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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樹欲靜而風不止》 BY:祝小九

《樹欲靜而風不止》 BY:祝小九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攸攸 您是第8630個瀏覽者
又一界武林大会,包打聽忙得上竄下跳,“請問您平時公忙之外,都有什麼樣的休閒活動呢?”

司徒傲掩了眸中寒氣,“吃飯,睡覺,上樹。”

白慕之眼角含春,“吃飯,睡覺,上樹。”

柳謙溫潤如玉,“吃飯,睡覺,上樹。”

包打听抓了抓腦袋,不解的同時,不忘抓住他們身邊最近的人,“請問您平時公忙之外,都有什麼樣的休閒活動呢?”

“吃飯,睡覺。”

“您為什麼不上樹?”

那人桃花眼微挑,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测,“因為我就是秦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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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傳江湖上有一本武林外傳,乃是百曉生家中世代秘傳。書中記載了除武林大事外的野史,樁樁件件,不遺不露。

  裡面有整整十頁篇幅都記載了一個名字,秦恕。翻開頁面,上書豐朝十八年,此人初出江湖,武功不算一流,相貌不算一流,人品更是下流,自稱汲情先生,整日裡做些竊玉偷香的齷齪事,武林中人大為不齒,甚至想殺之而後快。

  卻偏偏是這樣一個男子,妖孽般遊走於世,與他結識的美人男女均傾心不說,竟接二連三的將黑白兩道通吃的黑鷹堡堡主,白道第一世家七星寨寨主,書香門第典範的柳家家長等,都玩弄於股掌,更有甚至者,人稱妖女的『姑姑』也自稱是他朋友!如今世道,實乃妖男橫行,男風更盛,人心不古,世間劫難啊……



  正文始



  「小姐,小生有禮——」

  風吹簾動銀鈴響,昏黃的燭光下,一道著公子袍的身影伴著幽香從窗躍進,無聲無息,對著屏風後正在脫衣隱約可見有著纖美腰肢的美人,微微傾身。

  美人似受了驚般,忙用衣服遮了身體,猛一回頭,但見隔著繡了白梅的屏風後,一個長衫男子傾身揖手做禮,身材瘦長,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白色的衫子映得梅花極是雅致,這人是誰?疑惑的蹙著眉頭剛想叫出聲來時,便見那人此刻正抬起頭來衝著她笑,她的腦子裡瞬間只記得他的一雙眼睛,彎彎如月,沁滿了桃花,絲絲情意,頃刻洩出,那般深情的眼睛,那樣憐惜的神情,那雙眼睛裡彷彿就只有她!似曾相識的人,惟曾相識的眼神,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心底一慟,這不正是她在思戀著的麼?

  「小生不知道小姐正在換衣,實是唐突了。只是有樣東西,聽聞小姐要大婚,小生一定要還給小姐。」男子轉過身去,背對著美人,放一方繡帕放在桌上,唇角泛起狡黠的笑。

  這白衫男子便是秦恕。此生摯愛,花前月下,竊玉偷香。對美人的執著始終如一,卻從不強迫。這黑鷹堡裡的三小姐,聽聞自小不怎麼受寵,如今正是年方二八思春的年紀,那日在洛陽一見,他只投了幾個眼神,她便春心萌動,令丫環將繡帕相贈,還好及時找上門了,不然若美人把他忘了,如何成事呢?

  要說這美人可真是傻,換衣換得只剩貼身肚兜了,還抓著衣角來掩,能掩得上麼?的確,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成婚前有個情人也很正常,這位三小姐,真真是懂風情的妙人啊……

  聽後面有悉悉瑣瑣的衣服摩擦聲,靠近的腳步聲,掩唇輕『啊』聲,便安靜了下來。秦恕眉梢一挑,聲音溫潤謙遜,「如今小姐繡帕已然奉還,小生便就此告退,唐突之處,萬望小姐海涵。」

  腳步剛剛動了一下,果然,那三小姐一聲嬌呼,便抱住了他的腰,「秦郎!」

  滿臉通紅的將小姐的手拉開,「三小姐,這、這、這使不得。」一邊後退一邊說,「小生怎有此等福氣,讓小姐這樣……這樣……」

  那小姐玉臂一挽,只著一件肚兜的胸就蹭了過來,杏眸含霧,「秦郎,你不喜歡我麼?」

  「小生……小生配不上小姐……」

  「我說配得上便配得上,這裡誰也不管我,秦郎,你看我的眼神我便知,你對我是真心的,如今,如今大哥讓我嫁人,我這身子,只想給愛我的人,秦郎……」

  「小生怎可讓小姐受委屈?」有衣服撕破的聲音傳來。

  「我只想跟你……」

  秦恕微微一笑,桃花處處,勾得三小姐心神晃蕩,低低的聲音跟方纔的溫雅有禮不同,帶著誘惑的味道,「美人如此美意,小生怎能相負?美人放心,我會好好疼你的……」

  青紗紅帳,鴛鴦交頸,美人眉尖微蹙,杏眸含淚,面含春色,唇泛桃紅,秦恕輕輕將美人放到床上,勾起尖尖的下巴,深情地看著身下的人,「美人,小生定不會忘記這一刻,此生此世,永記心間。」

  親吻,纏綿深情憐惜的親吻,滑過美人的眉眼,纏住了她的唇,勾住了她的耳垂,細細啃咬著精緻美麗的鎖骨,一雙手更是愛撫過迷人的嫩白雙丘,光滑細膩的小腹,修長柔軟的大腿,引得美人嬌喘連連,心想此生得情郎如此,已然無憾。

  快速脫光了兩個人的衣服,也愛撫得差不多之後,在美人的催促聲中,秦恕衝進美人的甜美,美人腿纏上秦恕的腰,二人合二為一,最美的人,最溫柔的律動,最深情的親吻……

  秦恕永遠都知道怎麼取悅一個女人,並讓那個女人傾心於他。性格不同的美人便是有不同的攻克方法,這三小姐春心萌動,沒有情人,在洛陽他多加眼神引誘,便傾心於他,然而雖見色心起,但不可貿進。竊玉偷香也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這裡面的機巧,可是比偷東西複雜多了。

  首先這黑鷹堡惹不得,他確定這位堡主不怎麼待見三小姐,出了事也沒關係,憑著一身絕世輕功進來也難不倒他,但如何一擊就中就是問題。

  他並不想談情說愛,他只想跟美人共赴雲雨,被翻紅浪,這時機自然就要好好選選了。

  聽聞堡主為三小姐找了個婚事,三小姐不大滿意,卻並不能違抗家主的令,這時候定然是心裡不甘,又心有所戀,此時一來,果然,美人自己就撲上來了。

  「嗯……」

  「啊……嗯啊……」

  呻吟浪聲不斷溢出,秦恕心想這三小姐真是妙人啊,那時緊滑細緻的程度,真真個讓人欲仙欲死。話說回來,他秦恕當採花賊這幾年,身下哪一個美人不是這般銷魂?

  唉,斯文俊逸如他啊,他也不想被這麼多人喜歡,奈何怎就這麼有魅力呢?

  偏偏世間就是有這麼一種人,專在關鍵時候,好擾人好事。秦恕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他認為一定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黑鷹堡家主,居然在這個時候闖進,還不怕驚了美人,一腳踢開了大門,好生粗魯。

  「美人,不要怕,小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深情的吻了吻了美人的唇,下身抓緊時間順勢頂了幾下,還不忘執過美人一縷秀髮放到唇邊輕吻了下,才抓過了床邊的袍子,翻身下床,還記得十分君子的把紗掩好。

  一回頭,好嘛,好大的陣勢!

  來人他認得,司徒傲,黑鷹堡堡主。這人身體修長,渾身充滿了力量,一雙眼睛利如鷹,閃的全是寒氣,聽說是殺人不眨眼的。不過秦恕覺得,這人最有個性的,便是那鼻子,那鼻子高的,比異族人毫不遜色。而司徒傲,也因為這個鼻子,讓臉的輪廓很深,有種陰鷙的味道。

  這位就是江湖中如有小輩出門歷練,長輩們一定會讓他看司徒傲的畫像,好生記住,見了面要繞著走,萬萬不能惹的人。

  可秦恕是誰啊,男女通吃的妖人採花賊!什麼美人他沒吃過!什麼厲害人物他又沒有惑過!雖然這人看起來很厲害,武功也比他高,但並不代表他吃不了嘛……

  扯開一個自認為最有魅力的笑,秦恕衝著司徒傲眨了眨眼睛,頓時桃花氾濫,他滿意的聽見後面一堆壯聲勢的人吸口水的聲音,他款款朝著司徒走來,手中玉扇搖搖,姿勢不若女子般故做妖媚,卻別有一種讓人見了就忘不了的風情,是男人,更是一個非常俊美有魅力的男人,「司徒堡主,幸會幸會。」

  司徒傲一挑眉,眾人忙退了出去。他看著那個名躁四方的採花賊秦恕,一步步朝他走,故意笑得風情萬種,走得搖曳生姿,不過很抱歉,他不好男色。

  冷眼的抱著胳膊看著站在他對面的秦恕,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偏偏這時從門外吹過來一陣輕風,濃濃的情慾味道稍稍淡了的同時,秦恕的袍子也被風吹開了一角,秦恕方才正做著某種運動,自然隨便搭了的袍子裡面,未著寸縷。

  於是司徒傲便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袍子掀起的同時,秦恕兩腳之間還沒有消下去的有些粉嫩,有些硬挺,有些漂亮的鳥兒……

  秦恕自然沒有忽略這個細節,他輕輕抬頭,將身上最滿意的細長的的手搭到司徒的肩上,將唇送到他的耳邊,輕輕的,極具誘惑的,說了一句,「怎麼樣,我的鳥兒,很漂亮吧……」

  





  做一行會一行的手藝,高手永遠都知道秘絕。

  妓院的紅牌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客人兜裡大概多少銀子,脾氣怎麼樣,好哪一口,之後投其所好,或風情妖嬈或清純羞澀,於是賓主盡歡。

  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一個官是貪,是清,是自命清高,還是不拘小節,是可以商量大事的人,還是要繞著走的人。於是不同態度待之,效果甚佳。

  而秦恕竊玉偷香的多年經驗,也讓他一眼看得出來,司徒傲不喜歡男人,也並不是非常在意床上的名義上的,他的妹妹。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今天在這種場面下相遇,失了黑鷹堡的面子,自然是不可能放他輕易離開。

  秦恕來這黑鷹堡,不只是為美人,他還有另一個不能說的目的,暫時不能出去。而且如果被這個傳說中很厲害的誰都不敢惹的堡主丟出去,好沒面子的……

  不能讓他對他真的感興趣,也不能讓他不感興趣,因為兩種結局都慘了點,於是,他選擇讓他對他感一點點興趣,但又不能愛上他……

  秦恕手瘦長的手搭在司徒肩上,繼續輕輕的,極具誘惑的,說著,「怎麼樣,我的鳥兒,很漂亮吧……」

  他斷定司徒傲不好男色,必定反感做作又明顯看起來女氣勾人的男子,又很有可能會欣賞不折不屈的性烈男人,但他秦恕是採花賊,沒必要碰硬,他要讓秦恕覺得他小聰明,有意思,但又噁心他的故作姿態,意欲承歡的樣子。

  桃花眼微勾,對心裡的計策越來越篤定,輕輕將身子依向司徒傲,「想不想看看我身上其它地方,嗯?」

  藉著動作讓衣襟敞得更開些,秦恕的手不怕死的開始上下移動,從司徒傲的肩,遊走到堅毅的下巴,喉節分明的頸子,肌理明顯的胸,緊窒的小腹……

  外面有膽子大的偷偷斜著眼看到這等神色,不由的深吸一口氣,心想這採花賊真是大膽,竟然調戲到他們主子頭上了,他難道沒有聽到過司徒傲的名聲麼?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恕,尤其是那一雙水水的,含著情意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桃花眼,心想多麼可人的妙人兒啊,可惜了的,生命偏偏到了盡頭……

  外面人怎麼想,司徒傲不知道,但是秦恕的手經過的地方,看似隨意的挑逗,實則都是扼住了他的各個要害部位。司徒傲唇角微微勾起一點,眼裡閃著諷刺,這個不要臉的採花賊,以為他會吃他那一套?色令智昏?接受他的勾引,然後失去思考,繼而被他制住要害威脅麼?

  唇角的笑容越綻越大,越綻越大,甚至笑出聲來,許是這司徒傲不常笑的原因,他的笑聲很沉很悶,即使是這種開懷的情緒,也像是由胸腔裡悶悶的發出來,詭異,又讓人害怕。

  「有意思……這麼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想跟我叫板的人呢……」司徒從善如流的將唇湊到秦恕的耳邊,低低地,暗啞的說,「你很大膽呢……」

  這司徒傲的聲音,很是低沉,帶著濃烈的邪魅,危險,誘惑的味道,由耳邊送進,這等功力,比他秦恕不低!秦恕突然覺得頭皮發涼,是不是自己的決定錯了,他怎麼有一種與虎謀皮的感覺呢?

  但事已至此,回頭已是不然,再說他秦恕什麼時候怕過!任何情況,他都可以扭轉乾坤!

  於是桃花眼一眨,「那麼司徒堡主要嘗嘗味道麼?」順勢又朝著近在咫尺的身子依近了幾分。

  司徒傲瞇了瞇眼睛,隨手將秦恕推開,用的力道足矣讓秦恕摔倒在地,聽著秦恕明顯聲音加大的誇張痛呼,司徒涼涼的說,「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伺候我?」

  秦恕心想爺才不稀得伺候你呢!你送上門給爺壓還要看爺心情好不好!可是形勢逼人,他妖妖一笑,「莫非堡主好另一口?」故做驚訝的站起,睜大了桃花眼,「秦某之於性 事,向來是情為先機,司徒堡主如此人才,秦某自是心儀,可是秦某喜歡自然的做,不喜歡用工具……」

  司徒嫌惡的看了秦恕一眼,「你就只想著這等事麼?既然如此……」有些惡劣的勾了勾唇,這個表情讓秦恕感覺到他好像碰到了惡魔,豈知司徒接下來的話,印證他是個惡魔的事實,他轉身說,「帶這個人去暗房!他不喜歡衣服,所以先給他把衣服扒了!」

  什麼?這話的意思是……讓他光著屁股走?雖然此時正值盛夏,並不算熱,脫了衣服剛好乘涼,他並不介意裸身,畢竟他一天裡,不裸身的時間極少,但如果裸著身子走一路,還要被人觀賞,就不是什麼很好的事了。

  秦恕故做滿臉震怒的樣子,「這、這將如何是好?此等有辱斯文之事,爾等豈能做得出?就算我堂堂男子不介意,堡裡諸多女眷,到時被她們看到,你司徒一堡的好名氣豈不是消失殆盡?」

  司徒站定,涼涼開口,「難得你還還記掛著我們的名聲,真是辛苦呢。不過你放心,你這樣的媚人身子,不適合女人看,你不是想讓人欣賞你漂亮的鳥兒麼,等下全堡的男人都會來欣賞下,評價下,你的鳥兒到底好不好看。」

  「啊?」秦恕這下真的有些驚著了,他的目的只為引起司徒傲的注意,卻不想這司徒傲這麼損,居然想讓一堡的男人看他光屁股的樣子!他顏面全無不要緊,反正那東西他從來不在乎,有沒有一個樣,過去這些年做的這點事,相當時沒有了,但是如果那麼多男人一起愛上他怎麼辦?

  他不介意被人愛上,但是光著屁股被人看的感覺……他秦恕不能讓別人誤會,他是上面的那一個!

  不過既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反抗是沒有意義滴,低頭想想,以他秦恕的能力技巧,關鍵時候把人壓在身上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小菜一碟?過去不是有幾個三貞九烈的富家公子和豪氣干雲的江湖少俠不都是這麼躺在他身下了麼?這次區區一個黑鷹堡,又能奈他何?剛好可以藉機挑戰一下,他秦恕的本事!

  於是被人扒了衣服,在眾目非常『驚艷』的目光下,秦恕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邊走邊說,「斯文俊逸如我,斯文俊逸如我……」

  床上的美人小姐瞪大了眼睛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想叫聲秦郎,不忍他為了她受這樣的委屈,又不敢違了司徒傲的意思,只得將枕帕咬得死緊,大顆顆的眼淚的掉下來……

  果然一路上看見的全是男人,秦恕毫不介意的光著身子,遛著他的鳥兒,很滿意眾人看到他時的驚艷目光。他不是吹,這天下怕是找不出另一個像他秦恕這樣身子的男人。

  雖然長相不算非常出眾,但是他為了當這採花賊,練的武功,修養身子的藥草,都是專門尋的秘方,身子修長柔韌,細腰長腿,肌理充滿著力量,床上做出什麼樣的姿勢對他來說非常簡單,並且他對自己的爆發力和持久力都非常有自信。

  看看這充滿力量又白皙的肌膚,這雖然消下去但依舊粉嫩美麗的鳥兒,還有圓潤挺翹的臀……誰還有?

  甚至秦恕開始向四周的人刻意展示,拋了桃花般的媚眼,步子時大時小,粉嫩的鳥兒躍躍欲飛……

  司徒注意到圍觀眾人的因他在場有些壓抑卻明顯寫滿了興趣的眼睛,有些不滿,回頭看時,那妖孽正對著右手邊他的副堡主眨眼睛,甚至鼓勵他將手放到他的鳥兒上……

  「咳!」司徒輕咳一聲,提醒情緒已然高亢的人注意言行,他讓這個採花賊光著身子走,是為了折辱他,而不是誇獎他的!

  聽得堡的提醒,眾人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那位副堡主也握緊了蠢蠢欲動的手,檢討自己多年來唯一一次的失誤。明明是一個男人,為何讓他們都差點被色迷住?這採花賊,當真像傳言中說的,只要見到,便會愛上?

  司徒看著一臉惋惜的秦恕,瞇了眼睛,將身上的披著的黑色披風甩到他的身上,「給我披好!」

  秦恕哎呀哎呀的跳過來說,「司徒堡主終於知道有辱斯文啦,我就說嘛,不是我介意,我是怕你——們,介意。」

  「閉嘴!」司徒涼涼說完,跨著步子離開。

  秦恕還在後面一個勁的喊,「司徒堡主,真的要讓我去那個什麼暗房,不用給你侍寢嗎?我技術很好哦,錯過了就沒有機會嘍……」

  「給我讓他閉嘴!明天不給他吃飯!」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話,任誰都聽得出來那裡面含的怒氣。但他一離開眾人視線,就有人小聲問著,堡主什麼時候愛男人了……

  「如此怎是你黑鷹堡的待客之道啊……」秦恕還在後面大聲喊著,支著的耳朵聽到這樣的議論十分滿意,他就是要讓他黑鷹堡的人誤會,他司徒傲愛男人!而且這個謠言傳得越遠越好,最好傳遍整個武林!

  秦恕心裡哈哈大笑,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司徒傲一張黑臉上的表情,到時候會有多豐富!

  





  秦恕永遠都忘不了,他披著司徒傲丟過來的披風對著那人的背影故做姿態的說了一句就知道你疼我時,司徒傲步子一頓,背部肌肉立即僵硬的樣子,他可以想像到,一般人聽了這樣的話都會臉上開始抽搐,不知道司徒傲會不會呢?

  不過再怎麼樣,他不會立即被丟出黑鷹堡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任這裡的人把他丟進暗室,他一點都不介意的找到床,躺上去呼呼大睡——為了竊玉偷香的方便,夜裡視物的眼力練得不錯,只適應了一下,就找到了床的位置;而暗房裡又沒有人,也不冷,他光著身子躺上去,不怕冷,也不怕人看……

  只是這樣的情形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便笑不出來了。司徒那廝當真可惡,竟然真的不給他飯吃!

  心裡哀號了半天,也硬著嗓子叫了半天人,無奈這暗房外面像是沒有人守著一樣,半點聲音都沒有。這裡稱之為暗房一點也不錯,房間裡真的很暗,晚上甚至純黑,什麼都看不見,白天嘛……

  秦恕抬了頭,看著頭頂上高高的地方開了一扇小小的,小小的,窗。有光線從那裡透過來,雖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總是聊勝於無……秦恕抱著胳膊瞪了那個窗戶老半天,才放棄從那裡鑽出去的想法,他的確是會縮骨功,可是那個窗子還沒有他有頭大,他頭又縮不了,不卡死在那裡才怪!

  肚子裡發出的叫聲非常不客氣的提醒他,他需要吃東西,他再次仔仔細細的環顧房間一周,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沒有任何聲音從附近傳出來。這個房間四四方方,空無一物,唯一可取的一點,便是有張床,雖然只是石床,上面只有昨夜司徒傲丟給他的披風……

  秦恕無語望天,他秦恕縱橫花間這麼些年,幾時睡過這樣的床?沒有溫香軟玉也就罷,居然連個鋪的東西都沒有!

  可是人總是要向事實低頭,他現在還不能走,所以只好認命的以為今天沒有東西吃了。想了想他開始盤腿坐在床上打坐練功,希望藉著練功減輕點飢餓感……

  一邊練一邊後悔,為何當時不去習修道,有了辟榖那玩意兒,可就不用吃東西了……

  斯文俊逸如他,美人啊美人,如果再不來給本公送點吃的,本公子餓死了,可就沒人疼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他內心的呼喚,像是在回答一樣,就是從那個他不可能出去的小窗戶那,傳出了異樣的聲響……

  秦恕馬上回頭,哇……他秦恕真是好人吶,這麼些年惜花愛花有功,上天都記著呢,看吧,這下就有人送東西吃來了……

  一個正正方方的食盒,被一條繩子繫著,慢慢的貼著牆壁滑下來,秦恕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踮著腳,伸長了手,等著第一時間接到食盒,就差用輕功了……

  狠狠吸著鼻子,感受著食物的美妙滋味,等食盒到手,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別說,這菜還真不錯!芙蓉雞,薰鴨掌,清炒筍尖,涼拌小黃瓜,一大碗白飯,外加一壺酒,很是豐盛。

  只是在如此豐盛的飯菜邊,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個小紙條,打開看了,這才明白過來。不過不管別的,他先連倒了三杯酒喝了,滿意的用力閉閉眼睛咂咂嘴,這才撕了一根雞腿,快速的啃起來。

  方纔那張紙條是昨夜跟他顛鸞倒鳳的小姐派丫環送來的,說是極為惦念他,讓他不要著急,她會想辦法救他出去,並且請堡主答應她們的婚事,從此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相伴白頭。還說她這樣送東西很危險,請他務必在一刻鐘之內吃完,收拾好食盒繫在繩子上,她的丫鬟會及時取走。

  婚事?哪裡來的婚事?他秦恕流連花叢這麼些年,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成親的念頭的!唉,想那位小姐美是美了點,就是腦子有些問題,就說為什麼她不得司徒傲的喜歡呢?

  床上情事,男歡女愛都是自己願意的,他何曾說過要娶她?原來她也跟一些女人一樣,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整日想些虛無的東西,終是要吃些苦頭啊。

  東西吃完,不到一刻鐘,用繩子繫好,果然,時間一到,繩子開始收緊,食盒也慢慢上升,終於在小窗子那裡,消失了蹤跡。

  吃飽喝足後,秦恕十分不雅的打了個嗝,死狗一樣倒在床上。都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照他秦恕說,吃飽了就躺在床上休息,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人活舒服了,多少歲都能活!

  無聊躺了一會兒,剛想睡個覺,就看見一隻鳥兒從窗子飛了進來,看樣子這鳥兒還很小,通體嫩綠的毛,只有嘴巴和腳是金黃色,開始是到處飛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後來就慌了,到處亂撞,想來是找地方出去卻忘了來時的路。

  秦恕嘿嘿笑著看了它半天,這才施功躍起,一把抓住了它,安撫性的撫了撫它的毛,像哄孩子似的說,「你呀,就是貪嘴,看看,找不到東西吃不算,還出不去了不是?乖乖的,我放你出去,但是你要記住,東西不能亂吃,到時候惹禍上身,後悔都來不及……」

  施輕功躍到小窗子的高度,再施壁虎功扒住光滑的四壁,將手裡的鳥兒送出窗戶,「乖乖的,不要再來了,知道麼?」鳥兒當然不會回答他,出了暗屋子,高高興興的朝著藍天,飛走了。

  只是這一幕被司徒看到了。秦恕光著屁股像壁虎一樣趴在牆上跟一隻傻鳥兒說話的一幕,司徒傲看到了。

  他剛剛處理完今天的公事,想起了堡裡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左右無事,便走來看看,只是他卻剛剛好看到秦恕光著屁 股趴在小窗子上放那鳥兒走,明明樣子很尷尬,卻一臉的純真表情,幾乎讓他忘了,眼前這個人,和昨夜那個大膽勾引他的人,原本是一個……

  秦恕聽得人聲,翻身躍起,無聲無息的落到地面,想想剛才餓得那麼難受的樣子,頓時怒火中燒,完全不介意這時候光著屁 股,也沒有想拿那件鋪在床上當床單的唯一的披風披一下,腰板一挺,瞪著司徒傲就喊,「你到底要不要做?要做就快些,不做就放我走!」

  





  想來秦恕是覺得這句話的威力應該非常的大,是以他看著司徒傲的眼神有幾分期待,想看看司徒傲被嚇著的表情。可是這次真不巧,他失望了。

  司徒傲行事本來就乖張,很多時候做事給人的感覺都是出其不易,第一次被這個秦恕來了個出其不易,先發制人,是他失策,但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一個採花賊戲弄,他就不叫司徒傲了。

  鷹眸閃著寒光,司徒慢條斯理的說,「禍害了那麼多好人家的姑娘,你不覺得羞恥麼?這等禽獸行為,豈是好男兒所為?」

  這個問題秦恕已經聽過無數遍了,於是想也不想就答,「司徒堡主此話差矣,上天派我來,就是為疼愛美人兒的。」

  往前走了幾步,他抬著下巴背著手,頗有幾分驕傲的說,「在下從來不會強迫美人,所有床弟之事,都是你情我願。上天是看著那些姑娘整日孤寂無依,無人疼愛甚是可憐,便讓我來,替他疼愛美人兒。」

  「至於好男兒所為——」秦恕拉長了聲音,「據我所知,司徒堡主在江湖上的名氣也不算很正,性格乖張,行事完全沒有規律,全憑自己喜好,司徒堡主就敢保證,自己以往所做的事,都是好男兒所為?」

  將身子移近司徒傲幾分,不怕死的貼著他的身子,聲音輕輕的順利的飄進他的耳朵,「我敢保證,司徒堡主對好男兒所為這幾個字,根本就棄若敝屣!」

  「哦?你從哪裡看出來?願為其詳。」

  今天司徒的表現著急令秦恕失望。他非常自豪他昨夜的表現,因為當時司徒的表情變化雖不大,但他仍然感覺到了他隱忍的脾氣,可是今天,絲毫沒有。沒有怒氣,沒有殺氣,沒有笑意,什麼都沒有。

  偏就是這種沒有,讓人來得更加心慌。

  秦恕輕輕一笑,「司徒堡主,此時此地,只你我二人,說那些話豈不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好好溝通一下感情?」說話的同時,桃花眼燦爛生波,手也十分靈巧的放到了司徒傲的胸前,輕輕的撩撥著……

  司徒傲皺了下眉,他覺得十分噁心,本來是想看看這個採花賊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讓他昨天沒有下殺手,可是看來看去都還是這一套,或許昨天的決定錯了?他就應該殺了他?

  司徒傲失了興趣也是這一時的事,做的決定也是在這一時,他嫌惡的把秦恕一把推開,冷冷的轉了身,準備出去後就下個處決的秘令,也算是他司徒傲終於為江湖做了件好事——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採花賊,是好事吧。

  他對秦恕不敢興趣了,是以剛剛推開的力氣大了些,還習慣性的加了內力。這司徒傲的武功在天下武林的排行榜上,目前是第一名,秦恕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儘管第一時間護住了心脈,還是在重重落地時吐了口血。

  大概猜到了司徒傲的想法,秦恕也不擦擦唇角的血,就地仰面躺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幾乎都迸了出來。

  「你笑什麼?」司徒沒有回頭,卻停住了腳步,「你笑什麼?」

  秦恕這時才站了起來,吊兒郎當的說,「司徒,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但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一個吻,如果你不會有感覺,那麼我輸,不用你動手,我自盡於此,但如果你對我有了反應……」

  司徒轉過身子,鷹眸依然帶著寒氣,但明顯有著嘲笑之意,「我不會對你有反應。」

  「說大話誰不會?」秦恕抱著胳膊仰著頭,撇著嘴吹著頭上掉下來的不聽話的頭髮,「如果堡主有了反應,便放我出堡,如何?你敢不敢?」

  司徒定定的看了正在向他挑釁的秦恕良久,才唇角扯了扯,說了聲,「好。」

  於是很快的,情勢反轉,照秦恕的要求,兩個人面對面坐在石床上,對峙的姿態,防備的神情,集中的精力,不像是馬上去試肌膚相親動作的有情人,倒像是兩個仇人相遇人分外眼紅馬就要打起來的樣子。

  司徒傲在想這個秦恕會用什麼方法,他光著身子,身上定然沒有催情藥之類的東西,僅僅一個吻,不可能讓他有興致,視線略略下移,秦恕因為是盤膝而坐,胯下的東西自然一覽無餘,顏色還算可喜,只不過跟昨夜那時相比,『小巧』了很多,視線再移回臉上,秦恕的臉因為那抹沒來得及抹去的血顯得很是妖異,魅惑。

  秦恕的確是在想用什麼方法可以讓司徒傲燃起性致,跟以前的他遇過的人相比,司徒簡直是塊難啃的骨頭,原則上他是不會碰這種人的,一來不大容易,二來太過危險。但此時不碰不行……

  靜靜地看著司徒傲,司徒傲也在靜靜看著他,短短一眨眼的工夫,秦恕腦袋裡已經閃過了好幾個方法,溫柔撫摸喚醒?粗魯啃咬讓他因皮肉之苦性奮?用催情藥……得,他光著身子,身上沒有催情藥,太過溫柔了估計對方沒那個情趣,粗魯啃咬他會不會直接被拍死?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萬無一失的對策,秦恕眼睛一閉,心想豁出去了,死就死吧,就這麼著,然後『嗷』一嗓子撲了過去,直接把沒有準備的司徒撲倒在床上,然後唇壓上他的唇的同時,手已經靈巧的扒了他的衣服。

  他知道自己卑鄙了些,但是只是唇和唇的接觸怎麼可能夠!他要肌膚相親,要司徒感覺他每一寸肌膚的感覺,要他知道並記住這種感覺!而且若想要對方有性致,自己得先有性致,這一點,秦恕很是明白,還好司徒雖然長得不算飄逸俊俏,但也算有個性,並不算醜……

  秦恕不管司徒怎麼想,自己反正非常投入,心裡想著上個月見過的一位湖邊執著繪著竹葉的油低傘的小姐,那叫一個美,身子那叫一個珠圓玉潤,早就想和她燕好,誰知時機一直不對,現在他委屈點好了,把司徒傲當做那個美人……

  美人,哥哥來了……

  司徒傲當然不知道為何秦恕會變得那麼熱情,想著本來一個吻而已,就算脫了衣服,他沒反應,他也不會親得下去,誰知秦恕表演的非常賣力,不但非常熱情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體溫明顯越來越熱,唇覆上他的唇後也一直舔舔吮吮不停,想要打開他的牙關。

  他感覺得到秦恕胯下的東西漲得很大,最要命的是,那東西時不時要蹭到他的,為了不輸掉這個賭,他想說停,但是一開口,便被那廝捲了舌頭去。

  甜的……秦恕的吻是甜的……這時候,司徒嘗到了秦恕嘴裡的味道,真的是甜的,除去剛剛吐了點血的血腥味道之外,都是是甜的……他不再想著那個賭約,他想弄明白,為什麼秦恕嘴裡是甜的?還是他嘗錯了?

  於是不再任秦恕一個勁的瞎動,他伸手抱住了秦恕的後腦,將舌頭探進去,汲取他嘴裡的津液,然後嚥下……這裡也是甜的……捲過他的舌頭用力吸吮,也是甜的……用力將他的後腦扣近自己,將舌頭探得更深,更深,也是甜的……

  秦恕也不再想那個賭約,他正努力擺脫司徒扣住他後腦的手……操!這司徒是什麼人,手勁那麼大!把舌頭伸那麼深,都到喉嚨了,他難受的想吐!

  惡——

  終於擺脫了司徒的手,他往旁邊一靠,開始乾嘔,他不玩了,管他反不反應,死就死吧,好難受……好不好死如此絕望的時候手卻不經意碰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很熱,很燙,還一聳一聳的跳動……

  他興奮的大叫,甚至有想跳起來的衝動,「哇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司徒你硬了!!」

  司徒皺著眉涼涼地說了聲,「別吵。」然後又拉下他的脖子,按住他的後腦,像剛剛一樣,深深的把舌頭伸進了他的喉嚨……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太難受了,怪不得以前他這樣子親別人時別人都一副想吐的樣子他還覺得有情趣,下次一定不這麼幹了!可是司徒好像有了準備,根本不讓他跑掉,那該死的舌頭也在他嘴裡一個勁的轉,舔,吸……

  操!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在床上秦恕的腦袋瓜永遠都靈光,趁著司徒親的賣力,他去摸了摸司徒的小兄弟,誰知司徒很專心的親他,根本就不理,秦恕的手便順手伸到司徒的身後,找到小 穴的位置,開始大膽的想,沒準可以利用這個情動的時候,把司徒給壓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司徒都能被他壓在身下的話,他這採花賊,真沒白當……

  手指輕輕轉著四周,順利,手指時不時撫過一下,順利,手指慢慢往裡探……被另一隻比他大的手制止……

  司徒一個翻身,「別吵!」把秦恕壓在身上繼續親……

  還是一樣的親法,完全不理秦恕慾火越來越高的難受,不理秦恕被親的想吐的難受,就是自顧自親起來沒完,而且所有動作都明確的表示,他就只是想親他而已,沒有任何想做別的事情的徵兆……

  直到後來秦恕覺得嘴唇也微微痛了起來,這才受不了的動功施力,一把把司徒推開,憤怒的指著司徒傲,「司徒傲你個王八蛋!幹嘛只親不做?你丫是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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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奶奶個小煎餃!」秦恕看著司徒傲毫不遲疑的起身離去的動作,很是氣憤,叉著腰大喊,「老子為毛要去給你侍寢!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這等貨色,放到本公子面前,本公子都還要先看看你沒有沐浴淨身薰香,想讓老子去給你侍寢,沒門兒!」

  秦恕對著緊閉的石門叫囂了半晌,氣撒得差不多了,軟軟的倒在石床上。想起剛剛司徒眼裡從未出現過的游移神色,不禁自喜。雖然只是很短的一個時間,但是對他來說,足夠了。只要他有失神,他便可以制服他。

  可是那個什麼破副堡主來的也忒不是時候了,關鍵時刻來整什麼麼蛾子,他晚來幾步,他就可以把司徒傲搞定了!

