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開幕(1)
進入十月最後一個周,霍格沃茨幾乎沒一個人能坐得住。教授們既想讓每個學生都時刻展現出霍格沃茨的優良風貌,又十分看不慣他們這副心癢難耐的樣子,穆迪兩個月來明目張膽地偏心格蘭芬多加的分都快被斯內普和麥格教授扣光了。
十月三十號那天,哈利望著裝飾一新的禮堂,甚至有一種「終於解脫了」的感覺。「好看吧?」赫敏打了個哈欠,得意洋洋、與有榮焉,「我也有份參與哦,就在昨天晚上,我終於說服了可可!」
「天啊,格蘭傑小姐!」麥格教授路過他們身後,一把扳住赫敏的肩,「你怎麼這麼憔悴?瞧瞧這黑眼圈!」
雖然麥格教授看上去比她還要憔悴,但女巫眼中精光四射,一副「是死是活今夜見分曉」的架勢。最後赫敏愣是被她帶去了辦公室,麥格教授請小精靈去她家跑了一趟,拿美容產品給自己和愛徒都好好地呵護了一下。
「你簡直容光煥發,赫敏。」他們在颯颯寒風裡迎賓式罰站的時候,羅恩忍不住說了一句,「我怎麼覺得你的臉比月亮還要——」
「還要什麼?」赫敏緊張地問,同時聽見後排和教授們站在一起的魔法部職員裡傳來一聲看熱鬧的輕笑。
「還圓。」羅恩干巴巴地說,哈利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登時收到一連串警告般的瞪視。
「一點風度也沒有,波特!」麥格教授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喊道,「男巫也需要優雅!優雅!」
布斯巴頓的馬車乘著月色飛臨的時候,哈利忽然覺得肩膀頭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他轉頭望去,正好看見德拉科悄悄收起魔杖,正無聲地朝他比著嘴型。
「神符馬。」
借著城堡的燈光,哈利終於看清了德拉科盡可能誇張的唇語,他咧嘴一笑,點了點頭。斯內普恰到好處地咳嗽了一聲,兩個小巫師連忙縮回腦袋,擺出「這種小場面我見得多了」的霍格沃茨優良風貌。
但這場無形的較量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維持得住體面。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一個披著誇張皮草、很神氣的男巫,恨不得在鄧布利多的主場先聲奪人,卻在踏上台階時險些滑倒。
他嚇得停住了腳步,身後的學生們也一個接一個地撞到了一起,在世界杯決賽上大出風頭的威克多爾·克魯姆幾乎算是走在他身邊,都走出好幾步了才發現自己的校長沒跟上來。
「怎麼了,教授?」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來切換英語,「您忘記帶什麼東西了嗎?」
一只手輕輕撥開他:「你擋住我了,克魯姆先生。」
「你、你怎麼來了?」卡卡洛夫強忍慌張,「鄧布利多,你不是說——」
「歡迎再來英國,伊戈爾。」阿波羅尼婭笑道,「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吧?」
「太冷了!先進去吧!」卡卡洛夫大聲道,渾然不顧他們來自一個比蘇格蘭還要冷得多的地方,「格林格拉斯女士,你先請。」
「一起走、一起走!」一直含笑圍觀的鄧布利多抓住兩人的手,把他們拉進了溫暖的城堡大門。
「這個場子咱們算是找回來了。」羅恩正抻著脖子依依眺望著和斯萊特林拼桌的克魯姆,恨不得當場魂穿德拉科,「克魯姆是拉風,奈何他們校長是真慫。」
但布斯巴頓的場子可能永遠也找不回來了,他們不僅擁有青山一般高大俊秀的校長,還擁有一位出類拔萃的美貌女學生,她自己就是一輪明月,分分鐘能照亮整個禮堂。
「你覺得『雪莉』這個名字怎麼樣?『雪莉·韋斯萊』,希望她能繼承她媽媽的金發。如果是男孩兒,我就叫他『利奧』。」羅恩蕩漾地撐著下巴,痴痴地凝望著孩子他媽,恨不得整個人都跟著那盤雜魚湯一塊去了。
「別理他!」哈利馬上安慰赫敏,「那個女生可能有媚娃血統,你也看到羅恩在世界杯上的傻樣兒了,他一會兒跑去找克魯姆決鬥都不奇怪。」
「我只是覺得『雪莉』和『利奧』都糟糕透了。」赫敏雲淡風輕地說,優雅地從叉子上咬下牛排,牙齒和金屬摩擦出令哈利渾身發毛的聲響。
一時酒足飯飽,鄧布利多站起身來,先向三校師生介紹了一下魔法部的人:「……原定出席並擔任裁判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巴蒂·克勞奇先生,因接連籌辦兩場賽事積勞成疾,所幸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女士特意撥冗前來,一並兼任了裁判團成員的職責。」
教師席上,阿波羅尼婭言笑晏晏,而卡卡洛夫面白如紙,恨不得從桌子底下鑽出去跑路。
「聽說穆迪填滿了阿茲卡班的一半,那一半之所以填不滿,是因為阿波羅尼婭抓進去的人,總是死得很快。」羅恩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卡卡洛夫不會被她抓過吧?」
「那些世人皆知的食死徒裡沒有這個名字。」赫敏搖搖頭,「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張桌子上他的熟人可不止阿波羅尼婭一個,我要是他,可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兩個針鋒相對過的條子,兩個前同事,還有鄧布利多這個明牌的正道領袖,暗藏的鳳凰社成員至少有三個,這個卡卡洛夫絕對是個心靈強大的男巫。
「我要是他,干脆說自己得了龍痘,讓副校長帶隊。」羅恩唏噓道,「這跟耗子進了貓窩還有什麼兩樣?」
「還是不一樣的,至少貓不會裝成耗子。」赫敏朝斯內普的方向努了努嘴。
火焰杯已經被拿出來了,哈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據說很高級很厲害的魔法器物,他幾乎已經能完全猜到阿波羅尼婭所說的「事」是什麼了,但他想不明白她要怎麼做,鄧布利多不可能為了給她放水、就放寬對年齡界限的限制。
但他沒有繼續鑽牛角尖,穆迪說得沒錯,事來找他,他就直接碾過去。
是夜,夜闌人靜。
德拉科·馬爾福豎起耳朵、悄咪咪守在樓梯的陰影裡。都快下半夜了,他終於聽到了預料之中的動靜,但那腳步聲清清脆脆的,很悠閑、很篤定,一點兒沒有要做壞事的慌裡慌張。
他慢慢走上樓梯,每一步都踩實了,不發出一點聲音。幻身咒還在好好兒地發揮著效用,德拉科探出頭去,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站在年齡線內,手裡拈著一張羊皮紙條兒。
他驚訝之下差點一腳踩空,但比這更令人害怕的是,有人從背後托了他一把。
「誰、誰?」德拉科顫抖著問,顧不上被門廳裡的人發現了,趕緊三步兩步躥到她身邊去。
「德拉科?」阿波羅尼婭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抬手解了他的幻身咒,「怎麼不去睡覺?這都幾點了?」
「我猜到了,一定會有人想辦法讓哈利參賽,因為黑魔王想讓哈利死!」德拉科害怕得直喘,「但我沒想到是你,那張紙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就是哈利啊,你猜得沒錯。」阿波羅尼婭直接攤開了給他看,甚至嚴謹地寫了全名,「相信我,黑魔王比誰都想哈利活到最後。」
她直接揚起魔杖,指著火焰杯念誦了一句咒語,然後就那麼隨隨便便地、像扔垃圾一樣把羊皮紙團吧團吧擲進了火焰杯裡。
德拉科的世界觀像是完全崩塌了,他甚至眼圈都有些紅了。「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他幾乎要大聲喊出來了,「為什麼?你養他就是為了殺死他?你是為了黑魔王養大他?」
這一聲質問倒是把阿波羅尼婭短暫地問住了,她愣在那裡,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別犯傻。」有人說道,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斯內普也解除了幻身咒。
「你們兩個?!」德拉科反而更悲憤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阿波羅尼婭笑了笑,「你往樓梯上面走,能看見校長;你推門出去,還能遇見副校長,想和他們說晚安嗎?」
「啊?」德拉科傻眼了,他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真的跑去拉開了大門,然後就看見了星空下略顯尷尬的米勒娃·麥格。
「晚安,馬爾福先生。」不愧是麥格教授,真就能面不改色地和德拉科打招呼,「祝你做個好夢。」
「晚、晚安,女士。」德拉科結結巴巴地一把關上了門,抱著一種「我就在南牆上撞死」的心情往樓梯上走,但鄧布利多甚至已經自己走下來了。
「晚上好,馬爾福先生。」他親切地笑著,德拉科注意到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沒有換掉外袍,「我真為你和哈利的友情而高興。」
比世界觀崩塌更可怕的是什麼,是世界觀徹底混亂。德拉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送回寢室的,他在出奇離譜的夢境裡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急急忙忙地要去找哈利,卻正好又在門廳這個要命的地方碰見了他。
昨夜的記憶湧了上來,德拉科覺得自己腦仁疼得要裂開了。
「看來也不是增齡劑。」羅恩只顧望著白胡子拖到膝蓋的雙胞胎哥哥,樂得笑眯了眼,赫敏低頭在他捧著的羊皮紙上劃去一道,「或許根本不用那麼復雜,隨便找個成年巫師,都能把哈利的名字扔進去,難的是讓火焰杯選中他。」
「想不到安吉麗娜居然比弗雷德還大幾個月。」哈利看得津津有味,合著這麼多人幫他擔驚受怕,他在這裡看熱鬧。
德拉科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暴揍哈利一頓。
「德拉科!」布雷斯·扎比尼叫他,「教授讓你去他辦公室——闖禍了你?」
能讓斯萊特林們不帶名姓還能尊稱一聲「教授」的,整個霍格沃茨也就斯內普一根獨苗。從前他聽見這個名字,立刻就從尾椎骨上方油然而生出一股敬畏感,讓他的脊椎像插了根通條一般筆直,但現在德拉科滿心怒火,只想也暴揍斯內普一頓。
「他怎麼了,我是說馬爾福?」羅恩詫異地問,「他剛剛的表情像是立刻就要過來給你一拳。」
哈利茫然地摸了摸臉:「我今天格外英俊讓他舍不得下手嗎?」
羅恩笑得幾乎要跪倒在地,不得不扶著赫敏才能站穩:「絕對是,他好像已經決定把這一拳揍到別人臉上了。」
德拉科的憤怒與不解直到他敲響斯內普辦公室的門也沒有消散,他甚至沒有等到自家院長的允許就直接推門進去了——哈利·波特最囂張的時候也不敢這麼干。
斯內普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麼,桌上堆滿了書,有不少一看就邪門兒得很老道。他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揚了揚下巴:「把那些材料處理了,下周上課要用——昨晚夜游的懲罰。」
倒是齊全,一年級到七年級都有。
「我——」
「在你處理完之前,我不會說一個單詞。」斯內普頭也不抬,嘩嘩地翻著書,羽毛筆夾在他手指間一甩一甩,「你盡管試試看能不能把這裡砸了。」
德拉科氣得頭腦發昏,但也明白自己不能和斯內普硬杠,剛才那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他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咻咻噴氣的麻瓜火箭,但火箭能上天,他把氣泄完了,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去處理什麼見鬼的三腿青蛙。
不知道過了多久,德拉科忽然聽到斯內普說:「你再不起床,就又只能讓小精靈把飯送到你床頭了,可可不是泡泡,她才不慣著你。」
啊?????
