一個扎著丸子頭的黑發少年,他抬起手來,面目猙獰的咒靈瞬間化作一顆漆黑的咒靈玉落入了他的掌心——這個場景,宛如寶可夢玩家在收服神奇寶貝!
羂索驚愕地看向他,黑發少年卻已經松開了他的手腕,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前方有一對夫婦轉過頭來,揚聲喊道:「小傑,你怎麼落到後面去了?」
黑發少年立刻拔腳追上去,尚顯青澀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我馬上就來,剛才不小心認錯人了!」
羂索死死地盯著黑發少年的背影,他很肯定對方並不是認錯了人,而是以為他只是一個將要受到咒靈襲擊的普通孕婦,所以出手救了他。
——野生的小咒術師啊……不急,反正他已經在他身上做好了標記,之後再觀察一下那個將咒靈收服的術式究竟是什麼術式。如果非常有用,那就趁著他還沒有成長起來奪走他的身體!
羂索並不覺得自己會被困在這具身體裡面一輩子,所以,尋找新的強大宿體,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帶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心情愉悅地回到了虎杖家。
第49章
2004年3月20日。
小悠仁的一周歲生日如期而至, 當天晚上,虎杖家——
「做好准備,要拍了哦!」虎杖仁設置好了定時拍攝,快步走回了抱著小悠仁的羂索身邊, 而一身莊重和服的虎杖倭助則站在了兒媳的另一側。
「ХみИ(cheese)!」攝像機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記錄下了虎杖一家五口(包括還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為剛剛年滿一周歲的小悠仁慶祝生日的溫馨畫面。
虎杖仁從三腳架上拿起攝像機,看了眼拍攝成果, 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 就這張吧!」
聽到不用再次回爐重造, 羂索和虎杖倭助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無他,為了拍出這張完美的慶生全家福,他們已經被精益求精的虎杖仁逼迫著持續這個動作造型十分鐘了。
拍完照片之後,就可以切蛋糕了。
虎杖仁從冰箱的冷藏室裡拿出早上做好的草莓蛋糕,因為之前已經走過唱生日歌、吹蠟燭的流程了, 所以[祂]現在直接就握著小悠仁的手,幫他一起切下了第一刀。
這份蛋糕的五分之一進了虎杖仁的肚子, 另外五分之一則進了羂索的肚子。
虎杖倭助只意思意思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畢竟他對甜食一點都不感興趣。而作為今晚主角的小悠仁則因為年紀還太小了,胃容量不足, 因此只吃了一小塊就吃不下了。
剩下的一大半蛋糕, 在當天晚上被虎杖仁帶進了臥室。
[祂]對著剛洗完澡從盥洗室裡走出來的妻子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香織, 我們換一種方式吃蛋糕吧。這是我從漫畫裡學到的新式蛋糕吃法哦。」
羂索:「……」
他一聽就知道不會是什麼正經的新方法, 畢竟虎杖仁會看的漫畫, 多半是[祂]放在書房裡的那堆不良成人漫畫。
他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今天可是悠仁的生日, 我們晚上不陪他一起睡嗎?你要是不想陪的話,那我自己去陪他睡。」
虎杖仁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很高興你能這麼為悠仁著想,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分裂出了兩個假身去嬰兒房裡陪悠仁了。」
羂索:「……」
——淦!
解鎖了吃蛋糕的新式方法之後,虎杖仁收斂了很多,哪怕以[祂]的能力,再怎麼胡作非為也不會讓妻子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祂]也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畢竟愛是克制與守護,而且遵循人類的種種習慣也是[祂]的興趣所在,否則不就失去了成為人類的很多樂趣了嗎?
時間匆匆而逝。
2004年5月9日,這一天,羂索迎來了屬於自己的第二個母親節,而這顯然也不會是他將要度過的最後一個母親節。
看著自己親自生下來並且以母乳喂養長大的兒子,頂著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認真地望著自己,然後奶聲奶氣地說:「сс,母親節!快樂!」
「……」羂索的心情五味雜陳,他揉了揉小悠仁毛茸茸的小腦袋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的祝福,媽媽已經收到了。」
虎杖仁笑吟吟地說:「等到明年,你就可以收到雙倍來自孩子的祝福了。」
羂索臉上的笑容差點都繃不住了,「……」
——麻煩你這個罪魁禍首不要提醒我這件事情!!!