  「唉……」秦恕無奈歎氣,再過兩天他就可以出去了,他有信心那個他要躲的人找不著……眼睛轉著,秦恕抱著胳膊思考,其實也不算不利,他剛好可以藉著給司徒傲『侍寢』的機會,趁著對方失神的空子,做點小動作,離開。

  只要司徒傲不要太快的想起他……當然,也不要太慢……

  「堡主,剛剛那個採花賊……」非常被秦恕嫌棄和憎惡的身材強健有著健康黑亮皮膚一口白牙的副堡主,張峰,正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司徒傲的臉色,選擇措詞。

  剛才的場面那叫一個震撼,他找堡主說事,沒有進那個暗房,卻從門縫裡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他們的從來沒什麼好臉色的不怎麼近女色的堡主,正壓在那個沒穿衣服的採花賊身上,親……那個……親嘴……手還放在……那種位置……

  然後採花賊還大膽地叫著只親不做,司徒你是不是不行什麼的……還有堡主頓時黑了的臉,寫著佔有慾望的眼睛……

  怪他武功太好,看得太清楚也聽得太清楚,可是堡主一直等的人來了,事情很是緊急,他只好硬著頭皮叫了一聲,但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驚訝,他們的一向非常讓人敬畏的堡主,竟然說要讓那個採花賊侍寢!

  司徒傲突然更黑了幾分的臉,讓他明白是自己的話讓司徒理解擰了,以為他說的是什麼他不行的話,忙改口,「堡主,我是說,堡主說讓那個採花賊侍寢的事……」其實他對這個不行的問題也很有興趣,只是好像堡主沒興趣……

  「你去親自挑選個伶俐的小廝,把他安排在後院的廂房,其它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如果他跑了呢?」

  司徒傲涼涼一哼,「如果他能跑,證明你們的能力有待提高。」說完就大踏步地走了。說實話,他也很想知道,這個秦恕到底有多大本事,如果能從他黑鷹堡跑出來,還真不能小看他。

  還有,他的唇,為什麼是甜的……

  可憐的司徒傲,自信又驕傲的他,很久以後才知道,就是為了一隻鳥兒還有那味道很甜的唇,他淪陷了……而那隻鳥兒,是秦恕的意外之舉,絕對不能說明他的善良,而他的唇是甜的,完全是那盤涼拌小黃瓜的功勞……

  張峰看著司徒傲的背影,搖了搖頭,不管他的堡主什麼樣,反正永遠都是發誓效忠的人,照著他命令做準沒錯。於是他讓管家把堡裡武功很高樣子又伶俐些的小廝都叫來,排成一排,他親自挑選。

  不能太清秀,對方是個採花賊;不能看起來太溫柔,被花言巧語騙了就不好了;又不能太生硬,說是要傳採花賊侍寢的,性子太直看不慣的話,被堡主看到了不大好……

  轉過來轉過去,終於,他眼睛一亮,看到了站在倒數第二排左起第三個的一個人,這個人長得不算好看,左眉肯上有道疤,眼睛裡有一股子沉穩,不冷淡也不熱絡,感覺很隨遇而安,卻又有股子自己的故意壓抑著的氣場,存在感很低,也不起眼。這種人做事,應該會有主見,判斷力應該不會差。

  「就是他了。」張峰轉頭叫管家把那個人帶過來,問,「叫什麼名字?」

  「小的楊義。」

  「堡主有件事讓你去幫忙,有意見嗎?」司徒治堡向來如此,一般都會先問人意見,再分配工作,堡裡的人將這個宣揚的很徹底,。而這也是很多人願意追隨司徒的原因。

  「小的沒意見。」

  「好,跟我來。」張峰轉身帶路,提醒楊義,「你只顧好好看管,看那人有沒有什麼異常動作,按時送三餐,有任何情況前來報告,其它的,不准多看,不准多問,更不准多說,明白嗎?」

  「是。」楊義恭敬回話。

  秦恕因為換了個有陽光的大房間非常高興,雖然不讓出屋子,但是起碼從窗子看得到燦爛的陽光,藍的天,白的雲,綠的樹,紅的花。於是心情很好,咿咿呀呀的開始哼小曲兒,「情哥哥,且莫把奴身來破,嬌滴滴的小東西,只可憑你摩挲,留待那花燭夜,還是囫圇一個。鮮嫩嫩紅蓓蕾,只可讓哥偷看半波,別用強,也莫鋤鑿,倘不然,一霎時,怎禁得,春水要氾濫滂沱……咦?你是誰?」

  這個房間很大,像是個寢室,外面有個小隔間,剛剛他沒在意,但是當他踱到門邊時,才注意到,那裡多了個人,正似有意有無意的看著他。明明年紀不大,一副很沉穩的做作大叔樣,問話也不答。

  轉頭看了看門外,守衛都還在,那麼這個人是……撫了撫下巴思考了下,「你是他們派來監視我的?怕我會跑?」

  那人還是不答話。

  如此幾遍後,秦恕失了耐性,不再理他,回去大剌剌躺在床上睡覺,反正他這兩天都不想跑,而且有吃的有穿的,他樂得舒服,管他說不說話,隨便……

  只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司徒那裡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提讓他侍寢,秦恕腦袋瓜便轉起來了。他不能繼續呆在這裡,他得離開。既然司徒傲不給他機會,他便自己創造機會。

  這三天,在那個突然多出來的,除了送飯送菜送茶便不進他房間的那個人,幾乎沒說一句話,淡然的來,淡然的去。秦恕感覺到他有武功,個性並不溫柔,而且在別人跟他溫柔說話的時候,他還很不屑,反倒是別人語氣硬一些,凶一些時,他會像平時一樣,沒有表情。

  這樣的人,哼哼……秦恕在心裡冷笑,遇到了他汲情公子,算是栽了……

  不能再等了……第四天晚上,月黑風高,正好殺人夜。

  秦恕下午的時候睡了個好覺,還做著夢桀桀的笑出聲來,是以入了夜,精神大好。

  當楊義把飯菜端上來時,秦恕把腳架在桌邊,狠狠的瞪著他,「爺要的茶呢?為什麼不給端上來!」說完還不客氣的打了他一巴掌,面上的狠辣之氣沒少半分,甚至眼神更加陰冷,揪著他的衣襟,抬著頭瞇著眼睛殺氣騰騰的說,「快去給老子端過來!」

  楊義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去乖乖端茶。秦恕對著他離去的背影陰陰的笑著……

  飽暖思淫慾。自古以來皆如此。

  秦恕知道那個人一直偷偷的看著他,所以動作上一直都很粗魯,他非常慶幸那日這小廝沒有看到他被抓奸在床的一幕,不然他接下來的手段可不怎麼好使。

  吃完了飯,吧嘰吧嘰嘴,豪氣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等桌子上的東西楊義收走後,他喝了茶,覺得身上有些癢,就摸了摸自己的胸。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來了,解開褲帶掏出傢伙就開始摸,快快慢慢的,不一會兒就呻吟起來,『爽啊爽』的叫著。

  像是突然覺察到楊義的偷看,眼睛像火一樣掃過來,「看什麼看?沒看過爺爽啊!」

  半響,「哦哦哦——」的幾個興奮聲音溢出,秦恕完了事,懶洋洋的綁好了褲子,一眼掃過去,看到楊義還在看,立即眼睛瞪大,「你還看!」

  走過去一把把人抓住,邪邪的說,「看起來你年紀不大,還沒爽過吧……今兒個爺身邊沒美人兒,剛好也想做的很,爺就教教你!」話說完立即探手到楊義的下體,狠狠一捏,楊義痛呼出聲,眉毛立即皺起,秦恕才不管這些,這隻手往他腰上死狠勁一掐,嘴往他胸前死命一咬……

  秦恕的力氣用得很大,他相信這個人下面很痛,腰上肯定紫青一塊,胸前說不定出了血,可是最讓他得意的就是,這個人,硬了……

  「操 你娘!一摸就硬了,你含羞草啊!」抓住楊義的屁股用力掐了一把,他居然呻吟了起來,秦恕狂笑,「看來你也寂寞啊,今兒爺我就替你爹疼疼你!」

  有這麼一種人,他們或許是受過什麼刺激,或者不怎麼人道的傷害,一定要受了虐待,身上很痛了,才會有感覺……別想秦恕怎麼猜到的,他只是感覺……

  





  要說這黑鷹堡,對待下人算是極好的了,做一件事之前會先看下人的意思,雖然一般來說下人不可能反抗或敢有其它的意思,但是有這麼一問跟沒這麼一問的感覺和效果,差了很多。

  不說所有黑鷹堡的下人對於堡主十二分的信任崇拜和表示跟隨,忠心不會有假,就說做事的主觀性,就強了很多。是以很多年來,黑鷹堡沒有出現過有人背叛,吃裡扒外的情況,下人的行動,也沒有那麼約束。

  當房間裡有個楊義負責看管秦恕時,房間外的守衛也從緊挨著房門到了小院門口,他們和黑鷹堡的所有下人一樣,信任著自己的同伴。不在房門守著,是不想同伴有被監視的感覺,不離開小院到院門口守著,是擔心秦恕耍什麼花招同伴應付不了。

  而黑鷹堡的房間構建是極精緻大氣的,房間的隔音效果也還不錯,是以當所有的門都關起來,秦恕和楊義在裡面什麼什麼事的時候,外面的人,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啊……」楊義隱忍著不讓聲音溢出,可是身上疊加的快感和痛感交織,這等刺激讓他幾欲受不住……

  而秦恕已經在剛剛的一襲挑逗中從楊義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這時正咬著他胸前的緋紅的乳首,邪邪的笑著,「楊義是吧……真是一副敏感的身子呢……是誰把你調教的這麼好呢……嗯?」

  楊義瞳孔收縮了一下,神智有幾分清明,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不敢想的事,秦恕掐了掐他的臀,他這才又回過神來,看著秦恕的眼裡有著近乎瘋狂的慾望,他死命抱著秦恕,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上我,上我,求你,上我!啊——」

  秦恕狠狠咬了楊義的胸,楊義像是難受又像是舒服的呻吟,「對……就是……這樣……」

  秦恕眸光閃動,心下瞭然。他這麼些年來採花無數,當然不會只是好人家的姑娘公子,不管貧富貴賤,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青樓裡,他也去過多次,當然,他去,是不花銀子的。

  他見過嬤嬤調教一些姑娘小倌兒,姿色不算上等,人又不機靈的,很多時候就是給了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這些客人就是見不得風騷姑娘小倌兒,他們要怎麼挑逗都不反應,要用各式各樣的『方法』才會有反應的人。

  比如鞭子,比如很不人道的各種道具,越是變態,他們越是喜歡。只是被這樣玩下來的姑娘小倌兒,不死已經是命大,一身的病,更別說過得舒服了。姑娘一般不孕,小倌兒基本上不能再人道,更活不久……

  而身下這個叫楊義的,估計也是如此被對待過。命運多舛,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也是可憐人哪……

  秦恕向來鄙視那些用手段做這種事的人,情事之於人,本應該是你情我願,愉人愉已,雙方都在享受才是,可偏偏就是有那種人渣,做著這等齷齪事,心想到此,不免得對楊義有了幾分憐惜。雖然他不瞭解他的人,不知道他的品性,但是在這性事上,他想讓他感覺到幾分柔情……他秦恕跟那些傷害他的人不同,他有情有義!雖然他做這種事的初衷,其實是為了逃跑……

  「來……乖楊義,放鬆……放鬆……」明明兩個人的胯下都已經挺翹到了頂點,當秦恕的手探到楊義身後的時候,他的身子還是縮了下,有些害怕的緊閉著眼睛,咬著唇。

  秦恕安撫著他的背,「楊義,我是秦恕,我不會傷害你……」低柔的嗓音,如沐春風,「睜開眼睛,睜開眼睛,楊義。」

  楊義睜開了眼睛,呼吸卻還是急促。可是當他看著秦恕一臉溫柔的低下頭,朝著他越來越近的時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忍不住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秦恕……」

  秦恕的動作很好的證實了他的想法,他溫柔的笑著,吻上他的唇。

  楊義從未曾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又溫柔的對待過,他笨拙的承接著秦恕的親吻,他知道秦恕想跑,但是自他兩年前到這裡,黑鷹堡便是他的家,他雖然為人處事冷淡,但是他不能背叛親人……

  心裡上的安慰,和身體上的反應並不是一回事。當楊義沉溺於秦恕的溫柔的時候,他的身體也非常誠實的,熱度盡失。秦恕察覺到了,他其實並不需要楊義幫忙,他只是需要他身上的這一身衣服,而且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是採花賊,除了情事上你情我願之外,別人沒犯著他,他亦不會傷人。現在的情況,他不得不利用楊義,但是,又不想過於傷他。

  看著楊義胯下的東西有小下去的趨勢,秦恕急了,疼他是一回事,可不能讓自己的事不能成,於是他狠捏了下他的胯下,動作一點都不停,對準,沒有一點遲疑的挺到最深處,同時再次吻上楊義的唇,不讓那聲呻吟溢出,「小心點……別讓外面的人聽到了……」

  楊義突然瘋狂的回吻秦恕,粗魯的吻,激烈的吻,嘖嘖的聲音伴著淫靡的味道,春色正濃。

  秦恕本想著讓他適應適應,免得受那麼多苦,但是看到楊義唇邊的銀色液體痕跡,盡顯了妖艷,便再也忍不住,開始了激烈的衝撞,一下一下,卻不失溫柔,像是要讓楊義記得,這種被人疼的感覺……

  事後。

  秦恕翻身躺在楊義身邊,微笑著看著他,「怎麼樣,本公子功力不錯吧!」完了還戲謔的眨了眨眼。

  楊義呼吸還沒有平靜下來,但是他很認真的看著秦恕,墨色的眸子一動不動,「秦恕,我會記得你。」

  秦恕得意的嘿嘿一笑,「斯文俊逸如我,床上功夫又那麼好,只要跟本公子上過床的人,自然都要記得本公子!」

  大概檢查了下楊義的身子,有些歉然的眨眨眼,「抱歉,我一向不喜歡粗暴的,但今天還是傷著了你,你……正在流血……」而且,他現在不能幫他處理……

  楊義淡淡掃了一眼,對於自己胸前的血不以為然,下面的感覺也有些不對,想來也是出了點血,「沒關係,我還得謝謝這點血呢。」

  秦恕最看不得別人有點傷點的樣子,便開始把剛剛從楊義身上扒下來的衣服穿好,「我得走了。你……自己當心。」

  





  秦恕在出門前又回頭看了看楊義,那人正注視著他。幽黑的眸子深遂,安靜,似萬年不動的古潭水。身上未著寸縷,薄被滑到腰際,細瘦的身子上經過情事後的紅紅紫紫,有種妖艷的美麗,跟那種安靜的目光很是不符。

  秦恕突然覺得,他看到的楊義,或者不是真的楊義……真正的楊義,應該是一種能魅惑眾生的美麗……

  沒再說話,秦恕轉身離開。他沒有忘了今夜的目的。那個楊義,或許真是個美人兒,不過他秦恕向來跟美人兒都是露水姻緣,不喜去瞭解別人的生平,習性。

  很多東西很奇怪,明明是很不感興趣,可是一旦瞭解之後,就熱愛起來,甚至一發不可收拾。人,尤其如此。

  所以,與人相處,泛泛之交就好,切不可深入啊……

  念著自己的處事心經,用茶盤端起茶壺,低下頭往外走,一副要沏茶的樣子。

  今晚無月,很黑,這個小院又是關人的地方,自然就沒有大張旗鼓的掛很多燈籠,所以秦恕認為他扮成楊義的樣子混出去,是很容易的事。

  楊義平是就不怎麼愛搭理人,走路又總是低著頭,他們兩個人的身形其實差不多,而且大晚上的,就算那些護衛眼力再好,也有走神的時候……

  果然,異常的順利。門口的幾個人只是看著他走出去,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的衣服下早就換了人。

  秦恕一走出院門,閃進旁邊的暗處,止不住的用袖子掩了唇角的竊笑,「斯文俊逸如我啊,別說沒發現,就算是發現了,估計他們也會因為本公子的氣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雙手放到頭上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唉,應該整理整理再出門才是,怎奈時不與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秦恕採花這麼些年都如水道渠成般順利,或許是他本事真的很好,或許是他的運氣也不錯,只是這一日,他好死不死偏撞上了黑鷹堡。

  他採花之前的確會先踩踩點,出了什麼意外好能順利離開,他來這裡時為了躲人時間很是緊迫,所以只探了那小姐附近的路,後來因為司徒那傢伙,轉到黑乎乎的暗室,又轉來沒有人的偏僻小院,一路上因為那該死的司徒讓他光著屁股,他盡想著勾引別人了,根本沒記路,以致於現在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晃……

  一般來說,當一個人不想被別人知道,又找不到路的時候,會選著很少人,很少燈光的地方一路走,越是感覺偏僻越好……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總會找到不被人注意的圍牆……

  只是這黑鷹堡的結構很是有些匪夷所思,好像是回字型的,一環套一環,越走感覺越往裡一樣。秦恕拍了拍頭,他記得他是朝著沒有人沒有燈的地方走得啊……偏頭想了想,這時候走回頭路顯然慘了點,不然,再繼續走走?

  無聲無息的躍過好幾道圍牆,秦恕落裡時總是會腳下一頓,好像……牆兩邊地面的高度不一樣……

  就在他以為馬上就能離開黑鷹堡時,他落下的那個本來沒有人,房間裡只有一盞燈的院子裡,突然燈光大起,十幾個黑衣人立馬呼拉拉的圍過來,很快速的把他擒住,拖到燈光大亮的廳堂裡……

  秦恕發誓,他不是不反抗,主要是那些傢伙太粗魯了,出現的又那麼突然……好吧,他承認,他一個人打不過那麼多只熊……

  首座上司徒傲正瞇著眼睛,看著這個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採花賊,眸中精光閃過,帶著一抹思考。他走近正在被兩個黑衣人架住的秦恕,挑起他的下巴,很平靜的說,「你覺得我忽略你,所以用這種方法來讓我注意?嗯?」

  「啊啊啊——你輕點——輕點!」司徒傲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兩隻手指掐著他下巴的力度,好像想掐碎一樣,秦恕皺著眉躲開,又用力甩了甩肩膀,「放開!」架著他的黑衣人在司徒傲的示意下放開了他。

  秦恕向來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被抓奸在床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害怕的。本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到司徒傲不喜不怒甚至稱得上平靜的臉時,沒理由的開始心底犯怵。

  沒有表情的臉,加上涼涼的聲音……

  秦恕眼睛一閉,死就死好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司徒堡主?」

  「我想怎麼樣?」司徒一副聽了什麼笑話的樣子,走了兩步,幽幽回頭,「是你想怎麼樣吧。」

  「上了我的人,穿了他的衣服,大晚上的到處亂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抗議我對你的忽視還是慾求不滿?」司徒說到這裡,突然笑了下,露出讓秦恕覺得陰森森的白牙,「很抱歉呢,不是不讓你侍寢,只是這兩天太忙了,本來想今夜叫你的,誰知道你居然等不及了——」

  「上了我的人,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處置你呢?」司徒微涼的手緩緩劃過秦恕慘白的臉,「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賤的很想讓人上,現在嘛——」

  「更是欠揍!」

  「啪啪啪啪」司徒傲左右開弓,四個響亮的耳光聲音,迴響在房間裡,幾乎是瞬間的,秦恕的臉立即紅了起來。

  秦恕呆呆地看著司徒傲,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臉,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也沒有料到司徒會打他,江湖上說這個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會死人,不大可能會親手做這樣打人耳光的事……

  而且司徒的速度,也太快了……

  秦恕狠狠瞪著司徒傲,「操 你娘!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呢!」說話的同時,一招蒼龍出海,撲向司徒傲。

  其實他不是被沒打過,是被有這麼沒面子的,讓人打了臉……

  只是他哪裡是司徒傲的對手,司徒傲只是稍稍用手擋了一下,之後側腿一踢,秦恕就被踢飛,撞到門邊的柱子,緩緩滑下來。他哼哼嘰嘰的站起來,「司徒傲!你他娘的想怎麼樣直說!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乾脆點!」

  司徒傲掃了他一眼,便是那一眼,就讓秦恕遍體生寒,但是他還是毫不遜色的瞪了回去,什麼時候也不能失了自己的氣度不是?

  「很好。」司徒傲走近他,「你的性子,沒太我失望呢……」

  司徒看著秦恕的眼睛,像是在問他的意見般,「你上了我的人,又不聽話的到處亂跑,你說怎麼辦才好呢?」

  「下身這麼不老實,不如不要了……嗯?」

  司徒轉身,一字一字的說,「把他閹了,丟出去!」

  





  「不要——」秦恕聽得司徒如此說後,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胯下,一雙眼睛直直瞪著司徒,「你不能這樣做!」

  「哦?」司徒傲輕笑一聲,「這是我黑鷹堡的地方,上了我黑鷹堡的人,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不能閹你?還是你覺得,你有本事逃得出去?」

  「黑鷹堡自然是你說了算,可那都是因為你無緣無故把我困在這裡,才有的事!」秦恕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轉著想辦法。剛剛司徒傲下了命令後,他身邊的那些個什麼副堡主護法的並沒有馬上來抓他去執行「閹刑」,那麼司徒傲心裡定然就存著一絲試探。

  還是和上次一樣,要讓他對他感興趣,卻又不欣賞,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你半夜裡爬上我妹妹的床,也是我的錯?」司徒悠閒的坐到首位的梨花木圈椅上,拿起青花瓷的茶杯放到眼前轉著,那架式不是想喝,像就是想玩,「還是,我司徒傲請你來的?請你來上我妹妹?」

  秦恕挺直了腰板,「那是她自己願意的!還有那個楊義,你便去問一問他,他是不是自己願意的!」

  「汲情先生當然是名不虛傳,聽說跟你上過床的人基本上都忘不了那銷魂滋味,但是你想用這個來調開話題的話——」聲音拉得長長,司徒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那意思大家都明白,如果秦恕繼續說這個,那他的下場,就是一個『閹』字。

  「你看上我了。」秦恕很滿意四周傳來的抽氣聲,和司徒看過來的,他以為的灼灼的眼神。像個痞子似的顛顛的往前走了兩步,笑開,他悠悠的說,「你看上我了,不是麼?」

  那個膀大腰圓的副堡主張峰也在這裡,就站在司徒傲的身後,冷汗涔涔的冒。他不是怕秦恕怎麼樣,是怕司徒傲被惹的發脾氣。司徒傲基本上算是不怎麼脾氣的人,但是跟在他身邊的人會知道,如果有什麼事讓他心裡不爽了,那麼那一段時間,定會有堡裡的某個分支機構被他操得半死,敢在這時候上門尋釁的外人,亦定是有去無回。

  司徒不虧待自己人,雖然會把人操的半死,從不會沒有原由的隨意奴役,殺戮。但是對外人,卻恁是無情,惹到他的人,下場一般比死更難受。

  張峰看著秦恕,這人要是就這麼死了,算是可惜吧……

  秦恕上前兩步,手放上司徒的腿,似有似無的撫著,笑容極為坦蕩,「司徒堡主,你對我有反應不是麼?你還想上我不是麼?」其實他現在更想做的,是坐到司徒的腿上去,勾引。

  但是他不敢,倒不是怕死,只是這司徒傲真就有一種氣勢,嚇得住人。隱下心頭的點點疑慮,他笑得燦爛。

  司徒看著秦恕妖孽的笑,靜靜看了秦恕半晌,沒有說話,像是在等著秦恕後面的話。

  秦恕桃花眼一蕩,「能隨侍堡主左右,是我秦恕的福份呢,我怎麼能老想著跑呢——只是堡主不知,秦恕這些天的確是有事在身,不得不去辦,所以才想破了腦袋要跑出去,堡主你本來還說要召恕侍寢,恕也是想在承了恩露後便跟堡主提出這小小要求,誰知堡主就把恕給忘了……」說到這裡,秦恕又拋出了個哀怨的眼神。

  「恕今日在此厚著臉皮求堡主答應,容恕先行離去辦事,待事成之後,定會回來堡主身側,真心服侍……」

  秦恕看向司徒的桃花眼脈脈含情,情波蕩漾,倒像是真的一樣。司徒冷哼了聲,傾身捏住秦恕的下巴,秦恕被他的力道捏得生疼,也不敢躲,誰叫一條小命犯在人手裡了呢。

  「你倒是也懂些分寸。」想起那日的一吻,司徒本來並不在意秦恕的性命,他只是想搞清楚那日的異常感覺究竟為何,倒是不想讓他死了,「我的人,要懂得什麼時候,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可以容忍你有脾氣,但不能忍你壞我的事,欺我的人——」想起剛剛在正堂跟一位貴賓相談正暢時,居然聽到了這秦恕強上楊義偷偷溜的消息,手下的力氣就不由的加重。

  秦恕額角的汗一個勁的往下掉,「堡,堡主,秦恕明白。只要堡主放我離去,一月之後,定會來見堡主,到時如何責罰,恕不敢吭一聲。」

  「我該相信你麼……」司徒涼涼的聲音從秦恕耳畔傳入,秦恕忙不迭的點頭。

  亙長一段時間後,司徒放開了秦恕,秦恕也知道過了一關了,不禁面有喜色。

  「只是天下人都知我黑鷹堡人欺不得,你即不是我堡中人,又欺了我的人,所以,你如此安然離開,自是不行。」司徒的聲音裡有一股不可言喻的愉悅,在秦恕還沒有猜到那是什麼時,司徒接下來的話,幾乎讓他的眼睛瞪了出來。

  司徒說,「打斷他的腿,丟到後山去。」然後,靜靜地看著他。秦恕發誓,他看到了那張看起來平靜的臉上,扯了一抹惡劣的,得意的笑。

  果然,司徒是魔鬼。

  只是這一次的命令,卻是不容更改。幾個人架起秦恕,一個人掄起極是粗大的棍子,毫不留情的手起棍落……

  「啊啊啊——」黑鷹堡外,驚起飛鳥無數。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話一點都不假。這天夜裡沒有雲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秦恕直當是個逃跑的好時機,卻不知,這樣的天氣,也預示著另一種可能——暴雨。

  秦恕被丟在後山,腿痛的不像是自己的,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他連眼睛都不開,側頭看了下,腿下的血水和著雨水,蜿蜿蜒蜒,越見乾淨,好像他根本沒有受傷流血,他的腿根本沒有斷……

  「哈哈哈哈——」秦恕張狂的笑,笑得渾身顫抖,笑得眼淚幾欲流出。司徒傲啊司徒傲,你再冷傲不凡,再殘酷無情,還不是不忍心殺他?色令智昏,這天下,任誰,都是一樣!

  轉頭望天時腦中突然閃過極為相似的一幕,相似的雨,相似的傷,相似的想死心情,他的笑,便帶了幾分淒厲。哈,他本就是不該活著的人,多活了這麼些年,也夠了,為何司徒傲不一刀把他殺了?

  老天啊老天,任他怎麼樣風流,怎麼樣糜爛,怎麼樣被人追殺,都不讓他死是麼?好,他便要看看,上天要容他到幾時!「我欲只手與天鬥,蒼天負我幾時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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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主——」張峰在秦恕被下人抬出後,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

  「你想問我為何要命人打斷他的腿?」司徒不急不徐的呷著茶,「第一次見到秦恕時,你腦海中浮現的,是什麼?」

  張峰想了想,「妖孽。」

  司徒點了點頭,「我跟你不一樣。」

  「那堡主……」

  「野獸。」司徒的眸光落在遠處,不像是在看著什麼,像是在回想,在思考。「秦恕不僅僅是個採花賊。他武功雖不算極高,但也不錯。人很聰明,也敏銳的可怕,總在第一時間就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明明很怕死,卻又在找死……」

  「很有趣的人,不是麼?」

  「找、找死?」張峰有些有明白了,為什麼要找死?

  司徒傲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知道貓捉耗子的遊戲麼?為什麼貓會對此樂此不疲?因為再聰明能動的耗子,最終的結果,也抵不過貓的爪子。小獸一般不大好馴服,若只是強迫,便沒有意思。」

  「而我——願意做只有耐心的貓,等著沒有力氣的耗子心甘情願獻上一切。」

  「可是為何要打斷他的腿……」張峰看著司徒傲並不算好的臉色,不再敢說下去。

  「野獸就是野獸,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便不知道獵人的厲害。放心,野獸的生存能力一向很強,他,死不了。」司徒起身,今天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張峰,我勸你不要對他動任何心思。」

  這句話,讓張峰心緊了一下,司徒傲的話裡,即有提醒,也有警告,他躬身行禮,「屬下明白。」

  「明白就好。」說話間,司徒已然邁出房門,看著漫天的大雨,皺了皺眉,「記得派人跟著他,我要隨時知道他的狀況。」說完便快步走開,消失在雨幕中。

  張峰看了看司徒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下著大雨的天,想起那個一臉笑的妖孽的人,終是發出一聲歎息。

  但願你一切皆好吧……
  

  秦恕一條腿斷了,不是一點都走不了,是自抱自棄的不想動,於是最後的下場,便是暈了過去。當他再次醒來時,除了小腿上痛得讓他額角抽搐的痛感和搖搖擺擺在身上馬車的感覺外,一縷幽香,在他還沒有睜開眼睛時,先鑽到他的鼻子裡面。

  嗯……是大戶文雅千金喜歡的香型,淡淡的香,不濃,卻有一種幽遠溢清的感覺,剎那間的芳華,許是一生的記憶。沒錯,這種香叫做芳華凝,制做成本極是昂貴是以價格很高,但因其香味並不算濃郁,所以會買它的人,基本上都是些氣質獨特的書香女子——而且還是家裡極為富有的。

  秦恕以前曾跟一個擅做胭脂的姑娘恩愛了月餘,是以對這種香略有所知,那麼擦這種胭脂的姑娘,自然會是上品……

  一般人會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可秦恕不是,他是傷還沒好,就忘了疼了的人!就聞到了一點胭脂香,就忘記了身上的痛!所以也是活該被打……

  一睜開眼睛,他看到一個氣質溫婉,明眸善睞,膚如凝脂,頸線很美的女子,正靠在窗子邊縫著什麼東西。杏黃的衫子更添柔美氣質,只一根髮釵的簡單髮髻更添風韻味道,而那種認真的表情……

  真真是個極品!

  「姐姐……你好漂亮……」

  秦恕的聲音因為受了傷身體虛弱並不很大,還帶著一種低低的暗啞,但是這個,已經足以讓那個女子聽到。只見她微轉了頭,從窗外溢進的光線柔柔的鋪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笑容更加的純真華美,「你醒啦?」

  美人兒就是美人兒,連聲音就是如此的醉人……秦恕一向是見了花哪裡有不採的道理,忍著腿上的痛,咧開嘴笑了,「姐姐……你好漂亮……」

  色心剛起,正準備轉著眼睛探究著美人兒的性格想著用什麼方法攻克,也不管自己腿動不了有沒有那本事時,不小心瞟到美人兒手裡正縫著的東西,愣了一下……

  再轉眼看向美人的小腹……秦恕安靜的,默默的,躺回去,腿上的疼痛再次湧上,他咬著牙不說話。

  他秦恕是採花賊,向來不放過任何花,什麼黃花閨女什麼寡婦清秀少年,只要他看上了,便一個都跑不了。但是有兩種人他堅決不碰,一種是心裡有人的,一種便是眼前這種——肚子裡明顯有個東西的,孕婦。

  他每次見了美人也不是心急的馬上要上,總要先聊聊天的,這一聊天,基本上就能看得出對方心裡有沒有人,當然,孕婦的話,就連聊天都省了。

  他對孕婦有一種奇怪的敬畏感,不知道為什麼。

  「謝謝姐姐的救命之恩,我叫秦恕,那日在山上迷路,不小心摔斷了腿,如果姐姐沒有救我,我便就是死在那裡,也沒人知道了。」秦恕收回自己的調戲之心,覺得既然人家救了他,他應該介紹下自己,雖然說的不是實話。

  「我叫清幽。」 華清幽像是絲毫沒有懷疑他的話,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的傷沒好,我又要趕路,自作主張的帶你同了路,請不要介意。」

  「自然。」秦恕心想他現在斷了腿走不了,就算走得了一時也不知道去哪裡,能跟著美人兒同路也是一種福氣,也就沒問她要去哪裡,反正哪裡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瞄到清幽手裡正在縫著的滾著金邊的小衣服,他用一種極是神聖的眼神看著,「幽幽姐,這是給小寶寶做的?」

  「嗯。」說到這裡,清幽伸手撫了撫肚子,臉上掛著幸福的近乎的圓滿的笑,「雖然還不知道是男是女,手裡卻總是閒不住,總想做些衣服給他,男女都做些,這樣以後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穿。」

  「真好……」秦恕羨慕的看著清幽手裡的小衣服,「娘親做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是無比的溫暖吧……」

  他沒有娘親,也沒有穿過娘親做的衣服。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個可能,去體會這種溫暖的幸福……

  





  前塵往事如夢。很多歷盡滄桑,垂垂老矣的人,在回憶經年的時候,經常會有這種感覺。秦恕不是老頭,也沒什麼心思去『回憶經年』,而且他的『經年』,亦基本上香艷多過淒滄。

  可是他養腿傷的這段時間,不怎麼能動,對著一個有身孕正給肚子裡的小寶寶縫補衣物的溫暖姐姐,感動,安祥,平和,圍繞著他的這些感覺,是他從不曾深切感受過的。

  是以,當他再一次坐在小院子的樹蔭下,坐在躺椅上瞇著眼睛看著樹葉縫隙裡透出的細密陽光時,突然有這種感覺。

  前塵往事如夢。

  人活在世間數十年,總有一些事是不願想起的,秦恕亦是。十四歲前的事情,他從不願意去回想,十四歲到二十歲的這六年,又太過平靜,沒什麼值得回想的事,而自他二十歲出門後的這幾年,倒是精彩紛呈。

  他曾想過,當今的君王過的估計也不如他的日子神仙,君王還有國家大事,而他秦恕,享盡美人恩,只要他願意,可以夜夜換新人,人間幾人能比得過?