他驚恐萬分地抬頭望去,只見辦公室深處的小休息室裡,正搖搖晃晃地走出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昨天晚上還剛剛見過呢!
「你怎麼在這裡?」德拉科覺得自己一定是夢還沒醒,「阿波羅尼婭?」Ⅰ
「不是吧,你還是不是人啊?」阿波羅尼婭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昨天那麼晚了你還讓我回倫敦?不干,堅決不干!」
「那你可以去霍格莫德啊!」德拉科覺得自己要瘋了,「你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都行、都行!」阿波羅尼婭忍不住一笑,她靠著斯內普的桌子,扭過頭去看他寫的東西,還伸手指指點點,「這個不好嗎?我覺得這個就可以。」
「恐怕黑魔王現在太虛弱了,猛藥對他沒有好處。」斯內普移開視線,掃了一眼她指的位置,「他一定會讓別人先喝,小克勞奇會被這劑藥毒死。」
阿波羅尼婭聳聳肩,又走過來看德拉科切白鮮:「哎!你用食指按住刀背,對,穩定住,這樣不容易誤傷。萃取完香精的純露不要扔,再過兩個月絕對搶手,可以讓女孩子臉上的痘痘快速愈合。」Ⅱ
德拉科覺得蠢蠢欲動,真想拿刀給她手上來一下,阿波羅尼婭一無所覺,甚至還伸了個懶腰:「真好啊,不用上課、不用考試也不用教書看小巨怪!」
真的需要上課、考試、教書、看小巨怪的男巫們無語地白了她一眼。
「到底怎麼回事?」德拉科停下手中的動作,平心靜氣地問,大量重復、瑣碎、細致的體力勞動已經將他的心火消磨殆盡,不然他早就傷痕累累了。
「告訴我,德拉科,你想哈利贏,還是黑魔王贏?」
「當然是哈利。」德拉科不假思索地說,「黑魔王是死是活我不關心,但哈利是我的朋友。」
標准的斯萊特林式抉擇。
「可同樣,我也想保住馬爾福家,我不想我爸爸媽媽出事。」他低垂著眼皮,有些無措,鋒利的刀刃在他手中閃爍出一線銀光,「告訴我這不是一條左右為難的路。」
「當然不是,我們的立場是絕對一致的。」阿波羅尼婭捏了捏那張嚴肅的小白臉,「只要你不動搖,那麼無論是新世界還是新世紀,都會有馬爾福的一席之地。」
從德拉科認識她開始,她做出的允諾就沒有不兌現的,無論多離譜的要求,只要阿波羅尼婭答應了就一定辦得到,德拉科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所以我爸爸媽媽?」
「這就要看他們自己了。」阿波羅尼婭收起笑容,注視著那一雙比他大舅二舅要淺得多的灰眼睛,「為了保命,腳踏兩只船在所難免,但注,只能下在一邊。」
「這是一場賭博?」德拉科本能地覺得厭惡,「你不能拿哈利的性命去賭。」
「穩贏不賠。」阿波羅尼婭篤定地說,「現在我還不需要盧修斯和納西莎做些什麼,所以你還有時間。」
注麼,早就下完了,馬爾福家最珍貴的寶貝已經押在她這兒了,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也就德拉科這個小傻子還不明白,被她一通忽悠,臨走時倒真就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
「長線投資,終於見回報了啊……」阿波羅尼婭一口氣喝掉泡得濃濃的黑咖啡,「晚上還有一場硬仗,盥洗室歸我了,你有需求就出去上公共的。」
第147章 開幕(2)
確實是一場硬仗,24小時之前被鄧布利多吹得天花亂墜的火焰杯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岔子——它吐出了第四張紙條,上面寫著「哈利·詹姆·波特」。
禮堂的屋頂都快被掀翻了,各式各樣的眼光與言語鋪天蓋地般向他們湧來,哈利遭遇了入學以來最大的信任危機——羅恩和赫敏毫無演員的自我修養,現在連納威、西莫和迪安都覺得是哈利主謀、他倆僚機,所以才一點兒都不震驚。
哈利本來還想負隅頑抗一下,但看看羅恩和赫敏慌慌忙忙找補的樣子,反而只想笑。
「一定不是哈利做的!」金妮喊道,她的聲音在重重噪音裡是那麼的弱小但又嘹亮,「如果是他親自出手,火焰杯肯定不會先選迪戈裡!」
這是什麼鬼理由?哈利哭笑不得,正好鄧布利多叫他,遂趕緊木著一張臉、穿越一眾或憤怒、或嫉妒、或厭惡、或崇拜的同學(甚至還有伸手打他的),逃也似的往禮堂旁的小房間走去。
已有的三位勇士裡,布斯巴頓的媚娃混血芙蓉·德拉庫爾反對得最大聲,威克多爾·克魯姆面色很差勁,但在芙蓉的高頻輸出下搶不到一個詞,塞德裡克·迪戈裡深諳大局觀,很是維護哈利這個「自己人」。
「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也不奇怪。」他悄悄笑道,「你去年就已經很厲害了,不是嗎?我現在都發不出成形的守護神咒呢!」
干!塞德裡克真信了!怎麼去年的事現在還能反過來捅他一刀?外面那些信誓旦旦是他搗鬼的人……不會也有這個原因吧?哈利疲憊地嘆了口氣,金妮·韋斯萊,他造謠傳謠的得力干將,信得都快魔怔了。
「如果一定要我和這個違規作弊的小男孩一起比賽,那我寧願現在立刻回法國!」芙蓉義憤填膺地說,將攏到一側的金色長發猛地甩到背後去。
「那你回去吧,現在就走。」
小房間的門再一次打開了,一群巫師正往裡走,打頭的居然是阿波羅尼婭,鄧布利多且得往後稍稍——哈利真懷疑她遲早有一天會一巴掌把伏地魔從主位上扇下來。
「要海格教授幫你們套車嗎?」她毫不留情地逼視著年輕的芙蓉,又回頭找人,「這也是您的意思嗎,馬克西姆夫人?」
馬克西姆夫人也並非軟柿子,她大步上前摟住芙蓉,強硬地說:「德拉庫爾小姐說得很有道理,我們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有權要求中止比賽。」
「那好,請!」阿波羅尼婭禮貌地伸手一指門口,「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違背火焰杯契約是個什麼下場,感謝您不惜犧牲德拉庫爾小姐的性命,也要讓我見見世面。」
哈利幾乎絕倒。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效?」她不依不饒地問,「馬車飛躍國境線的那一刻?原定第一個項目的那天?無論什麼時候,都請別忘了寫封信告訴我,能有照片就更好了。」
馬克西姆夫人氣得夠嗆,芙蓉卻顯得有些害怕——火焰杯的魔法契約都快被阿波羅尼婭渲染成某種詛咒了。
哈利發現她簡直是在霸凌所有人——霍格沃茨的鄧布利多、麥格和斯內普一言不發,盧多·巴格曼和卡卡洛夫都被她捏著把柄,勇士們更是加在一起都不夠看的。
好像是他們霍格沃茨不占理吧?