虎杖仁從送給妻子的花束裡面抽出了一枝花遞到妻子面前,假裝那是一個話筒,作勢采訪道:「香織,請問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羂索嘴角精准地上揚十五度,「呵呵,怎麼不幸福呢。」
——如果丈夫現在立刻暴斃,而他當場成為寡婦的話,他的幸福指數想必會飆升至頂點。
但很顯然,指望丈夫暴斃純屬痴心妄想。
他能指望的只有找到一個新的強大宿體,然後在虎杖仁和兩面宿儺狗咬狗的時候,趁機脫離這具身體占據新的宿體,然後繼續他的千年大業!
而就在母親節後不久,羂索鎖定了自己想要的強大宿體。
——三月份春假期間,來仙台市旅游的夏油傑進入了他的視線。他還記得這個扎著丸子頭的黑發少年當時在馬路上挺身而出,攔在他和咒靈之間的畫面。
但夏油傑恐怕做夢都想不到,自己見義勇為做好人好事居然還能惹上一個麻煩。
羂索看著自己通過各個渠道搜集而來的信息,確認了這個普通家庭出身、年僅十三歲的野生小咒術師,目前還沒有被咒術界挖掘。而他所擁有的術式則是潛力無限的咒靈操術,體內的咒力水平也相當之高——簡而言之,這是一具可遇而不可求的強大宿體!
羂索決定要奪取屬於夏油傑的身體,畢竟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當然,在此之前,他必須先把麻煩的虎杖仁徹底解決!
額頭帶著縫合線的黑發女人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潔冰冷的實驗台,目光幽冷。
——不知道獄門疆能否對虎杖仁起作用?要是可以把[祂]關上幾千年的話,那等[祂]出來時,他的大業恐怕早就完成了。
——但是,獄門疆原本是他為了封印六眼才會四處尋找的特級咒物,要是把它用在了虎杖仁的身上,五條悟又該怎麼對付?或許,可以雇佣禪院甚爾去殺五條悟,畢竟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術師殺手,手中還持有可以強制解除無下限術式的天逆鉾,而且天生就沒有任何咒力的他可以說是完全處在六眼的死角,偷襲五條悟的難度肯定比其他詛咒師要低得多。至於要怎麼讓一個一心一意當家庭主夫的昔日殺手再次重操舊業,那方法可就太多了,只要奪走他現在擁有的幸福,不就可以了嗎?
羂索在心裡做好了決斷,便掏出手機給裡梅發去了一條消息。
他現在脫不開身去找獄門疆,因此這件事情只能交給裡梅了。
——至於裡梅願不願意?
——看在他手中拿捏著的二十根兩面宿儺手指的份上,裡梅肯定會願意為他效勞的。
[羂索]:裡梅,盡快為我找來獄門疆。
[裡梅]:……你不是已經去給別人當老婆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畢竟那家伙實力那麼強大,還那麼變態,怎麼想你都沒辦法擺脫吧?
裡梅至今也忘不了粉發男人打開羂索寄宿的那具身體的頭蓋骨,對著裡面的腦花微笑著說出那句給他留下了畢生心理陰影的經典台詞,「香織,原來這就是你真實的樣貌嗎?真是小巧可愛。」
當然,虎杖仁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勢也很讓他刻骨銘心。在那之後,他可是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於養好了傷。
羂索微眯起眼睛,「……」
——所以他這個不靠譜的同盟伙伴是已經打算拋棄他了?雖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但他果然還是覺得很不爽啊!
[羂索]:我可沒有忘了我們的大業,還辛辛苦苦搜集齊了二十根兩面宿儺的手指。
[羂索]:[真空包裝袋中的二十根兩面宿儺手指.JPG]
[裡梅]:!!!