  只是壞事做多了終是要遭天譴,他早就知道,但他不在乎。人活一世,早晚不過是個死字,只要在死前過盡自己想要的日子,什麼時候死,又有什麼好在意的?雖然他身下的不管姑娘男子都是心甘情願,但是他終是負了很多人,負了很多心,很多很多。

  走馬觀花的日子,很得意,但努力回想時,卻發現手裡沒有抓住任何東西。會遺憾麼?秦恕搖著手裡的玉扇,微微淺笑,他心裡,亦是沒有答案。

  黑鷹堡的事情,發生的太過迅速,他甚至有時會想,是不是他都沒有去過黑鷹堡,是不是沒有遇到過司徒傲?他的腿,真是他自己摔斷的?

  或許司徒傲就是上天給他的劫數。秦恕微翹著唇角,終於,有人替天行道,要收拾他了麼?

  他不對自己斷了腿這件事怨天尤人,因為他的確該得此報應,但是他恨司徒傲,他不會忘記他下這道命令時的樣子,無情,冷硬,甚至有著惡劣的期待。

  秦恕不是君子,他一直是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小人。同樣,他亦很有耐心,等著最好的機會。想要讓人痛苦,時機,方法,都很重要,他不會讓司徒同樣斷一條腿,他要他的痛,比斷腿更深,最好深入骨髓,伴隨一生……

  「在想什麼呢?怎麼一臉算計的醜醜樣子?」清幽撫著肚子,緩緩坐到他的身邊,將手裡拿過來的精緻小點放到桌上,「嘗嘗?剛剛做出來的。」

  「幽幽姐,你是個好娘親。」清幽的從容優雅,對肚子裡寶寶的愛,有了寶寶的幸福感,全部都洋溢在笑容甜美的臉上,若春風拂面,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寶寶出生還有幾個月呢,不僅給他準備衣服,居然這麼早就研究新點心了——」

  有些吊兒郎當的抓起一塊糕點丟在嘴裡,他咂了咂嘴,「嗯,好吃!」

  「你呀——」清幽朝他眨了眨眼,「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如果有個幽幽姐這樣的娘親,本公子願意長不大。」說完還討好的朝她擠眉弄眼,「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能得到幽幽姐這樣的娘子,本公子羨慕的很吶——」

  「連姐姐都敢出言不遜,你不想腿好了?」清幽說完這句,眸光微黯,低了頭靜靜的縫製手裡的衣物,「你以為是寶,別人不一定也那麼認為……只要寶寶將來不怪只有我一個娘親就好……」

  秦恕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伸向茶盞的手頓了頓,眸光閃爍,只呵呵哈哈的傻笑了兩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半個多月,他跟著清幽來到了這個小院子,便沒再離開,他藉著她傳了信,而她也是真心待他,請了神醫,並用最好的藥來治他的腿,滿臉的愉悅幸福沒有一絲的摻假,讓秦恕幾欲忘了,這個小院子裡,從來沒有清幽的『男人』出現,而清幽嘴裡,也從來沒提起過,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幽幽姐,我這一輩子估計是沒兒子的命了,等寶寶生下來,我做個乾爹如何?我很想知道有個孩子什麼感覺呢。」秦恕一時間嘴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來轉移清幽的注意力,便隨口說了這樣一句,但說出來後,他倒是對這個提議沒什麼反感,確有幾分真心。

  清幽輕笑出聲,「你呀,還這麼年輕,怎好說這些老氣橫秋的喪氣話?以後等你成了親,寶寶想有多少便有多少。」

  成親?秦恕心內輕哼,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吧!「幽幽姐,你答不答應嘛——」他有些孩子氣的糾纏。

  清幽被他纏的笑不可遏,微笑著答應,「好,如果你願意的話。」

  秦恕便開心的笑了。秦恕相貌不算是極陽剛或極秀美,只一雙入鬢的長眉和狹長的眼睛有幾分特別,平時也不覺得跟旁人有多麼不一樣,可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桃花眼泛著水樣光華的時候,沒有人能不被吸引。這樣的秦恕,可以是年少的輕狂,可以是放縱的恣意,可以是勾人的妖媚……端看他的心情。

  而現在的他,笑意正濃,一臉的滿足,露出小巧虎牙的笑容,為他添了幾分可愛稚氣,這樣的燦爛,竟連照在他臉上的陽光都比不過。

  清幽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會說,秦恕天生就是個妖孽了。

  「你的腿好很多了?」清幽看他沒有向以前那樣叫痛,便隨口問了句。

  「嗯,多虧了清幽的神醫神藥呢!」斷了腿怎麼說也得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但清幽的藥像是極好,現在不過是半個多月,他的腿已經不像前些日子那麼痛,隱隱有些癢的感覺,想來再半個月,估計能全好了也不一定。

  「你呀,頑皮的像個小獸,讓你靜靜坐著肯定沒什麼意思吧。我有幾個朋友今天到了,我請他們過來一起聊聊如何?」說完看到秦恕眼睛放光的樣子,便笑了下,起身離開。

  不多久,清幽再次出現,只是這次,身邊多了兩個女子,一紅裙妖嬈,一黃衫小巧,二人相貌一艷麗一清秀,一齊朝著秦恕款款走來,讓他不禁心花怒放,幽幽姐果然是幽幽姐,竟如此懂他的心思,給他帶了兩個美人!

  誰知他的一句美人還沒叫出口,那紅裙妖嬈的女子笑著衝他眨了眨眼,緊接著,一道寒光從她手裡射出,直直朝著他的喉嚨飛過來!

  

十一



  那是一枚極為小巧精緻的小刀,帶著寒光朝秦恕射來。秦恕瞳孔縮了下,隨後翹起唇角輕哼了聲,他的確是斷了腿,但是手沒有問題,他是打不過司徒傲,但這並不代表他的身手差,那次主要是對手太強。

  高手會根據一個人的吐納,氣息,腳步聲來判斷武功強弱,秦恕,自然亦是如此。所以,眼前的這兩個姑娘,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身子不動,目不斜視,在小刀逼到身前時,還能沉得重氣,從容的伸出兩根手指把刀夾住,甚至手指輕轉,耍了幾個漂亮的類似觀音手的動作。完了,輕佻了眉梢,「姑娘好身手啊——」

  幾個女子的腳步並未因為這個類似玩笑的動作停止,依舊裊裊婷婷,風姿卓雅的走近,秦恕說話時,幾人已走到他身邊。只見黃衫女子展顏輕笑,溫柔的俯下身子,接過秦恕手中的小刀,「公子請不要和我家姐姐計較,她總是開玩笑,並沒有想傷公子的意思。」聲音低柔,如雨落花台,配著一張清秀絕美的小臉,更加的我見猶憐。

  秦恕看得眼睛都直了,好一會兒,才別開頭,裝作驚於美人樣貌又恥於自己注視半天行為的樣子,「小生唐突了……實是小姐相貌若空谷幽蘭,似瑤池美眷,小生一時……一時驚為天人……」

  「哼!你這色胚,這話什麼意思?我妹妹相貌似仙人,我就不美了?你可是因方纔的事記恨於我?大男人家家的,居然如此斤斤計較,你羞是不羞!」紅衣美人兒紅顏嬌俏,一雙美眸正『火熱』的投在他身上。

  「小生……唉,小生今日有幸得見兩位仙子,實乃前世之福,姑娘你若牡丹嬌艷,怒放生輝,小生哪裡敢直視……小生……又哪裡敢跟仙子……計較……」

  紅衣美人兒柳眉一蹙,唇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我說妹妹,這位公子好像很是害羞呢……」

  黃衫女子藉著秦恕跟紅裙女子說話,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之際,食指中指並行,朝著秦恕的喉迅速點去!

  秦恕喜歡美人兒,卻從不會因此降低防備,要知道世間有句話,可是『最毒婦人心』,女子的手段,可不能小覷,她們狠起來,很多男人都是想不到的。

  是以黃衫女子的出手,雖不算在預料之中,秦恕應對之間也是綽綽有餘的。左臂一展,擋了黃衫女子的攻勢,右手握拳伸出,正對美人兒胸口!

  正當幾個人為下面即將發生的事情急抽了口氣時,秦恕攻勢陡然一轉,拳變成掌,朝美人胸前的去勢,變成了繞上美人的腰……

  黃衫女子撲入秦恕懷中的同時,他桃花眼一漾,「姑娘可站穩些,小心腳下啊……」說話的同時,唇還似有似無的擦過女子的耳畔,女子騰的紅了臉。

  如果現在還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那他秦恕就是個瞎子,白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了。

  這兩個人,擺明了是要試探他,不管是武藝,還是美色。但是好像並沒有傷他之心,這個自然要歸功她們背後的人了……

  「幽幽姐?」箍著黃衫女子的腰不讓她動,請求解惑的眼神落在了清幽身上,他現在,不必裝什麼公子了,想必對方本就知道他是什麼人。

  清幽柔柔一笑,「小恕,我們並不會把你怎麼樣,她們也只是調皮了些,你放了黃瑩吧。」

  指尖輕佻起懷裡女子的下巴,「你叫黃瑩?」明明是疑問的語氣,臉上卻是肯定的表情,「美人兒,你家主子是誰啊?不好好呵護美人兒的主子,咱不能要,不如你跟了本公子?嗯?本公子一定會好好疼惜你的……」

  說完鼻子蹭到黃瑩的頸間,嗅了嗅,「嗯……好香啊……」

  「你!」無奈技不如人,黃瑩掙了半天沒掙開,只得將求助的眼光拋向另外的兩個人。

  清幽撫著肚子坐回秦恕的身邊,十分溫柔的看著他,「好了小恕,不要鬧了。雖然我有些事情沒跟你說,但是你我相處這麼久,我的本性你應該,我可對你有半分惡意?」

  秦恕放開了手裡的黃瑩,眸光落得很遠,「幽幽姐,我一直把你姐姐。」

  「那麼……以後呢?」清幽倒了杯茶,送到秦恕的手上,「你可信我?」

  秦恕轉回頭,靜靜地看了清幽半晌,才微微笑著,緩緩飲盡了杯中茶,「信。」

  人各有主,很多時候,會心不由已,身不由已。但是想害人的人,和真心對你好的人,眼神,是不一樣的。最好的騙子,也不能保證永遠清澈澄淨的眼神。

  清幽,對於秦恕的關心和疼愛,是真心的。無關男女私情,僅僅是單純的喜愛,姐弟般的,親人般的,喜愛。

  而秦恕,一向很珍惜這種感情。

  「幽幽姐,」秦恕有些不滿的撅撅唇,「那麼現在我可算通過了二位美人兒的考驗?可以知道我到底是被誰請來了麼?」

  清幽微笑,握了握秦恕的手,感謝他對自己的信任,也由這個動作,傳遞了一個信號,一個她一直傾心相交,並將永遠保持下去的信號,「紅綢,黃瑩,請公子。」

  「是!」兩個女子侍立兩邊,神情莊重,輕啟朱唇,「請公子——」

  瞬間笛聲悠悠,八個貌美侍女魚貫走入小院,個個體態嬌美,娉娉婷婷,珠玉點綴中,宛若仙女下凡。這八人每人手中一隻花籃,邊走邊灑,手勁中含了內力,是以漫天花瓣飛舞,久久不息。

  「請公子——」

  隨著宛若鶯啼山谷的清脆喚聲,秦恕不忍再看的閉了閉眼睛,以手撫額……

  這樣招搖的出場方式,除了一個人,一個他心中堪稱無敵孔雀風騷的男人,他想不出還有誰……

  果然,他腦子裡的身影,在千呼萬喚中,著一身織綿白衫,手中玉扇搖搖,『風度翩翩』的踏著花雨『飛』來,中間甚至還借了下美人的籃子的力,『落』到秦恕身邊,收了扇子,斂了眉,看了半天,才復又輕佻的笑著,「小恕恕,所謂久別勝新婚,我可想死你了——什麼都別說,讓我親一下先——」

  

十二



  「讓我親一下——」

  隨著說話的聲音,白影朝著秦恕撲去,誰知好一會兒唇都碰不著,白衣男子一睜眼,皺了眉,「我說小恕恕,你就一點都不想我麼?我的心啊肝啊肺啊,可是沒一刻不在想你的,你現在居然……」

  秦恕的一隻手撐在白衣男子的胸前,一隻手枕在腦後,以非常有閒情的涼涼語氣說著,「我說白慕之,你玩夠了沒有?」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恕一遍,白慕之滿意的笑,「果然啊,還是我可愛的小恕恕,一樣的精氣神十足,一樣的無恥下流,一樣的裝模做樣,抱著美人的同時,心眼一點都不少,身手還是那麼靈活——」

  看到秦恕有些不耐煩的挑起眉毛,「好吧。」白慕之起身站好,聳了聳肩,「既然小恕恕你如此害羞,本公子也就不勉強,只是半夜時分如果小恕恕十分思念本公子,可不要哭得睡不著哦——」說完還衝著秦恕擠眼睛。

  「呸!這世間怕是沒有人比得過你風騷了,斯文俊逸如本公子,怎麼會跟你這等人一般見識!」秦恕半坐起身子,抵了他一拳,「喂,你不會是專門來調戲我的吧!」

  「本公子是那等沒志氣的人麼?」白慕之對上秦恕一臉你就是的表情,閉著眼睛歎了口氣,待睜開時眸內一片誠懇,他極是認真的說了句,「小恕,我說我喜歡你,你怎麼就不信呢?」

  秦恕『噗』的忍不住笑出聲,「你也會喜歡人麼?我們是一樣的人,半斤八兩,都是身下美人無數,亦從未付出過真心,你竟然跟我說你喜歡我,這不是滑天下大稽?一直轉在嘴邊的跟誰都說的喜歡,你以為我會信?」

  想了想又笑出聲來,「哈哈哈——我說你個臭美的,當我跟你的那些小公子一樣天真呢?嗯?你說的話要能信了,這全天下的母豬都能上樹了!」

  白慕之微微斂眸,眸底一道寒光很快的消失,對著四下使了個眼色,所有的女子均傾身施禮,緩緩離去。他再次笑得無恥淫 蕩,「不是像你說的那麼差吧……本公子記得每次說喜歡的時候,那些小人兒都是十分感動百分嬌羞萬分嫵媚的靠過來啊……」

  「莫非——」眼睛對上秦恕,上上下下的看了個遍,「呔!哪裡的妖精,竟附身於我最愛的人身上!還不速速離去!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秦恕再一次的無力望天撫額,用沒有傷著的右腳使勁踹了白慕之一腳,「你他娘的給老子滾遠點!整天神神叨叨的,是人不是?」

  「哎喲——」白慕之再次撲將過來,「小恕恕你終於醒過來了,為夫對你一片癡心,你可千萬要記得啊,萬萬不要被那狐狸精勾了去,到時為夫的怎麼活啊——」末了還加上幾句嗚嗚的假哭。

  「我說死孔雀你夠了哦,再這麼下去老子真翻臉了——」

  「好好好,說正事說正事。」白慕之一臉的不爽樣子,「都這麼久沒見了,培養培養感情都不行……」說完還似嗔似怨的看了秦恕一眼,直看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手上端了盞茶,白慕之吹了吹飄著的茶沫,慢慢說,「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怎麼都不見你,聽得消息說你在黑鷹堡,無奈身上有事走不開,便讓清幽去接你,誰知道還是晚了一步……唉,你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惹上了司徒傲。當然啦,我是不怕他,比武的話還指不定誰贏誰輸呢,你怎麼就一個人……」

  秦恕想起堡內的事,微斂了眸,「這件事,你不用管。」

  白慕之被這句你不用管噎得茶差點噴了出來,他的確四處留情不算什麼良人,但也追著秦恕纏了好幾年,怎奈不管怎麼說,他就是不信,每每說出這樣的話,真真讓他傷心。

  「你放心,你要有什麼事,我必饒不了那司徒傲。」

  秦恕很想問句就憑你,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在他印象裡,白慕之和他是一種人,他是採花賊,專門竊玉偷香,白慕之則是因著相貌家世,招來美人無數,但最後,同樣是上了床,就忘了人。

  不管他們的初衷為何,但他們兩個,同樣是無心人,即無心,又何來真心的喜歡?是以白慕之的話,他從不當真。只是亦朋友亦知已的相交了幾年,惺惺相惜之意倒是有了幾分。

  他男女不忌,是美人兒就可,白慕之卻號稱『拾翠公子』,只好男子,但他仍然認為,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私情。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何況是兩個沒有心的人?慾望來了身邊隨手一抓就一把,沒必要拿身邊的不愛的朋友開刀,讓這份惺惺相惜的情份遠走。

  想到此秦恕自嘲的笑笑,他們兩個,一個汲情先生,一個拾翠公子,倒真是有幾分緣份。

  可不管怎麼說,他們兩人都一樣,負盡天下人的心。不管前面相處如何,一旦上過了床,就是分開的時候到了。

  「行了,說說別的吧。」聽白慕之滔滔不絕的說了大半晌,秦恕岔開話題,他現在不想聽到司徒傲三個字。

  白慕之看著秦恕的有幾分失落的表情,心裡像被什麼利物刺了下,生生的疼,但也沒繼續問,頓了頓,便說,「我找你,無非就是為了玩樂,為了比試。」手中的玉扇『刷』的一聲打開,慢慢搖著,「前些日子江湖上出現一則傳聞,是關於上古神器的消息。說是百曉生家的武林外傳近日被江湖輕功最頂尖的人偷看了,看到上面說神器的秘密全部刻在一個魚形玉珮之上,由柳姓人家代代相傳——現在整個江湖都為這個消息沸騰呢。」

  「哦?」秦恕眉梢微抬,「有什麼玄機?」

  「聽說找著那玉,就能找到上古神器,上古神器會帶著找到的人找到另一處寶地,裡面有世間人想要的所有東西,有數不盡財寶,有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良藥,還有江湖中人最嚮往的絕頂武功秘籍……」

  秦恕抬了抬眉毛,「你信?」

  「不信。」白慕之搖了搖頭,「可是有人信。」

  「所以我們這次玩的,跟這個有關?」

  白慕之一邊眉毛揚起,「總是比誰吸引的美人多多沒意思,我們不妨沿著這條很熱鬧的線,什麼都比一遍,反正現在大家都有空——」說到這裡,他臉貼近秦恕,有幾分挑釁的說,「怎麼樣啊小恕恕,敢不敢比?」

  「我會怕你?」秦恕懶洋洋的開口,「也不知上次是誰只顧臭美風騷,讓床上的美人兒等久了一氣之下找了本公子?」

  白慕之臉一白,手一抖,茶差點都灑了出來。那次是他『拾翠』史上最丟人的一次,偏偏還是在跟秦恕比在床上誰更讓美人『身心』愉悅,誰知他看人有誤,覺得床上美人不說話是因為羞怯,一個勁的甜言蜜語,誰知道那廝根本就是一個急性子,等了半天見人還沒動,一氣之下,便找了隔壁的秦恕……

  他曾十分懷疑過那美人兒是托兒來著……

  只是現在嘛,輸人不輸陣!白慕之高傲的抬著頭,「我堂堂拾翠公子只上男人,這方面自信比你男女通吃的人強,不服咱就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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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還要臉不要?跟我一個半殘的人比房事?」秦恕一邊吃著清幽親手做的小點,一邊桃花眼一眨,笑得意味深長,「還是你現在……不行了?只能跟我這種半殘的人比?嗯?」

  白慕之一點都不介意秦恕的置疑,他細長的鳳眼微挑,像個正在賣弄風騷的狐狸,頭輕輕的湊近躺椅上的秦恕,溫潤的氣息灑在他的耳畔,唇也裝做不經意的,若有若無的,擦過了他的唇,「如果小恕不介意,我很樂意『親自』讓你知道……」

  這種調情的小把戲秦恕玩的多了,相當的駕輕就熟,不過很可惜,他認為白慕之是在跟他開玩笑,根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嫌惡的皺了皺眉,一把把他推開,秦恕順手塞了塊小點心到他的嘴裡,「我記得你這個拾翠公子雖風騷成性,但每次出門,身邊環繞的都是些長相或英挺或清秀的少年,什麼時候也轉了性,都變成了女人?」

  再怎麼不滿意秦恕的不解風情,白慕之也是喑歎了口氣,吃下『美人』親手塞進嘴的很大一塊糕點,慢慢,慢慢的嚼著。知道秦恕指的是紅綢黃瑩她們,好一會兒,才說,「我身邊向來不留廢人,要麼就是替我辦事的人,要麼就是跟我上床的人。這次出門,目的很明顯,就是跟你的比試。你我都知道,很多時候是萬萬不能分心的,所以那些可人兒,都被我留在了家裡。」

  「我不上女人,就帶了幾個還算能幹的出來,辦正事時才好事半功倍嘛——再說我堂堂拾翠公子,要什麼樣的男人不好找?江湖這麼大,隨隨便便就能尋著醉人的美人兒,還用得著自帶?」

  秦恕敢打賭,如果白慕之有尾巴,這時候一定早就翹到了天上去。斜斜睨了他一眼,「令尊還真是對你放心,看來七星水寨離沒落的日子不遠了……」

  「你才沒落呢,我七星水寨長盛不衰!」

  瞥了他一眼,「為何你派清幽姐去接我,而不是派那紅綢或黃瑩?」

  「真聰明,這麼快就記住她們的名字了呢。」白慕之順手拿了一邊放著的水梨,開始削皮。

  「承蒙閣下誇獎,在下對美人兒的記憶力向來不錯。」秦恕想起風情迥異的兩個美人兒,不禁唇角一勾。

  「勸你不要對她們過於關注,不然到時候跟我比起來,很可能會輸哦——」白慕之抬頭衝他神秘的眨了眨眼,「當然啦,其實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秦恕不說話,直直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寫著,請回答我的問題。

  白慕之一笑,「你瞭解我,我同樣也知道你,你對身懷六甲的女人,那種感覺……尊敬,或者說是敬畏?關切?期盼?我說不準,總之跟別人就是不一樣。」探究的眼光落在秦恕身上良久,對著那雙幽深黑暗的眸子,卻也未探出什麼,「如果我派了紅綢或黃瑩中的一個,相信即使你腿斷了,也有本事春宵留情,是不是?」

  秦恕一臉那是當然的表情,聳了聳肩。

  「聽說你以前也不是只『拾翠』?」秦恕接過如同二十四孝一樣的白慕之遞過來的削好的水梨,陡然想起一則傳聞,說是白慕之以前也曾和諸多女子燕好……

  「你想聽?」白慕之拉過秦恕的手,照著他咬過的水梨就是一口,末了還舔了舔唇,意有所指的說,「嗯,真甜。」

  又咬了一口水梨,他不清不楚的開始說,「以前的確有過幾個『紅顏知已』,只是床上的事,你也知道,有時候根本停不了止不住, 姑娘家身子太過於嬌弱,一個不小心,可是要傷的。本公子一向憐惜美人,哪裡忍得下心?只是欲 望來時又過於猛烈,情難自禁,所以這身下之人嘛,所以便換成了男子。」手腕微動,玉扇『刷』的展開,他半掩著唇,意味深長的笑,「你知道的,男人在床上,總是『強壯』些。」

  強壯二字什麼意思,秦恕自是瞭然。跟女人做,的確動作不宜過大,姑娘家身子嬌弱,跟男人做,力道和時間上,都可以不用那麼顧忌,男人的體力耐力,自然不是女子可比。

  「現在,小恕恕知道我『行』還是『不行』了?」白慕之朝著秦恕眨眼睛,看得秦恕一口梨沒嚥下去,手裡剩下的就朝著他就丟了過去,「你他娘的不要在我這兒臭美!你『行』或『不行』關我屁事!問你的小公子們去!爺我也很『行』,你要不要試試?」

  「雖然有些想,但還是算了。」白慕之接秦恕手裡丟過來的梨是很順手,接完了還幽幽的,故作幾分不敢苟同的看了他一眼,「爺跟小恕恕不一樣,小恕恕是只要漂亮女人都上,爺當時可是不碰黃花閨女的。」

  「你不碰黃花閨女就很高尚了?我什麼女人都碰就為所有人不齒了?」 秦恕鄙視的瞪回去,「滾你丫的,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少跟我這兒裝蒜。」

  「不如小恕跟我說說,為何那麼沒原則?」白慕之挑著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秦恕,口中唸唸有詞,「本少爺一直以為小恕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向來又很疼愛姑娘,為何對於處子如此不顧忌呢?」

  「你的那些所謂的『紅顏知已』,可是願意委身於你的?」秦恕涼涼地問。

  「那是自然!」白慕之的眉毛高高的,驕傲的挑起,「我身下的所有美人兒,可都是自己,很願意的,爬上我的床的,事後也從未有過後悔!」士氣高昂的說完後,黯然地看了秦恕一眼,「我白慕之,也只有在你秦恕這,踢到了鐵板啊……」

  秦恕又抬腳踢了他一下,「滾!」

  揚了揚眉,然後便斂了眸,所有的思緒被長睫擋著,看不真切,「早說過我們兩個極是相似,跟你上過床的是自己願意,跟我上過床的,又何嘗不是?」

  「我從不主動招惹年紀小的姑娘,因為她們不僅身量單薄了些,心智也都還不成熟。我是碰黃花閨女,可她們都足夠明白事理,清清楚楚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事,甚至都能預見事後的結果,可是她們依然會願意。那麼既然她們自己願意,就應該勇於去承擔後果。可能因為不是處子被夫家休離,可能因為此事不被夫家接受,抑鬱終生。但這都是她們自己選擇的,與我何干。」

  秦恕慢慢的說,「每一個人,都應該為所做的事付出相應的代價,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樣。事後埋怨,苛責,後悔,都沒有用,應該做的,是要直視,面對,思索怎麼解決,想出以後的路。然後記得這一次的教訓,下一次再下任何決定時,一定想好了再做。」

  聽著秦恕緩緩的講述,看著他桃花眼微斂,裡面光芒不見,白慕之微翹著的唇角緩緩落回原處,心裡一頓一頓的疼。他早知道,秦恕心裡有個結,他一直想碰觸,卻每每被推開,始終不得其所。

  那個結,將是他們關係改進的關鍵。

  白慕之瞇著眼睛,精光內斂,不急,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他的確從未付出過真心,但他很想知道,這一次他對秦恕幾年不減的興趣,到底是不是所謂的真心。

  所謂愛情,又是何物?

  

十四



  二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尤其秦恕一個正在養傷的『半殘人』,本就不能隨意走動,再配上夏日的沉悶燥熱天氣,一顆心更是像在放了油的熱鍋裡慢慢的煎,這叫一個難受。

  靜下來的前幾天,他還可以傷春悲秋感歎一番,直道是上天給他個時間來沉澱沉澱過往,可是如果連續不能動,只能或坐或躺一個多月,就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了。

  偏沒什麼事天天在外面閒逛品茗喝酒興致來了再上上南館的白慕之,瞇著眼睛一臉道理的說:老話不是說過嗎,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你必須乖乖的養著!

  得,在人家地頭得聽人家的話,他就乖乖養著唄。而且人家也算收斂了很多,基本上天一擦黑就回來,給他講些個市井趣聞,風流韻事啥的,日子也不算過得無趣。

  至於白天嘛,就會像現在這樣——看了看正端著精緻小菜過來的搖曳生姿的紅綢,秦恕唇角微揚,總會有人陪。

  白慕之也不是每次一出場或者做什麼事時都要那麼風騷華麗,那種花瓣飛落,人踏花而來,凌空飄飛的場景,是他極有興致時,才會用的,一般情況下,他身邊就跟一兩個人貼身隨侍,其她人,自然都被他打發去做事了。

  而清幽,紅綢,黃瑩,是這次他帶的幾個人中間的領頭人物,也是秦恕最常見到的,其她的人,他沒單獨見過,白慕之說過,怕他這位『汲情先生』太過厲害,把人都勾走了,他這次出門帶的人不多,可沒有那麼多人給他隨意糟蹋。

  只是三個『領頭人物』平時也是事物纏身,並不會總是一起出現,三人輪流,誰沒事時就會來陪秦恕。

  「原來今天紅妹妹有空啊,」秦恕展開笑顏,桃花眼微漾,「紅妹妹有幾天沒來,可想煞在下了。」

  紅綢從善如流的衝著秦恕妖嬈一笑,「奴家原以為只自己對公子思想至深,誰知公子竟與奴家心意相通,如果早些知道公子心意,奴家亦早就飛奔而至了……所以公子有意的話,下次可一定要早些告訴奴家哦——」

  有些諂媚的接過紅綢手裡的餐盤,順便摸了下紅綢柔若無骨的小手,秦恕笑得得意,「這一身紅裙實是最適合紅妹妹了,本就是肌膚勝雪,光潔如玉,這紅裙一趁,越發的妖嬈風情,世間有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啊……」

  「喲……瞧你說的,紅綢好生不好意思……紅綢本就心儀公子甚久,公子如果喜歡,紅綢願自薦枕席……」說著眼波轉動,一室芳華無限,那柔軟的,纖細的,玲瓏有致的身子就要依上秦恕的身子——

  「切——一點都不好玩。」秦恕推開紅綢,幫著她將飯菜布上桌子,「你呀,還不如黃瑩好逗些。」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個窩邊,包括『朋友』的。這幾個人,是為他們辦事的,而不是用來上床的。

  秦恕是濫情,基本上對於投懷送抱的相貌還算過得去的女子來者不拒,可是院子裡的三個人,清幽身懷六甲,他不碰,也起不了那個心思,紅綢和黃瑩,顯然是經過訓練的,黃瑩雖然生澀了些,但明顯是心裡有了人,他逗逗就好,也不會真碰,倒是這個紅綢,簡直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主。

  他調戲,她就比他還來勁,他不說話,她比他還安靜,他聊天,她的智慧,也常常讓他稱頌。或者,她就知道他不會怎麼樣,所以才敢這麼放肆?

  「說說吧,最新情況。」秦恕拿起碗,開始每日一問。基本上不管是誰來,都會帶來最新消息。

  「少主讓我告訴公子,最後的消息會在今晚傳來,行程的話明天就能訂了。而一直不讓公子動,是因為給公子腿上上的藥,是能讓公子的傷短時間痊癒的,明天一早公子腿上的夾板便可去了,那時公子就可以練習下地走動了。」紅綢掩唇輕笑,「而且明日一早很可能就要上路,公子可要萬般小心哦——」

  秦恕忍不住唇角抽搐,他就知道,那個死風騷狐狸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整他的機會。一般他跟那狐狸見了,不是去比比誰先吸引到特定的美人兒,就是看誰吸引的美人兒多,只是這狐狸每次都玩陰的,都得整個小手段,好在他秦恕也不是什麼吃素的,每每化險為夷。

  只是他現在腿斷了,不能比那些,這死狐狸就這麼算計他!腿斷不是很容易好,就算是最好的藥,去了夾板,走路肯定也會不利索,看著他慢慢一瘸一拐的練習走路,那死狐狸不知道要怎麼笑……

  「最無恥的風騷男人……」秦恕筷子一下一下使勁戳著盤裡的菜,引得紅綢一陣輕笑。

  「你說誰無恥啊?」不到天黑不出現的白慕之這天居然這麼早,揮著玉扇出現在門口,一身白衣,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說你啊說誰!」手裡的筷子迅速飛出去,白慕之斜斜躲過。紅綢則是趁機偷笑著走了出去。

  坐到秦恕旁邊,白慕之一臉的風流,「我說小恕恕,你有沒覺得,你這種行為,很像是打情罵俏?」

  「去你奶奶的小煎餃!爺我才不稀得和你打情罵俏!你嘴裡沒德行,床上更是沒德行!」秦恕瞪著他。

  「哦?你又知道了?」白慕之扇子一收,「反正你這個『半殘人』也動不了,不能真正的比試,我們便來比一下,床上的技巧。」

  「哦?怎麼個比法?」秦恕眼睛放光,明顯的感興趣。

  「本公子以前也有過『紅顏知已』,而你又是男女不忌,我們便各自說一下記憶深刻的人或者姿勢如何?」白慕之笑得一臉淫 蕩。

  「先說說女子吧。」白慕之不等秦恕回話,逕自開口,「雖說本公子只『拾翠』,但開葷嘛,也是女子的功勞。而我亦是從第一次開始,就知道,做那種事,並不是只有一個洞可以用。」

  白慕之憶起那個『技藝』高超的青樓花魁,「女子用嘴含的話,滋味也不是一般的銷魂。」

  「本公子至今記得,那女子嘴裡的熱度,濕度,尤其當時盛夏,那女子嘴裡還含了碎冰,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很是不一般吶。至於姿勢麼……」白慕之轉頭,對上秦恕的眼睛,笑容如夏花絢爛,「前,後,上,下,均有嘗試。」

  秦恕聽他說完,面上浮現得意之色,「有一種姿勢,你肯定沒試過。」

  

十五



  「哦?」聽得秦恕此言,白慕之一臉願為其詳的求教表情,一點都不覺得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談論這等話題是何等的無恥下流,「說來聽聽。」

  秦恕上午吃了不少清幽拿過來的糕點,本就不怎麼餓,現在筷子沒了,不知紅綢會不會尋人再給他送一雙來,但不管她送不送過來,他都不大想吃了,便抬了抬下巴,示意白慕之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了。

  白慕之為了想聽最強『姿勢』,聳了聳肩,乖乖的收了東西,甚至還狗腿地捶了捶秦恕的肩,「現在可以說了吧。」

  「茶。」秦恕待一杯熱茶放到手裡,緩緩呷了口,才又說,「我曾識得一個會雜耍的女子。」

  「此女有何不同?」白慕之不解,知道秦恕一向不看對方出身,但會雜耍的市井女子,又有什麼本事可以搬到大雅之堂來說?