「卡卡洛夫教授,難道您就不想說什麼嗎?」馬克西姆夫人昨晚進門早,根本不知道後來的小插曲,自然而然地尋找同盟。
「霍格沃茨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他軟軟地說了一句,馬克西姆夫人震驚地瞪著他。
「給不了。」阿波羅尼婭直接給頂了回去,卡卡洛夫面容扭曲了半天,愛莫能助地給了馬克西姆夫人一個眼色——你看,她說她給不了。
「我說,事情總不能僵持在這裡吧?」盧多·巴格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各人的臉色,大著膽子開口圓場,「我們總得有個說法?」
「火焰杯的契約是無法被打破的,一旦被選中,就只能履行到底。」鄧布利多終於撈到一個開口的機會,從過錯方慘變中間人,「我很遺憾,馬克西姆夫人、卡卡洛夫教授,恐怕你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兩個人都很不服氣。
「不然火焰杯交給你拿走?」阿波羅尼婭冷笑,「看看您二位能不能找到什麼解決的辦法,順便也幫我們解開心頭的疑惑。」
「火焰杯飛來!」還不等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做出反應,她就搶先喊道。
麥格教授眼疾手快地拉開小房間的門,那個粗糙質樸的木頭高腳杯拖著彗尾一般的藍白色火焰倏地飛了進來,哈利聽見禮堂裡傳來幾百名學生的整齊尖叫。
現在這個造成了眼下困局的倒霉杯子就被阿波羅尼婭直直懟在兩位外校校長的鼻尖前,哈利想起昨晚鄧布利多教授那小心翼翼的情態,再看看阿波羅尼婭五指直接攥著底座的隨意模樣,頓時感到一陣無力。
「快點兒啊,到底有沒有人敢拿?」她居然還催,「勇士已經選出來了,一會兒它可就該滅了!」
火焰杯並非私屬於鄧布利多或者英國魔法部的寶物,它歷史悠久,為多屆三強爭霸賽而服務過——換言之,弄壞了誰也賠不起。
「你這是在轉嫁責任,格林格拉斯女士。」馬克西姆夫人忽然道,「讓我們回到最一開始,問題出在霍格沃茨,鄧布利多教授必須為此負責。」
阿波羅尼婭也笑了:「您似乎意有所指啊,夫人?您認為是鄧布利多教授主導了這一切?」
「我不——」
「證據呢?您主張、您舉證,不是很合理嗎?恕我直言,三強爭霸賽的本質大家心知肚明。裁判團裡三個英國人,可能只有一位會公正地做出裁決,可千萬別把他也得罪了。」
鄧布利多低調地咳了一聲:「我不會——奧利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馬克西姆夫人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繃緊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阿波羅尼婭也笑了,她主動去和女巨人握了握手。「生活不就是不斷的妥協嗎,夫人?我們誰都拿這個杯子沒辦法,除了接受現實,還能怎麼辦呢?」她說,變臉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三強杯固然引人入勝,但這並不足以讓我賭上我的名譽。」鄧布利多也說,「我想我的為人,二位也應該有所了解。」
「不是您,」卡卡洛夫的矛頭毫無預兆地轉向了哈利,他態度謙卑,言語柔滑,但眼神卻很險惡,「說不定是他呢?大難不死的男孩,巫師界的救世主,應該也有點超乎尋常的本事。」
哈利厭惡地皺起眉:「我才四年級,卡卡洛夫教授,連你們都束手無策的事我卻辦到了,那我還在這上學干嘛?霍格沃茨已經沒什麼能教我的了。」
麥格教授一愣,趕緊將臉別轉過去,肩膀一顫一顫的。
「我不知道二位為什麼對自己學校的勇士這麼不自信,對於成年巫師而言,我大概也只能算是個添頭,我的師長與同學現在應該為如何保住我的小命而殫精竭慮。」哈利平和地說,「反觀幾位,似乎認為我鐵定能搶走三強杯,承蒙抬愛,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厲害。」
鄧布利多禁不住也笑了,還好他胡子長,不起眼。
「難道我不能算是受害者嗎?」哈利再接再厲地反問,「別人參賽是為了尋求榮譽,我參賽只能是找死,你們能咄咄逼人地要求霍格沃茨給個說法,我找誰要說法?我難道不是理應受到保護的未成年小巫師嗎?」
「可你一直很冷靜。」忽然有人說道,發音生澀,怪裡怪氣的,「如果你是被陷害的,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慌張?你也根本就不害怕。」
是威克多爾·克魯姆,發揮了一個找球手的本質,當其他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在靜靜地觀察全場。
「我習慣了。」哈利淡定地聳聳肩,「每年都會有事找上我,我不知道三強爭霸賽都要比什麼,但前三年我遇見的分別是伏地魔本人、蛇怪和血債累累的食死徒。」
克魯姆的臉像是被寒風吹拂已久的石雕,即便是這樣他的臉上依然露出了分明的驚訝神色:「真的?」
「除了新生,大概每個人都知道。」哈利咧嘴一笑,注意到卡卡洛夫在聽到那個名字時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白毛毛皮草的每一根須須都跟著哆嗦。
「黑巫師很討厭。」克魯姆點了點頭,「世界杯上。」
哈利覺得這可以看做某種支持、認可或者鼓勵?芙蓉·德拉庫爾早在他說「不自信」的時候就險些跳起來——要不是接受了他們得一起比賽的事實,這麼爭強好勝干什麼?
「好啦!」阿波羅尼婭笑吟吟地拍了拍手,「以上呢,是我作為霍格沃茨傑出校友、實在看不下去才仗義執言的,不代表魔法部的立場。耽誤得太久,也該為四位勇士做一下指導了。」
馬克西姆夫人囁嚅了一下,到底什麼也沒說,只是神情難看極了;而卡卡洛夫鼓足勇氣、嘗試去捏哈利這個軟柿子也慘遭失敗之後,也沒膽子唱反調了。一待阿波羅尼婭說完,他們就直接帶著自己的勇士離開了,鄧布利多看上去真的想請他們喝杯小酒,也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我很願意,鄧布利多!」盧多·巴格曼一雙被黃金浸潤得油汪汪的眼睛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哈利,顯然是將他當作一匹出奇制勝的黑馬,「一起來嗎,格林格拉斯女士?你今天可說了不少話。」
「不了,我得回去了。」阿波羅尼婭一秒解除戰鬥狀態,顯得有些疲憊,「他們第一個項目的入境還有些問題,明早和羅馬尼亞那邊加班約了個會。」
麥格教授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卻收到了幾束詫異的目光。
「米勒娃。」斯內普輕聲道,「已經沒有別人了。」
麥格教授連忙又咳咳咳了好幾下,顯示自己真的只是嗓子不太舒服。
「那我們就先上樓吧,盧多。西弗勒斯,替我送一下阿波羅尼婭。」鄧布利多笑了笑,「勇士們能夠獨立地回到寢室嗎?」
塞德裡克居然臉紅了:「當然,先生。」哈利有樣學樣,也跟著靦腆地點了點頭。但他剛剛一副鋒芒畢露的樣子,反倒惹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禮堂裡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幾個小精靈在收拾殘余的萬聖節裝飾。塞德裡克將哈利的衣服一拉,兩人順勢落在後面。
「你剛剛聽見了吧?」他著急地說道,「羅馬尼亞?」
「那麼,八成就是火龍了?」哈利若有所思,「要麼就是吸血鬼。」
十成十是火龍,因為查理·韋斯萊在送他們去國王十字車站的時候說了一句「霍格沃茨見」。
「可他們就那麼說出來了?」塞德裡克困惑極了,「會不會是迷惑我們的?」
「那格林格拉斯女士該說給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聽!」哈利笑起來,「你們是幾年級學的對付火龍啊?」
「我現在還沒學,大概幾年級都不會學了。」塞德裡克苦著臉,「說真的,我寧願在魁地奇賽場上面對你,哈利。」
「啊?」
「因為那樣我只要一門心思想著怎麼贏就好了。」塞德裡克誠懇地說,禮堂裡的蠟燭燒到了盡頭,火苗搖曳閃爍,照在他臉上卻不顯得詭譎可怖,「哪像現在,我想贏,可又總是擔心你會出事,你還是個小孩子呢!」