[裡梅]:我明白了,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發完這條消息之後,裡梅就連續大半個月都沒有再回復羂索了。
羂索倒是沒有心急,反正他為了自己的大業已經耗費了千年的時光,當然有得是耐心。
比起裡梅的好消息,來得更早的是仙台市的六月梅雨季。
羂索這段時間基本上已經不出門了,畢竟他快要臨產了。
六月六日這一天,天空依然陰雲密布,淅淅瀝瀝的雨絲從空中垂落下來,仿佛是連接著天地的細密蛛絲。
雨珠在房頂彙聚,又順著傾斜的坡度從廊檐往下滴落。羂索百無聊賴地坐在緣側,欣賞院落裡被雨洗一新的清新景色。
偶爾會有一陣涼爽的風吹拂而過,掛在緣側廊檐下的晴天娃娃便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是虎杖仁親手制作的晴天娃娃,[祂]對人類的各種文化習俗都很感興趣,也非常樂於嘗試這些於[祂]而言還很新鮮的東西。
院子裡的青梅樹已經結了果實,還未完全成熟的果實又青又硬,味道略帶苦澀,不適合直接食用,但卻是用來釀制梅酒的絕佳原料之一。
虎杖仁就打算釀幾瓶梅酒試試,因此早上吃完飯做完了家務之後,[祂]就拎著一個小塑料桶跑到了院子裡的青梅樹下采摘果實去了。
等[祂]采摘完畢,轉過身准備往屋裡走的時候,恰好對上了廊檐下的黑發女人投來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在雨絲中纏綿交錯,[祂]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虎杖仁走近緣側,笑道:「香織,再過半年,你就可以喝到我親手釀制的青梅酒了!不過,據說要是放上一年的話,味道就會更加香醇濃郁!」
「……」羂索略感無語,「我要是真的想喝青梅酒,直接買現成的不就好了嗎?」
虎杖仁搖了搖頭,「不一樣,與你一起等待的這段時光,會讓酒的滋味變得更加芬芳醉人。」
羂索的心髒忽然劇烈地一跳,他仰頭望著粉發男人,但因為[祂]的身量實在太高了,他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斷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難受,虎杖仁將提在手中的小塑料桶放了下來,然後坐在了他的身側。
[祂]淺金色的眼睛望著雨景,忽然問道:「香織,你想讓天空現在就放晴嗎?」
羂索側頭看向[祂],「不用了,我還挺喜歡看雨的。」
虎杖仁若有所思道:「那……」
羂索及時地描補了句,「倒也不用天天下雨,總是看同樣的風景也會膩味,順其自然就好。」
虎杖仁「哦」了一聲,轉過頭來對上妻子的視線,嘴角微微揚起,「香織,你剛才那個眼神,好像在索吻。」
羂索微微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粉發男人微微傾身靠近[祂]心愛的妻子,低沉而溫柔的嗓音帶著蠱惑之意,「你是想要吻我,還是希望我來吻你?」
羂索沉默不語。
虎杖仁笑了笑。
「既然你不說話……」
「那我就來吻你了。」
雨幕中,兩人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
這個吻如同天空飄下的雨絲一樣帶著微涼的潮意,沒有任何的肉///欲,卻細密地滲進了皮膚。
當天夜裡,羂索閉著眼睛假寐,實則難以入眠。
然後他忽然感覺腹部一陣絞痛,頓時什麼纏綿悱惻的心思都沒了。
他用力掐了一下旁邊的虎杖仁,咬牙恨道:「仁,我要生了!」
虎杖仁立刻睜開眼睛,急急忙忙想要將他抱起來,「香織你別怕,我馬上帶你——」
「我不怕,」羂索冷靜地感受著腿間的濕滑,「孩子已經生了。」
虎杖仁:「???」
——這麼絲滑的嗎?
第50章
當然, 現在不是考慮絲不絲滑的時候,虎杖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祂]打開了臥室的主燈,掀開了蓋在羂索身上的被子,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撲鼻而來——出血量很大, 情況非常危急。
虎杖仁將掌心輕輕貼在了妻子的腹部, 無形的治愈力量湧入掌下因為疼痛而微微發抖的柔弱身軀,修復著被胎兒擠壓了數個月的髒器, 順便排除掉了體內留存的髒污。
羂索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色好看了些, 也恢復了些氣力。他拉高自己身上這條睡裙的裙擺, 露出了光滑白皙的雙腿。