  秦恕瞥了他一眼,鄙夷他的瞧不起人,「此女的確不同。因練習雜耍技藝,筋骨十分柔軟,是以身體柔韌性極好。床弟之激情你我都知道,快 感亦會持續良久,只是這個只憑口說,比不出高下,我要說的,是姿勢。」

  白慕之一臉知道的表情,催促他說下去。

  「當時此女興致不錯,我們便試了一個姿勢。此女下腰,我站立——」秦恕轉頭,「你可知道什麼叫下腰?」

  「身子站直,然後緩緩後仰,直至以手撐地。」白慕之一臉誰不知道的表情,「只是這等姿勢你會舒服?」

  「自然。」秦恕一臉回味無窮的表情,「新奇姿勢的嘗試,總是會帶來更高的激情。這種姿勢雖然難度很大,但卻能進入至深,快感疊加時,銷魂噬骨。」

  玉扇『刷』的打開,白慕之一臉的狐狸笑,「要是這麼說的話,本公子也有過相似的嘗試。」

  「哦?」這次輪到秦恕驚訝了,他睜大眼睛看著白慕之。

  「本公子前些日子最為疼愛的,是一個武生。此人戲台功夫扎實,身子纖細卻柔韌性相當好。把腿折到肩膀那是小意思,有次他倒立,我站著——對了,小恕恕你知道倒立是什麼吧。」轉頭,白慕之朝著秦恕眨眼睛。

  ……

  秦恕沒說話。倒立誰都知道,不就是頭朝下腳朝上,用手撐著地,厲害點兒的直接用頭著地……男女身體構造不同,男子這樣做,的確能讓別人進入的更深,可是……不會累得趴下麼……

  「好吧,勝負各半。」白慕之像是想起了什麼,坐回原位,神色正經起來,「一時說得興起,倒是忘了原本的來意。」

  這句話把秦恕的思緒也跟著拉了回來,「嗯,我剛剛聽紅綢說,行程明天便可確定,看到你天沒黑就回來還覺得奇怪,剛想問就被你這個一肚子風流事的傢伙給引開了話題,什麼事,現在來說說吧。」

  「消息先一步傳過來了,不用明天,今天就能定下行程。」

  看著白慕之一臉神神秘秘的得意表情,秦恕直覺著不是很對,該不會是……

  「玉珮的下落,江湖上現在傳聞,洞庭的雲家當家知道。所以我們明天起程,馬上要去的,就是這洞庭湖。」說罷閒閒端起茶杯喝著茶,等著秦恕的臉色變化。

  果然,秦恕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黑了又青,半響,才磨著牙說,「你是故意的?」

  白慕之笑得一臉無辜,攤手道,「我也不想小恕恕你身處劣勢啊,怎奈消息傳來的渠道不會有假,所以這洞庭一行,是勢在必行的。怪只怪你當初太風流,惹上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姐啊……」

  秦恕翻了個白眼,頭仰在躺椅上裝死。

  四年前他剛剛武藝得成初出江湖,本就誓做採花賊,這采的第一枝花,便是洞庭府赫赫有名的雲家小姐。當時不知道這家後台多厲害不能隨便惹,尤其那位小姐更是個死纏爛打的性子,甚至搞出個非他不嫁的豪言壯語,搞得後來雲家的老爺子下了血手令,命雲家人見了他秦恕,便要除之後而快。

  所以這些年秦恕在外面怎麼逍遙,這洞庭是雲家的老巢,是萬萬不敢去的。雲家人再厲害,在別處,也不能奈他何,只是這洞庭……

  「就知道你不敢。」白慕之揮著扇子,「不然這次就算我贏,你就不用去了。」

  跟白慕之賭了那麼次,秦恕還從沒認輸過,而且每每比起來,兩個人不相上下的時候多,讓他認輸,豈能心甘?

  狠狠瞪了他一眼,秦恕道,「我才不會認輸!」

  「那麼——」白慕之拉長的尾音寫著無盡的得意,「不然這次規則變變,由我護著你,如何?」

  身子傾到秦恕面前,低低的說,「小恕恕暫時委屈,當一回,我的人——」

  秦恕對這句話的反應最大,沒受傷的腳用力一踹,「你怎麼不說當一回我的人!」誰知這一踹,引發了一連串的不和諧動作……

  白慕之本來是好好坐著的,這時傾了身子離秦恕很近,身下的椅子也跟著他的動作有了傾斜,椅子角沒有著地,哪裡經得起秦恕的一腳?椅子往後倒的同時,白慕之為了身體的平衡,也就往前傾——

  當然,以他的武功,其實應該是可以穩住身子並且不撲到秦恕身上去,可這是秦恕自己引起的,他又一直很想的動作,當然是……不會避開……甚至嘴裡還說著,「原來小恕恕這麼喜歡我,如此的迫不及待啊——」

  其實都是玩笑的成份大些,秦恕也知道白慕之是順勢玩笑之意,只是偏偏上天給他們兩個製造了又一個機會。

  白慕之這順勢一撲,只是以為會撲到秦恕懷裡,至於具體落到哪裡,自然沒多大研究。

  所以當白慕之的唇準備無誤的印在秦恕唇上的時候,二人都吃了一驚。

  白慕之驚的是秦恕的唇如此柔軟,如此潤澤,如此……甜美……他本不想這麼快的,沒有任何準備的吻秦恕,雖然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但是既然上天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也忍不住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嗯,果然,滋味比想像中,更加的甜美。

  秦恕驚的是這樣的類似親吻的動作不應該在『朋友』身上出現,後悔自己踹白慕之的動作,也有些怨恨白慕之趁機開玩笑的心態,明明可以穩住身形不跌在他懷不是麼?

  而白慕之的舌尖輕舔,讓他渾身一震,他們之間,不可以這樣!伸手一推,推開了白慕之,本來想開口說個滾,或者罵個什麼風騷男人,可是這種突然間氣氛的轉變,讓他有些始料未及,溜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一咬唇,他黑了臉,頭轉向一邊。

  「滋味可真不錯啊……不愧是『汲情先生』——」白慕之這話,自然是玩笑話,只是當他定住身形,看到秦恕的『不正常』表情,先是怔了下,然後眼睛放光,秦恕他,終於要思考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嗎?

  不管怎麼說,這,算是個好現象。只要秦恕肯想,他便很開心。雖然他不知道最後他的決定,心裡有些忐忑,但起碼,秦恕開始想了。

  「呃……你剛剛東西沒吃很多,筷子就扔了,現在正事談完了,我還有事忙——我會讓人再給你送東西過來吃。」說完轉身離去,腳步很快卻也有幾分沉重,不知道是該竊笑,還是該擔憂。

  果然一會兒就有人送東西過來給秦恕,但是他還是沒心情吃。這天午後到夜裡,秦恕都關了房門,沒見任何人。

  只是待夜深人靜時,秦恕開了窗子,對著如水的月色,怔怔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看到了小院中一道月下昂然挺立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長長。

  雖夏日炎熱,但是那道身影,有著說不出來的寂寥冷清。

  秦恕的心,動了一下。

  手搭上窗欞,他真的不懂白慕之的心思嗎?抑或只是在逃避?

  

十六



  白慕之和秦恕都是屬於那種沒事時懶散的比誰都不差,有事時也積極的跟勤奮人沒兩樣的人,所以說好了第二日出發,不管這夜裡有沒有睡得著,有沒有睡好,第二天一到,也是精神亦亦的一早就起了床,準備出發。

  紅綢和黃瑩正在準備車馬,並命人將必要的東西一件件帶上馬車,而清幽,正在和秦恕話別。

  「幽幽姐,那個死風騷男人不讓你跟著,也是為你好,你看寶寶都這麼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你得好好休養啊,我還要做乾爹呢,等我以後空了,就會去看你的。」秦恕不正經的沖清幽眨眼。

  清幽失笑,掩唇看了他一下,這才回過頭,從一直跟著她的小婢那裡拿過一個小包袱,交到秦恕手上,「你我相處時日並不算多,但清幽從心裡喜歡你,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在清幽心裡,你只是個渴望溫情和關懷的善良孩子,」素手放到秦恕耳邊,幫他理了理有些亂的髮絲,「以後你一個人,路上萬望小心。孤苦時,記得有個幽幽姐,惦念著你。」

  秦恕把小包袱打開,裡面,是一件深青色的袍子,料子很好,樣式並不算繁複,但是針腳很細,很密……手指撫上那細密的針腳,一種溫暖,便從指尖,泛到了心底,「幽幽姐……」

  「放心,你的尺寸我一看就看得出來,再說,不是還給你上過藥,扶過你麼?你一定穿得下。」清幽又將小包袱包好,指了指不遠處的幾輛馬車,「少主在等你了,過去吧。」

  秦恕實在是不在適合這樣的溫情,這樣的清幽,讓他有些想躲避的衝動,他可以對著女人侃侃而談,可以調情,可以無賴,可偏偏,不知道怎麼而對溫情,親人般的感情。

  最後只得緊緊握了握清幽的手,黑亮的眼睛直直看著她,十分真誠地說,「幽幽姐,寶寶快出生時,一定要讓人捎信給我。」

  「嗯。」清幽眼角有些濕意,推了推秦恕的身子,「走吧。」

  白慕之就在馬車邊等著他,見他捧著衣服走近,邪氣的吹聲口哨,「喲,想不到小恕恕瘸著半條腿,也把本公子最得力的助手清幽搞定了?莫非,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秦恕瞪了他一眼,「下次不要讓我聽到你調侃她。」說完陰著臉,有些吃力的上了馬車。

  今天一早醒來,就有白慕之請的大夫等著,給他卸了夾板。想來他用的藥確是不錯,一下了板,他就試著下地試了試,腳落地的瞬間,還是有些疼,而且撐不起身子的重量,只得另一腳快些踏在地上以穩住身形。出門前他自己在房間裡走了會兒,雖然好些,但依舊是一瘸一拐的。大夫說如果不適可以用上枴杖,架著走兩天,他偏偏不肯。

  出門時他的樣子很狼狽,以為白慕之見了他會笑,實際上他的確是看到了白慕之想調侃嘲笑他的神情,但不知怎的,他臉色又馬上恢復了正常,只問他感覺怎麼樣,並沒有嘲笑他,甚至還想攙著走來著,只是,他拒絕了。

  昨天突如其來的一個吻,本來就讓兩個人的氣氛就有些怪異,如果白慕之嘲笑他了,他不會當真,情況或許會好些。或者他讓白慕之攙一把,再順勢損上兩句,氣氛也會變得不一樣。

  只是他們都沒有那麼做,所以很不幸的,氣氛更僵了。

  尤其白慕之又拿清幽來調侃。秦恕知道他並非惡意,但是他就是心裡不舒服,清幽之於他的強烈親人般的,想守護的感覺,他亦始料未及,只是不希望,會有人傷害她。

  白慕之朝左右吩咐了兩句,走上車時,就見秦恕定定地盯著自己的斷了的腿,手小力的揉著。還明明一臉不捨,卻死活不肯往外看的表情。

  忍不住心裡歎息,唉……真是個矛盾的人……

  白慕之也算是閱人無數,什麼樣的人都見過,自己也算是個城府不淺,不怎麼善良的人,而且他一向欣賞聰明人,自己也弄不明白,怎麼就栽這根木頭上了。

  秦恕遊戲人間,說的話,做的事,無章法可循,明明是個聰明人,卻無時無刻不在做傻事。明明不相信感情不是麼?卻還是會對女子有憐憫之心?對清幽有親情之厚?明明放不下,卻偏偏逼著自己放下……

  聰明又傻氣,永遠都矛盾著,但總是心底有著善意的人兒,每每牽動他的心。

  真不知道,他看上他哪裡,還非要追著尋一個答案出來。

  白慕之上車坐好,挑起車窗邊的簾子對外面說了句,「走」,馬車便開始移動,秦恕的身子,也跟著僵了一下。

  『刷』的一聲,玉扇打開,白慕之笑嘻嘻的說,「我說小恕恕啊,清幽可是本公子的人,你覺得本公子會那麼沒品,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嗎?再說,她那麼能幹,很多事,本公子還得仰仗她呢。」

  「你……」秦恕猛然明白過來,白慕之是在用這句話向他保證,清幽的安全。瞪著笑若狐狸的白慕之,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白慕之這時倒發了善心,「小恕腳不舒服吧,本公子就紓尊降貴,勉為其難的幫你揉一揉吧。」說完不等秦恕回話,玉扇放到一邊,手搭上秦恕的小腿,不輕不重的揉了起來。

  感覺到秦恕的身子在他的手放到傷處時輕輕的顫,他的唇邊彎起一個別人看不到的得意弧度。

  他向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因為秦恕傷著不宜騎馬,白慕之又不放心他的傷,所以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都是兩個人同乘一輛馬車趕路。而那種原本有些小曖昧的氣氛,隨著幾日來白慕之時不時的故意調侃玩笑,變得越來越淡,直至快到洞庭時,變得基本上跟原來無異。

  「哎呀!」隨著馬車一停,白慕之再次裝做不小心,往秦恕身上撲,一邊撲還一邊做作的喊,「小恕恕,車突然間停了我好怕怕……」

  「滾!」回應他的,是秦恕的一腳,外加咬牙切齒的帶著我忍你很久了的語氣的話。

  跟著秦恕下了車,白慕之撣了撣衣服上的塵,極是幽怨的說了句,「小恕恕腿好了,就始亂終棄,見異思遷,喜新厭舊……」

  「你夠了沒有?」秦恕虎虎回頭,眼睛放著寒光。

  「夠夠夠!當然夠!」白慕之一向臭美的很,自然也不願意在大街上出洋相。

  是的,他們現在,就是在大街上。行了大概十幾日,這裡已離洞庭不遠,大概只兩三日路程,便可到洞庭湖了。

  此處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小的鎮子,很是繁華,而他們的馬車,正停在一處君悅客棧,看規模,這客棧應該算是不錯的了。

  正巧紅綢走了過來,對著白慕之行了禮,「公子,此處就是我們已經訂好的客棧,乃此處最佳。」

  「看來店家很會做生意啊。」白慕之掃了幾眼,便看到比一般客棧更大更豪華的廳堂,店家的灑食生意,好像也是不錯。

  「回公子,本來跟店家說好的,我們好清靜,可以包下客棧一天,店家當時也沒二話,可是今日說是此處突然間有江湖人士非要在這請客,還亮了刀子,店家不敢惹,所以這裡才……這麼多人。」紅綢頓了一下,「紅綢已命人再去尋他處客棧,相信不一會兒便可回話,公子是不是……」

  「不用。」白慕之笑得春風滿面,玉扇隨著『刷』一聲打開,「既然訂好了房間,店家自是給我們留著呢,我們又何需另尋他處?別人吵就吵他們的,本公子也想看看,這洞庭的別樣『風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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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雖然秦恕不清楚裡面有什麼樣的江湖人士,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女人聲音,但還是看不慣白慕之的風騷樣子。

  這次雖然沒有什麼花瓣漫天,但是白慕之還是整了整根本沒有任何紕漏的儀容,用最穩重,最顯風流的優雅步子走了進去,臉上掛著最溫雅迷人的笑,唇角翹起最勾人的弧度,眼角含著無盡的春意,玉扇子搖搖,只見無雙公子,風流恣意,一眾的女人心,都被勾了去,姑娘們紛紛拉起袖角掩著唇,含情脈脈的眼神蕩向白慕之。

  惡——

  如果能吐,秦恕想他一定要吐在當場。他就是想不通,同是採花人風流成性,怎麼他們兩個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如果不為採花,一般情總下,秦恕也就是個正常書生的樣子,決無半點淫邪之色,當然,這也是他的護身法寶之一。遇到不對動的人,比如清幽那種,他亦絕不會隨意亂勾引。

  可這白慕之,真真是沒半點情操!明明不喜歡女人,卻偏偏無時無刻不在勾引,不在顯擺,不在炫耀!活像一個正在發情的孔雀,四處對人家展示他美麗的尾巴……

  秦恕掃了一眼廳堂裡的姑娘,心裡歎息……唉,她們明顯忽視了,美麗的尾巴後面,其實是噁心的屁股……

  幾個人一進門,就有小二前來招呼,帶他們到了靠牆角的一個空的桌子邊,白慕之搖著扇子隨意地點了幾道菜,說話的聲音也控制著有幾分更加讓姑娘尖叫的低沉,秦恕更是飯還沒吃就飽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我說姓白的,把你噁心的表情收起來好不好,還讓人吃飯不?」

  白慕之挑了眉,扇子搖得更歡,「哦……原來我白慕之已經丰神俊朗到人神共憤的份上了……還是……」朝著秦恕眨了眨眼,「還是小恕恕終於愛上我了,覺得我秀色可餐,所以不用吃飯了?」

  「你!」秦恕口裡的茶差點噴了出來,可是大庭廣眾下,也不能太給他面子真就一杯茶潑過去,於是腳下一用力,狠狠踩上白慕之的腳面。

  「噓……不要鬧,聽他們說。」白慕之親暱的拍了拍他的手,還是非常縱容的忍著痛抽搐著唇角笑了,用下巴指了指一旁聊得正高興的幾個人。

  秦恕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圈,這裡的人,還真都是些江湖人士,個個虎背熊腰,背著刀拿著劍的,只是看樣子不像什麼名門正派,因為這裡的姑娘,看起來都挺像是青樓裡的姑娘……名門正派的就是想,也不會公然在這種地方狎妓。

  看起來民風真是越來越開化了,居然把青樓裡的姑娘叫到灑樓裡吃飯……是嫌青樓裡小了麼?

  再想想剛剛白慕之進來的時的驚艷亮相,想來是那些姑娘比較感興趣,至於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看到他們兩個想到的應該是不過是粉面油頭的小生,不足為懼,所以沒半點興趣吧……

  「老子就是要過洞庭去看看,那個什麼雲家小姐是不是真是美如天仙!要是真的,老子就讓她給老子做第十八個小妾!」中間桌子上的一個身材壯碩的絡腮鬍子的人大聲喊著。

  「大哥說的是,不過依雲老兒那性子,定是要比文比武的,大哥你可得小心些。」右手邊一個有著兩撇小鬍子的人一臉討好的樣子。

  「怕他個鳥!論文的,老子號稱是張天師第八代傳人,論武的,老子自入江湖以來,就沒輸過!」那人蹺著腳坐著,摟過身邊一個姑娘,「老子好的就是美人兒!」說完還掐了那姑娘手臂一下,用力的親了一口。

  只是動作粗魯了些,秦恕明顯的看到了美人兒眉心蹙了下。

  這時紅綢正好把馬車安頓好了過來,只是她一身張揚的美,讓那個什麼天師的第八代傳人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只見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紅綢往裡走,在紅綢快要經過他時,他起身擋住了紅綢的去路,「美人兒……一個人啊……」

  紅綢抬起臉,笑得嫵媚多姿,眸眸含春,紅唇瀲灩,「我有同伴。」

  那人順著紅綢的眼神往秦恕白慕之的方向看了一眼,以頗為不齒的語氣,說了句,「兩個白面書生,除了面相好些,啥都不行,房裡頭的事,更是不如咱,」他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淫邪的眼睛看著紅綢,「不如小娘子跟了爺?爺定會讓小娘子知道啥叫欲仙欲死。」

  紅綢掩唇一笑,「奴家也很想啊,只是怕夫家休了小女子,不如……」紅綢往前走了幾步,腰肢款款,身段妖嬈,她傾身,唇湊到大鬍子耳邊,「不如晚上奴家去找爺可好?」

  「還是美人解風情!」大鬍子哈哈大笑,就想順手一抱,誰知紅綢旋身一轉,靈巧溜開了,大鬍子更是被紅綢一襲轉開了的石榴裙迷得眼花繚亂,「好好好,爺今兒個晚上就等著小娘子!」

  紅綢媚眼如絲地看了看大鬍子,衝著眨了個眼,便從他身邊經過,朝著白慕之秦恕走過去。只是錯身時紅綢眸底的殺氣和寒意,那大鬍子沒有看到。

  秦恕在紅綢進來被大鬍子攔住時,就想出手去教訓那個人,怎麼說紅綢和他相處已經有些日子,又跟清幽關係甚至篤,他怎麼樣也不能讓她被欺負。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上來就調戲人的噁心男人。

  只是白慕之拉了拉他的袖子,用眼神告訴他,紅綢會自己解決,他這才又坐了下來。他不是不相信紅綢的實力,主要是覺得那男人太於過噁心。

  偏偏,那大鬍子又跟一桌人吹噓著他的艷情史,上了多少多少個女人,那些女人又怎麼怎麼賤,引得秦恕越聽越氣。

  甚至那大鬍子最後還哈哈大笑,邊笑邊說,「老子是誰?張天師的第八代傳人!老子今早起床時,掐指一算,就知今晚有騷美人兒要投懷送抱到老子的床上!」

  紅綢聽了這話臉色一黑,她也不是全然不介意被人這麼調戲,說那句話,是不想大庭廣眾之下惹事,誰知這人恁的不知好歹!

  秦恕端著茶杯,老神在在的喝著,不緊不慢的說,「老子掐鳥一算,就知有人今晚要被人爆後庭。」

  

十八



  老子掐鳥一算,就知有人今晚要被爆後庭。

  這句話是秦恕說的。故意說的。

  他的語調不輕不重,不急不徐,絕對讓人感覺不到半分的刻意。只是這時間的配合如此湊巧,任誰,都猜出來各中含意。

  那大鬍子亦是。

  正滿面春風的剛剛坐好,就聽得後面有人這麼說,他猛的一拍桌子回頭,便看到了牆角的兩個奶油小生,於是不屑的用鼻孔輕哼一下,大搖大擺的橫著就過去了。他走到閒閒喝茶的秦恕背後,熊掌拍了拍秦恕有些單薄瘦削的肩膀,看著他回了頭,便兩隻手交叉架在胸前,優哉游哉的不停踮著腳,語氣蠻橫的說,「小子,你剛剛說什麼呢?」

  秦恕也騷,但他知道什麼時候合適騷,不會像白慕之一樣沒情操隨時隨時一個樣。他是那種一旦需要的時候,可以比白慕之更自戀,更騷的人。

  他回頭前還是一本正經的書生樣子,一個回頭,桃花眼一蕩後,就完全變了。那種勾魂攝魄的風情當場就讓那大鬍子看呆了,嘴裡也開始結巴了,「小……子,你剛剛……說……誰會爆……爆後庭?」

  秦恕妖嬈一笑,緩緩起身,湊到大鬍子耳邊吹氣,曖昧的氣息瞬間蘊滿了整個廳堂,「你啊……」然後趁著大鬍子沒防備,抬腳就踹,腳下夾了內力,直踹得大鬍子飛起來,腳下著不了地,直直的摔出大門口外十幾步,『嗷嗷』叫個不停。

  可是今天在這廳堂裡吃飯的,都是大鬍子請來的人,如果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這麼著給戲弄了,他還真就一點臉都沒了。

  於是他拍拍屁股站起來,眼睛很憤怒的瞪圓,一路衝進來朝著秦恕走去的姿勢那叫一個有氣勢,活像一隻長了兔子腿的螃蟹,橫著走的速度……也很快。

  走到秦恕面前站定,看了他兩眼,他很是想不通,不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嗎?怎麼剛剛覺得下面有點硬了的意思?再怎麼看,這小子也只是像個沒用的書生樣啊……

  「怎麼,還想被踹一次?」秦恕已經然恢復了平日裡的樣子,桃花眼失了桃花,自然不會再像萬人迷採花賊了。

  一拳衝著秦恕招呼過去,大鬍子虎目圓瞪,「你他娘的算什麼英雄好汗?暗算別人?」

  大鬍子的拳頭雖然大速度又快,但秦恕躲得更是輕鬆,甚至手裡的筷子還夾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再往前了,我們的菜還得吃呢。」

  手上的力道讓大鬍子知道,面前這個書生,武藝不俗,沉了臉便說,「都是江湖中人,你小子有膽就跟老子好好比試比試!你贏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若輸了,今天晚上老子便要爆你的菊花!」

  「好。」秦恕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筷子放下,拍了拍手,又神秘地笑了一笑,「要爆也是爆你。」

  大鬍子拳頭攥得死緊,使勁沉住氣不讓自己動手,「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名叫胡一刀,你小子姓甚名誰?」

  「好說好說。」秦恕朝他拱了拱手,「爺叫秦恕。」

  「秦、秦恕?」隨著胡一刀明顯的愣了下,秦恕注意到周圍的人哄的笑了起來,正皺了眉心想是為何時,那胡一刀眼睛充了血,跟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哇的一聲就撲了過來。

  秦恕忙把心思收回,跟胡一刀打做一團。

  二人手中都沒有兵器,赤手空拳打鬥。時而身影飛躍空中,時而旋開躲避對方掌風,時而迅速扭成一團看不出誰是誰。

  只是他們身邊的桌子就倒了霉,基本上幾步開外的,都被踢飛到一邊,倒的倒,斜的斜,更多的,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

  二人的實力差距明顯,幾十招後,胡一刀就明顯的力氣用盡有些累了,再幾招後,就被秦恕踩著胸口壓在一個桌子上。

  「說,你們剛剛笑什麼?嗯?」秦恕『很親切』的瞇著眼睛問他,一點都不怕他不回答。

  胡一刀一張臉憋得通紅,想來輸給他還是有幾分氣憤,便梗了脖子不肯說話。秦恕腳下一個用力,只聽『咯咯』做響,不知道是哪根骨頭發出的聲音,他唇角泛了血,還是不肯說。

  秦恕一挑眉,手從他的腰部往下移,朝著胯下的方向……

  胡一刀身子一僵,「好好好,我說!」

  「他娘的今天碰上你,算我胡一刀倒霉!你武功比我好,我認了!說就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他娘叫秦恕不是嗎?聽說洞庭前兩天就放了你的畫像出來,進洞庭的兩道城門都守得嚴嚴的,雲老爺子說了,只要能殺了你秦恕,就可以直接當他的女婿!」

  「原來如此。」秦恕滿意的點點頭,放開了胡一刀。看他還是梗著脖子一臉不屈的樣子,細長的手指就刮上了他的臉,「如今你既然知道我是秦恕,就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嗯?」有幾分淫意的笑著,他繼續說,「你現在輸了我,該按我說的辦了。我能不能爆了你,你心裡明白。」

  胡一刀狠狠的瞪著他,眼睛都能燃出火來,就是不說話,一臉認命的樣子。

  秦恕挑眉,看不出來,這胡一刀還算是有些性子,便揮了揮手,「你走吧,我對你不敢興趣。」

  見胡一刀聽這話愣住了,又說,「爺我一直喜歡的是清清秀秀的小爺,你這身子,嘖嘖嘖,太醜了,還一臉的鬍子,爺我硬不起來。只是你需記住,以後不許再隨便調戲姑娘家,見了爺我,還得繞著走。願賭服輸的話,你不會不懂吧。」

  「還不走?真想被我寵幸寵幸?」看胡一刀還是站在原地,他陰森森一笑,「也好,爺我還真嘗過你這種味的。」

  「走!」胡一刀這才開始動了,抄了自己的傢伙,憤恨的瞪了秦恕一眼,喊了聲走,廳堂裡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江湖人士和姑娘,一個個走得飛快,很快就出了門口。

  「店家的損失誰來賠啊……」秦恕坐回白慕之身邊,悠閒的喝著茶,隨口淡淡了一句,已經走出門口的胡一刀便隨手一拋,一錠黃澄澄的金子便準確無誤的落到了早就沒有人的櫃檯邊。

  秦恕這才點了點頭,瞇著眼看向一旁笑得像隻狐狸,一直靜觀變化的白慕之身上,「滿意了?」

  玉扇『刷』的一聲打開,白慕之笑得得意,「小恕的武功還是不俗啊,這腿傷,也全好了吧。」

  「你不準備幫我?」

  白慕之身子前傾,眼角含春的看著秦恕,「我看小恕恕不需要幫忙嘛……自己玩的多好。」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秦恕直直瞪過去,殺氣無限。

  「哦,你說那個啊。」白慕之眉梢一挑,「你要我幫你進城麼?」

  秦恕呷了口茶,一臉你明知故問的樣子。

  白慕之靜靜看了秦恕半晌,突然說,「我說小恕恕,我們做吧。」

  

十九



  秦恕聽得這話,「噗——」地一聲,噴出了口裡的茶,瞪著眼睛看著白慕之。

  白慕之在秦恕噴茶的同時,眼疾手快的舉起扇子遮了臉,所以臉上倒是沒什麼事,只是,扇子毀了。

  很是惋惜的看了眼『壯烈犧牲』的玉扇子,無奈的歎了口氣,摘下肩膀上掛著的幾片『無辜』的茶葉,心內感歎,好在這店家懂得做事,這茶葉是整的,如果像外面那些個爛飯鋪,用些個茶沫子來對付人的話,他這件袍子,估計是要不得了……

  「你說什麼?」秦恕顯然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傾身過去抓住白慕之的領子,憤憤的威脅,「你有膽再說一次?」

  「跟我做一次,我就幫你。」白慕之一點也沒理秦恕的威脅,挑著眉說。

  他會這麼說,其實並不是真的想馬上跟秦恕做那種事,只是他認為,有些東西,時機到了,就得讓秦恕知道。這幾年他年年都會有一段時間跟秦恕相處,也時時說著小恕恕我喜歡你,但是他不信。

  他知道他為什麼不信,也知道他們之間,需要一個契機。他完全可以暗算秦恕,成了這事,但是他不想。雖然想不通為什麼,但他就是不想。他想著有一天,秦恕能躺在他的身下,心甘情願的說,白慕之,我願意。

  前些日子,一個意料之外的吻,讓秦恕開始對他們的關係有過小小的思考,只是這一點小思考,便夠了。他白慕之不能讓這個機會跑掉,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次不信,下次再不信,他天天說,在秦恕有所思考的情況下,總有一天,秦恕會知道他的情誼,是真的。

  秦恕不相信感情,他知道,但是他,願意為此努力。

  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緊越收越緊,白慕之儘管因為呼吸不暢臉上泛了紅,還是沒有施力阻止他的動作,依舊一雙眼睛亮亮的,真誠的看著他。

  秦恕閉了閉眼睛,鬆了手。他不知道白慕之又想玩什麼,但是這話,絕對不是真的。

  於是他計上心來,坐回原處,頭一偏,衝著白慕之,桃花眼一漾,「好啊……」

  「此話當真?」白慕之瞬間由一隻死孔雀活了過來,抖抖身上的毛,精神抖擻的說,「小恕恕你真的願意?」好像剛剛那一切都是幻覺,他根本沒有紅了臉快要憋死一樣。

  「嗯。」秦恕滿面春風的點了頭,「能跟風流天下的白相公春風一度,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只是嘛……」

  「只是什麼?」白慕之一臉催促的興奮樣子,像是就等秦恕提了要求,他便馬上去安排香花沐浴優雅斗室準備一夜纏綿,性急的比即將入洞房的新郎官不相上下。

  「你要在下面。」秦恕緩緩的說。

  「切——」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白慕之愣愣看了秦恕半天,才瞪著眼睛回了一句,這下面是什麼意思,二人心知肚明。

  也難為白慕之了,本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瞪得那麼大眼珠子居然沒掉出來,真真是奇觀。

  「我知道你開我玩笑,但事可而止啊,我飯都還沒吃呢。」秦恕假裝威脅的說著。他有些烏龜心態,不想正視剛剛的問題,便用這樣一句來搪塞。

  白慕之也由著他扮烏龜,反正總會有他扮不下去的一天。

  「當然。」白慕之笑著,習慣性的想拿起玉扇瀟灑的打開,看到扇面上的茶漬,訕訕的收回了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本公子又不缺小爺。」

  剛剛秦恕『出其不易』噴出一口茶的時候,紅綢因為角度問題,躲過一劫,看到店內幾乎所有的小二都在收拾方才爛的桌椅,便有眼色的拿帕子擦了擦桌子,並下去張羅著給他們上菜,上茶,白慕之拿起筷子的時候,剛剛好上了第一道菜。

  白慕之斯斯文文的夾著菜吃,秦恕盯著他看,盯了一會兒,又說,「喂,姓白的,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你能不讓我做,我為什麼要幫你?」白慕之隨口就回了這麼一句,抬眼看到了秦恕發黑的臉色,才又低聲說,「好好好,幫你幫你,不幫你進城,我們怎麼比?」