哈利覺得心頭暖洋洋的,哪怕他剛被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巫說了「小孩子」,那也沒關系。
事實證明,小孩子永遠比成年人更快、也更容易地接受現實,譬如芙蓉和克魯姆,譬如格蘭芬多熱情洋溢的歡慶晚會。
「沒關系,哈利!」弗雷德攬著他的肩膀,「不管你是被人陷害,還是主動出擊,只要你能為格蘭芬多出風頭,我們大家就支持你!」
「就是如果你能分享一下經驗就更好了。」喬治搭著另外一邊兒,「我懷疑你的增齡劑被赫敏改良過,但羅恩死都不肯說。」
羅恩和赫敏被困在公共休息室入口旁的一面牆裡,赫敏已經放棄了,羅恩還在憤憤不平地瘋狂捶打著半透明的、與牆磚同色的「牢籠」。
「天啊!」哈利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做什麼?快放他們下來!」
「放不下來。」弗雷德聳聳肩,「一個古老的、在霍格沃茨流行過的惡作劇咒語,大概只有教授們知道反咒。」
「以前地圖告訴我們的!」喬治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一直沒敢試,今天正合適。」
「我試過了,哈利,『咒立停』不管用。」納威插了一句嘴,哈利還想說什麼,已經被弗雷德、喬治還有李·喬丹合力抬了起來,歡呼著送進人堆兒裡去了。
第148章 開幕(3)
車道上,夜色如水。
阿波羅尼婭裹緊了袍子慢慢走著,身邊是斯內普。她隱隱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但是她想不起來了。
「我明明可以走壁爐的!」她抱怨道,「請問我的腳趾頭是怎麼得罪您了,斯內普教授?它們已經在高跟鞋裡擠了一晚上了。」
「我想涼風可以給你的腦子降降溫。」斯內普說道,「你怎麼會……」
他搖了搖頭,忽然笑了出來。
「爽吧?」阿波羅尼婭偏頭問他,得意極了,「他們客場作戰,本來就得低頭。鄧布利多跟他們客客氣氣,他們更覺得是霍格沃茨心虛。我這叫『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是挺爽的。」他點點頭,「你把人都得罪完了,爛攤子留給鄧布利多。」
「他們早就被得罪完了,就在第四位勇士誕生的時候。」阿波羅尼婭樂不可支,「好像我也脫不開關系就是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一連兩個稀見的晴夜,夜幕中星月同輝,斯內普望著身邊人清晰可見的面容,忽然想起鄧布利多邀請他來霍格沃茨就職的那天下午。
來時風雪交加,去時已有陽光穿破烏雲。隔了十四年,輪到他送她離開了。
「看什麼啊?」阿波羅尼婭問,「我妝花了?不能夠吧?」
「看你老了。」斯內普說。
「我什麼?!」她登時跳腳,「我什麼?!你那眼睛能無中生有是吧?」
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是不會老的,這具身體直到死,都會維持在最美、最成熟、最有風韻的狀態,死了也要留下一個完美的遺影,盡可能地維系聯姻的影響。
隔著半個地球,隔著幾千年的時光,格林格拉斯夫婦無師自通地明白了「色衰而愛弛」的道理,真有意思。
斯內普半天沒說話,似乎是在斟酌用詞。這人的語言天賦偏科嚴重,在怎麼噎人上天賦異稟,相反就一竅不通。
「得啦!」阿波羅尼婭嘆了口氣,主動轉換了話題,「你找到合適的補身藥劑,就趕緊送過去,他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什麼辦法他也經不起。」
他們之間似乎只能聊這些事,除此之外,便無話可談。阿波羅尼婭不知道斯內普有什麼愛好,看書算不算?他熱愛魔法,黑魔法尤甚,像赫敏·格蘭傑一樣、是個能從學習裡得到放松的人,可她卻不然。
她利用魔法,她只練習「有用」的魔咒,她厭惡魔法——是魔法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的、邪惡的,於她都索然無味。
她不是阿波羅尼婭·格林格拉斯,這只是那具沒有靈魂的煉金術人造人的名字,她自始至終都不屬於這裡,她只是暫時受困。
哪怕她死了也回不去,那也沒關系。不自由,毋寧死。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其實她勉強活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像一個軟弱的騎手,拼死拉住癲狂失控的馬匹,在本性逐漸扭曲的情況下,幾乎只能靠本能做事。
格林格拉斯夫婦的技術水平還是不行,如果她當真聯姻成為某個純血家族的主婦,現在大概已經被關進瘋人院了,根本撐不到「美美去死」的那天。
月光如一層朦朧的輕紗,讓一切都變得柔和可愛了起來。
「這個人是一無所知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阿波羅尼婭看著斯內普,忽然意識到。
也很好,好得令她羨慕。
「我的那杯酒,你替我喝了吧。鄧布利多總能從羅斯默塔那裡搞到最好的。」阿波羅尼婭踮起腳尖,輕輕一旋,「兌點黑麥酒正好,我記得你不愛吃甜的。」
話音剛落,她已經消失在了幽暗的林影間,空氣裡只留下了一陣玫瑰香水的味道,又苦又甜。
格蘭芬多一直慶祝到很晚,甚至引來了剛在校長室裡喝過小酒的麥格教授。她似乎也有些亢奮,大聲地命令學生們都回去睡覺,又給被學院旗幟捆成一條毛毛蟲的哈利松綁,轉身看見牆裡的羅恩和赫敏,嚇得幾乎尖叫。
「又出現了!」麥格教授氣得怒發衝冠,「這麼多年了,我本以為……是誰,誰干的?」
李·喬丹正和韋斯萊兄弟湊在前面,妄圖偷聽到反咒,聞言毫不猶豫地後退了一步——格蘭芬多喜提扣分。而麥格教授熟極而流,解咒時甚至不用出聲。
「非常危險的咒語,你們爸爸媽媽上學的時候,有人被忘在牆裡,差點餓死。」麥格教授怒道,「說這話不是為了讓你們寫信回家問反咒,喬丹!」
哈利有些失望地揉著胳膊和脖子,他本來還打算讓羅恩和赫敏趁這個機會增進一下感情呢!哪怕又要吵架,吵累了靠在一起睡一覺,第二天一早醒來自然就會為對方心動——麻瓜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怎麼樣?」麥格教授一走,赫敏趕緊湊過來。
「我從來沒見阿波羅尼婭那麼強硬,差點撕破臉。」哈利聳聳肩。
「我和赫敏可被罵慘了。」羅恩誇張地挑了挑眉,「你可別想用幾個單詞糊弄我們,快招!」
哈利遂將小房間裡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一時上頭,還玩了個角色扮演。
「我覺得她現在就能把三強杯直接拿給你。」羅恩評價,驚恐地發現赫敏正在如飢似渴地吸收著什麼,「天啊,赫敏!」
「打個賭吧,羅恩!」哈利大笑,「聽說五年級有就業咨詢,赫敏一准兒會說她要加入魔法部,為家養小精靈平權事業奮鬥終生。」
「我可不跟你賭,我輸定了。」羅恩悲號道,凄凄慘慘戚戚地跟著哈利回寢室了。
第二天是周日,想到昨晚的「盛況」,哈利明智地放棄了早飯,在被窩裡將整件事情前前後後仔細想了一遍,確定沒漏掉任何一個細節,這才給西裡斯、盧平分別去信——雖然他們昨晚可能就通過壁爐之類的方式知道了。
正當哈利考慮要不要向可可撒個嬌、順便賣賣父輩的人情,求她給把飯送到寢室的時候,赫敏和羅恩一前一後急匆匆地奔了進來。
「你真該去看看,哈利!」羅恩上氣不接下氣,「你猜你的第二塊陣地是哪裡?」
「赫奇帕奇,或許?」哈利縮在帷幔裡換衣服,「塞德裡克說他相信我。」
「不可能的,赫奇帕奇的人現在還在朝我們翻白眼。」赫敏干脆地說,「風向似乎有了一些改變,不少人咒你這麼愛出風頭、一定會吃大虧,現在已經有人開盤了——賭你在第一個項目撐不過五分鐘就會非死即殘。」
干,好刁鑽的角度。
「但顯然,你之前留給大家的印像並非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赫敏繼續道,「所以漸漸地有人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了。」
「弗雷德和喬治查到這個賭局最開始是從斯萊特林炒起來的。」羅恩迫不及待地說。
哈利十分欣慰——德拉科已經學會主動出擊了。但他並不是很在乎外界的看法,三強爭霸賽又不是魔法部競選,比得難道是誰人緣好嗎?