他的大腿已經被鮮血盡數染紅了, 腿心處,一個渾身浴血看不出面貌的小嬰兒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幸好月份漸大之後,隨著腰圍的增加,他更喜歡真空入睡,不然這孩子估計就要卡襠了。
羂索聲音虛弱地說:「把相一郎抱起來吧。」
虎杖仁溫柔地應道:「好。」
粉發男人腳下的陰影裡面流淌出了不明黑色物質, 凝聚成了又一個「虎杖仁」。
隨後,這個的假身抱起了躺在羂索腿心的小嬰兒, 擦淨了小嬰兒身上的污血。與此同時, [祂]本人則是抱起了躺在床上的羂索,幫他清理干淨身上的髒污血跡之後, 一念之間便將染血的床鋪被子以及妻子身上的睡裙全部一鍵更新。
虎杖仁將妻子重新放回了干淨的床鋪上面, 然後[祂]目光疑惑地看向被自己的假身抱在懷裡的小嬰兒,「相一郎為什麼不哭?我記得你看的電視劇裡, 小嬰兒剛出生的時候是會哭吧?」
羂索坐在客廳裡面的時候開著電視機播放電視劇, 但其實根本沒有在認真追劇, 只是以此為背景音,沉入自己的思緒裡面。反倒是陪在他身邊的虎杖仁一集不落地追完了劇, 甚至還從電視劇裡學到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剛出生的小嬰兒會哭是因為護士打了他們的屁股,」羂索不懷好意地看向被假身抱在懷裡的小嬰兒,「你沒打,相一郎怎麼會哭?趕緊幫幫他吧,小嬰兒離開母體之後如果沒有啼哭,那就說明他還無法自主呼吸,再這麼繼續下去他就會因為缺氧導致窒息!你也不希望相一郎剛剛出生就回了天國吧?」
虎杖仁一聽,當即從自己的假身手中抱過了小嬰兒,「啪啪!」清脆響亮地打了他的小屁股兩巴掌。
小嬰兒睜開了眼睛,目光幽幽地跟虎杖仁對視一眼,然後又似是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看到了吧?還活著呢,所以別打了。
「……」虎杖仁說:「香織,相一郎的長相……看起來為什麼特別地苦大仇深?」
正常的新生兒皮膚基本上都是紅彤彤皺巴巴,直到生理性黃疸代謝完畢才會變得白白嫩嫩,但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嬰兒卻完全不是這樣——在擦去了污血之後,相一郎便露出了他真實的樣貌,黑色頭發、皮膚白皙、五官清秀、鼻梁上有一道橫亙的黑色咒紋,比起父親虎杖仁,他顯然長得更像被他深深厭惡著的現任母親。
額頭帶著縫合線的黑發女人聞言,露出擔憂的神色,那張秀美的臉頓時顯得更加柔弱可欺,「難道是因為窒息的緣故,所以臉都憋紫了,才會顯得特別地愁苦?」
虎杖仁大驚,毫不猶豫地說道:「那我再打幾下吧!」
又是「啪啪啪」幾聲巴掌響過之後,屁股紅彤彤火辣辣的脹相終於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他也不想哭的,但是新生兒對於疼痛的耐受度實在是太低了!即便他不是普通的新生兒,也依然承受不住來自父親的愛的巴掌!!!
虎杖仁見狀面露喜色,「他哭了!」
羂索努力壓下止不住上揚的嘴角,忍著笑道:「嗯,聲音中氣十足,聽起來很健康呢。」
脹相一邊哭著,嘴裡一邊在辱罵羂索這個邪惡的千年詛咒師。但因為他現在牙齒還沒長出,舌頭也不怎麼靈活,所以吐詞含糊不清,聽起來就跟普通的嬰兒語一樣。
羂索心裡冷笑,雖然聽不清楚脹相在叨逼叨什麼,但他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疼痛感漸漸散去。
脹相終於能夠控制自己的淚腺,哭聲也停歇下來,然後他便感覺到淚濕的臉上被一塊熱毛巾溫柔地貼住了。
他睜大殘留著淚光的眼睛,看向正在專注地為自己擦臉的粉發男人。
而在給他擦完了小臉以後,虎杖仁輕輕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相一郎。」
一絲詭異的感動湧上了心頭。
脹相知道若是沒有這個男人,自己不知道還會以咒胎九相圖的身份被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忌庫裡面多久,也永遠不可能以人類的身份再次誕生於這個世界。
然而這份感動僅僅維持了不到一分鐘,就被虎杖仁親手戳破了。
粉發男人神情鄭重地將懷裡的小嬰兒交給了妻子,在他抬眼疑惑地看過來時,耐心地解釋道:「相一郎應該已經餓了吧?」
小嬰兒的肚子適時地「咕嚕嚕」響了起來,仿佛是在附和[祂]所說的話。
羂索的神情微微僵硬,讓他給小悠仁喂奶,他當然沒有問題。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也很羞恥,但至少小悠仁是真正的新生兒,視覺模糊得只能看到光影,尚未發育的大腦也無法進行有效思考。
——可是,脹相顯然不是單純普通的新生兒!
——讓他給一個從出生至今算起已有一百三十六歲的偽嬰兒喂奶?他拒絕!!!