  「就是!」秦恕這下高興了,拿起筷子快樂的扒著飯。

  「不過嘛,進城的方法由我定。」白慕之又添了一句。

  「沒問題。」秦恕心想他不用去想辦法還省些事呢。也不是不知道白慕之想算計他,這孔雀本來就以算計他為樂,只是既然需要人家幫忙,知道是虧,他也得吃。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秦恕,這次拜洞庭雲家所賜,要仰仗下白慕之了。


  雲家在洞庭,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相傳雲氏家族扎根洞庭兩百年有餘,從默默無聞的小家族,到如今有了整個洞庭尊其為大,甚至舉國上下江湖中人無人不知雲家的盛譽,證明了雲家代代兢兢業業,奮發圖治的結果。

  雖然雲家並未在江湖上正式自立門派,也未得到皇家真正的任何名義上的封賞,它還是以家族事業的旺盛,自家實力的不俗,讓江湖中人無不尊崇。而雲老爺子的一句話,也讓幾乎所有江湖中人,不得不正視。

  此時,雲家的家長,身材不算高大,相貌不算儒雅,精氣神卻十足的雲家家長——雲中鶴,正在廳堂接待貴客,而這位貴客,身材修長,鷹眸生輝,略深的輪廓,更助長了他渾身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勢,此人,正是司徒傲。

  「司徒堡主能來我洞庭,小老兒我真是蓬蓽生輝啊。」雲中鶴精明的綠豆眼一眨不眨,「老夫幾個月前,接到貴堡傳來的堡主無暇的消息,還好生惋惜了一番,現在得見司徒,老夫深感安慰啊。」

  司徒拱手為禮,眸中寒氣半斂,「此次甚為巧合,我黑鷹堡在洞庭的分號剛好有些事,不得不來處理。雲老的大宴之日又將近,便想即然來了,就順路來道道賀,還望沒給雲老帶來什麼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司徒肯來,老夫心甚慰啊。」雲中鶴哈哈大笑,紅光滿面,「老夫不便相問你堡裡出了怎樣的大事需得司徒你親自跑這一趟,但老夫自信洞庭的事,沒有人不給我雲家面子的,司徒到時若有任何事情需要老夫幫忙,捎句話到我府上便是,我雲家定竭力幫忙。唉,司徒即說有事在身不便住在我雲家,老夫也不勉強,只是這日後若得閒,還要多走動走動啊。」

  「司徒省得。」司徒呷了口茶,裝做不經意的樣子隨口問道,「司徒一路行來,見洞庭兩處城門邊都貼了畫像,很多江湖人士聚集其中,說是雲老爺子命令的,要抓什麼人?」

  「哦,對不住,司徒逾矩了。」司徒傲又拱了拱手,表示自己不小心提到此事的歉意。

  提起這事,雲中鶴氣不打一處來,但礙於司徒在場,也只得微斂了脾氣,「不怪司徒。這事本是我雲家家醜,但現在基本上舉江湖皆知,老夫臉上雖掛不住,卻也沒有什麼不能講的。」

  「那畫像,是江湖人所不齒的『汲情先生』採花賊秦恕的畫像,幾年前他勾引小女,引得小女對他念念不忘甚至不想嫁人,整日混混沌沌,不知所已。前些日子又有消息說他要和七星寨的小白來我洞庭,老夫便想此機會替武林除害,這才畫了像,下了令,說若有人擒得此人,老夫願將小女許配於他,是以司徒你才見了城門一幕。」

  「原來如此。」司徒在聽到秦恕的名字時,眉挑了一下。聽完雲中鶴的話後,便要起身告退,「司徒此話問得有些唐突,還望雲老不要介意,幾日後的大宴,司徒必及時參加,這幾日司徒身在洞庭,若雲老有什麼事需要司徒幫忙,儘管直說,司徒亦不遺餘力。只是現在天色將晚,司徒便先行告退了。」

  

二十



  「幫主,做什麼對那個雲老頭那麼客氣?」跟在司徒傲身後的,依舊是那個身材健壯皮膚黑亮的副堡主張峰,性子直率卻頗得司徒重視,這次的洞庭之行,當然不能少了他。

  「張峰,你並不笨。」

  「啊?」張峰抓了抓頭,想到此處還是洞庭,沒準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知道,便規規矩矩的放下手,走在司徒身側,「堡主的意思是?」

  「我黑水堡暗的跟黑道往來,明的跟白道也不斷了關係,這在江湖上幾乎已經不是秘密,能做到兩者平衡,是我黑水堡苦心經營結果。而放眼看去,這世上若再有別人能做到如此,便只剩雲家。雲家家族事業觸及各行極深,我黑水堡和它無怨無仇,沒必要把關係弄僵,怎麼說這洞庭,也是它雲家地盤。只是我黑水堡實力如何,雲家定然也知,一向處事沉穩的他們也沒必要惹到我們,是以方才不過是寒暄客套,禮尚往來罷了。」一番話說來不急不徐,不緊不慢,跟著他一步步沉穩的步子,真有那麼幾分如王者般的氣度。

  「所謂的名門白派,不都是這樣麼?表面工夫做得十足,多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罷了。」偏偏這句話說得有幾分重,顯然這司徒,很是瞧不起這等做派。

  「堡主說的有理。」這些東西張峰也明白,只是有些不明白司徒刻意的,過於客氣。他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邊回司徒的話,「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的醜惡嘴臉。真不明白,咱在堡裡好好呆著多好,這裡的事沒大到非要堡主親自出面的份上,堡主要想遊玩,咱後山風景不錯,甚至異族也去得,為何偏偏就要來這洞庭?」

  司徒腳步頓了一頓,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想起唇間自和那人親吻後就會偶爾泛出的絲絲甜意,唇角弧度勾得更大,他來,自然是為一個人。

  「記住我讓你查的事。」只丟下了這句話,騎上下人牽過來的馬,便再不看張峰一眼,逕自策馬前行。


  一進房間,白慕之便以奇快的速度,踢上房門,轉身,將秦恕壓在牆上。

  「你這是做什麼?」秦恕腿傷還沒好多利落,跟那個大鬍子打了一架也累了,而且一般剛吃過飯時他會犯困,又斷定了這只花孔雀不會把他怎麼樣,所以沒什麼精神推開他,就像只死魚一樣,被白慕之按,不是,是壓在牆上。

  白慕之將秦恕的兩隻手高舉按在牆上,臉一寸寸貼近,挑了眉,瞇了眼,笑得像個狐狸,「小恕恕,要我幫忙,可是有代價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白慕之像狼正要捕食兔子般精準算計又志在必得的眼神和笑容,到了秦恕眼裡,被理解成「這廝又要惡做劇了」,所以他聳了聳肩,滿臉不在乎的回了句,「所以呢?」

  秦恕的桃花眼像是含了春江水,清澈明淨又有些懵懂。以前白慕之一直不明白,這樣視世俗如無物,處處玩弄他人感情的採花賊,為何會有這麼一雙如孩童般乾淨明亮的眼睛。但是後來他想通了,不明白便不明白,只要他知道他之所以看上秦恕,就是被這雙眼睛蠱惑的就好……

  他並沒有回秦恕的話,依舊壓著他的身子,看著他的一雙幽黑清亮的眸子,直到,再也忍不住,緩緩的低下頭……

  該來的總是會來,秦恕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他就知道,這只孔雀,不向人顯擺顯擺自己的尾巴,一定不會罷休。以前他自是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但是這次怎麼說也是需要人家幫忙……所以……

  溫熱的觸感落在眼皮,癢癢的,又很舒服,秦恕驀得睜開眼睛,白慕之正瞇著眼睛對他笑得得意,「怎麼,不滿意?就知道小恕恕要的不是這個……」

  頭再次前傾,這次,準確無誤的覆上了秦恕的唇……

  「你他娘的……」給我滾!後面的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白慕之吞下了口。秦恕還是忍不下心頭的氣,明明兩個人是一樣的人,憑什麼他要被他親!

  只是這個時候再反抗明顯已經晚了,被箍在頭頂的手使上力氣,被緊緊壓著的身子更是動不了分毫,甚至白慕之還彎了腿來定住他的腿,讓他使不出力氣。

  徒勞的左右擺頭防止被親到的動作都是女人才會做的,他秦恕當然不會是那種柔弱的女人,他堅決接受挑戰!而且他也知道,那麼做的後果,不但逃不了被親的命運,還會讓始作俑者更加興奮……

  先是細細的描繪著唇形,再是不輕不重的吸 吮啃舐,直到秦恕的雙唇泛紅,直到白慕之忍不住了,狠狠掐了他手腕一下,秦恕呼痛,張了口,白慕之才得以長驅直入……

  溫暖,濕潤,甜蜜,這是白慕之的第一感覺。

  有些瘋狂的刮過秦恕嘴裡任何一個角落,銜過他的舌交纏時,一種從心裡泛出的滿足便悄然而生。

  秦恕有些抵抗的用舌尖抵著他的舌,不讓再靠近,卻反被白慕之靈活捲起共舞時,一種難耐的心癢的感覺漸漸升起,他不再滿足,他想要更多……

  將舌探得更深,深入喉間,兩個人同時被這個吻激發出無窮的鬥志,輾轉間想分個勝負,技巧悉數用上。呼吸間透明口液來不及吞下,順著唇角溢出,淌成一條銀錢的時候,兩個人不由自主發出了即壓抑又愉悅的呻吟,心跳越來越快,體溫越來越高,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更是顯而易見……

  當感覺到某個熱燙硬物抵著小腹的時候,秦恕突然意識回籠,趁著白慕之還沒回神,腳下用力一踩,白慕之腳背吃痛,後退了一步,接著秦恕的手化成掌風,直直向他劈來,他不得不接連退後好幾步,然後站定,看著秦恕。

  兩個人的樣子現在都有幾分狼狽,呼吸未平,胸膛一鼓一鼓的,髮絲有些散亂,唇角泛著銀絲,神情掛著激情的紅暈,甚至私處,都直挺挺的站著。

  都是男人,又都穿著夏日裡料子有幾分輕薄的長衫,彼此的情況如何,用眼一掃,就心知肚明。

  兩人虎虎對視,火花四濺,空氣中都迷濛著一種不像殺氣,卻比殺氣絲毫不遜色的凌利氣勢,走到門口準備有事向白慕之報告的黃瑩,都有了某種不尋常的預感,直覺的退了下去。

  白慕之是在後悔,為何直到這時才得到了跟秦恕的第一個深吻,早知滋味這麼好,他何必裝的那麼『謙虛』?那玩意兒他早沒有了不是麼?

  秦恕也在後悔,他在後悔為何會被白慕之吻著吻著起了抗衡之心。早知道他要吻不是麼?那就讓他吻就是了,他又少不了什麼,只要兩個人之間沒出現什麼別的,以後依然還是『不交心的朋友』,因為沒上床嘛。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有些東西,是變了,還是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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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六月十八那天,很熱。那天的洞庭,也很熱鬧。不過江湖上傳來傳的話太多,有些話傳著傳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雲老爺子請客那是得給大面子的,不止整日事務纏身,不輕易有空見人的黑水堡堡主司徒傲親自來了,連七星寨的風流天下知的寨主白慕之也來了。

  這白慕之是美男子江湖人盡皆知,男人太好看了會招美人喜歡也是正常,但這白慕之品性極好,雖撲上來的姑娘能排成一支軍隊了,仍然為了女兒家的聲譽,坐懷不亂,甚至好心勸退,是大大的好人。

  只是這一日,卻聽說這位風流的如玉公子有了心上人!寶貝的跟什麼似的,一路清水灑街,鮮花鋪道,八個俏麗的美人抬著頂華麗的轎子,轎子裡坐著的,便是這白慕之的心上人。

  那日見過這位美人的都說過,說這美人長得,嘖嘖嘖,真真是個仙女下凡,瑤池仙女也沒有那麼美。那纖細玲瓏的身子,那一身嬌媚卻不妖嬈的風情,那眉,那眼,那身子……嘖嘖嘖,聽說給那人看一眼,整個身子都得跟最新鮮的梨花糕似的,酥得能掉渣!

  眾人皆知放眼天下,洞庭雲當家的恨的只有一人,便是那聲稱『汲情先生』的採花大盜秦恕,那日也貼了畫像,基本上過城門的人都得給看上一看。白慕之雖是七星寨寨主,對轎中美人又疼惜之至,卻也是心情極好,賣了雲老爺子一個面子,大家才得以藉機見得美人芳容。

  那美人的轎子一掀開,白慕之更是沒忍住,當著眾人就摟著親了半晌,直至美人嬌喘連連。

  話說這白慕之風流這麼些年,見過的絕色美人自是不少,何時這等色急不顧形象過?可見這美人的美,真真是眾人的形容,萬分之一都沒到。

  幾人正在茶樓裡說的正歡,互相交換著各自意見,說到此處無不歎息,唉,真真是自己運氣不好,當時怎麼就沒去城門呢?如天仙般的美人,怎麼就沒見著?

  聽說白慕之對美人疼惜的到了骨子裡,到了住處更是守得嚴嚴實實,外人根本就看不到,他們再想見,怕是沒可能了。

  茶樓裡眾人皆顧自歎息,「天上的美人,豈是如你我這等凡夫俗子輕易便看得到的?」

  白慕之此時正在在街上走,玉扇搖搖,好不自在。聽得茶樓裡傳出的這些話,不禁玉扇上移,掩住了止不住笑的唇。

  他就知道,當日他排出那麼大的排場,一定會引出來這樣的效果。

  只是想不到,男扮女裝的秦恕,竟也是那麼美。一個沒忍不住,半是故意半是形勢所迫的當著眾人吻了他,那人桃花眼裡射出的『激烈』火花,差點讓他考慮著是不是當場要了他。

  哈哈,如果他聽到整個洞庭都這樣議論他這樣一個美人,不知道會不會氣壞了?

  白慕之『拾翠公子』這個名號,只說給秦恕一人聽過,而他好男子之癖,除了近身的,他人一概不知。如果秦恕聽到眾人對白慕之對美女投懷送抱卻安然處之大加讚賞,又不知會怎麼樣罵他風騷呢?

  想到這裡,白慕之更是笑得不僅臉上,心裡都樂開了花。抬頭一看,寫著『碧玉居』三個大字的黃色旗子迎風招展,手裡扇子一合,就是這裡了,抬腳進門。

  按照以往的規矩,進了城他和秦恕就分開了。第一回合比試便是各自打探消息,四日後再見,決定下一步比什麼。只是雖是比試,誰也沒說不准耍詐,他白慕之有他七星寨自己的消息網絡,當然不用自己傻兮兮的夜探,只是可憐秦恕什麼都沒有,都得自己來。

  藉著白慕之的光安全進了城的秦恕,一換下身上的女裝,清洗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消失了。昨日他留在雲家的暗探回報,說是秦恕夜探過了,並沒有引起什麼動靜,所以他猜,今日這秦恕,一定會到這個茶樓來。

  好像這個茶樓的老闆,是秦恕在洞庭非常難得的,唯一的朋友。

  古人曾有雲,『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白慕之自打秦恕不在身邊的那一刻起,一顆心就跟貓爪子撓似的,半刻不消停。他不禁心裡感歎古人的智慧,別說一日了,就是一刻,他也捨不得。

  而且現在明明知道有人一路跟著秦恕,明明隨時隨處都能立即知道他在哪裡,在做什麼,但就是很想見他。

  非常想非常想。

  秦恕這個妖孽……要人命的妖孽……

  正走著呢,一個小二路上來招呼,「喲,爺來啦!樓上請!樓上請!爺您幾個人?要個雅間還是?」

  一看白慕之的穿著打扮,便知不是尋常人,小二自然問的周詳。

  白慕之捏著扇子想了下,「就找個臨窗的雅座吧。」今日他一個人出來,沒讓人跟著,要個雅間不免有些浪費。而且他為等人,要個雅間,他如何還能看得到?

  「對不住了爺,真不巧,咱這小店,臨窗最好的位子給人定了——」

  不用他再繼續說,白慕之已然到了二樓,那個一眼就看得到的最好的臨窗的位子上,確是坐了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煞氣很重的男人。

  這個人,說不熟吧,彼此都熟悉以久,甚至大家明面上什麼時候幹了什麼,彼此都知道。說熟吧,又從沒見過面。

  白慕之眉梢微挑,想起秦恕腿上的傷,玉扇一下一下敲著掌心,緩緩的說,「不用勞煩小二哥了,本公子且去問問那位貴人,可願意搭桌。」

  小二本想勸說兩句,說本店還有好的位子,比如某某雅間,不用公子委屈跟人拼桌之類的話,但聽白慕之明明緩緩和順卻含了一絲殺氣的聲音,看他明明微笑卻令人生寒的表情,嚥了口口水,不敢再說話。

  而七星寨的寨主,風流天下皆知的極講究的美男子,白慕之,搖著玉扇,帶著最『真誠』的笑容,穩步走到那個臨窗的桌子前,極有禮貌的問了句,「久仰司徒堡主大名,今日得見,甚幸。不知可否願意讓白某拚個桌?」

  

二十二



  司徒一身玄衣,靠窗獨品茗。夏日炎炎,獨獨此處窗外吹來涼風習習,甚是舒爽。他同白慕之一樣,常服處之,身邊亦沒有跟隨之人。來這裡的心思,倒是跟白慕之有異曲同工之妙,大約彼此心裡都明白。

  於是白慕之即然開了口,司徒亦從善如流的左手伸前,「請。」

  接下來的事,便是白慕之端坐,招小二近前來問都有些什麼茶,什麼點,然後隨手點了,等小二小跑著送來,再就是靜靜品茶,嘗點。

  好半天,二人坦然自得的坐著,顧自品品茶,看看景,像是無限寫意,又像是身醉景中,心陶茶內,一時只覺歲月經年,忘記了此時身處何方,身邊又有何人何事。

  但實際上,兩個人的心,都在不經意的表情下,繃得極深。

  司徒傲自心裡對秦恕有所掛牽後,就派人查探了秦恕的平生,雖他二十歲以前的資料無從查得,但他自出江湖後的事,倒是無一遺漏。這白慕之乃白道世家子弟,平時聲譽甚好,但是依他幾年來每年定會有一段時間跟秦恕相處來看,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

  秦恕在他黑鷹堡裡受了傷,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二人背景關係,他亦不會輕易挑釁……司徒傲心內冷笑一聲,白道人士,又能如何?他就是強要了這秦恕,講究一切事情理也道也的白道中人,又能怎麼樣?

  他偏就是想要這個秦恕,看你白慕之怎麼護!司徒傲隨意看了白慕之一眼,那個眼神,陰戾中透著無盡的殺氣。

  白慕之表情一直很放鬆,眉梢眼角都帶著笑,玉扇搖搖的同時,亦不忘回頭衝著四面明裡暗裡看他的姑娘無限風情的笑上一笑,只是這腦子裡,亦沒有半分停頓。

  秦恕當日獨上黑鷹堡,被這司徒傲打斷了腿,他一直在心裡耿耿於懷。他捧在心尖上,做那麼多事就是希望能被真心看上一眼的人兒,被司徒恁的糟蹋,他怎麼能毫不介懷?只是兩家背景關係,面子上不能過不去,但一口氣,卻不是就這麼能嚥下去的。

  尤其前些日子收到的消息,司徒到處搜羅秦恕的消息,他聽到當時心就一頓,隱隱明白,這司徒,對秦恕,絕對是起了興趣。

  秦恕倒是一天到晚的採花,得意自己的男女通吃,上過床的人都忘不了,他又怎麼能料到那樣一雙風流嫵媚,天下無雙的桃花眼,其實最招惹的,就是一心想撲上去的男子?他依著自己還算不錯的武功手段,將以往遇到過的所有人壓在身下,而一旦哪天遇到真正的高手,怎會逃得了被人吃干抹淨的命運?

  天下又有幾人會像他白慕之一樣,喜歡他喜歡他捧在手心,抬到天上等著他看清他的情誼真心相待的那一天?

  秦恕是個不自知卻四處勾人的妖孽,是妖孽就會招來很多麻煩。喜歡一個妖孽是他白慕之上輩子種的因,這輩子生的劫。可又能怎麼辦呢?誰讓他就是喜歡,非他不行呢?

  白慕之玉扇搖搖,掩唇輕笑。其實人生若此,也極是有趣,豐富絢爛,苦辣酸甜,老來回憶經年時,一定妙趣橫生。所以他白慕之不但不怕,還恁的歡喜。秦恕的劫,他願意來幫他擋。能活著擋完了,他白慕之不枉此生,若死了……

  死前也得扒了秦恕的褲子,做個一百遍!

  「聽聞司徒兄一向忙於公事,此番清閒品茗,偏叫白某碰上,白某甚幸。不知司徒兄在此是為等人,還是有其它的事?白某剛剛拼桌一問,實屬唐突,如若引得司徒兄不便,白某自當避讓。」白慕之一向隨性,山不來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有時候,主動出擊,不比被動的跟著別人的問題瞎轉來得好?而且他這一問,還有想探查司徒傲身在此處的用意。

  「無妨。」司徒傲依舊語氣涼薄的品著茶,顯然只想用這兩個字,回應剛剛白慕之的問題。司徒性子陰晴不定,但基本上屬於萬事敵不動我不動的人,兩個人這麼槓上,也算是有意思。

  好一會兒,司徒放下手中天青色的茶碗,「聽聞白兄這幾年來深居淺出,將七星寨治理的異常不錯,行事雖然還是低調了些,但江湖中人,無人敢看清你七星寨。只是聽聞白兄一向『潔身自好』,怎麼前幾日時洞庭時,動靜頗大,甚至市井間皆傳聞白兄有了紅顏知已?」

  本來就沒指望著司徒傲細細的回答自己的問題,白慕之聽到無妨兩個字的時候,只是輕輕佻了挑眉。玉扇合了,一下一下敲著掌心。後來又聽得司徒的問話,他心裡先是笑了一下,又急跳了兩下。

  司徒顯然是有些沉不住氣,自己提出來他的那個『美人』。本來嘛,那個美人就是秦恕,別人看不出來,但沒瞞得了他司徒傲。基本上白慕之做事是滴水不露,但再怎麼著,對於過於關心此事的『有心人』,還是實力相當厲害的『有心人』,想瞞住的確難了點。他會問,證明他對秦恕,絕對的有尋常的心思。

  只是這司徒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他對秦恕起了心思,而且明顯至此。白慕之以後,就得更加提防了。

  「不過是一個姿色相當出眾的美人罷了。」白慕之頗不在意的展開扇子,一下一下的搖著,「你也知白某已到適婚年紀,這家父催得急,所以嘛……」說罷對著司徒做了一個你應該懂得的心領神會的表情。

  說罷又是半晌的沉默。

  既然司徒先前有些穩不住心思了,白慕之更是耗得下去,他這下就偏要等著司徒先說話。

  反正大家都是聰明人,各自心思如何,都心知肚明,誰怕誰!

  「你對採花賊怎麼看?」終於,半晌過後,司徒看著窗外湖面上緩緩前行的一條小船,開了口。

  「你對打斷別人的腿怎麼看?」白慕之吹了吹茶碗裡飄著的茶沫,打著太極。末了還抬起頭,看了看那隻小船,對著司徒笑笑,「很不錯的船技。」

  他偏就要護著秦恕,看你司徒你本事又有幾何!白慕之輕輕掃過司徒傲的那一眼,挑釁中帶著篤定。

  司徒劍般的濃眉一場,眸中明顯含了幾分寒意。他就是不喜歡跟這幫子白道中人打交道,說話做事從來都拐著十八個彎。

  冷笑一聲,司徒傲定定地看著白慕之,涼涼開了口,「秦恕,我要了。」

  

二十三



  冷笑一聲,司徒傲定定地看著白慕之,涼涼開了口,「秦恕,我要了。」

  白慕之眸光寒了一下,之後手裡的玉扇子搖得更歡,哈哈笑了兩聲,「司徒兄這話說的真有意思,你要不要秦恕,跟白某有什麼關係?想要一個人,不是應該去問他本人麼?」

  說起來洞庭這個地方,也算是人傑地靈。更由於雲家的關係,這裡的治安雖還算太平,但江湖人士的打打殺殺的場面,倒是屢見不鮮,是以城裡久居的百姓,也是相當知情知趣,眼色比一般人強的不是一丁半點兒。

  再說這兩位雖然穿著很低調,又沒帶著一幫子一幫子的打扮『凶狠』的人來充場面,但兩個人之間的潮流暗湧,那種高手對峙的強烈氣場,遠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這樓上聊八封品茶的一眾人,早就從八卦裡面閃出神來,偷偷觀察著兩個人的動靜。

  是,他們對於打鬥,是又怕又想看。怕刀劍無眼,傷及無辜,而洞庭一直以來的情形,也讓他們知道,這打架,也是很好看的。

  這時候樓上喝茶的人,早就遠離了挨著窗子的位置,躲在角落裡,樓上的小二手裡抄著個托盤擋著胸口,就等著這兩人打起來。甚至已經開始有人猜了,是玄衣的冰山男更厲害,還是白衣的風流男更勝一籌。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司徒冷笑一出聲,「你那位紅顏知已,怕是也有兩天沒見了吧……」

  「司徒兄對於切磋這種事,有什麼看法?」白慕之不想跟他談秦恕,便左右而言它。但這樣隨口的一句話,非但讓司徒微勾了唇角,也讓二樓上聽到此話的所有客人,興奮不矣。

  「我輩江湖中人,武藝切磋乃是常事。只是刀劍無眼,並非自己能控制,傷了人的話,難免會歉疚一番。」司徒傲桌子底下的手指握了握拳,又鬆開,如此幾次,做著戰鬥的準備。

  「聽說黑鷹堡司徒堡主的武功天下第一,一身男子絕難練成的至寒內功更是獨一無二,白某心嚮往之啊。」白慕之一下一下的搖著扇子,每個手指也不住地在調整握扇的方向,角度。

  「七星寨的迷蹤步和陣法也是江湖皆知的無人能比,愚兄亦是神往已久。」司徒微瞇了眼睛,「既然今日你我有緣相見,不如就……」

  「以武會友……」白慕之眼睛一瞇,替他說了下面半句話。

  本來就想教訓他,他倒自己找上門了。哼哼,爺不揍你一頓,你丫不知道爺文武雙全是不是?說完便手中玉扇一閃,直直衝向司徒傲的喉嚨。

  高手對絕,尤其是這種心裡面互相鄙視,面上還要過得去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客氣。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先出手不一定就是弊,後出手不一定就是利。

  總之,你來我擋,你守我攻就好。光天化日的,雖然在茶樓裡忍不住打起來了,卻並不是想要對方的命,就是想拼一口氣。

  有時候男人也很衝動,明明知道是不智的舉動,明明要不了對方的命,偏要爭一個高低出來,彷彿打贏了你,我就是比你厲害,你就沒臉來跟我爭美人兒。自古以來,那些為情決鬥的男子,哪一個不是武功高強,哪一個又不聰明?

  情之一字,女人重,男人,亦重。什麼事情只要沾了一個情字,便是說也說不清了。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過數十招,方才一直對面坐著,所有招式也不過是桌上拳,桌下腳的往來。司徒招招氣勢如虹,夾著寒氣,白慕之玉扇如舞,華麗中殺招無窮。一旁躲在桌子底,把臉藏在手裡的盤子後的人,也看得不亦樂乎,大呼痛快。

  「轟」的一聲,兩個人面前的桌子突然被震碎,二人的戰場,也從坐著,變成了站著,二樓的小小一個沒有桌子的空地,便成了他們的地盤。往來的招式,更是變幻的極快。

  眾人只覺強風拂面,不自覺的閉上了眼,有膽子大些的,使勁的不閉眼,便看著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而上下飛躍,突而手腳不停打鬥時身體還順便轉著圈,揉揉眼睛,就見一玄一白兩個身影如電,越來越看不清,似在霧中,快速閃過,甚至開始分不清誰是玄衣,誰是白衣,只記得玄衣帶著凌利氣勢的殺招,和白衣華麗卻不失內斂的攻勢,還有無形中露著嗜血味道的閃著寒光的玉扇……

  兩個正在打的人,自交手後,亦是不免心中一沉,對方的武功,絕對不容忽視。

  白慕之心想這司徒傲果真名不傳,內力至寒且醇厚,出手不滯,果斷的出手,未有絲毫猶豫思索卻依然招招殺機。

  司徒傲心想這白慕之果然是個角色,玩世不恭的表面不知道騙了多少人?這等深厚精醇的內力,再是武學天才,不苦練也是出不來的,尤其那招式,看似華麗無實,但其實是將有形化無形的最佳方法,跟你周旋,你越是剛,越是有力,他越是跟你糾纏,你無力時他還功力正熾,待你一招跟不上,便會馬上被攻這不易之處。這份耐心睿智,哪裡是浮華公子會有的?

  二人交手完全出自對對方的鄙夷,但一交上手,卻不得不認真起來,交手是小,面子是大啊,萬一一不小心輸個半招,臉往哪裡放?

  這裡正打得難得難分,眾人也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二樓的一個雅間門,「吱呀」一聲,開了。

  要知道高手打架時是千萬不能不能說話的,打架的人需要集中功力,圍觀的人看慣了打小架,好不容易有幸看到了高手對決,自然是不忍打擾,大氣不敢出。這看打架,也是要有道德的……

  所以這個時候別說二樓,就是整個茶樓都很靜,入耳的聲音,大多都是出招的風聲,拳腳互相擋的聲音,二人口中時不時不由自主發出的聲音,間或伴著桌子翻倒茶碗摔地破碎的聲音,基本上除了這些,算是非常靜了,非常非常的安靜。

  也所以,這一聲開門的聲音,眾人都聽到了。並且同時轉頭看過去,想看看是誰,在這麼大動靜的打鬥時,還能如此淡定的,大半天才出來——雅間的門如果不打開,是看不到打鬥場面的。

  只是這個人嘛,讓眾人大大失望了一陣。個子挺高,卻是瘦了些,面色白皙,長相卻不算很俊逸,就一雙眼睛,還算生得好看。而且這人也太不會穿衣服了,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什麼上等貨,搞得連帶著人,都掉價了幾分。

  沒什麼好看的,眾人便又將頭轉了回去,還是高手打架好看些。只是怎麼還不分個勝負啊,真真讓人心急……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讓人沒怎麼注意的人,涼薄的掃了打在一處的兩個人,冷笑一聲,用鼻子不屑地輕哼,「真長出息呢,跟這兒打架。」

  此時一手成爪狀抓住白慕之肩膀一手點住他死穴的司徒傲,手中玉扇剛剛好抵住司徒傲喉嚨的白慕之,同時身子一僵,手上動作停了下來,齊齊看向說話的人……

  

二十四



  那人便是秦恕。

  他斜睨了因他出現停了手姿勢卻還沒來得及改過來的兩個人一眼,用鼻子哼了兩聲,便不再看他們,回頭衝著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青衣男子燦爛一笑,「來日方長,今日小弟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那人表示瞭然的點了點頭,秦恕看都不看那兩個人一眼,大大方方的,堂而皇之的,非常從容的,下了樓梯,走了。

  因洞庭城門貼了秦恕的畫像,為了謹慎,他稍稍易了容。不過也沒做太大的改變,就是衣服髮式做了些變化,眉間畫了淺紋,眼角微微拉下,面色微暗一些,再將眸色斂了,基本上別人不會認得出,就算是熟悉畫像的人覺得他長得像,也只是像罷了,神韻氣質無一相同,便會覺得可能是人有相似罷了。

  殊不知,這種易容方法,才是最佳,說像有些像,說是又不肯定不是。

  但白慕之和司徒傲斷不會認錯人。秦恕的樣子,早就深深刻在他們腦中,尤其剛剛那種輕蔑的眼神,也只有他,才敢對著他們兩個露出來吧。

  今日的目的本不在打架,就是想看看讓自己一門心思想念的人兒。現下那人出現了,這架自然是打著沒意思了,勝負之分也不重要了,甚至就因為那人一個眼神,二人都覺得這番打鬥來的著實可笑。

  現下最遺憾的就是,他們兩個誰都不能叫秦恕的名字,一是場面尷尬,二是怕給秦恕引來麻煩。

  可即是沒有這兩點,司徒傲也是叫不出口的,因為他們現在,算是個什麼關係呢?

  所以他只得和白慕之同時撤了招,各自道了聲失禮,然後『羨慕』地,看著白慕之速度很快的『走』出去,去追那個人。

  是的,是羨慕。就是這個時候起,他明白對自己對秦恕的心思,不僅僅是感興趣而已。本是玩笑的『我要了』三個字,從這時起,不再是玩笑。

  再說這白慕之,起先還保持著風度,緩緩搖著扇子,臉上掛著不濃不淡讓人頗覺好感的笑意,『快速』的優雅的走著。哪知秦恕像是故意跟他做對似的,跑得極快,街市上人又多,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慕之的視線中。

  白慕之一急,不再斯文,足尖點地,一下子躍起,施輕功身子縱得很高,看清了前面人的同時,身影迅速的朝著那個方向移動。

  看來一副好的皮相的確是能讓很多地方不一樣。比如若是一個面相兇惡,或者醜陋的男子,突然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上飛起來,還時不時借下行人的肩膀使力,是人都會嚇得驚叫,甚至開口罵人吧。即便是長的普通的,事先說了抱歉,也會讓人心生不滿。

  白慕之就不一樣了,他本就生得一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相貌,年輕風流,又時時處處不忘施展他的『魅力』,大街上所有看到他的女子,無不面紅耳赤掩唇輕笑,心儀之態比比皆是。此時又突見美男子飛躍上天,姿態若仙人閒庭,華美無比,一個個不管看得懂看不懂,都不由的驚歎這男子文武雙全,看那輕功絕對是頂尖。

  看著美男要借力,誰都心想著踩我肩膀踩我肩膀,膽子大一點的,直接說出了口,而白慕之笑瞇瞇地真踩她一腳時,別人又開始忍不住羨慕的怒罵不要臉云云……

  這些秦恕沒有看到,但他猜得到。他在前面藉著人多左轉右轉,卻也聽得到後面傳來的一聲聲嬌呼——「看這裡看這裡」「踩我踩我」「公子好俊逸」,忍不住就開始翻白眼。

  這些江湖女子實在忒大膽了些,還有這只花孔雀,也忒騷了些!