「你上午去哪兒了,羅恩?」哈利隨口問道,「我一睜眼你就不見人」
「赫敏約我去圖書館。」羅恩撓撓頭,滿臉別扭,或許可以稱之為羞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能睡得著的,火龍誒!」
赫敏拿出了一張短得可怕的魔咒清單,這就是他倆一上午的成果。
第一條,阿瓦達索命咒。
哈利哈哈一笑,把這條折了起來,接著往下看,緊接著是昏迷咒,但赫敏卻在後面畫了個括號,括號裡標注數字8。
「不同品種的龍情況也不一樣,威爾士綠龍和澳洲蛋白眼相對溫順一些,赫布裡底群島黑龍和匈牙利樹蜂龍的要求就更高。」赫敏解釋道,「平均,平均需要八名成年巫師有技巧地同時釋放昏迷咒,才能制服一條不在求偶和繁育期的火龍。」
「我現在寫信給查理,讓他把諾貝塔給你弄來,它沒准兒還記得你呢!」羅恩建議道。
第三條也是最後一條,眼疾咒,眼睛是許多動物最薄弱的命門,看來龍也不能免俗。
「這個咒語不難。」赫敏的表情依然不樂觀,「但……你要和誰來對練呢,哈利?」
羅恩立刻舉手。
「不,我的意思是說,人和龍是不一樣的。」赫敏把他的手按下去,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都有點兒不自在,「體形、眼睛大小、位置甚至壓迫感都不可同日而語,昏迷咒擊中巫師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會生效,但眼疾咒不是。如果你不能趁著龍還沒注意到你的時候一擊成功,那龍就會被你激怒、徹底暴走。」
這件事一直到蓋伊·福克斯之夜都沒有解決。赫敏的資料越查越多,他們逐漸知道不同的龍有不同的習性和特點,譬如秘魯毒牙龍,小巧敏捷但有毒;瑞士短鼻龍的火焰和厲火有得一拼,還不能用「咒立停」控制;烏克蘭鐵腹龍飛得倒是慢,可個頭賊大,像座小山。
「海格幫我跟《神奇動物在哪裡》的作者紐特·斯卡曼德先生問了問,據說他年輕時曾在東線戰場馴服了一只烏克蘭鐵腹龍。」哈利凝望著火焰。
「然後呢?」赫敏急急追問,「斯卡曼德先生回信了嗎?」
「回了。」哈利拿出下午剛收到的信件,「他說他是天生的,有些人就是格外招動物喜歡,相比人類也更喜歡動物,比如他,比如海格,他現在都不肯住到城堡裡去呢!」
赫敏泄氣地垮下肩膀。
「始作俑者難道不要負責嗎?」羅恩攛掇他,「要是不方便寫信,你就去騷擾斯內普。」
「我看你是嫌格蘭芬多的分數太多了。」赫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也拿出了一封信,相關字跡甚至已經被用紅色墨水圈了出來。
「我已經暗示過他了,想不通是他腦子不好使。」阿波羅尼婭寫道,「不要總是想龍有什麼,想想你有什麼。」
「哈利只有一條命。」羅恩悲觀地說,「你還有什麼,隱形衣?活點地圖?火..弩..箭?」
「這些統統都不能帶上場。」赫敏交叉雙臂,比了個叉。
「沒事兒,我可以給他從場外扔進去。」羅恩豪爽地說,「你就說吧,什麼管用?」
「火..弩..箭!」哈利說,狠狠一拍大腿,「我早該想到的!如果平均八個成年巫師才能制服一條火龍,而勇士們只能算三個半成年人,哪怕聯手,也打不過。」
「你是說……他們會限制火龍。」赫敏眼睛一亮,「飛行、火焰、還有那些爪子、尾巴、犄角什麼的?」
羅恩腦補了一下啞火打不出噴嚏的凶狠諾貝塔,一下子笑出了聲。
「可能嗎?」
「龍只有感冒的時候才會熄火,而一頭龍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感冒一次。」赫敏點亮了羅恩的魔杖,在如墨的夜色裡現翻起了書,「而爪子尾巴犄角,既不能剁掉,也不能包上什麼棉花一類的東西。」
「所以是翅膀。不管是拴起來還是鎖在鐵籠裡,總之,火龍的飛行能力必然會大打折扣,而我又恰好很擅長飛。」哈利依然能想起去年拿下魁地奇冠軍時那種滿足、充盈的掌控感,「還擁有一把世界上最好的掃帚。」
於是他們的議題變成了——如何把火..弩..箭精准地扔給哈利,赫敏險些寫信訂購一對啞鈴,來鍛煉羅恩的臂力。第二天,他們在中庭花園裡練習拋接球,被外出歸來的斯內普撞了個正著。
斯萊特林院長沉默了好久,似乎是被他們蠢得說不出話來。
「我假設你真的有認真聽賽前指導的話,波特。」他皺著眉毛,「就會知道場外求助這條路也走不通,你唯一依靠的就只有你的魔杖。」
羅恩眼睛一亮,立刻就要脫口而出。
「把掃帚縮小後帶到比賽現場也不可以,韋斯萊!」斯內普斷然喝道,「格蘭芬多扣十分,真是笨得超乎了我們的想像。」
這說明他們答案代對了,用火弩箭是一條可行之路,但方法卻錯了。
最新的一節魔咒課上,弗立維教授突然說要教他們飛來咒。
「可是,先生,您不是認為飛來咒挪到下學期學更合適嗎?」赫敏舉手說道,「我問過高年級,他們當年也是這樣學的。」
弗立維教授支支吾吾,弗立維教授顧左右而言他,弗立維教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把這一頁強行翻篇了。
而從那天開始,似乎不少教授忽然都變得格外……懶惰?穆迪教授連喝茶都不肯自己伸伸手去拿茶杯了,非得用魔法讓茶杯自己飛到他手上來,剛開始不熟練,一杯茶能灑掉一半。
哈利如果再讀不懂這明晃晃的「暗示」,恐怕連梅林都要看不下去了。
「照這個思路,斯內普教我們熬通用解毒劑,是不是意味著哈利要面對的是一頭秘魯毒牙龍?」魔藥課上,羅恩湊過來悄悄地問。
赫敏的臉被魔藥蒸汽熏得紅紅的,她緊張地向後躲了躲。「我不知道。」她老實地說,「火..弩..箭快,還是秘魯毒牙龍快?」
羅恩啞然,他也不知道。「等哈利試一試我們就知道了!」他樂觀地說。
第149章 開幕(4)
哈利·波特此刻正在參加魔杖檢測——前的麗塔·斯基特私人訪談環節。雖然這人在哈利心目中就是阿波羅尼婭豢養的私人輿論打手,但他顯然無法用這層關系換她手下留情。
「迷人的金發女郎麗塔·斯基特,現年四十三歲?」哈利歪著頭讀出速記羽毛筆寫下的內容,「不是吧?你頂多也就三十六、七吧?」
斯基特大聲地咳了兩聲:「老成的記者更令人信服,不是嗎?至少我的贊助人是這樣認為的,那可是魔法部裡的大人物。」
「那她——咳,我是說,他應該讓你把頭發染成黑色,或者棕色。」Ⅰ哈利緊急改口,但斯基特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慢慢地將第一張紙撕掉了。
「好吧,不管他……讓我們來進行一個問題,哈利。」斯基特重整旗鼓,「為什麼你要報名參加三強爭霸賽?是什麼促使你寧可違背規則?」
「因為我想出風頭,我不滿足於『大難不死的男孩』或者『救世主』帶來的虛名浮利,或者我嫌波特家幾代積累的金庫有點兒空,要想辦法再賺他一千金加隆,真是一筆巨款啊,是不是?又或者我純粹是活膩了,大概。」哈利淡定地說,「還有什麼……魔法部長?好吧,我想當魔法部長。」
速記羽毛筆和它的主人一樣處於呆滯狀態,傻了半天,最終如實地記錄下了哈利的答案。
「怎麼了嗎,斯基特小姐?」哈利挑了挑眉,「你是記者,我是受訪人,我們是合作關系呀,你的讀者就愛看這個,不是嗎?」
麗塔·斯基特雙手顫抖,看上去很想把第二張紙也撕掉。
「那、那……第一個項目迫在眉睫,你緊張嗎?或者激動?」
「我又緊張又激動,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向周圍人大發雷霆。畢竟之前的比賽裡死了很多人。」哈利平淡地說,「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格蘭芬多男生表示,他某天午夜撞見我縮在公共休息室裡偷偷哭泣。」
速記羽毛筆都快精神分裂了。
「我必須請你端正態度,哈利。」麗塔·斯基特無奈地說,「讓我們換個話題吧,或許你不想談比賽……你還記得你的爸爸媽媽嗎?你覺得他們會如何看待你參賽的消息呢?」
「我爸爸媽媽都很為我自豪,但同時又為我擔心。」哈利不假思索,「你為什麼不親自問問他們呢?」
「什、什麼?」斯基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死亡威脅?」
羽毛筆精神一振,立刻就要寫下「惱羞成怒的勇士向筆者發出了惡毒的詛咒」之類的句子,哈利卻攤了攤手:「不是啊,他們就在這裡,我爸爸剛剛被你焗發劑的味道熏出去了,我媽媽在你背後,好像對你的袍子很感興趣,方便說一下是什麼牌子的嗎?」
麗塔·斯基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那張精雕細琢過的臉徹底扭曲了起來:「你恐嚇我?幽靈……這裡可沒有,波特夫婦並未變成幽靈。」
哈利笑了笑:「魔法可不能解釋一切,斯基特小姐。我想幽靈並非亡者滯留人世的唯一形態,有些事呢,無論你相不相信,都是客觀存在的。」
片刻後,等待接受魔杖檢測的其他三位勇士、魔杖檢測者奧利凡德先生和先後趕來的五位裁判都聽到了教室外傳來一聲巨響。作為主人的鄧布利多當仁不讓地推門看去,只見掃帚間的門被人踹得大開,一個標著「斯科爾夫人萬能神奇去污劑」的紙箱孤零零地躺在走廊上,第四位勇士哈利·波特無辜地站在一邊。
「不是我,教授。」他連忙舉起雙手,「走廊上不能使用魔法,我知道。」
迷人的金發女郎稍後從掃帚間裡鑽了出來,氣得胸脯起伏。「抱歉,是我失態了,鄧布利多。」斯基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她貪婪地掃了教室裡一眼,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招呼攝影師出來,「我想我沒辦法再繼續今天的采訪了,不是很配合……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經采到了足夠的素材。」
「不來張合影嗎?我們說好的。」鄧布利多還要挽留。
「好吧,趕緊拍,拍完我們就走!」
麗塔·斯基特的大作很快就發表了出來,其他三位勇士的篇幅占據了大部分內容,只在倒數第二段提起了哈利。
「她把你描述成了由一個僵化的老瘋子教出來的胡言亂語的小瘋子。」羅恩嘖嘖稱奇,又翻過去看合照,「當一個記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她能把所有人都拍得好難看。」
「你到底說什麼啦?」赫敏擔憂地問。
「麗塔·斯基特女士是一位自律的撰稿人,她很誠實。」哈利忍不住笑起來,「因為我真的胡言亂語了。」
麗塔·斯基特的文章發表後不久,三強爭霸賽最明目張膽的泄題來了——海格直接帶哈利去跟遠道而來的火龍們say hello。而哈利在這場史詩級的會見中根本排不上號,海格慷慨地將好消息也分享給了馬克西姆夫人,他打扮整齊地和心目中的女神在禁林中徜徉,哈利只能委委屈屈地披著隱形衣綴在後面,還得留神不要弄出聲響。
當然,在四條火龍面前,馬克西姆夫人也立刻喪失了魅力。
哈利回程時又撞見了跟蹤而來的卡卡洛夫,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使命——他得把這件事告訴塞德裡克,他至少把賽前准備分出了一半給吸血鬼。不剩幾天了!