脹相對此顯然也是拒絕的,他的眼睛瞪著羂索,裡面寫滿了抗拒。
母子二人默默注視著彼此,只覺得相看兩厭。
虎杖仁催促道:「初乳可是非常珍貴的存在,可以大大提高新生兒的免疫力。相一郎,你乖一點,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吃完奶還要睡覺呢。」
脹相閉上眼睛,一副堅決抵抗到底的頑固模樣。羂索見狀不由地嗤笑了一聲,使喚丈夫道:「仁,你去廚房泡一瓶奶粉給他喝吧。」
小悠仁現在已經斷了母乳,冰箱裡面也沒有特意儲存的夜奶了。
按照羂索的想法,既然脹相不肯喝他的母乳,那干脆餓死算了。但他的丈夫明顯不可能同意這種殘害親子的事情,所以就只能退一步而求其次,讓脹相去喝奶粉得了。
虎杖仁皺緊眉頭,「不行,新生兒還是喝母乳更加健康。別擔心,香織,我有辦法讓相一郎願意主動喝母乳。」
[祂]抱住慌亂的脹相舉到了自己面前,淺金色的眼睛裡閃過了數據流。然後,[祂]將小嬰兒重新塞回了羂索的懷抱,深藏功與名地微微一笑,「可以了。」
羂索感覺到懷裡的脹相正在不停地拱來拱去,尋找母乳所在的位置,臉色立時就是一變。
隨後,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裙,他清晰地感覺到了一股吮吸的力道從胸前凸起的地方傳來。
脹相,自認心理年齡一百三十六歲。
目前,正在絕贊吸母乳中,母乳來源還是他的前渣爹、現生母。
羂索:「……」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了……果然啊,他可惡的丈夫永遠都能讓他擁有嶄新又離譜的人生體驗。現在就算告訴他,接下來他會懷上第三胎,並且這第三胎是個女兒,這個女兒的真實身份還是兩面宿儺,他也不會一點都不會覺得驚訝了……才怪啊!!!
脹相:「……」
——他也不想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自己就動了起來!!!
虎杖仁看著陷入呆滯狀態的母子二人,貼心地伸手把妻子睡裙的肩帶勾了下來,也省得兒子總是只能隔著一層布料瞎嘬。
脹相含著屈辱的淚水喝完了初乳,然後在新生兒生理本能的睡意裹挾之下,沉沉地陷入夢鄉。
羂索則是面無表情地躺回了床上,宛如一條風干的鹹魚。
虎杖仁在把睡過去的脹相放回了早已准備好的嬰兒床上之後,就重新回到了妻子的身邊。[祂]側身抱住羂索,溫柔地吻了吻他柔軟的嘴唇,「辛苦你了,香織。我們睡吧。」
羂索睜開緊閉的眼睛,與[祂]對視了幾秒,忽然說:「脹相……」
虎杖仁打斷了他的話,「是相一郎。」
顯然,他們兩人對於「脹相」的身份認知還沒有達成共識。
羂索無奈地改口道:「好吧,相一郎在一百三十六年前就已經誕生於這個世界了。所以雖然他現在還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但我直接喂奶還是有點不妥當,下次用吸奶器吸出來喂他喝吧。」
虎杖仁勾起了嘴角,「難怪剛才你們倆剛才看起來都那麼不情願啊。」
畢竟,對於存在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祂]來說,一百三十六歲跟剛剛出生也沒什麼差別了。
而且,在[祂]看來,相一郎之前又沒有真正地出生,所以此前在封印中度過的歲月並不作數。
「……」羂索眯起眼睛,「你知道我不願意還逼迫我?」
「……」虎杖仁眨眨眼,滿臉誠懇地說:「對不起,可是香織害羞慌亂的表情真的很可愛啊。」
「混蛋!」羂索猛然提膝往前一頂!
「……」毫無防備的虎杖仁臉色微變,沉默了幾秒,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蛋蛋碎裂是這種感覺嗎?難怪那些男人會痛得死去活來。」
羂索狐疑地看著粉發男人,「……你就這個反應?」
虎杖仁茫然地回視著妻子,「不然呢?啊,你是在擔心以後的夜生活嗎?」
「……」羂索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不!一點都不擔心!」
「哈哈哈哈,你對我還真是充滿信心!」虎杖仁用自己的腦回路解讀了妻子的話,爽朗一笑,「確實用不著擔心,反正一秒就可以復原了!」
「???」羂索震驚了一瞬,立刻又恢復了淡定,畢竟說出這種離譜言論的人是他的丈夫。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心底蠢蠢欲動的好奇,「真的嗎?我不信,除非……」
「……」虎杖仁微眯起眼睛,抓住了妻子纖細的手腕,危險地沉聲問道:「你還想不想睡了?」
查證過了結果的羂索縮回手,老老實實地閉上了眼睛。
虎杖仁關掉臥室裡面的主燈,抱著妻子也進入了夢鄉。
至於明天一覺醒來,虎杖倭助會受到怎樣的驚嚇?
這一點暫時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反正孩子生都生出來了,還生得那麼絲滑,總不可能為了照顧老人家的心髒塞回去重新再生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