  不知怎的,心裡一氣,腳下也沒停,這一跑,就跑到一個像是洞庭遠郊的叫十里亭的地方。沒安好氣的瞪了後面緊跟來的身影一眼,秦恕走進小亭子,斜斜靠著柱子。

  白慕之笑得開懷,「小恕恕今日怎麼恁的害羞,見了相公我就跑呢?」一邊笑一邊穩著步子往裡走,見距離差不多了,就往秦恕身上一撲,「來給相公抱抱……可想死你了……」

  秦恕無語望蒼天,他早知道這死孔雀有這一手。嘴裡罵了句,「長出息了呢,大白天的居然跑去跟人打架。是哪個說自己以後不動手,要修身養性來著?」一邊說一邊並不躲,先是出腳踹向白慕之的心窩,見他身形一閃躲過,又一個掃堂腿攻他下路,再攥了拳衝著他的小腹……兩個人,便這麼動上了手。

  白慕之哈哈一笑,雖然不知道秦恕怎麼突然間想練練手了,但小恕恕願意,他便陪兩招。當然,手下注意著分寸,不能傷著了,聽說藥王谷的神醫都沒後悔藥賣。

  一邊交著手,一邊嘴上不停的叫著親親小恕恕,讓相公香一個云云,甚至招式變幻間還游刃有餘的摸一摸秦恕光滑的臉蛋,掐一把秦恕挺翹的屁股。

  秦恕暗自罵自己白癡,明明早幾年就知道打不過白慕之,也明明知道這人什麼德性,居然記吃不記打,還跟他交手!而且結果一點都沒變,還是被這廝佔便宜!

  人嘛,活在世上總得看人臉色,明白世理,尤其人精。尤其心裡有了人那人還不看一眼的人精。

  白慕之是人精中的人精,所以調戲嘛,也知道有個度。小恕恕羞憤交加的樣子是很可愛,或者秦恕的表現只是怒,但白慕之自顧當成了『惱羞成怒』,尤其臉頰都鼓起來的樣子,好可愛……但久了,也是不行的。

  再怎麼變成星星臉,再怎麼一臉淫 蕩怎麼看都看不夠,白慕之還是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要真氣了,可不好哄。於是『呀』的一聲,不著痕跡的失了手,手裡的玉扇子落到了秦恕手中。

  「真不小心呀……」秦恕搖著玉扇子,桃花眼又得意的蕩了起來,「這扇子不錯。」

  「你喜歡就送你好了,來來來,禮尚往來,抱抱先——」白慕之趁著秦恕不注意,施巧勁一下子抱到了秦恕精瘦的腰身,得寸進尺的說,「再親口——」

  看準了正向他邀約的紅唇位置,白慕之閉了眼睛,撅了唇,印了過去……哇……親到了親到了……

  咦?觸感不對……怎麼冰冰涼涼的?還挺硬?還很不舒服?睜開眼睛,入眼的不是秦恕絕世無雙的桃花眼,而是一副頗有氣度的滄海明月圖……這圖還恁的眼熟?

  秦恕的臉從扇子後面伸出來,挑著眉,「感覺怎麼樣?很銷魂?」

  白慕之明白過來自己親的是扇子,便垮著臉,裝做十分委屈萬分可憐的叫:「小恕恕……」

  「惡——」秦恕往後跳了一大步,直跳到石桌旁邊,順便將屁股挪了上去,也讓剛剛一直忙個不停的腿休息休息,「你不要這麼噁心吧啦的叫我名字,我怕我晚上吃不下飯。」

  看著白慕之又要來,秦恕將扇子丟回他懷裡,「你少跟我這浪啊,我找你是有正事談的。」

  白慕之理了衣衫,又撫了撫有些亂的頭髮,這才穩步走進亭子,一本正經的坐到石凳上,「我追你到此,也是有正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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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秦恕『噗』的一聲,不由的笑出聲來,斜著眼睛鄙夷的看著他,「你還能有什麼正事?」那表情,活像是他白慕之除了泡美人就沒其它的事了一樣,白慕之頗有些受打擊。

  做了個西子捧心狀,他十分幽怨地說,「小恕恕怎麼可如此待人家?明明知道人家只愛你一個,一顆真心全拴在你身上了,你這樣說,叫人家情何以堪?」做勢還拉著袖角拭了拭眼角,頗有幾分怨婦的淒涼。

  秦恕坐在石桌上,一隻腿懸空晃著,一隻腿斜斜加在一旁邊的石凳上,說怎麼不羈就有怎麼不羈,聽得這話眼睛一亮,朝著白慕之湊了湊,食指挑起白慕之的下巴,「嘖嘖嘖,多可憐的美人兒啊……來給爺瞧瞧……」

  「爺……」白慕之扮做羞怯的樣子低低喚了聲爺,身子也就勢往秦恕跟前湊湊……

  「你乖乖的,爺就疼你,嗯?」秦恕忍著胃間的翻騰,假笑著說,甚至手還粗魯的摸了一把白慕之的臉。別說,這白慕之還真是有幾分風騷的姿本,那小臉兒滑的……

  「只要爺肯讓奴家跟著,奴家願以身相許……」白慕之被秦恕掐得嘴角抽\搐,還是跟他玩著這種互換角色的遊戲。

  以前有一段時間,他們經常喜歡這樣玩。秦恕本來就一副浪蕩性子,白慕之吃他的豆腐吃多了,引得人不高興了,就想出了這麼一招,逗他開心。

  秦恕不知怎麼的,也很喜歡這種玩法,於是一來二去的,這種習慣,便一直留到了今天。

  「可憐見的……來爺疼疼……」兩個人還真是愛演,眉來眼去了一會兒,秦恕就依著平時調戲美人兒的樣子,越湊越近,準備吻上那人的唇。

  很可惜白慕之不爭氣,得意之色忍不住的就流露了出來,唇角泛起的狡黠的笑引得秦恕一驚,罵了一句娘,立刻把他推開了。

  這只死孔雀真真生了顆妖精心,不管什麼時候都在算計他!平時嘴上手上吃豆腐罷了,這時居然引得他自己把白嫩嫩的豆腐送上門!

  「操!跟你丫一塊就沒好事兒!」秦恕呸了一口,從石桌上跳了下來,坐到一邊的石凳上,開始說正事,「我去探過雲宅,聽聞確有一封由百曉生寫給雲中鶴的信,裡面就有跟那玉珮有關的消息,只是這信放在何處,內容如何,我並未探出,你呢?」

  「未曾。」白慕之搖著扇子對秦恕輕輕的笑。

  秦恕瞪了他一眼,又說,「那不如我們就比比這次誰能探得信的內容,如何?以三日為限,這在期間,誰先得到誰便先通知對方,我先得了便去你住的地方,至於你嘛——你應該知道如何找我的吧。」

  對著秦恕瞇著眼睛暗示他他早知道他派了人跟著他的神色,白慕之乾笑了兩聲,忙轉移話題,「把信拿出來確是不智之舉,我們只需要知道信的內容,至於那一張紙,雲老爺子又那麼寶貝,咱就賣他個面子,不拿他的。但是——如果三日之後你們二人皆不得呢?」

  「如果你我本事都如此之濟——」秦恕很滿意白慕之的臉黑了下,本事不濟,這四個字,有時候說出來真真不好聽,「那就都算輸了唄——還是你白寨主經不起輸?」秦恕斜著眼睛看他。

  「好!一言為定!」白慕之瞇著眼睛看回去。秦恕去探過雲宅,肯定是知道此行極是不易,那雲家內宅可以做了很多機關的,哪裡那麼好闖?再說他白慕之今天還跟人打了一架,平日裡的沉穩早不知道哪裡去了,今日還真經不起這個激!「只是既然如此,這賭注,就得變變。」

  「哦?」秦恕眉毛挑了一下,「說來聽聽。」

  「若我贏了,我們做一次,你在下面。」白慕之皮笑肉不笑的說。

  秦恕身子一僵。往年的比試,雖說也有不太容易得手的時候,但基本上不會危及生命,勝了的人就把最後的結果當獎品收了,比如美人。有時候比技巧的話,沒有實物,勝的一方就會要求負的一方給一個比較貼身的,珍貴的東西,或者自己指定一個很喜歡的東西,由對方送來。

  而兩個人的這個賭局只為怡情,所以基本上也沒什麼難度,而這次,碰上了雲家,又涉及到江湖辛秘,危險自然就升了級。都是愛玩兒的人,白慕之的要求,按理說也不算過分。

  「你當真?」秦恕定定地看著白慕之,面色無波,眼睛裡也沒有任何情緒,就是很安靜的看著他。

  只是這樣的安靜凝視,讓白慕之心跳漏了兩拍。雖然這眼神真的很誘人犯錯,但這樣的臉,讓他看不到他的喜怒,抓不準他的心思……秦恕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今日的白慕之果然夠衝動,他暗自咬了咬牙,「當然!」他其實很想風流一笑說當然是開玩笑,因為他怕觸到了秦恕心裡的結讓兩個人越走越遠沒有將來,但是他又真的很想很想和秦恕做。他想要秦恕,已經到了一個從沒有過的高度,每每午夜夢迴,腦中都是他的身影。

  不,他不只是想和他上床,他想好好的愛他,好好的疼。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誰都不准看不準傷……

  他真的很想……所以硬著頭皮就點了頭。話說出來竟未有一絲的後悔,他甚至安慰自己反正在秦恕面前一張臉早就沒了皮,到時候若秦恕真的怒了,大不了就死皮賴臉的再多纏幾年……

  「好啊。」不想秦恕點了頭,蕩著一雙桃花眼,「不過如果你輸了,你要在下面。」

  「真的?你真的願意?」一陣狂喜湧上心頭,白慕之轉開的視線又移了回來,秦恕真的要接受他了麼?

  只是秦恕的表情讓白慕之失望了。他臉上的,不是和白慕之一樣真心期待的喜悅,而是慣於放在臉上的玩世不恭,每每採完花後,他都是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白慕之不喜歡。

  這樣的表情,也代表著上過床就會成為陌路。

  他希望他是秦恕心裡特殊的存在,而不是普通的玩伴。

  可說過的話自是不能再收回。白慕之最後只得心裡有些酸澀面上又未露一點兒的握了秦恕的手,「你……自己當心。」

  他們一向這種時候為了都是單獨行動,只是這次的事,讓白慕之事後非常後悔。

  他雖然從中得到了一些他一直想要的東西,卻也失去了一些很珍貴的東西。

  並且明白,原來愛情,從來都不是用計,得到的。

  

二十六



  有這麼一種晚上,天上有月亮,沒有雲,但月亮就是看不清楚,像是蒙了層紗,怎麼看都看不清,民間把這月叫毛月亮。不是漆黑漆黑的到處都看不到,也不是亮光光的哪都看得清楚,就是不清不楚很是朦朧的這麼個勁兒。

  當天晚上,就是這種毛月亮,秦恕和白慕之,也都在這天晚上行動,卻互相並不知道對方存在。

  雲宅很大,有三個門,正門,側門,後門。側門離正門很近,後門的位置相對偏了許多,秦恕選的,便就是這後門。

  本來也沒想著今晚便來,但看到那樣的月亮,心中一喜,便提前來了。這樣的天,不夠黑,守衛們肯定也不會像夜黑風高時那麼警惕,而且雖說月光淡了些,但對於武功不錯的他來講,還是能看清萬物,換了夜行衣就來了。他不擔心會碰上白慕之,因為那孔雀定然不會自己來,就算自己來,這第一晚,也定會是讓人來先探探路。

  只是他這麼想,便真是想錯了。

  入夜時白慕之搖著玉扇坐在園子裡賞月,一看到那月亮,心裡也是一喜,跟秦恕一樣的想法,便也馬上換了夜行衣來了。主要是今日午後那個賭,他實在是當了真,也太想贏了,於是便很想自己來。

  依他的本事,自然是比他的下人們穩妥的多。他午後看到了秦恕找那個朋友定是有事想請人幫忙,所以這晚肯定不會來,他剛剛好可以得個先機。

  很湊巧的是,他也選了後門。而且他來的時間,跟秦恕不相上下。

  又很湊巧的,兩個人剛剛好碰上。

  這雲家確是家大業大,連帶著房子都貴氣了幾分。不過就是一個後門,也整得有模有樣。後門雖比不上前門的刻意低調的豪華,也頗有幾分氣勢了。高高的門檻,翹著的門簷上掛著的八角長明燈,門很寬,後面還有相當大的一個類似門洞的空間,而門左右兩邊的牆延伸到幾乎相等的位置,接著幾乎造型一模一樣的房間。

  而秦恕和白慕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分別踏著門簷上左右的兩個角,一東一西,錯身而行,雙雙落在兩側的房頂上,各自屏息觀察。

  秦恕和白慕之都是高手,行動間自當知道斂了自身的氣息,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大晚上的,兩個人又都是緊身黑衣,再說雖然平日裡玩鬧,卻始終沒有『深入』探索過,這對方穿了緊身衣什麼身量尺寸,也不算很清楚。

  剛剛的一個錯身,雙方都是心下一沉,但如果對方不是想暗地裡在雲家做什麼手腳,早就叫了,他們便不會有這個機會現在落在面對面的房頂上,貓著腰觀察對方。想來肯定是個偷兒或是什麼,總之目的雖不一樣,但肯定不會亂喊亂叫,因為一定會壞了自己的事兒。

  如此想著,呈對峙之勢並且看不出對方是誰但知道對方武功一定不低的兩個人,便都從心裡笑了笑。其實這樣對自己也很有利不是麼?萬一真有了點什麼事,可以藉著對方製造的混亂全身而退不是麼?

  只是秦恕不知道對面那個是白慕之,白慕之不知道對面這個是秦恕,便都認為雖然一時未察,覺得對方武功不低,但肯定沒有自己強,所以有了事他們自然會萬無一失。

  如此一想,兩人甚至起身,遠遠的對著對方抱了抱拳,然後,一東一西,各自行動去了。

  果真如白慕之所料,這天晚上,秦恕這邊狀況不斷,他那裡也因為這個,事事順心,很容易就得了手。想來秦恕真的是運氣不濟啊……

  之前白慕之一提起洞庭,秦恕就很牴觸不大想來,因為這裡有他的冤家——那個愁人的雲家小姐。前兩次夜探沒見著她,他還一個勁高興來著,現在知道那信很有可能就在內宅,他只得硬著頭皮潛進來。

  這內宅地方很大,光是雲老爺子常用的書房,就有好幾個。雲老爺子家大業大,玩法也多,這個上面,也算不得擺譜。這後院的書室,畫室,字室,棋室,兵器室,全部都算是他私人的,而且常去的地方,並且全部都『錯落』的分佈著。期間從左邊開始隔著一票公子小姐的小院,右邊開始隔著一票小妾侍婢的小院,這連著找來,的確是頗費些力氣。

  進來的方向不大一致,找的方向也不一樣。白慕之是從左到右找的,秦恕是從右到左找的,而且中間因為注意力的問題,兩個人並未發現彼此的存在……

  秦恕本來想著,這雲中鶴既然大小老婆一堆,肯定越是機密的東西放得越是離老婆們近些,誰道找了半天,連畫室書室的底幾乎都翻過來了,還是沒找到。

  咬了咬牙,後知後覺的想到,男人嘛,老婆總是別人的好,孩子才是自己的好,於是急急忙忙的找到另一邊。

  本來他是想托那位茶樓的神通廣大的朋友,搞出個小地圖啥的,也能整清楚這後院裡哪個是哪個的房間,但是他等不及了,只得自己來一間一間辨認。

  思考間到了一個小院,看起來嘛,沒有很華麗,沒那麼多花啊草啊,還有那些熏死人的香氣,他懷疑這是個什麼院子,便偷偷潛了進去。豈知腳剛剛落到地面,房間裡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聽聲音就在門邊了,這時候再飛出去也來不及了,他只得藉著院中一棵大樹擋住身形。

  果然,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還是個女人。

  秦恕躲在樹的後面,暗自看著這個女人。嗯,不錯,模樣還很周正的,那長長的柳眉,朦朧的杏眸,淺淺的梨渦,無不寫著憂鬱,真真個讓人心疼,再看那步子輕柔,腰身纖細,是個絕色。只是這絕色,怎麼恁的眼熟?

  別別別,您可千萬別再往前面走了,再走我就不客氣了……秦恕一邊腦子裡飛快想著這些年遇到過的女人,一邊看著那女人的腳步直直的往這棵大樹底下走,心裡不免緊張。

  這女人要是先看到了他,叫出聲來,那可是不得了。為了萬一,他只得……

  好在,那女人停了下來。在離樹身幾步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穿得很薄,一襲紗衣,隱約可見纖細窈窕的身體輪廓。當然,這大夏天的,穿多了倒是奇怪。只是她的那個眉眼皆含輕愁的憂鬱樣子,真真可憐。

  只見她走到樹下,抬頭望著月亮,眼裡充滿了甜蜜和落寞,輕輕開口,聲音似空谷傳來般悠長空靈,「秦郎……莫非你真的忘了我?」

  這女人一開口,秦恕眼睛瞪大,怪不得這麼熟悉,這女人,不就是他當年采的第一枝花,雲家小姐雲笑笑!

  

二十七



  雲笑笑是雲中鶴的掌上明珠,當年更是洞庭的第一美女。人道豆蔻梢頭二月初的可人風情,都不及雲家這位小姐的一笑傾城。那眉眼中的嬌俏嫵媚,顧盼生輝,一笑起來,更是三分純真,三分嬌嗔,三分明媚,一分妖嬈。只要見過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絕對通殺。

  雲中鶴年輕時也是個狠角色,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擴張自己的勢力,憑一個庶子的身份,硬是當上了雲家現任當家。這過程艱苦不易,時間也長,所以成親也便晚了些。只生了兩個兒子,將近不惑之年才得了這一個女兒,又是萬千寵愛集一身,自然是疼得不得了。也因為這孩子出生後的明艷笑容,人人稱奇,就未按著家譜,直接取名雲笑笑。

  說起來也是這位小姐運氣不濟。你說你乖乖的當著你的不知世事的小姐,待春心萌動時選個佳婿,雲老爺子這麼疼,自家兄弟又護著,不管嫁到哪兒,也是委屈不到不半分的。只要一切按部就班來,,這一輩子,想也知道會過得不錯。

  可偏生,遇到了秦恕。

  有道是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戲檯子上才子佳人的故事海了去了,這雲笑笑和秦恕,也不過是一個落了俗套的戲本子。

  那日洞庭小雨,綠草微濕,柳翠鶯啼。煙雨樓台中,一草一木,一花一景,怎麼看怎麼有一種悠然淒淒的美,合該感性三分。便是執著油紙傘的一個擦肩,濛濛雨間的一個回眸,才子就惦記上了佳人,佳人也失了一顆芳心。

  所以說這後來的朗風明月中,一身瀟灑白衣的秦恕,用著幾首傷春悲秋的詩詞進了佳人院,暗渡陳倉的成了入幕之賓,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佳人以為的一世相守的真情,才子卻認為不過是你情我願的露水姻緣。膩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秦恕並只知道後來雲老爺子得知此事,氣的跳腳,命雲家所有的關係人,見了能打就打能抓就抓能殺就殺,像是他秦恕滅了他全族似的,簡直下了血本,搞得他以後都不敢接近洞庭,卻不知道為什麼。

  事實是,雲笑笑自秦恕走後,自此不會再笑,一直不相信他會再回來,一直說要等他,說兩個人有白首之約。後來雲老爺子提出想給她說個親事,她激烈的拿了三尺白綾就要懸樑,說什麼此生只要活著,非秦郎不嫁。

  好好的一個姑娘,給糟蹋成了這樣,這讓一直把她放心尖尖上的雲老爺子怎麼受得住,便咬牙切齒的非要殺了秦恕不可。

  這些秦恕不知道,所以當他看到當年那個笑容純真,讓自己一看就失了半個魂了小美人兒,現在居然憂鬱成這個樣子,驚了一下,大大的不解。

  雲笑笑還在那望著月,手裡拿了個手絹放在胸口,蹙著眉尖一個勁兒的在說,「秦郎,你可記得,四年前便是從這顆樹上飛下來的,一首鵲橋仙,寫出了你的心思,也開始了我們的情……」

  「那時候的你,風流倜儻,英姿不凡,我當時就想,這樣的人兒,如果我去和爹爹說,爹爹一定會答應我們的婚事……」

  「可是你不告而別,一去便是四年。我知你不說定是有苦衷,這些年一直沒捎過信也定是身不由已,無妨,我等著你。」

  「笑笑這一生,都是秦郎的……」

  「只是這刻骨相思,每每擾得笑笑夜不能眠……」說到此處,雲笑笑跪了下來,十分虔誠地說,「月娘啊月娘,如果你有心,請讓我見一見他吧……」

  秦恕雖薄情,但看一個姑娘家如此,到底是於心不忍,腳下一動,不小心就弄出了聲音。

  「什麼人?」雲笑笑回頭。雖然瘦了很多,但她也是習過武的,這點聲音還是聽得到。

  秦恕無力的撫了撫額,怎麼辦呢?見雲笑笑已然起身往這邊走了過來,他腳尖點地,死就死吧,今兒個運氣真不好!

  於是雲笑笑便看到了一個黑色身影,凌空而起,姿態舒展,似是踏月而來。在空中停頓了一瞬,看了她一眼,被樹枝一擋,又忽的不見了。

  「秦郎——」雲笑笑喚出聲來,一張臉又哭又笑的,「我知道是你……你的身影,我怎會忘得了?」

  說了一大段後,才又對著月亮深深拜下,「謝謝月娘,讓我再見秦郎……」感情是把剛剛的秦恕當幻覺了。

  秦恕應該感謝雲笑笑,眼神不濟把他當成幻覺,平時又因為過於思念他行事上經常有些偏頗,讓人都習以為常,她那聲秦郎,想來大家都習慣了,也就沒跑出來看是怎麼回事。

  秦恕躍起時是算了力道的,雲笑笑之所以看到他忽的消失了,主要是因為他算好了,剛剛那個時候被樹尖擋了下,又快速藉著這個小機會落到了旁邊的院子裡。

  他並不擔心會弄出什麼聲音,他一向對自己的輕功最有信心。

  可是他並沒有料到,旁邊的院子裡,居然有人。

  而且這個人沒有發出聲音,就站在院牆邊,他這往下一落,還沒來得及著地呢,正好被人接著,抱個滿懷。

  而這次這個,是個男人……

  還對著他色兮兮的笑……

  

二十八



  此人是雲中鶴的次子,雲承浩。非雲府主母所生,是個庶子。

  雲中鶴只有兩個兒子,所以對這庶子也不算不好,雖不若長子那般悉心教導,請先生又親自傳授武功,對他也算是下了心思。

  雲承浩幼年時也是下了功夫的,習文學武,無不刻苦,進步也算神速。只是這時間一天天過,年紀跟著大了後,父親對他和大哥不一樣的態度也慢慢感覺到了,不免有些忿忿。

  雖他是庶子,哥哥是嫡子,但雲中鶴當時也是庶子,不也照樣當了當家,為何對待自己的兩個兒子偏偏不一樣?他也曾是庶子,明白庶子的苦,也知道庶子並不一定會沒出息,為何這樣對他!

  有些人把困境當壓力,認為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逼迫自己努力前進。有些人把困境當壓力,覺得不公平,為何這樣的事要發生他的身上,怨天怨地,便開始墮落。

  雲承浩現在,就在這個檻上。他平日裡依舊努力,想讓父親看得到他,但偶爾大哥那邊風聲水起而他這邊非常寂寥時,也抑不住自己的悲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開始逃避。

  酒色財氣,無不是麻醉自己的最佳方法,可為了不讓他爹知道,他再怎麼樣,也極是低調。

  比如今晚,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廝看他因為雲家大宴大公子出盡風頭而他露個面都難所以心情不好,便私下裡說今晚上安排個『特殊』節目讓他高興高興,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也抓不著任何把柄。臨走前還塞了個藥丸到他手裡,曖昧的眨眼睛,讓他亥時,站於小院中等,有驚喜。

  反正閒來無事,雲承浩戌時三刻便站到了小院中等。甫站定就見有人從天而降時,他忙伸手攬過,順手的,就把手裡的藥丸喂到了懷中人的嘴裡。心說這人來的還真是快,並沒有懷疑秦恕一身的夜行衣打扮,想著沒準是故意的呢?

  哪知陰差陽錯的,他懷裡這個,並不是別人給他準備的那個。

  秦恕被人接住就已經很意外了,想的就是怎麼馬上離開,要說什麼才不讓這個傢伙叫人,一不留神,一個藥丸就被餵進口,因為太突然了,他一下子就嚥了下去。

  這藥丸清甜中帶了些腥,入口即化,香味那叫一個濃郁。秦恕眼睛一瞇,原來是合歡丸。

  想來這位爺頗有些同行的意思,遂先不動聲色,抬頭看著抱著他的人。

  這一看,愣了下。這人臉長的極周正,身子上沒什麼放縱於酒色的痕跡,甚至還一臉的英氣,只眉宇間有幾絲落寞,現在刻意擺著的這個色兮兮的笑,怎麼看怎麼假,非常的不協調。

  可又明明是他,餵了他合歡丸。

  這人,有些看不懂……便就以不變應萬變吧。

  他不知這人是誰,但如果他叫了,引來雲家的人,他插翅也難飛,定然會被那雲老爺子劈了。剛剛身體一接觸,他就感覺到這人有武功,武功還不低,如果不是有萬全把握,他不能輕易出手,他可不想死在這。

  於是雲承浩要掀他的面巾,掀就是了,他不怕多一個人看,反正他秦恕在洞庭,一向是混不下去的。

  雲承浩先前看到了秦恕一雙明亮沉靜的眼睛,一顆心就猛的跳下了,又見秦恕有些迷茫的看著他,身子便酥了三分,把面巾掀開,就見朦朧月光下,白玉般的肌膚襯著一江春水的桃花眼,真真能把人的魂勾了去,身體某個部位一下子甦醒,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美人兒……咱們走……」抱著秦恕,他就往房間裡走。

  秦恕怎會不知他什麼意思,只是現在形勢對他不利,他又中了合歡丸。他採花多年,這藥雖然沒用過,但經常出入青樓,這藥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

  出世前他定下了採花賊的路子,發誓要采遍天下名花,也就會這種藥多有研究,甚至都輪著番的試了一遍,保證自己不會在這藥物作用下幹了什麼不應該幹的事。他『汲情先生』,可是很有原則的。

  他現在需要一柱香的時間來讓這合歡丸的藥性過去,不然他逃跑效果會差很多,甚至跑不掉。

  那麼怎麼對付這個人呢?在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性格怎樣的情況下?

  秦恕開始小心的思量,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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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不錯……」

  雲承浩的手指在秦恕細白的臉上流連,嫩滑的觸感,讓他一時竟不想離開。心想小四子還真是懂他的心思,這人雖然是個男人,但摸著感覺已然至此,想來滋味也會是很銷魂吧……

  「你不要怕,我會很溫柔的。」雲承浩以為秦恕一雙眼睛直直盯著他的樣子是在害怕,不由得開始安慰起來。唉,他不是個很粗魯的人啊。

  「這位公子……」秦恕盤算著說詞,這是個什麼情況啊,好像這男人站在那兒,就是等著有人往下跳似的,而且明明不認識,還塞了顆合歡丸,硬給抱進了屋,莫非是……

  他陰錯陽差的被當成了禮物送了人?

  「你看這月色如斯,不如我們先……聊聊天?」秦恕說話的時候手撫上了男人的胸口,不輕不重非常有技巧的摸了兩下,順便奉送一個媚眼,「夜還長嘛……」

  雲承浩本也不是急色的人,很多時候也是藉著這種事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借酒澆愁者,酒醒之後更是愁,同樣,一時的快感過後,便是無盡的空虛,所以聊聊天這個主意,還算不錯。

  而且,夜真的還很長……

  「好啊。」雲承浩覺得心情不錯,把秦恕架起來,兩個人面對著面,盤膝而坐,「你先說。」

  其實他也想著那藥勁上來估計還有一會兒,等美人兒動情的時候再做那等事,豈不事半功倍?卻不知秦恕就是要利用這一小段時間,把那藥勁給化了。

  他一邊小心的調動功力不讓雲承浩發現,一邊緩緩開口,「我祖上本是書香門第,怎奈世風日下,家道中落,三歲死了娘,五歲死了爹,還有兩個弟弟……」

  這些都是編的假話。如此悲情戲碼,青樓裡比比皆是。他出入青樓南館多年,當然會信手拈來,而且演的聲情並茂,如親身經歷般,入骨三分。並且時不時的,非常刻意的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可信,也漸漸地讓雲承浩放下了疑心。

  「真真是個可憐人。」雲承浩輕歎一聲,「這世間皆苦,雖我不能理解你心裡的苦,你也不知道我的苦,但兩個苦的人碰到了一起,也算是有緣……」

  再次將手放到秦恕細白的臉上,慢慢摩挲,有些真誠的說,「我會好好待你的。」

  秦恕兩隻眼睛擠出淚花,咬著唇,滿臉的小心翼翼,「我知道我不該問,可還是很想知道……公子是……」

  「哈哈哈……」看著秦恕的可愛純真樣子,他覺得這小人兒真的不錯,便不由說出自己的名字,「雲承浩。」

  秦恕眼睛睜大很驚詫的樣子,身子一傾,「原來是雲老爺子的二公子,先前……失禮了……」

  這雲承浩的名字秦恕自然是知道,就是雲中鶴的次子,被大公子的光環壓得沒辦法表現的庶子。腦子裡把雲承浩的資料一過,心下已是瞭然。他擺出這樣一副有些敬畏帶著仰慕的神情語言,本事想讓這位二公子舒服,卻不知起了反作用。

  雲承浩本來做這種事就不想別人知道,現下居然不小心把名字說了,秦恕這一番動作讓他立刻回過神來,他這是在做什麼?是在跟一個不知道哪來的不清不楚的小倌兒聊天?告訴了他他的名字,甚至覺得他很可愛,想一直疼著他?

  就算是他真有那心思,現在也不行!他上面有個做事總很合情理滴水不漏的哥哥,再上面還有一個精明的雲家家長老爹,這個時候,他不能出這種事!

  眼光一寒,他輕嗤了聲,「連你也是喜歡我這二公子的名頭?」

  「不……不是……」秦恕再一看對面的人的眼神,慘了,說錯話了,來者不善啊。追思會it還要一點點的時間將藥力全部散完,不然留在身體裡一準兒會壞事,便只得繼續裝模作樣的扮委屈,「雲公子我說錯話了麼?」

  雲承浩這時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好好的心情也給攪壞了,於是傾身就壓上秦恕的身子,抽開他的腰帶,「行了甭說什麼廢話了,你既然今晚到了這兒,就知道要做些什麼事兒。既然是個萬人壓的主兒,就別跟這兒裝純!我他娘的也不是什麼公子!就是一個小人!」

  一邊撕扯著秦恕身上的衣服,一邊胡亂的親著他的臉,他的唇,火也蹭的冒上來了。

  運功剛剛好到關鍵時分,秦恕哪裡敢動啊,一個不小心,是要走火入魔的!雖然氣得咬牙切齒,也只得裝死的不知道身上有人在扒衣服,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調動起來,擊中精力,最大限度的使用內力,把藥力逼散……

  「嘩--」上衣撕掉了……

  「嘩--」中衣撕掉了……

  「嘩--」褲子撕掉了……

  秦恕一動不動,腦門上泛著汗。雲承浩看著身下的人雙眼緊閉,唇色泛白,明明一臉害怕的樣子卻一動不動的受著,一顆心更是激動的砰砰的跳個不停,身下的某個位置也是高高昂起,堅硬似鐵。

  雲承浩把秦恕的褻衣也撕開,滿眼放光的看著那光滑細緻的肌理,白皙的膚色襯著胸口的兩點紅梅,要多妖媚有多妖媚,忍不住的張嘴將紅梅含住微微用力啃噬,左手不停的上上下下摸摸捏捏他緊致的小腹,細腰,翹臀,長腿,右手使勁的拉扯自己的褲子,想將自己的堅挺釋放出來。

  嘴裡還模模糊糊的說著,「美人兒……不要矜持了……來跟爺一起樂吧……」

  「啊……」秦恕雖算得上比較能控制自己,但怎麼說也是個男人,男人向來又是被下半身左右的主兒,他身子又比較敏感,這給雲承浩咬上一口怎麼受得住,尤其雲承浩的手又要命的撫上了男人最脆弱的位置上……

  這歷史性的一握,這月朦朧鳥朦朧的一個細細呻吟,簡直讓雲承浩不能再等,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褲子扒完了,他便抬起秦恕的腰身,找準位置,準備挺身而入--

  「操你娘!」秦恕終於在最後一刻將合歡丸的藥力全部散掉,踢了身上人一腳。他向來是情是情,欲是欲,但絕不會為這種事亂了理智,再說,他秦恕是可以被男人隨便上的麼?從來都是他上別人!