「可可!」哈利當機立斷,「幫我個忙好嗎,求求你!」
片刻後,睡眼惺忪的塞德裡克還穿著睡衣,出現在了燈火黯淡的廚房裡。
「啊……」他打了個哈欠,比當選那天看上去要憔悴多了,「我好餓。」
四周都是為了明天的早飯准備的食材,哈利也飢腸轆轆,但他現在根本顧不上那麼多。
「聽著,確定了,就是龍,四條,我們一人對付一條,不是合力也不是車輪戰。」哈利說得飛快,「威爾士綠龍、中國火球龍、瑞典短鼻龍和匈牙利樹蜂龍,具體機制不清楚,大概率是抓鬮,都是抱蛋的母龍,我們需要從它們身邊經過。」
塞德裡克一愣,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真希望他沒有把寶全壓在吸血鬼上。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為了公平,准確地說,片面的公平。」哈利一口氣說完,累得直喘,「我們可以知道得比芙蓉和克魯姆多,但絕對不能比他們少——你和我,霍格沃茨主要還是看你,我能活到最後就算我贏。」
塞德裡克的神情很復雜,他沉默了半天,最終重重地擁抱了哈利一下。
「去年……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呢!」
「比賽總有輸贏。」哈利有些尷尬,「攝魂怪平等地對你也造成影響,但你沒摔下來,這就是你比我厲害的地方。」
這悲催的體型差,他回去一定拿牛奶當水喝!
羅恩和赫敏知道此事後的反應各不相同。羅恩主打一個「拿什麼拯救你,我的運氣」,致力於提升哈利的幸運值,讓他能抽到比較好搞的威爾士綠龍和中國火球龍;赫敏則陷入了絮絮叨叨的反復申述之中,言必稱他們的策略是拿捏了所有龍的共性,一定沒問題。
為了讓赫敏冷靜下來,羅恩甚至主動拉她去圖書館,聲稱要解決一下萬一不幸抽到瑞典短鼻龍、該如何對付超高溫烈焰的問題。赫敏焦慮地翻書研究龍火,他就在一邊搗鼓封建迷信。
哈利也算是服了,這問題根本無解。龍皮是巫師世界最堅韌的材料,或許他穿一件龍皮夾克上場,一定程度上能起到「自相矛盾」的作用,但他可不敢保證短鼻龍見到同胞的遺骸不會當場暴走——羅恩信口胡說,赫敏居然也能被他唬住!
比賽當天,按照老習慣,哈利在上午的魔法史課上美美地睡了一覺,午餐認認真真地填飽了肚子,甚至還特意清空了膀胱。等他從盥洗室出來,發現麥格教授正在等著他。
「我們走吧!」麥格教授微微一笑,在他背上拍了拍,「格蘭傑小姐和韋斯萊先生已經去看台上等你了。」
他們走下台階,去往禁林邊緣,那裡不知何時搭起來一個帳篷,另一側便是比賽場地,高高的看台呈漏鬥狀,另一頭延伸到禁林裡去,想必就是輸送火龍的通道。他們站在帳篷外,場地內幾百個學生議論紛紛的聲音吵得幾乎讓哈利聽不見麥格教授的叮囑,帳篷裡卻意外地很是安靜。
「糟了,雙胞胎似乎把世界杯那一套東西學來了!」麥格教授側耳聽了聽看台上的動靜,臉色一變,「我得去看著!哈利,你……」
任誰來,都沒辦法說哈利·波特的狀態不好。麥格教授很是欣慰,還想囑咐他裝也要裝得害怕一些,霍格沃茨還要臉,就聽見看台上韋斯萊兄弟已經將望遠鏡賣出黃金的價了,連忙把人往帳篷裡一推,自己匆匆去了。
帳篷裡一片愁雲慘霧。哈利望著他的隊友和對手,心裡不期然地湧起一股憐愛之情,麻瓜管這叫「吊橋效應」。無論他們是提前一個月被透題,還是提前一個周被透題,火龍就在那裡,不動不移。
哈利不能說自己完全不緊張,但說實話,或許芙蓉、克魯姆和塞德裡克比他懂得更多的魔咒,但在這種稀奇古怪的冒險上,他絕對經驗豐富。
盧多·巴格曼主持抓鬮,他看上去很想對哈利說點兒什麼,但芙蓉以一種「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大無畏姿態主動發問:「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當然。」巴格曼被噎得干瞪眼,「那麼,你們的任務是獲取龍蛋裡的那顆金蛋,除此之外,勇士和龍蛋的安全都會影響裁判給分。」
於是哈利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匈牙利樹蜂龍留給了自己。
干!白憐愛了!
等待是非常熬人的,哈利從上學期就深刻領悟到了這個道理。勇士們一個一個被叫出去,他只能從觀眾的反應和巴格曼的解說裡推演他們的表現,還不如一無所知呢!
簾子一掀,有人進來了,一只毛乎乎的大黑爪子搭到他的膝頭。
「西裡斯!」哈利一下子站了起來,大黑狗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毛發和指甲都顯示出他過得不錯,眼睛也沒有淚痕,「你忙完了?」
黑狗笑容燦爛,哈哈哈地吐著氣,並沒有要變回人形的意思,大概是礙於比賽規定、不太方便。但哈利一下子就不慌了,他一屁股坐在黑狗旁邊,靠著他熱乎乎的身軀,聞著他身上混合著沐浴香波氣味的狗味兒,覺得心裡無比安定。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第三個項目的時候才能讓家屬來嗎?你找鄧布利多啦?還是阿波羅尼婭?或者萊姆斯用了鈔能力?你不會是偷偷來的吧?」哈利自顧自說著,忽然感到黑狗身體下意識一縮。
「不是吧,你真是偷偷來的?」哈利大驚,黑狗連忙討好似地舔了舔他的臉,「你——」
哨聲吹響!