  於是雲承浩一個不注意,就被秦恕一腳踹開,背撞上了牆,痛的輕哼一聲。

  「你應該謝謝我,沒直接衝著你的命根子踹!」秦恕狠狠的咬牙,娘的,這孫子竟然把褲子都扒了,簡直無恥下流!但是他的鳥兒沒他的好看,這麼一想,心裡已舒服了些。

  「你是誰?」雲承浩憤憤咬著牙,居然敢踹他,還敢這樣對他說話!他向來自詡武功不錯,被一個小倌兒踹到了覺得很丟面子,雖然剛剛是他大意了。

  只是這種心思更增加了他的征服欲,他拇指撫了撫唇角的血,哈哈的笑了兩聲,「不管你是誰,老子今天就非得要上你!」

  秦恕呸了一聲,「你他娘有種就試試!」

  男人的征服欲一挑起來,有時候就非得要分一個高低,這種時候,已經無關情愛,無關慾望。

  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很快交上了手,一個只穿一條褻褲,一個只穿一件內衫,鳥兒都露在外面,卻都是臉紅脖子粗的。剛開始還是跟斯文人一樣,上個拳伸個腿的,後來乾脆就直接肉搏,沒章法的在床上亂滾,你壓我我壓你的非得自己在上面。

  只是這一次,秦恕佔了便宜的,因為那雲承浩,打不過他。

  秦恕真想放聲大笑,得意的調戲著這個差點插了他的男人。突然想起來平日裡白慕之那一套很不錯,於是邊打著,邊伸手掐掐雲承浩的臉,摸摸他的胸啊屁股的,甚至還探手抓一把他的鳥兒。

  一邊摸一邊嘴裡還不停,「嗯,這小臉不錯,紅撲撲的真好看,就是少了點油,一點都不滑……」

  「這小腹不錯,沒贅肉呢,看來公子你也是勤於練武啊,爺喜歡爺喜歡……」

  「這屁股不錯,雖然不夠翹,但彈性十足,很有手感……」

  「這鳥兒嘛,勉為其難算還成吧,雖然顏色尺寸啥的比我差了點,但反正你又用不著,就這麼湊合著吧……」

  「這後面嘛……」秦恕藉著翻身的機會一個手指就探入了雲承浩身下的隱秘之處,「喲,又緊又滑,極品吶……」

  「小雲兒,你不如就跟了我吧,嗯?我會好好疼你滴--」

  可憐雲承浩打不過秦恕,被壓著滾來滾去,雖然剛剛身後有了異物感後馬上閃開,卻還是被秦恕佔了便宜,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說不出話,一張英氣十足的臉生生的給憋成了醬紫色。

  秦恕玩上癮了,知道他肯定不敢叫,堂堂雲家二少爺,公然找小倌兒,結果本事不濟被小倌兒給壓了,被人看到了哪裡還有臉?於是眉開眼笑的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壞心的湊到他耳邊慢慢的慢慢的說著話,「我說小雲兒,你不是說不用矜持麼?那玩意兒一點兒用都沒有,其實就是在說,你來啊你來啊……你現在不說話,是在期待我進行下一步麼?那我真來了哦--」作勢就要親他的嘴。

  「你!你到底是誰?」任是再遲鈍的人,也猜得出這人肯定不是什麼小倌兒了。

  「哦……你想知道我是誰啊?」秦恕壓著雲承浩的身子,確認他動不了,翩然一笑,眉梢眼角含著春意,嫵媚非常。

  他偏著頭含情脈脈的看著雲承浩的眼睛,手裡纏繞著他的黑色青絲,像在跟情人低語般的說,「我是你們雲家的熟人了,你要不要猜猜看?」

  對著雲承浩快要噴火的眼神,秦恕便不想再逗,嬉笑著在他耳邊低語,「我是秦恕啊……」



三十



  秦、秦恕?

  雲承浩的眼睛瞪得大的不能再大,甚至不自覺的喊出了聲,秦恕忙捂上他的嘴,瞪著眼睛威脅,「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

  想那雲笑笑不僅僅是雲老爺子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們整個雲家的掌上明珠,雲承浩對這個妹妹也是疼得不得了,秦恕這個名字,他當然不陌生,甚至早就想殺了他。

  現在情況如此尷尬,他不知道這秦恕怎麼來的,但明顯的人家武功比他好,連床上功夫都比他強,被他壓在身下,怎麼能不憤憤!

  這人不是秦恕倒還罷了,就因為這人是秦恕,他非要跟他決鬥一番不可!為了他可愛的妹妹,也為了他男人的尊嚴!

  大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利器把秦恕掀翻,雲承浩再一次騎坐在他身上。秦恕定眼一看,那表情,簡直是像是在看有殺父之仇的仇人,那眼睛,嘖嘖嘖,冒著火星呢,多有意思。他不怒反笑,「小云云,你真是懂我的心思哪,我就喜歡這種姿勢耶--」拉著長音,笑得下流,食指順便又挑了挑雲承浩的下巴。

  這時候已經不是有心思做那等事的時候了,雲承浩氣得不行,提起拳頭就衝著秦恕的臉揮去。

  秦恕一邊擋一邊哇哇大叫,「小云云你不厚道,怎麼可以打臉呢?應該是打這裡才是--」翻身的同時,『啪』的一聲,拍了拍雲承浩的屁股。

  「你他娘的--」雲承浩又開始了像瘋狗一般沒章法的打法,不管身上挨了幾下,反正一個勁的圍著秦恕轉,不管哪個地方,打得著就打,抓得著就抓,踢得著就踢。

  秦恕又不想傷人命,也是一邊擋著一邊打,都沒怎麼穿著衣服,轉眼間,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這種沒穿衣服的貼身肉搏,極容易擦槍走火,所以非常水到渠成的,順風順水的,兩個人都硬了。秦恕覺得很正常,雲承浩倒是覺得羞恥無比,打不過也就算了,自己本事不濟,居然還硬了……

  再看那人一眼,面飛紅霞,桃花眼漾著一池春水,象牙色的肌膚,那麼的完美,一點點小的青青紅紅的顏色根本掩飾不了它的美麗,甚至多了幾分男人味,鬼迷心竅的,他就說了聲,「你好美……」

  完全不在意被壓在身下的姿勢,勾過秦恕的頭,對著那紅灩灩的唇,就開始親了起來……

  稟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一切美色的心思,秦恕欣賞接受這個吻,反正他因為腿傷好久沒有採花了,這雲承浩長得不錯,身下某個位置用手指試過,肯定銷魂,不如就盡情一把。

  反正,夜還長……

  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老天讓你不順利時,你就永遠都順利不了,就算是你做足了功課就差射了,也不得不憋回肚子裡去,秦恕和雲承浩,就遇到了這種事。

  「啪」的一聲,門被踹開,呼啦啦進來一幫子人,饒是親得再火熱,摸的再激烈,心裡再等不及,這麼大的聲音,不可能當聽不見,兩個人同時轉頭一看,「啊!」大叫了一聲。

  秦恕一笑,嘖嘖嘖,這陣勢不小啊,雲家老爺子雲中鶴,雲家大公子雲承恩,雲家大管家,雲家各房說得上話的族人,足足有十幾二十個,衝進了房間,個個臉上都是黑的,像抹了層鍋底灰,見了他們倆個沒怎麼衣服又互相摸著擺著個疊羅漢的造型,眼睛更是瞪得快掉了出來,鍋底灰更厚了。

  「各位好啊。」雖然下身還直挺挺的立著,但明顯的做不了了,秦恕慢悠悠的從雲承浩身上爬起來,坐在床邊,懶洋洋的跟進門的一票人打招呼。

  這裡的人幾乎個個都知道他是秦恕,又個個都是高手,他沒必要演什麼,一時又不可能跑得了,只有隨遇而安了。只是非常後悔,為何出門前不記得易容呢?

  「孽子!」雲中鶴一看房內情景,怒不可遏,上前就左右開弓打了雲承浩結結實實的兩巴掌,瞬間雲承浩的臉上就出現了非常整齊對稱的五個手指頭印。

  看著他還要再打,雲承恩忙過來拉住父親,「爹爹息怒,浩弟可能只是一時糊塗,這個妖人,」說話時輕蔑地看了秦恕一眼,意思這妖人指的就是秦恕,「當初把妹妹給禍害了,想來是有些本事的,這次應是浩弟吃虧了,爹爹不如先問明情況再說。再說,浩弟現在衣衫不整,先讓他把衣服穿上吧。」

  「是啊當家的。」後面幾個人都如此說著,雲中鶴面色青白的哼了兩聲,讓他們兩個穿上衣服,「還有什麼好說的,定然是這個妖孽勾引我家浩兒!」

  還真是孩子都是自己的好,秦恕撇著嘴想,這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說他勾引他家好孩子了。也不知是誰心思不正,餵了他合歡丸,明擺著什麼意思。

  方纔秦恕的衣服被雲承浩扯爛了,這時候只得隨意拿了些他房間裡的衣服換上,心裡小心叨咕著,這雲承恩大公子是個什麼意思?瞧著對雲承浩又沒很多敵意,可按雲承浩的心思,他明明是受了委屈的。

  嗯,如果不是這雲承浩會錯了意,就是這雲承恩太能裝。

  「浩兒,你過來!」雲老爺子中氣十足的一句話,雲承浩便跪到了他爹面前,低低喚了聲,「爹。」

  「你且說說,是不是這妖孽勾引於你?」

  雲承浩還沒說呢,雲承恩便搭了腔,「自然是這樣啊爹爹,你沒看浩弟都受傷了麼?肯定是不從來著。」邊說還邊給雲承浩使眼色。雲承浩又實在沒臉說自己本來就是想上秦恕,還餵了合歡丸,便閉緊了唇,沒說話,點了點頭。

  秦恕眼睛一下瞪得老大,這就是所謂的白道人士啊,比他娘的白慕之還不是人!那雲承浩居然還敢點頭!他身上的傷一屋子的人是瞎了眼麼,全當沒看見!可是他秦恕這麼些年來背過的黑鍋不少,也不在乎多這一個,而且人家娘家人多,他就光桿一個,哭著喊著說我冤枉估計也沒人理,便聳了聳肩,無所謂。

  「我不管你是被勾引還是怎麼著,壞了我雲家的名聲,就必須得家法伺候著!」雲中鶴的話鏗鏘有力,落地有聲,這話一出,沒人敢說半個不字。其實這人群裡頭有喜歡雲承浩的,但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敢求情。

  「請家法,給我狠狠打這孽子二十鞭!」

  「這……是不是重了點?」雲家的老管家跟了雲中鶴二十年,說的話也是有一定份量的,雲中鶴因他忠心,為人處事又極好,待他便有幾分兄弟之情,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才敢說句話。

  「不行!必須打二十鞭!打完關進水牢反省,直到我想放他出來為止!誰敢再求情,再加二十鞭!」雲中鶴明顯是真的氣著了。

  這下雖然誰都是一臉不忍,卻也都不敢再說話。

  秦恕心想,好傢伙,這老爺子也真下得去手。聽說這洞庭雲家的家法極是厲害,那鞭子牛皮質地,做成之前在寒冰水裡浸過七七四十九日,韌性非同一般。行鞭刑的人也是有講究的,夾了內力,鞭鞭不在同一處,讓你疼到骨子裡,卻又根本不會破皮。

  看這雲承浩青白的臉也知他害怕,卻不敢說半個字。

  嘖嘖嘖,真可憐。

  秦恕這還沒歎息夠呢,那邊雲老爺子的話又說出來了,「那個妖孽--」因為太激動,指著秦恕的手指一個勁的抖動著,「給我拖出去打死!」

  活活打死?這下就不太好玩了。秦恕睜大了眼睛,「雲老爺子你也忒不厚道了,無緣無故的下血手令追殺在下也就算了,今兒個到你府上做客,居然如此沒有待客之道的要把在下打死?這話說出去洞庭雲家的名聲不久--」

  雲中鶴聽得他如此說,冷哼一聲,「倒是我雲家的不對了?」瞇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涼涼地說,「拖出去,『慢慢的』打死--」

  秦恕背上一涼,不會吧,這是要折磨他至死?

  眾人剛剛要把兩個人拉下去,雲承恩似是想起了什麼,俯身在雲中鶴耳畔說了些什麼,雲中鶴臉色又青又白,秦恕感覺他看著他眼神太利了,簡直想要把他用手撕了似的。

  「那個妖孽,先拉下去打四十鞭,再關進水牢!記住不許讓他死了!」又撂下句,「承恩你給我看著,少一下都不行!」大踏步的走了。

  咦?這麼快便改變主意了?秦恕淡定的看著雲中鶴的背影,果然,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雖然打四十鞭可能比死了還難受,而且如果雲中鶴不發話,他很有可能打著打著就打死了,但活著總還是比死了好吧……

  那個雲承恩,是在幫他?還是有別的什麼意思?

  不管怎麼說,秦恕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在被幾個粗魯的人架著胳膊準備押出去時,他回頭衝著雲承恩,感激一笑。

  只是他忘記了自己的笑容如何妖嬈,自己的桃花眼如何勾人,尤其是衣衫不整,身上配著些個疑似激情過後的青青紅紅是怎樣的景致,所以他也並不明白,為何就只是看了雲承恩一眼,那人耳垂就紅了……

  對著前面垂頭喪氣走著的運程輕鬆悠閒的吹了個口哨,他,採花賊秦恕,非常淡定的跟著挨鞭子去了……



三十一



  問:水牢是什麼地方?答:讓你欲生欲死的地方。

  雲家的水牢尤其是。

  在雲承浩挨了二十鞭,秦恕挨了二十八鞭後,兩個人被丟到水牢。

  說為何秦恕是挨了二十八鞭,不是說要四十鞭嗎?自然是因為秦恕聰明嘛。

  鞭刑是雲家的一個長老級人物執的,算是熟手了,夾了內力,一下一下的,鞭痕絕不重疊,讓你入骨的疼,卻不會破半點皮,就是感覺骨頭都碎了似的的那麼個疼法。

  雲承浩是個漢子,可在怎麼忍著,十五鞭時也禁不住喊起了疼。秦恕更是一點疼都受不住的主兒,從開始就唉喲唉喲叫個不停,眼看著雲承浩十五鞭都受不住叫了起來,他想如果自己受個四十鞭,豈不是要去見閻王爺?於是計上心來,裝暈吧。

  這裝暈也是有技巧的,太不自然的話,別人一看就明白。他比雲承浩武功好,雲承浩二十鞭都沒暈,他當然也不可能。過了二十鞭,他開始一聲叫的比一聲小,二十七鞭的時候眼睛一翻,暈了。又挨了一鞭是人試探他是不是裝的,方才雲中鶴下令說要留他一條命,所以誰都不敢讓人死了,看人暈了,也就停了手。

  秦恕疼的心都擰起來了,但還是得面上無波,不然接下來還得繼續挨鞭子……

  直到他和雲承浩被架到水牢拿鐵鏈套住手腕吊起來時,他才裝作幽幽的醒了。踮著腳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不妙啊……

  四周都是濕濕的石壁,看起來經人打磨過,非常的光滑,腳下涼森森的,感覺像是站在千年寒冰上一樣,寒氣從腳底下往上泛,秦恕的心抽了一下。

  這裡是地下,十分的陰涼,在這種外面熱死人的夏天裡,硬是有了一種寒風刺骨的感覺。再看手上套上的,是用千年寒鐵製成的鏈子,那些人把他們綁好就出去了。關上了石門,瞬間裡面暗成一團,只抬頭看得見小小洞口的一點月光。

  看剛才的架勢,這門外定然少不了人守著,這頭頂上的洞口,也是有人看著的,因為洞口突然一黑,被蓋住了……現下牢裡沒有光亮,好在他目力好,模模糊糊的也能看到些。可身上非常不舒服,看來暫時想逃是不可能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誰知道剛這麼想,準備閉目養神養精蓄銳的秦恕心又抽了一下,緩緩的低下頭,驚詫的看到,有水,非常非常冰的水,從腳底下冒出來,慢慢的,慢慢的,往上漲……

  齊腿,齊腰,齊胸,很快就齊了脖子……「這他娘什麼東西!」秦恕一看雲承浩一副可怕又坦然的樣子,大聲吼著。

  「沒事。」誰知那孫子只給了兩個字。

  水馬上就漲到嘴邊了,秦恕也張不開嘴了,省得喝一肚子涼水,看來這水還有往上漲的跡象,便深吸一口氣,當水漲到鼻子時,閉眸屏息,心想想不到他秦恕如此翩翩佳公子,如此世間難得的人,一條命就交待在這兒了……

  他還沒享盡天下美人,嗯……還沒教訓白慕之一頓……還沒讓司徒傲看到他報仇的本事……他這樣一個死法,說出來被水淹死,真沒面子……

  別了,我的小美人兒們……別了花孔雀,再也看不到你風騷的天下無與倫比的樣子……別了……不對!

  秦恕在水中睜開眼,水不算很濁,迷迷糊糊的,他大概能看到雲承浩的影子,心裡一下子透亮了!

  這雲承浩再怎麼不受待見,他也是雲中鶴的親兒子不是嗎?再說看方才雲中鶴和雲承恩的樣子,也不算是怎麼不待見他,怎麼著也跟他一個外人不一樣啊,再怎麼做了錯事,也不會親手殺了他不是嗎?

  想到這兒,秦恕差點笑出聲來,不小心吞了一口水,真他娘的冰!看來他秦恕還是受老天待見的,命不該亡啊……

  兩刻鐘的時間慢慢的過去,秦恕的心思從死了死了,到活了活了再到死了死了,那叫一個欲生欲死。要說讓他們死吧,不可能拉上他的親兒子,要說讓他們活吧,這水都沒頂了兩刻鐘了,再這麼下去,不是憋死就是嗆死……

  正當秦恕愁腸萬千,百轉千回的時候,這水,慢慢的往下降了……

  跟漲上來的速度一樣,非常緩慢的,徐徐降下。剛受過傷,又被冰寒的水泡了不只兩刻鐘,秦恕和雲承浩都嘴唇發白,跟個落湯雞似的,渾身抖的像個篩子,完全沒了平日裡的玉樹臨風,丰神俊朗的公子形象。

  五十步笑百步的事兒沒意思,兩個人誰也沒說誰,不約而同的忍著背上的火燒火燎的痛,運起一絲內力御寒,好半天,身上沒那麼冷了,兩個人也都沒力氣了。

  怎麼說也算是共患難,秦恕對雲承浩本來也沒什麼惡意,就笑了下,「我說雲承浩,你們家這都是什麼整人的玩意兒啊,怎麼跟衙門大牢似的。」

  雲承浩耷拉著腦袋不理他。

  秦恕本就是對危險比別人少一根筋的人,這時候危險已過,他又起了壞心,便逗雲承浩說話,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太無趣不是?「我說你那個大哥和爹,對你可真狠,喂,你不是他親生的吧?」

  「滾!」雲承浩眼睛裡閃著怒火,「不許你說他們!」

  「哦?如果不想我說他們壞話,你就說些他們的好話啊,讓我也瞭解瞭解。」秦恕本來很想拋個媚眼啥的,但實在是身上又痛又累,沒力氣……

  「他們都對我很好……是我不爭氣……我是個庶子……」雲承浩諷刺的揚了揚唇角,「合該沒出息,只求下輩子投個嫡子……」說著說著又想起了什麼,「秦恕,如果你不是上了我妹妹,我會欣賞你,你武功性格還算不錯。」

  「那當然!我是誰啊!」看著秦恕又想要說一堆的話,雲承浩歎了口氣,「你省點力氣吧,不想死就好好待著,那水過會兒還得上來。」

  「啊?」秦恕瞪大了眼睛,「還得再來?」想起剛剛的欲生欲死的感覺,他不禁罵了起來,「你們雲家是什麼鬼地方?這麼折騰人?這還受著傷呢!非得往死裡整!要殺就說句痛快的,玩這些陰的,算什麼白道做派!我他娘的是外人,被整死也就算了,你是他的親兒子啊!虎毒還不食子呢,怎麼把你也往死裡整!」

  雲承浩不說話,他一個人也沒意思,便停了,節省體力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那水的確又來了一次,還是沒頂,兩刻鐘之後,緩緩下去。

  「再這麼整,非整死不可……」秦恕說話的聲音都顫了。

  「下一次應該沒那麼快了。」雲承浩聲音也抖著,「這裡水上來下去時間是可以控制的,考慮到我們的身子情況,估計不會那麼快再來了,得讓我們喘口氣。」

  本來把人放在水牢,接連不斷的漲水落水,便是要讓人快憋死時重見天日,一次又一次循環,就是讓他們不得休息,身心俱疲,這種方法如果用來逼供,很是不錯。雲中鶴只想教訓他們兩個,不想要了他們的性命,方纔這兩次也只為讓他們知道厲害,怎麼說自家兒子的命重要,所以接下來便沒有馬上再放水,得看他們精神差不多了再放。

  力氣恢復了一點,左右又睡不著,秦恕又跟雲承浩聊起天來。許是這種時候人的精神非常脆弱,潛意識裡希望有個人陪著,便不會那麼難受,雲承浩也就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兩個人說了好些,秦恕從雲承浩的話裡也就套出了很多東西。雲承浩並非庸才,但他的哥哥也是人才,又承著雲家之位,所以就顯得他這個弟弟有些懷才不遇了。可雲家家長只會有一位,在兩個人條件都差不多的情況下,當然會選各方面都好的那一位,而雲承浩,就輸在了出身上。

  也所以他這麼鬱悶,不知前路為何。如果非要去拼,傷了父子兄弟感情,他不願意見到,尤其非要哥哥死了,他這個弟弟才可能上位。可是如果不去爭,他滿身才華,難道真的要藏一世麼?

  便有了現在整天的怪自己的出身不好。為何上天要讓他是庶子。

  秦恕聽著聽著就想安慰安慰這孩子,怎麼說這孩子也不錯,就是腦子笨了點。便悠悠的說,「都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其實人也不一樣。如果整天嫌泥土太髒了,非得把自己拔出來,不但長不成參天大樹,還會馬上枯死。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卻能選擇自己的路。有道是英雄莫問出處,過於執著一事有時候並非是好的選擇。峰迴路轉時,又怎會知道不是柳暗花明的又一村?」

  雲承浩聽得這話,頓時靈台清明茅塞頓開,是啊,他為何要執著於雲家家主之位?他為何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創另一番事業?顫抖著咬著唇,他眼裡含著十分感謝萬分感激,「秦恕……」

  秦恕就見不得這個,任何正面的感情他都不想面對,左右看了看,那道被人關上的門緊閉著,「我說,你們家這個水牢也是奇怪,明明邊上有個門,還敢放水?水不會順著門縫流出去?你們雲家不要被水淹了?」



三十二



  這邊秦恕水深火熱,那邊白慕之倒是順風順水一路安然。雲承浩那裡突然間那麼大動靜,整個雲宅無人不知,他自然也聽到了,但覺得那肯定是來時見到的另一個身手不行的人出了亂子,剛剛好幫他做掩飾。

  雲家也是大家,這點動靜雖然不會鬧成什麼大亂子整個宅子人心惶惶,可好奇皆是人之天性,這防衛上自然是差了點,他下手來找東西,當然會非常順利。

  當他終於在棋室找到需要的信,打開暗記於心不動聲色的放回原處時,他在心裡感激了下那位「身手不行」的仁兄,這場賭局,他白慕之贏定了。小恕恕的獨一無二的他至今未見過的另一種風情,他終於要見到了……

  內心抑制不住的激動,忐忑,不安,一點點的增多,擴大。這種感覺自到了雲宅後就一直跟著他,心跳的比平時快,像是感覺到有什麼事發生一樣的不安。起先他以為是自己過於執著於這場賭局所以失了往日的沉穩,後來又覺得是因為那個很大的動靜讓自己有了可乘之機興奮所以慶幸不已,現在又覺得因為自己得了先機而得意。

  他現在就想馬上回去,去找秦恕,把信的內容一說,他便是勝了這場。太過於急切讓秦恕看到他的成果,便忽略了這時心裡的不安,忍了很想去看看熱鬧的想法,離開了……

  當他覺得不對時,已經是幾近天亮的時候了。

  他知道秦恕平時住哪兒,可是他施輕功飛身趕至時,他不在。他知道有幾個地方秦恕常去,便一個挨一個的找,可是大半夜過去了,他就是沒找著秦恕。

  這下他著急了,人去哪兒了呢?若是別處倒還罷了,這洞庭,秦恕能待的地方,也就這麼幾處。現在都找不著,他是上天入地了不成?心裡的感覺從興奮激動變成擔憂不安,他必須要盡快找到秦恕,確定他的安全。心裡這麼想著,轉身就衝著自己的住處飛去。

  派了紅綢黃瑩去找那幾個輪流跟班的人,好久後,得到的消息是跟蹤的六個人,有五個被敲暈不知道秦恕去了哪裡,說有一個因為時間晚些沒被敲暈,醒來又沒看到人,估計是跟上了秦恕,可人還沒回來,所以也不知道在哪裡。

  黃瑩帶著這話回來,白慕之很久未在人前發作的脾氣嚇了眾人一跳,他拍了桌子站起,陰著臉,「一個個的都長本事了啊,連個人都看不住了,嗯?現在去派人給我找!找不到他的消息,你們一個個都別回來!」

  黃瑩福了福身,「主子息怒。紅綢姐姐已經帶了一組人去找了,等下黃瑩會帶著另外的人去別的地方找,一有消息,馬上送回來給公子知道,公子請寬心,相信很快就會有秦公子的消息了。」

  白慕之也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也許秦恕沒事也不一定,便揮了揮手叫一眾人都下去,自己坐在一邊,支著額頭,食指拇指掐著眉心,秦恕……你千萬不能有事……

  有時候不明的情況更讓人心忐忑不安,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人是死是活。希望他沒事,可沒事為什麼找不到?不希望他死,可總也忍不住去想那種境況。心下便是那種心肺俱裂的痛。像是等待量刑的罪犯,希望著自己不被死刑,又覺得自己的罪大到一定會被判死刑,於是內心焦灼,吃不下睡不著,心想你給我個乾脆告訴我我死定也好,省得我這麼惦念著。可又是不甘心,為什麼我要死?

  白慕之就是這種心思煎熬著,像是在被時間凌遲。他突然間發現,秦恕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遠比他以為的要重的多。原來自己的一顆心,早就在那妖孽身上掛著了……

  天亮之前,紅綢帶來的消息讓他的心先放下了,又懸起了。因為紅綢說,秦恕在雲宅水牢,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受了很重的傷。

  雲宅!他突然間想起了夜裡看到的錯身而過的靈巧的身影。離得太遠光線又暗他沒看清,這個時候回想起來,那人竟然是秦恕!最可笑的是他居然沒看出來!頓時握著拳的指甲深深刺進手心,他竟然……沒看出來……他心裡最重的秦恕……是他讓秦恕受到這樣的苦……當時居然沒有想到去救……反倒還很慶幸……

  無力的撫額,身體裡某個柔軟的部位像被什麼鈍器狠狠刺到,痛……從來沒有過的痛……

  現在回想下,那精瘦的腰身,那輕巧的身影,雖然距離很遠依舊可以感覺得到的晶亮又閃著防備的眼睛,不是秦恕是誰?為什麼他居然認不出來!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又有了些力氣,回過頭來想整個事。

  他放心,是因為秦恕活著。他開始擔心,因為秦恕受了傷,而且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雲宅是什麼樣的地方他見識過了,底下傳來的消息也說明了,那裡並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樣平和。雲中鶴當年能從一個庶子坐到當家的位置,手段自是不能低估,他那麼的恨秦恕,一旦覺得沒什麼用,肯定立刻就殺了,在這個上面,估計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再說,江湖上與雲家交好的有頭有臉的人,誰也不會因為一個人人唾罵的採花賊,跟雲家翻了臉。他七星寨的寨主白慕之,也不行。

  歎息之後,事情還要解決,那個人,是他心心唸唸的人兒,是他害得他受苦!他白慕之是誰,是全天下最有能力的人!雞鳴三遍之後,外面大亮,白慕之洗了把臉,掃去一身的陰霾,掃去一身風流天下無人能敵的白慕之身上不應該有的負面情緒,精神煥發地出門去了。

  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些人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朋友,但某種特定時刻下,必須借用朋友的身份,搞定雙方都注意的事。

  白慕之去找了司徒傲。有時候白道人不能出面的事,用黑道的手段或許會有成效。司徒傲之前就對秦恕表示濃烈的興趣,他不相信他就沒派個人暗地跟著。雖然他們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有時候消息共享是必要的,為了某個共同的目的。

  司徒傲一見白慕之,招呼都沒打,劈頭就問,「你是為了秦恕?」

  「司徒堡主氣色真不錯,人也跟以前一樣睿智啊。」玉扇搖搖,風度無限,白慕之笑得溫雅有禮,「在下覺得今日也有事在困擾著司徒堡主,不知在下猜的——可對?」

  「你們所謂的白道中人就是讓人噁心。」司徒傲輕嗤一聲,「我看你不順眼,那些噁心的寒暄就免了。雲家那裡,今天肯定戒備森嚴,你七星寨不可能救得人出來,只有我能救。」

  司徒身子往白慕之的方向傾了傾,眼睛瞇了一瞇,「我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我可以先告訴你,秦恕中了四行散,你再考慮跟我怎麼說話。」

  「四行散?」白慕之臉色突然青白,「此話當真?」司徒傲一臉的那是自然的表情,白慕之眼睛瞬間失了神采。

  這四行散,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毒。冷熱癢痛四種到極致的感覺,讓人生不如死。中了此毒時並不自知,兩三天後會渾身發冷,外人看起來脈象沒什麼不對,就像是得了風寒,覺得冷。可這種冷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能制止,輸內力灌薑湯施針都不行,三天三夜,只須自己扛著,扛不過去,就是個死字。

  如果能熬得住活下來,身子也會大不如從前。直到幾個月後,引發了下一感覺,熱。也是同冷一樣,怎麼都降不下來的熱,熱五天五夜,死生看自己運氣。其後便是癢、痛。癢會持續七天七夜,如果到了最後,就沒有任何期限,痛死為止。

  此毒甚是殘忍,且無藥可解。

  白慕之用扇子支了額,心想著可能是雲承浩身邊的小廝下的。他應承他家主子此事絕不會給人知道,於是給雲承浩的合歡丸裡便摻了四行散,就為事後找個沒人的地兒,把人折騰死。用這種藥人不但一定會死,也不會查出來是中了毒,更不會懷疑到他身上,於是秦恕就成了替死鬼。

  「我有辦法。」司徒傲極涼薄又極有自信的說,「我的內力至陰,可以幫到秦恕。」

  「當真?」白慕之其實心裡有幾分肯定。雖說這毒狠辣,可若至冷之時得純陰內力,以毒攻毒,會有所幫助。只是當今世上,純陰純陽內力實在罕見,而這位司徒傲,相傳練的就是純陰內力,但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跟他白慕之說。「你想怎麼樣?」

  「人,我來救。他毒發的五日內,不許你靠近。否則他便只有一個死字。」司徒傲得寸近尺的接著著,「我的人看到他中了毒,就回來報告了,所以他被關在何處,情況如何,我並不知道,有勞白寨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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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從司徒傲那裡出來,白慕之腳步有些踉蹌。正逢走到河堤,他一屁股坐到河邊,毫無形象的仰躺在草地上。他需要時間來想一想。

  本來他來找司徒傲的目的不是讓司徒傲去找秦恕,而是希望多一些信息,他自己去救。他知道有些手段還是黑道使來比較方便,但以他白慕之的頭腦,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成。結果如此,並非他所願。

  秦恕中了毒,這個結果他不想接受,可司徒傲沒有必要騙他。秦恕毒發的時候,需要司徒傲。

  但他用一個交易的方式,將秦恕推給司徒傲,他會願意麼?秦恕看起來像是一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心裡是很有底的。

  他對任何感情都淡然到漫不經心,其實是怕傷害。他內心比任何人都敏感也不一定。他大方,不介意別人的看法,他記仇,惹到他的人他會一直記著,等到有機會時回敬十二分。他任性,只要是他想或不想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攔。他會受傷,在別人都不忍心,小心翼翼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時,他自己倒先忘了,讓你的安慰都不知道往哪裡入。他看起來對誰都無情,但其實對誰都真心,在漫不經心中傳達著他的各種想法,告訴你一些你不懂的事理。他想讓人愛他疼他,可一旦你真的去愛時,他就會轉過身子,裝做沒看見。

  就是這樣一矛盾的人,牽動了他的心。

  他白慕之自詡心比天高,根本沒有入了眼的人,初見秦恕時也只是覺得這人有意思,可離他近一分,便想近兩分,近兩分,便想近三分……直至不離開。一顆孤傲的孔雀心,就此淪陷。

  依他對秦恕的瞭解,他絕對不願意他把他交給司徒傲。他認為司徒傲是他的恥辱,下一回的對決必是他血洗恥辱的時候,而不是再一次處於弱勢,任人宰割。

  司徒傲並不一定要宰割他,可秦恕有他的小驕傲,估計他會說,我就是死,也不要那個該死的司徒傲幫忙。

  怎麼辦?他想秦恕快樂,他想以後的日子裡把他放手心裡疼著,但也想要他活著……

  現在秦恕不知道在吃什麼樣的苦,聽說挨了鞭子,還浸了水……上一次他斷腿時他沒在身邊,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想在他的身邊……

  「其實你們雲家的待客之道也不錯,最起碼沒餓著我們不是嗎?」下人餵他們吃完了飯,又關上門出去後,秦恕笑嘻嘻的跟雲承浩說。

  「也不知道爹爹氣消了沒,不放水了,什麼時候會放我們出去。」

  「得了吧!」秦恕聽了這話小小激動了下,手上的鐵鏈嘩啦啦地響,身子也跟著往後靠了靠。這不靠還好,一靠,冰涼的觸感讓他皺了眉,背上火辣辣的鞭傷這會兒估計早就紅腫了起來,摩擦著衣料,針扎似的疼,他的心抽了兩下。

  他保持著姿勢不動,半晌,輕哼一聲,那疼勁才過去,「你是你爹的親兒子,我可不是。想來我沒被直接打死,還是因為你那個可憐的妹妹吧。」

  「笑笑?」雲承浩有些困惑,他沒明白。

  秦恕白了他一眼,「要說你這腦子,就是一條筋了點,還得好好歷練啊。你爹為什麼改變主意不打死我了?不就是因為你哥在他耳邊上說了一句話?你哥又說了什麼能讓那麼恨我的你爹改變主意?還不是跟他心尖上的人或事有關?又跟我秦恕有關的,當然就是雲笑笑。」

  停了一下,他又說,「當時年少輕狂,做了些事,或許不好,但我並不後悔。你妹妹會到這份上,還是跟你們一家子對她的嬌慣有關。你們就只顧疼她,根本就沒教她對人生對事物正確的看法。知道什麼對自己重要,就要守著不放。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得,便應該放開。做錯了事,就要勇敢承認自己的錯,並且把它做為一個參照,讓自己以後不再犯。你看你們都把一個好好的姑娘整成什麼樣了,都□症了。」

  「和著還是我們的不是了?」雲承浩有些不滿。這些話的確有幾分道理,但他秦恕也不能推脫責任!