輪到他上場了。
黑狗用頭拱了拱他的屁股,催促他趕緊去,一邊拱一邊還不停地回頭看進來的門,顯然是自己也找好了絕佳觀察點,急著就位。
「那我去了?」
「汪!」
哈利鑽出帳篷,經由一條籬笆小路來到賽場上,先被迎面而來的陣勢震了一下。人山人海之中,查理·韋斯萊等馴龍高手們時刻待命,而教授們也並沒有都坐在一起,他們四散在看台的各個角落,全方位監控著場上的情況。
他注意到斯內普和阿波羅尼婭都換下自己慣常穿的那種或飄逸或蓬松的袍子,穿得都很利索,一副不需要額外的東西增加風阻的樣子。
當然,如果這次他的飛行又出了什麼岔子,僅憑一個減速咒是遠遠不夠的。
至於龍嘛,龍……就那樣唄,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下午好。」他望著那雙黃澄澄的大眼珠子,覺得在安全距離裡擊中它的可能性不大,他那是魔杖,又不是步..槍。
「火弩箭飛來!」
第150章 中場(1)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給你十分?卡卡洛夫都能給克魯姆十分!」龍口奪蛋都過去大半個月了,羅恩依舊耿耿於懷。
「可能要避嫌。」哈利隨口道,像哄孩子一樣撫摸著那顆令人毫無頭緒的金蛋,冷硬的表面被他捂得熱乎乎的。
「有幾個人知道你們的關系啊?」羅恩小聲吼道,生怕平斯夫人聽見,「好吧,就算要避嫌,那迪戈裡呢?她為什麼不偏袒迪戈裡呢?我不管,無論是你還是他,總之三強杯別想走出霍格沃茨!」
「我說,你們兩個!」正埋頭於算數占蔔作業的赫敏無奈地住下筆,望著游手好閑的好友們,「阿波羅尼婭已經強逼著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低頭了,她嘴上說歸說,哪能真那麼做啊!」
羅恩一臉茫然,哈利似懂非懂。
「算了!」赫敏泄氣地一揮手,轉身又去寫作業,「你們舞伴找好了嗎?」
哈利有些想笑,因為赫敏的每一個字母都透露著「我就隨口一問根本不在意」的強烈情緒。
「沒有。」哈利清了清嗓子,「如果金蛋能告訴我下一場比賽的線索,哪怕真像西莫說的是個女鬼,沒問題,我願意和它跳舞。」
「喔,說起這個!」羅恩興致勃勃地壓低聲音,「我們要不要來打賭,弗雷德是會邀請安吉麗娜,還是帕瓦蒂?」
「帕瓦蒂?」赫敏眉頭大皺,「為什麼?」
「因為她們也是雙胞胎?」哈利難以置信,「啊,原來舞伴這麼、這麼——」
「這麼草率?」赫敏替他接上了,「你也挺草率的,哈利,你就別說弗雷德了。」
「但你們不能否認,兩對雙胞胎,嘿!到時候,誰還看勇士和他們的舞伴啊?」羅恩眉飛色舞地說,「除非哈利真的和女鬼共舞。」
「聽上去像是洛哈特會干的事。」赫敏抿嘴一笑,笑容忽然凝固在臉上。
「怎麼了?」羅恩一邊問一邊回過頭去,「克魯姆?!」
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險些弄倒凳子,平斯夫人危險地看了過來。
「嗨!」威克多爾·克魯姆還是那副老樣子,木木地垮著圓圓的肩膀,看上去很遲鈍,仿佛所有的靈巧敏捷都被落在魁地奇球場上了,「好不容易才避開那些姑娘,真費勁。」
「原來你知道你走到哪裡都會有一群瘋狂的粉絲啊。」羅恩咧咧嘴。他現在對克魯姆的感情十分復雜,一方面他是哈利的競爭對手,校長看著又不太對頭;另一方面,他上次在世界杯賽場上為克魯姆喊得聲嘶力竭,距今還不到四個月呢。
但克魯姆根本不理他,羅恩像一縷透明的幽魂一樣被他忽略了。
「呃……」哈利指指自己,「你、你找我?」
克魯姆搖搖頭,他望向赫敏,本來就笨拙的身體仿佛更加手足無措了。
「我???」赫敏懵了,她壓根兒就沒跟克魯姆說過話,甚至他總是拖著一長串尾巴還在圖書館裡走來走去,覺得有點兒煩。
「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克魯姆咕噥道,「你總是和你的朋友在一起,我一直找不到機會。」
「什、什麼機會?」赫敏茫然地望著他,哈利忽然發現他們三個真是各有各的遲鈍。
克魯姆撓了撓頭皮,臉上浮出一層薄薄的紅暈。「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他說道,「那個管理員叫你格蘭傑小姐,我偶然聽見的。」
「赫敏·格蘭傑。」赫敏結結巴巴地說,拿不好主意要不要站起來,坐著似乎比較失禮。
克魯姆張著嘴,顯得有些傻,他蠕動了一下厚厚的嘴唇,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赫敏的名字有點兒難是吧?」羅恩忽然站起來,一把又給赫敏薅起來,「那你先練練!」
「羅恩!」赫敏緊張地瞄著平斯夫人,試圖掙脫羅恩的手,「你干什麼?」
「我——」羅恩嘴裡像塞了個燈泡,吐吐不出來、咽咽不下去,他只知道緊緊地握著赫敏的手,緊緊地盯住赫敏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赫敏的手指上有握羽毛筆磨出來的繭子,肯定很疼。
「大家都在看我們!」赫敏急了,「我們不能在這裡,不然我們先出去?你們到底要干什麼呀?」
「去吧去吧!」哈利笑嘻嘻地揮揮手,「我會好好兒地幫你收拾書包的,赫敏,慢慢聊,你們仨把話說開比什麼都重要。」
他確實「好好兒」地幫赫敏收拾了東西,足足收拾了一個小時呢,等他慢慢悠悠地回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就看到羅恩和赫敏各據長沙發的一端,誰也不看誰,但臉都紅紅的。
「這麼說……」他一屁股坐到他倆中間,「只有我是沒有舞伴的可憐蟲了?」
「看吧,我就說他早就看出來了。」赫敏小聲道,「他剛才在圖書館裡就笑得很可惡。」
羅恩虛張聲勢地挺了挺胸膛:「我們會幫你搞定舞伴的,哈利,朋友有義務這麼做。」
出於某種愧疚的心理,羅恩熱火朝天地投入了這項工作,他花時間收集了同齡男孩子們心目中有口皆碑的漂亮姑娘名單,按身高篩掉一批,然後交給赫敏,篩掉第二批。
「秋·張不行,我昨天在盥洗室碰見她和幾個拉文克勞的女生討論,什麼顏色的袍子才能把她襯得皮膚更白,因為塞德裡克·迪戈裡簡直白得像吸血鬼。」
「我就說吧,女巫們的消息總是很靈通,哪怕赫敏總是泡圖書館。」羅恩悄悄跟哈利說,然後又欲蓋彌彰地提高了嗓音,「我說,赫敏,你想好那天穿什麼了嗎?或許……我還來得及買一個和你袍子順色的領結。」
哈利被他們倆酸得受不了,只得移開視線,公共休息室裡有幾個一年級小女巫在玩紙牌,太小了,這次聖誕舞會基本沒她們什麼事兒,因此毫無高年級女巫之間彌漫的焦慮情緒。
他突然有了主意。
「金妮呢?金妮怎麼樣?」哈利搖了搖羅恩的手臂,「如果我邀請她,她就可以來舞會上玩兒了啊!還能穿漂亮的裙子!」
「納威早就已經邀請她了。」赫敏憐憫地搖了搖頭,「他可能覺得自己根本找不到舞伴,你得知道,哈利,我們格蘭芬多的女孩子是很搶手的。」
這話一點兒沒錯,他們這一屆的女巫甚至睡不滿一個五人間。
「盧娜怎麼樣?」羅恩問,「盧娜·洛夫古德,外號『瘋姑娘』的那個,在拉文克勞,去年還是前年,你在我家看到一缸大嘴彩球魚,就是她送的。」
赫敏表情糾結,似乎並不是很贊同。但哈利這個凄慘的現狀,早餐時麥格教授都快把他盯出兩個洞來了。
「我托人幫你問問,金妮應該能更常見到她。」赫敏以一種悲壯的語氣說道。
哈利聳了聳肩,如果他的下限是女鬼的話,那麼誰不可以呢?