  「呃……說多了。我是想跟你說,估計是你爹怕那丫頭鬧,先不讓我死,等利用我跟那丫頭達成一個什麼他希望的協議後,再把我殺了……唉,左右我這一條命,得交待在你們這兒。看吧,不出一天,我就得死了。也不對,還有你嘛……」

  看到秦恕上上下下打量研究他的眼神,雲承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瞪著眼睛說:「你那麼看著我做什麼!我告訴你這裡可沒地兒跑啊。」

  秦恕的眼神看著讓人發怵,雲承浩嚥了嚥口水,「我告訴你好了,這水牢的門,是只有從外面才能打開的,在裡面根本沒設機關,除了你拿炸藥炸開,不然是肯定開不了的。」

  秦恕的眼睛又看向頭頂,雲承浩又說:「那個你也別想。那裡雖然沒這道門嚴密,但這裡的四壁滑不溜手,有再好的壁虎游都爬不上去。再說了,套我們手的鐵鏈是千年寒鐵所製,刀劍不傷的。」

  「救命啊出人命啦——」秦恕衝著上頭大聲喊。

  「你也別費那工夫。」雲承浩翻了個白眼,「上頭那個洞就是為了方便查看底下的人,你喊半天也沒用,人家一看,就知道你說真的假的了。」

  「哦?這樣麼?」秦恕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突然十分陰險百分奸詐的笑了,「如果他們看得見的話,有個方法就很好用了……」

  「啊?」雲承浩還沒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呢,就瞪大了眼睛看著秦恕的手越來越小越來越細,慢慢的,滑出了那千年寒鐵做的鐵鏈……「縮、縮骨功!」

  「是啊……」秦恕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小云云會不會啊?」

  「不會。」雲承浩瞪著眼睛直覺的回答,「可是既然你會,為什麼還要遭那份罪?」

  當然是那時他體力不濟功力又不保證跑不了。現在雖然背上還疼,但剛又吃了東西,又運了一圈功,基本上有力氣逃跑了嘛,他才不要等著再被水淹。「那個並不重要,小云云,你現在不要想別的哦,本公子要好好的陪陪你……斯文俊逸如本公子,對美人兒一向溫柔,但如果你不聽話不合作的話,我就不保證動作會不會粗魯了……」

  「你、你要做什麼?」雲承浩眼睛瞪大,看著秦恕桃花眼含情,春波脈脈的向他走來,還沒明白過來呢,那人就走到身前,吻住他的唇。

  他閉上眼睛,完了完了,虧得還因那番淤泥的理論頗為傾倒,重新審視這個人,甚至覺得以後和爹爹好好說說,放了他,誰知一轉眼,他又變成了這樣的下流採花賊……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

  這秦恕的功夫真是了得,親得他飄然也就算了,居然手下到處亂摸,摸得他……有了反應……

  「怎麼樣啊,舒不舒服?」藉著雲承浩雙手被吊在頭頂上不能反抗,秦恕下手的更是肆無忌憚,一手從他結實的小腹滑上來,揉弄著他胸前的紅櫻,一手捏了幾把臀後,繞到前邊放到那已然挺立的分身上,緩緩的,若有若無的撫弄。

  接著在他耳邊吹氣,極盡誘惑地說,「想不想和我做?嗯?」

  「嗯……」雲承浩小聲的呻吟,像是在答應秦恕的話,又像是情慾的呻吟,眉頭微皺的樣子真真讓人心疼。

  秦恕壞心一笑,再次吻上他的唇。舌尖順著下巴,頸子,鎖骨一路遊走,引來雲承浩身子一陣陣的輕顫。當秦恕的舌勾住那小巧乳尖的時候,他的手也跟著微微用力一握……

  「啊——」雲承浩再也受不住身子的刺激,大聲的叫了起來。

  秦恕要的就是這一叫。他方才不自己喊,就是等著雲承浩再喊。果然,頭頂上突然出現一道光線,那是有人在往下看。他唇角一揚,勾起雲承浩的唇使勁親了幾下,手下上上下下的不住套弄,「謝謝你啦小云云,如果你在他們來之前射了還好,不然,你只有自己解決了。還有,你個呆子,記住暗暗觀察下你大哥。」

  雲承浩沒明白什麼意思,在人來的時候也沒有射,秦恕在門開之前對他豎了大拇指,「雖然比不上我,但也不錯了。」雲承浩耳垂紅了半邊,十分尷尬的看著幾個人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十分擔心他們的二少爺被一個採花賊給上了。

  可他們的武功實在不濟,也由於事出匆忙又千鈞一髮沒來得及上報,很快的幾個人就被秦恕收拾了——他們沒想到秦恕的武功很高。

  秦恕回頭衝他笑了下,「這些人多忠心,這麼急來保護你的貞操,你就等他們來救吧!」說完便轉身離開。

  剛出了門,就看到門口守著一個十分不起眼的下人服飾的小廝,看那架勢就是在等他,「秦公子,請隨小的來。」

  秦恕聳了聳肩,跟著他轉了個彎,走入一個暗道。事已至此,早不怕再有人害他了,這人嘛,不是白慕之的,就是司徒傲的,總之先出去再說。

  轉了幾個彎,走了半晌,眼看著就要重見天日。而密道口,一人長身玉立,正在等他。

  

三十四



  「你是司徒傲的人?」秦恕一邊跟著前面小廝打扮的人,隨便聊著說了這麼一句。這小廝長得還不錯,如果跟著白慕之,早就被拆吃入腹了,萬萬不能派來做這種臥底的工作,那麼,便是司徒傲的人了。

  「秦公子不必著急,小的這就是要帶您去見主子。」這人手舉著火把,回過身子回答秦恕的話。神態舉止極是恭謹,沒有絲毫的小人諂媚逢迎的樣子,顯然是訓練有素。仔細聽他說的話,秦恕更加肯定,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司徒傲的人。

  「公子小心腳下,我們馬上就要出密道口了。」

  「哦,是嗎?」本來還在觀察雲宅的地下暗道有什麼不同,為何司徒傲竟然知道,被這小廝一打斷,轉眸一看,已然看到前方好像有一個洞口,洞口處有著光亮,這條密道,眼看著要到頭了。

  「這條密道還真長。」秦恕走到小廝身邊,神色輕鬆的說,「看你的樣子,對此密道並不算熟悉卻能如履平地來去自如,想來對密道很有研究吧。怎麼樣,你覺得這密道如何?」

  俗話說的好,打蛇打七寸,秦恕想套話,就得找著人的興奮點來,前頭說了半天沒用的話,這句話算是到點子上了。只見這小廝樣子雖和方才一樣的恭謹,但眉梢眼角透出的些許得意神采沒有逃得過看人無數的秦恕的眼。

  「不算有研究,只是略懂皮毛。此密道看來建時頗久卻很長時間沒有用過,空氣流通還如此通暢,當時建的時候應是頗花了心思。小人之前探過一遍,這條密道從雲家主宅通往後山,路不算短,洞高做的高度不至於使人彎腰,行久了不累,裡面的機關消息非常精巧,實在是有供人學習之處。只是這消息的機關都設於洞外,未免不方便了些,如果洞內亦設了機關開啟關閉的門路,此道當是精品。」那小廝晃著腦袋有模有樣的品評。

  「真知灼見哪!」秦恕拍著手,「這些都是你家主子教的?」

  小廝一臉自豪的說,「並非都是幫主親自教授,但幫主知的肯定比小人多很多。」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秦恕趁那小廝還在驕傲時一掌擊過他後頸,那人的眼皮一翻,身子慢慢軟倒。

  「只有司徒傲那死人才會有人叫幫主,白慕之頂多就是被叫個寨主,你帶老子去見那個人,老子不願意!」拍了拍手,將那人拉到旁邊躺好,「既然問出了你對密道頗有研究,便把你放這兒了,待會醒了自己慢慢找出去,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家的死幫主。」

  眼見著洞口就在前方,秦恕屁顛屁顛的往前跑,力氣一大,又牽動了背後的傷,傷處現在觸覺非常敏感,衣服的摩擦都不行,這一跑,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原地站住,僵著身子不敢動,等那陣疼先過去。過了會兒,才慢悠悠的繼續往前。邊走邊在心裡罵自己,都知道馬上就出去了,還著急個屁啊!

  出了洞口,但見一輪皎潔明月高高掛在樹梢,明亮的有些刺眼。秦恕抬手擋了一下過於明亮的月光,歎道:「原來又是晚上了。」他在水牢暗無天日,不知過了多久,現在有月亮,知道是夜裡,卻不知是過了一天的夜,還是過了兩天的夜,此時又是什麼時辰。

  正想著呢,又見一白衣身影,手搖玉扇,丰神如玉,分花拂柳,踏月而來。

  「白……慕之?」秦恕一下子看不清,瞇著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一記玉扇輕敲了敲腦門,接著秦恕就被擁到一個溫暖的,熟悉的懷抱,「唉……為什麼你總是在這種時候才肯如此溫柔的喚我呢?再喚我一聲慕之可好?」來人的語氣,疼愛中包含著寵溺,擔憂,滿足。

  白慕之的手一碰到秦恕的背,秦恕抽疼的眉毛皺成一團,臉色都白了。可是他現在很需要一個白慕之的擁抱,因為對於他來說,白慕之永遠都意味著安全,意味著他可以什麼都不用想,肆無忌憚,他的好日子又回來了。

  白慕之則是需要一個擁抱來確定懷中人的安全存在。

  這個擁抱的時間並不很長,兩個人都不是磨嘰的人,而且秦恕的傷處實在是太疼了,他罵了一聲騷孔雀,將他人踹到一邊,「為何不在洞口守著,躲那麼遠怕我看到嗎?」

  當然是為了打暈帶領他的人,白慕之心想。將自家查得的密道消息告訴了司徒傲,知道了司徒傲想怎麼救秦恕,但心裡還是放不下。鬱鬱了半天之後,他翻出來兩年前秦恕因為賭局輸了他的一塊圓玉,巴巴的看了半天,才像被雷劈了一下似的靈台突然清明,他們想救他,他肯定也想跑啊,秦恕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束手無策坐以待斃?

  再怎麼著,被人救出來了,他也不能就這麼樣把他交到司徒傲的手上,秦恕有知道自己中了毒,並且選擇如何決定的權利。他不能想救他卻不顧他的意見。如果秦恕實在不想讓司徒傲幫忙,那麼他白慕之會想盡辦法來保住秦恕第一關安然渡過,之後上天入地,去為他找藥來解毒。

  白慕之尾隨司徒傲派出的小廝前來,心想待那小廝一出來,還未找到接應之人時先將他擊暈,把秦恕帶走。見秦恕一個人出來,前後都沒有人,心知那人定是被秦恕處理了。

  「個沒良心的,都不知道進來救我。」秦恕翻著白眼抱怨。

  白慕之風騷一笑,斜倚在洞口一邊的大石上,月光照得他的笑容,風華絕代。「那是我對小恕恕你有信心啊,就知道你一定跑得出來。」

  秦恕把自己身上不知道從哪沾來的細小雜物抖了個乾淨,「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恕恕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啊。」白慕之笑容很大,內心卻苦澀無比。他要怎麼告訴他他中了毒?「你的身體……你冷不冷?」

  「冷!當然冷!」

  白慕之一下子跳了起來,跑到秦恕面前,拉住他的手使勁的往前走,輕功都要使上了,「快走,我帶你去……」

  秦恕被他一拉,背上的傷處又被衣服蹭著了,疼的他馬上甩開白慕之的手,怒道,「死孔雀你發什麼神經!走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可是你說冷……」白慕之那樣子都快哭出來了,秦恕心想至於嗎,不就是一兩天沒見嗎,「你他娘的到陰冷陰冷的水牢裡去關兩天還時不時被寒得刺骨的水淹上個把時辰,你看看冷不冷!」

  「那你現在……」白慕之現在就是聽不得這個冷字,一聽到就想起來秦恕身上的毒,迫不及待的要知道秦恕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抓住了秦恕的肩膀一個勁晃。

  秦恕背上的傷疼的不行,額角冒著汗,一腳把白慕之踢開,「你給我滾邊去!現在都出來了,大夏天的夜裡這麼熱,我冷的起來嗎我!」

  白慕之這才好受一點,不冷就好不冷就好。可再一掃見秦恕直泛冷汗,還不自然的僵著身子不敢動,手還想碰又不敢碰的朝著自己的背,心裡警鐘大響,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下。他只顧著秦恕的毒,忘了他挨了鞭傷。

  馬上撲過去就想掀秦恕的衣服,一顆心都擰起來了,「哪裡疼,給我看看……」

  秦恕嬉笑兩聲,直朝白慕之別有意味的眨眼睛,「我說死孔雀,你今天怎麼這麼不正常啊,該不會是愛上我了,見我這樣,受刺激了?捨不得了?」

  他知道白慕之這副樣子是在擔心,就做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告訴他他沒事。誰知這樣一個像往常玩笑一般的話,讓白慕之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

  白慕之輕輕拉住他的手,再不是一臉的滿不在乎,再不是滿面的風流,而是萬分的真誠。「小恕,我……你終於……」

  白慕之的眸子很黑,這時候更加的幽深,像是無波的古潭水般看不真切。襯著柔和的月光,那裡面蘊著一種力量,一種讓人身不由己想深入的神秘力量。秦恕能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他的真心,他的滿腔情愛全是因為他,他的甜蜜牽掛全是為了他。他手裡的溫度自手心傳來,暖遍全身,那種溫暖讓他幾欲流淚,那是他一直想要卻得不到的溫暖……

  對著那雙真摯的眼睛,說不出話。好想好想就這麼直視他的感情,告訴他他都懂,他願意。耳邊也似乎有個小人在提醒他,答應他吧,他會一直對你好,不會背棄你的,跟他一起會幸福的……

  他遊走情場多年,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怎會不知道?別人對他有沒有情又怎會沒感覺?只是他不願意,不想去面對。

  「我背上有傷,很痛,你先找個地方給我上點藥好不好?」感動是真的,一瞬的想答應也是真的,可直到最後,秦恕還是選擇避開,他拉住白慕之的手甜甜的笑,撒嬌般的說著話。

  他沒有讓白慕之繼續往下說,因為他都明白,他也沒有答應他什麼,因為不知如何承諾。但是他現在很開心,決定這人再讓他感動一次,就應了這份情,從此跟他綁在一處,一輩子不離不棄。

  因為每一次,他最無助的時候,身邊出現的,都是白慕之的身影。

  白慕之從來不知道這夜秦恕心裡的決定,這個他很希望得到卻又擦肩而過的可以在一起的機會,如果知道,他肯定會再添一把火,迫他答應……

  

三十五



  白慕之這人,很風騷很高調,恨不得整個天下都知道他七星寨寨主的絕世風采,端看那時不時華麗的出場方式就知一二。

  但人都有兩面,這只孔雀的房間,就是清新雅致到讓人不相信是他住的。

  沒有濃烈的色彩,華麗的擺設,桌椅物什多以檀木為質地,牆上懸著的也多是丹青水墨而非形態各異的仕女圖,房間裡極是簡單古樸,最打眼的,便是一圈的書架。身置其中,便有一種厚重感油然而生,覺得此屋主人定是優雅閒士,胸懷丘壑。

  「你這房間還真不錯呢。」秦恕頭一回來時正因為白慕之讓他男扮女裝生著氣,沒怎麼仔細看,現在正正經經的這麼一看,很是喜歡,邊看邊品頭論足,末了得出結論,「只可惜跟你的氣質不符。」

  還想再損上一番,白慕之不理,直接將他丟上床,扒了衣服,當然,動作上還算溫柔。

  「死孔雀你給我輕點,疼……哎喲……」秦恕這時有人疼了,不管疼的厲不厲害,反正喊的聲音挺大的。

  剛進來時白慕之便喚紅綢拿了生肌消腫的上好秘藥放到床邊,扒秦恕衣服時也做了好些心理準備,饒是如此,當秦恕的上衣被他扒下,整個後背呈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驚得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

  秦恕本來如珠如玉泛著光澤的背已經不見,整個背遍佈著一道道鞭痕,沒一處重複。每道鞭痕下的皮膚都是暗紅黑青的顏色,腫得老高。就像幾十條青黑色的蛇爬在他後背一樣,看著讓人心顫。

  這鞭子抽的極是惡毒,背上的皮膚未破,沒有流一滴血,但這個樣子,更加的讓人觸目驚心。如果是開了口,上了藥等它癒合就好,雖然疼,但好的速度很快。現在,皮下都是淤血,放不出來,只有等它自行化開,這樣傷好的時間就會很久,受傷的人,便要日日夜夜感受那種入骨的疼痛,直到它慢慢淡化,散盡的那一天。

  親眼見到秦恕的傷,白慕之幾欲眼眶泛紅,他閉了閉眼睛,緊握了拳,如果不是他沒認出來,秦恕便不需要吃這種苦……

  顫抖的手指想觸碰下傷處,卻又怕秦恕疼得厲害便不忍心下手,手停在半空中,繼續,不忍,收回來,不想。

  秦恕因為是背受傷,自己碰不到看不著,上藥這種事情肯定是需要白慕之幫忙的,其實他比較喜歡紅綢,黃瑩或幽幽姐來,可看白慕之那樣子就知道不可能,只得乖乖的任他扒了衣服。

  左等沒動靜,右等沒動靜,秦恕這樣趴著也不是不舒服,可白慕之無聲無息的很讓他心底發毛,忍不住出聲催促,「我說死孔雀,你在做什麼?你當你是神眼吶,看看我就能好了?」

  「不……我馬上給你上藥。只是……」白慕之皺了皺眉頭,不等秦恕反問,接著說,「你這鞭傷跟普通的鞭傷不同,未傷皮肉卻傷了筋骨。皮下淤血過多,不可能沒傷口非得給你割個口子放血,只有……我只能幫你推拿……」

  秦恕身子一顫,他怎會不知道他傷處沒流血?那麼疼的傷再傻也知道裡面淤血不少,可是他就是多挨幾天疼,也不想這時候挨勞什子推拿!那不是要他命麼?便扯著嗓子喊:「我不要——你只管上些消腫藥膏就好,我不要推拿——」

  「不行!」白慕之厲聲喝道。他也捨不得秦恕疼,如果可以,他寧願替他承受比這多十分的痛來換他的無恙,但那不可能。他還沒告訴他他中了毒,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再說。可是眼看著這兩天那毒一定會發作,到時候再配上這傷,不是把他往死裡整麼?

  現在必須把傷處的淤血推開,讓血液順暢,雖然不會馬上好,但肯定會比放任它慢慢好要強很多。不然到時候毒發的境況,真的難以想像……

  「你必須聽我說,現在不許動,我幫你推拿。」按住秦恕一個勁掙扎的小細身板,白慕之湊到他耳邊慢慢哄著,「小恕不要怕,雖然很疼,但你只要忍著點,一會兒就過了。等會兒事完了,你想做什麼我便讓你做怎麼樣?」

  秦恕害怕的扭著身子,警告白慕之,「姓白的你不要告訴老子你聽不出我是在說真的還是說假的,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他娘的敢硬來,我拆了你!」說完還抬起沒被壓著的手朝著白慕之抓去。

  白慕之眼光一寒,腿壓著秦恕的屁股讓他動不了,一把抓住朝他揮過來的兩隻手,毫不憐惜的壓了下去,痛得秦恕大叫一聲,額角滴出汗,「姓白的我要拆了你啊拆了你!」

  將唇送到他的耳邊,白慕之低低的說,「今夜在這兒,你還非得聽我的話不可。告訴你,我們的賭局我可是贏了的,若是你不照我的話乖乖的,我會忍不住上了你也不一定。你知道,有些時候,我性子也急,動作也會粗魯些,這也是我為什麼不上女人的原因,你好好想想,你要逼著我這麼做麼?你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讓我上你?」

  這番話讓秦恕心裡一涼,慶幸還好剛剛沒有立即答應他,不然這時候一定後悔死。他知道他是為他好,可是他不想做的事,最討厭別人逼著!尤其他怕疼,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怕……

  「你要是敢動我,姓白的,等我好了,我一定把你的美人兒手下都奸了!把你妹妹奸了!把你也奸了!」掙扎了兩下掙不開,秦恕無奈的認了命,知道今日是逃不了了,便只得放些個狠話出來。

  白慕之手指抹了些藥膏,唇邊挑起一抹壞笑,「好啊,只要你有那本事。」冰涼的藥膏抹上了整個背,輕輕一按——

  秦恕毫無形象的像殺豬一樣的叫,「姓白的我要殺了你啊——啊啊——我一定要殺了你!」就覺得原來火辣辣疼著的背上抹上清清涼涼的藥膏好不容易舒服一下,就有兩隻狗爪開始用力的按啊推的,背上馬上就蹭蹭蹭地冒起了火,疼得他哭爹喊娘,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不是他不男人,實在是太疼了。

  這廂秦恕叫得生猛,那廂白慕之推拿的賣力,秦恕疼,白慕之也不好受,他千萬分的捨不得,也得忍下心去下這個手,還好秦恕看不到他的臉,他的表情一定不很好看,看看,手都有些抖……

  「姓白的你們家活該斷後……你個烏龜王八蛋……整得老子這麼疼……老子要奸你一百遍啊一百遍……」秦恕一邊哭,一邊罵人。

  白慕之整顆心都顫著的,又頭一回見秦恕哭,哪裡受得住?手指滑到他的頰邊,幫他拭了淚,聲音暗啞地說,「小恕,莫哭,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

  這時候的秦恕,削瘦的身子,纖弱的腰身,白玉的胳膊,青青紅紅的背,頭抵在枕上哭,睫毛上沾著水珠,臉紅撲撲的不知是疼的氣的還是罵人罵的,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疼。那是一種嬌柔,脆弱的,隱忍的,放肆的美。

  白慕之知道不應該,可是他真的有了衝動。秦恕之於他,是毒藥,是明明知道飲鴆止渴,還忍不住的要去試……

  「啊……」白慕之低呼了出聲,馬上止住,皺著眉看著秦恕。秦恕含住了白慕之的手指,用力的在咬。他挑釁地看著他的眼睛,似乎在說,「我就是在咬你,就是要你跟我一起痛,你叫啊,你出聲啊,你躲啊。」

  白慕之看著眼角泛著狡黠的笑,眼睛亮亮期待他出聲的秦恕,歎了口氣,「如果這樣能讓你舒服些,你咬吧……」

  有腥紅的血液從秦恕唇角泛出,口中的手指被他咬破了。整個過程中白慕之沒有怒,沒有叫,沒有甩開他,甚至滿含寵溺的看著他,秦恕覺得沒意思,就鬆了口。

  「怎麼樣,舒服點了?舒服我們就繼續。」白慕之拿床邊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準備開始。

  秦恕臉一白,在白慕之的手指伸過來替他撥開一抹頭髮的時候,再次含住了那根手指。只是這次沒有咬,而是輕輕的吸吮,用舌尖來回挑逗,順便拋出了自己無往不利的桃花眼,「白慕之,我們做吧。」

  「哦?」白慕之眉梢一挑,傾身吻了吻秦恕的唇,笑道:「雖然我也很想,但小恕不覺得這個時候不對麼?」

  「你贏了賭局,所以我們做吧。我偏就是要現在,過時不候!」秦恕揚著小下巴,有些得意洋洋的宣佈。

  「真是個難題呢。」白慕之狀似煩惱的敲了敲頭,「雖然你因為怕疼讓我來上有些有失男子氣度,但是這個條件相當的誘惑,你又說過時不候,如果我現在不上以後就沒機會上了……」

  「很煩惱呢。怎麼辦?上還是不上呢?」白慕之看著笑嘻嘻等著回答的秦恕。

  

三十六



  月灑銀輝,夜風低鳴,難得的清爽又安靜的夏夜。只是突然傳來的一聲聲激動的哀嚎,頗讓人搖了頭,可惜啊可惜,破了如此美景的和諧。

  白慕之隨行的人不算少,但他的小院不會讓人隨意進去,剛剛下令讓人燒的泡了藥草的熱水,只有紅綢和黃瑩兩個人送去了。

  兩個人一紅裙一黃衫,一妖嬈一素雅,緩緩提著水走近小院,黃瑩一臉的淡定,可眼角眉梢還是有難以掩飾的笑意,紅綢則是非常不客氣的大大的笑,老遠聽得房裡的聲音時,二人就是這種表情。

  「小黃,你說——公子吃過那小恕沒有?」紅綢沖黃瑩眨了眨眼,朝小院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臉八卦的興奮表情,「你聽聽小恕叫的,那叫一個曖昧的肆無忌憚,想想他們平時不分你我的情況——再說公子對小恕那麼有興趣,怎麼可能都幾年了還沒吃?你說呢你說呢?」

  對著紅綢閃閃發亮的眼睛,黃瑩十分淡定的斂了眉,「公子的事,豈可隨便妄議?小紅你也不要過於好奇,誰的隱私被探得多了都會不高興,公子他是我們的主子。」

  「切——」紅綢一撇嘴,「你當公子他不知道啊。咱女人就是這脾氣秉性,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只要不往外邊說,都隨我們便。如果連這點小消遣都不讓,那讓咱怎麼活嘛。你說說公子他這麼帥氣英俊,家世武功相貌人品都是世間難尋,為何非要去喜歡男人呢?他要是喜歡女人,我紅綢第一個撲上去!」

  「咳,小紅你這話可不要——」

  「不要什麼?說給別人聽?那有什麼,咱紅綢是女中豪傑,敢作敢當,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對?唉……只是天妒紅顏,咱長的太美了,所以老天不讓他喜歡我……」邊說邊擠眉弄眼的做憂愁狀。

  紅綢本來長得十分嫵媚窈窕,是標準的風情萬千的大美人,這樣的表情做出來,實在是跟風騷的外表不像,白白浪費了那狐媚子的身段,黃瑩都不忍看了,「小紅,淡定。記得你是美人,時刻都要矜持。」

  紅綢哦哦應了兩聲,順了順頭髮,端莊一笑,「多謝小黃提醒。看我,都說哪去了,喂,小黃,你說咱公子和小恕,那啥了沒有?唉,你快回答我的問題喂。」

  黃瑩點了點頭,眉心微蹙的想了會兒,「這個問題嘛,還待觀察。」

  「滾!」紅綢見她一臉的假正經就不爽,「你個悶騷的蹄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早看上公子了!」

  「你……」黃瑩被人說中心事,面泛紅暈,惱羞成憤,就想著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紅綢打一架。

  啊……原來這裡的人都那麼不淡定……

  「吵什麼吵!快把水給我提進來!」白慕之的話從房間裡飆出,飄到兩個人的耳邊,二人同時紅了臉,原來已經走到小院了,居然還如此不自知的說這說那。她們剛剛說什麼來著?揣測公子和秦恕做了沒有……還說看上公子了……得,死罪啊死罪……

  二人趕忙提水進屋,將滾燙的水倒進屏風後的浴桶,不敢朝內裡看上一看,急急忙忙的福了身子,「公子水好了。」轉身離去。

  白慕之親了親秦恕的唇角,笑了笑,「小恕恕,雖然我很想,但你身子不好,做起來也不能盡性,等你好了,咱們再繼續如何?」

  「繼續你個屁!」秦恕張口欲咬,怎奈白慕之的唇已離開,他沒咬到,憤憤地說,「姓白的我一定饒不了你!」第一輪的推拿結束,他背上形容不出來的痛,他覺得後背上似乎長出了什麼東西,一跳一跳的疼。

  白慕之翻了他的身子,讓他側著,伸手去解他的腰帶,秦恕火大的一把拉住,「你不是說不做嗎?」

  「哈哈哈——」白慕之又忍不住傾身吻了下秦恕的背,「看你都想哪去了,方才紅綢她們送來的水裡加了疏通經脈的藥材,我剛剛給你推拿過,現在去泡一泡,事半功倍。要泡澡嘛,當然要脫衣服了。」

  背上很痛,任何觸感都相當的敏銳,一陣微小的風吹過來都疼上一疼,這白慕之的吻,秦恕當然感覺到了。只是並不是痛的感覺。感覺像被一根溫暖的羽毛掃過,很舒服很舒服,伴著難以引喻的癢,直到心間。

  真的很舒服。秦恕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白慕之的唇這麼的有魔力。可是他也不能要求說,喂,死孔雀,你再親我一下。只得無聲歎息,這死孔雀平時不知道多愛招惹他,他煩不勝煩,可今天心裡願意了,期待了,他倒不來了……

  不管白慕之心裡打著什麼心思,如果秦恕不讓他脫褲子,就顯得自己忒小氣了。於是他像個爺似的任白慕之左右擺弄著他的身子,脫個精光,他要看隨便他看好了,最好看得自卑看得自愧不如,他對自己的身體可是非常滿意的。

  白慕之果然被秦恕的鳥兒吸引住了。雖然它現在還是軟軟的垂著,可跟別人不一樣的有些粉嫩的小東西,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抬頭對上了秦恕有些炫耀的眼神,就壞心的彈了它一下。聽得秦恕低呼一聲伸手摀住,他滿意的挑了眉,「小恕恕果然漂亮嘛。」秦恕憤憤的瞪了他一眼,頭轉去一邊,繼續捂著胯下,不理他。

  抱著秦恕來到浴桶邊,白慕之騰出一隻手來試了試水溫。水有些燙,但對於秦恕來說應該合適,他背上的瘀傷,就是需要燙一些的水來化開。狠了狠心,把秦恕放進水裡,知道他要掙扎,便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動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秦恕一入水,眼珠子瞪的幾乎要掉下來了,好燙啊,燙豬毛也不是這麼個燙法啊!手腳啥的倒是沒什麼關係,主要是那背啊,太疼了!秦恕開始像個魚似的打挺,又架不住白慕之的力氣大,只得像個掙扎的死魚,跳不出去,眼淚花兒一個勁的往上湧,「操——死孔雀我操你啊啊啊——」

  這浴桶裡的藥都是能找到的最好的去瘀的藥,不能浪費。秦恕現在的身子這麼僵硬,藥性進不去,白慕之咬了咬牙,閉了閉眼睛,手又按上了秦恕的背,輕輕揉弄……

  「白……」秦恕話都說不上來,實在是太疼了,咬了唇淌著淚花,淚汪汪地看著白慕之。

  好一會兒,白慕之才停下。

  氤氳的白色水霧中,秦恕白玉的肌膚泛著粉紅的光澤,唇被他咬破了一點,沁出一滴血珠,染了緋色的臉,含著淚的桃花眼,他就這麼無辜的,可憐兮兮的巴巴望著他,白慕之的心騰騰的跳個不停,像是翻湧的江河水,浪叫一個接一個的大,手裡的動作停了,慢慢撫上秦恕的臉,「小恕,我也疼……」

  將他的手拉住放到自己的胸口,「這兒,很疼。」

  「白……慕之,水有些冷了……你一起進來洗洗好不好?」百試不爽的勾引,在秦恕不願意再挨疼的時候,使得更是諂媚。

  推拿這種事,本來就是要分時間的,一次完了再隔一會兒繼續效果才能好,如果一個勁的來,倒不是智舉了。白慕之本來就準備讓他好好泡泡再去睡一覺,醒來再繼續,這下既然秦恕邀他共浴,他當然樂意之至。

  很快的扒光了身上的衣服和秦恕坦然相見,秦恕挑剔地看著白慕之的身子,從頭到腳,甚至讓他轉了個圈,裝模作樣的說,「還行嘛,沒想到你看起來有些瘦,倒還蠻有料的,背上腰上沒什麼贅肉,小腹緊實,腿也夠修長有力,鳥兒嘛……雖然沒我的好看,也將就了。」

  白慕之一進浴桶,就把秦恕環在懷中,不敢去撫他的背,手便在他胸前大腿流連,「小恕恕長得也很好,我早就知道。雖然這是第一次看到沒穿衣服的你,但以前我夢裡光著身子的你,就是這個樣子。」

  「流氓。」秦恕葫蘆畫瓢的玩著白慕之的身子,一會兒摸摸他的背,一會兒戳戳他的胸,兩顆紅梅當然不放過,聽到白慕之輕吟時顯得非常開心,繼續不遺餘力的動作,一邊玩一邊說,「白公子你好大的魅力啊,雖然你不愛美人兒好多年,也架不住身邊的美人兒前赴後繼的愛上你,往火炕裡跳啊。」

  白慕之知道他說的是紅綢和黃瑩方纔的對話,放開秦恕的身子,看著秦恕彆扭的臉色,眉梢一挑,「小恕恕是在吃醋麼?」

  「滾!老子會吃你的醋!」秦恕腳輕輕往前一揚,裝模做樣的踹他。

  只是這輕柔的一腳放錯了位置,腳下傳來的堅硬灼熱觸感讓他臉一紅,破口大罵,「騷孔雀你這個臭流氓!」

  白慕之哈哈一笑,傾身吻住了秦恕的唇。啃舔吸吮,二人鼻息相纏,彼此記住了對方的味道。趁著秦恕身子不便,白慕之幾乎是毫不費力的摸遍了他的全身,從頭吻到腳,再從腳吻到頭。

  浴桶的水溫漸涼,兩個人的身子卻越來越熱,胯下越抬越高越來越堅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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