聖誕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可以去霍格莫德,哈利開學時補交了西裡斯的簽名,現在已經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三把掃帚裡喝黃油啤酒了。
然而,就算在霍格莫德,也處處提醒著他聖誕舞會迫在眉睫。
「哦不,香精蜂蜜酒沒有了,親愛的。」羅斯默塔夫人愛莫能助地搖搖頭,「鄧布利多下了一筆大單,要走了我所有的存貨,喝點兒別的吧?」
而他,哈利·波特,肩負著開舞重任的勇士,還沒找到自己的舞伴。現在已經不是麥格教授會盯著他了,鄧布利多教授偶爾也會投來擔憂的目光,穆迪的眼神裡滿是困惑,而斯內普的眼神裡就全是嘲笑了。
「這不能夠,哈利。」盧平在信裡寫道,「如果你聽取了阿波羅尼婭對你塑造個人形像的建議,那現在應該有不少小女巫主動來邀請你。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西裡斯在旁邊說讓你別費勁兒寫信問他了,他那時候從來不在這上面動腦筋用心思,追他的人能從蘇格蘭排到巴黎。」
哪裡出了問題呢?是萬聖節晚宴那天忘了裝震驚?還是他去年牛皮吹大了?哈利正在苦思冥想,和大部隊逛街掃貨回來的赫敏帶來一個新的壞消息。
「安東尼·戈德斯坦恩是誰?」羅恩翻著赫敏買的瓶瓶罐罐,各式各樣的梳子、皮筋、小發夾,「拉文克勞的?」
「盧娜似乎有向紐特·斯卡曼德先生寫信請教過問題,戈德斯坦恩是斯卡曼德家的表親。」赫敏對照著清單查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他不太情願,但斯卡曼德先生大概是從鄧布利多那裡知道了聖誕舞會的事——他們是老朋友來著——主動開口拜托,他也沒辦法。」Ⅰ
「要不你問問桃金娘吧,哈利?」羅恩的表情堪稱幸災樂禍,「你就不用擔心踩到舞伴的腳了。」
赫敏想嚴肅來著,沒憋住。
轉過來周一,情勢更嚴峻了,貓頭鷹雲挾著女巫們訂購的東西遮天蔽日地飛過禮堂上空,盧平和西裡斯都送了赫敏飾品,也都在信裡隱晦地關心了一下哈利舞伴的問題,估計已經不忍心直接問哈利本人了。
哈利也收到一封信,落款M·M,自稱是他媽媽在學校裡的朋友,如果哈利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她的小侄女娜塔麗,也在格蘭芬多。
「娜塔麗?」赫敏驚叫,「娜塔麗·麥克唐納?」Ⅱ
「行嗎?」哈利迫不及待地問,他真的受不了麥格教授的目光了。
「她是今年的新生,哈利,一個小不點兒,她大概只有你腰那麼高。」赫敏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看來連外界都知道救世主不受歡迎的事實了。」羅恩幫赫敏切著牛排肉,「麗塔·斯基特居功至偉,對吧?單就你被女巫杯葛Ⅲ這方面,她可算是把你寫得復雜又立體。」
「如果你說的不是她采訪完海格,轉頭就向外界暗示我對神奇動物愛得不正常,而神奇動物看到我就躲的話。」哈利陰郁地說,「我第一次真正覺得我需要一個舞伴,就算我不太在意別人怎麼看我,我也不想他們覺得我是個該進阿茲卡班的變態。」
羅恩和赫敏都快笑瘋了,哈利郁悶得不行,肩膀上卻忽然被人一拍,是塞德裡克·迪戈裡。
「你研究出金蛋的奧秘了嗎,哈利?」塞德裡克在他身邊坐下,體貼地沒有加入剛才那個尷尬的話題,「為什麼不試試去水裡呢?」
「啊?」
「六樓糊塗波裡斯左邊第四個門,口令是『新鮮鳳梨』。」塞德裡克眨了眨右眼,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普通盥洗室只有淋浴,你得和你的蛋一起……」
他做了個潛入水底的手勢。
好吧,舞伴和金蛋,能解決一個總是好的。
哈利當夜就揣上蛋出發了,他自信只要他去得夠晚,就不會被二十四個級長、大頭男女還有四個魁地奇隊長發現——哦不,是三個,伍德畢業走了。
顯然,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他一個。
「德拉科?」哈利差點兒沒抱住蛋,「你怎麼在這裡?」
「我從一年級就開始在這裡洗澡了。」德拉科也嚇了一跳,匆匆劃拉了一些泡沫擋在身前,「我長這麼大還沒洗過淋浴呢!」
好理直氣壯,真是不服不行。
「斯內普告訴你的?」哈利一一打量過精美的彩繪玻璃窗、堆成高高一摞的雪白毛巾還有五花八門的水龍頭,感到有些小嫉妒,「他怎麼不告訴我啊?」
「雷古勒斯說的,他說這裡的口令八百年沒變過了,他上學的時候就是這個。」德拉科配合地放了一池子彩色泡泡,「告訴你也沒用啊,你願意為了一個熱水澡浪費掉兩個小時嗎?在巴斯的時候誰屁股底下像長了根刺一樣、在溫泉池裡死活泡不住?」
哈利不吱聲了,抬手把金蛋砸了過去。
「你謀殺啊!」德拉科大叫,被濺了一臉泡沫,正痛苦地用清水衝著眼睛,金蛋順利沉底,發出「咚」的一聲響。
哈利趁這個功夫迅速地脫光了自己,撲進池子裡雙手劃拉著撈金蛋。「這兒!」德拉科涼涼地說,一腳把蛋蹬了過來。
「你要不要一起?」哈利邀請他,「金蛋的奧秘,你是第一個哦!」
德拉科露出一副「既然你都誠心懇求了真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紆尊降貴地和他一起潛入了水下。
窗上的美人魚左顧右盼,窗下的美人魚放聲高歌。
氧氣耗盡,他們一先一後地浮上來。
「我記得,你以前上的那個學校,可以教什麼……哦,『自由潛水』。」德拉科大力抹去臉上的水珠,「你能潛多深?」
「我下了黑湖,摸不到你們斯萊特林的天花板就得嗝屁。」哈利苦笑,「我壓根就沒學潛水,阿波羅尼婭幫我報的是馬術。」
「嘖!」德拉科仰頭苦思,「我回去幫你查查,我們家藏書也不少。」
「你假期要回去?」哈利驚呆了,「你不留下參加聖誕舞會?」
「我又不是勇士,有什麼必要一定參加舞會?萬一我找不到舞伴怎麼辦?」德拉科先嘲笑他,「我有話要和我爸爸媽媽談。」
他臉上的笑容像滾落的水珠一樣消散了。「很重要的話。」他說。
哈利欲言又止,為自己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德拉科的表情完全稱不上輕松,他怎麼好意思再提出這樣不近人情的要求呢?
但……德拉科,和桃金娘相比,他好歹是個扎扎實實、熱熱乎乎、看得見也摸得著的人啊。
「舞伴?我?」德拉科兜頭給他潑了一捧涼水,雙重意義上的,「你是怎麼把這兩個詞聯系到一起去的?」
「你想啊,德拉科,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要緊事,但你肯定不能大過節的說吧?」哈利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留下來一兩天,等舞會結束,再回家去,或許阿波羅尼婭可以帶你一程。」
「哦,我有話不能節日裡說,但能為了你連節都不回家過是吧?」德拉科嗤笑了一聲,他的眼睛裡慢慢閃出異樣的神采,「不,等等,你等等……我或許真的可以!」
「啊?」這下輪到哈利傻眼了,「為什麼啊?」
德拉科望著這個傻子,完全說不出他是為了勸爸爸媽媽徹底倒戈而回家的話。哈利的計劃雖然大膽又離譜,但最終落在爸爸媽媽眼裡,卻能夠加重哈利的分量。
十四歲的德拉科·馬爾福,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拿自己要挾父母,真是令人感動!
「這樣,阿波羅尼婭要幫赫敏做造型,所以她會提前結束在魔法部的午餐會,趕來霍格沃茨。到時候你就去找她,讓她把你倆一起辦了,她搞這個有一手的。」哈利從不切實際的幻夢一朝成真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迅速地補完計劃。
「難道不是喝復方湯劑?」德拉科驚恐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會挑一個喜歡的麻瓜童星。」
「變形術,她可以完全憑借魔咒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過程可能有點兒不舒服,但你至少不用把魔藥當水喝。」
德拉科將信將疑地答應下來,不是很相信哈利,但阿波羅尼婭一直很靠譜。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完全憑借魔咒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這句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
哪個食死徒家庭沒聽說過克洛伊·勒布倫呢?一個完全無跡可尋的神秘女巫,沒人認識她,她卻出現在黑魔王劫殺哈利·波特的現場,死又死得那麼徹底。
會不會克洛伊·勒布倫根本就不存在?她是……經由變形術造就的「另一個人」?
哈利·波特完全沒有意識到好友的復雜心緒。他洗了個澡,忽然舞伴和金蛋就全解決了,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兒?但出於對德拉科的維護,他並未在兩個格蘭芬多好友面前說出他舞伴的名字。
「就……你們女巫群體是不是挺討厭我的?」哈利含含糊糊地說,「她覺得答應我的邀請……嗯,就是背叛了她那個小圈子,所以需要稍微變一下形。」
「也不能算是討厭吧,當然不討厭了,哈利。」赫敏連忙說,「她們就是覺得你挺高傲的,你看,雖然你找不到舞伴,但你也沒有主動邀請誰。」
「我跟她們都不熟啊!開舞這個主意本來就傻透了!你能想像我和拉文德·布朗一起跳舞的樣子嗎?我就像她胳膊上挎著的鉑金包!」
「什麼是鉑金包?」
「閉嘴,羅恩——你被選中成為第四名勇士,大家那麼罵你,你也沒解釋。」
「啊?我——」哈利泄氣了,覺得女巫的心真是難以捉摸,當初他一年級抓蟑螂都沒這麼費勁。「你跟阿波羅尼婭約了幾點?」他悶悶地問。
「下午三點,時間還是很緊的。」赫敏滿臉躍躍欲試,「讓你的舞伴去八樓『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面的有求必應屋,如果她不想被我看見的話,我可以晚一個小時,帕瓦蒂讓我幫忙拔汗毛呢,魔咒容易出事故。」
「有求必應屋?」羅恩茫然地重復了一遍,「我以為八樓只有校長室呢!」
「好像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赫敏說,「不然就只能去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了。說真的,我寧願去特裡勞妮的辦公室。」
羅恩和哈利齊齊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