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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巧仙秦寶寶 (秦寶寶系列1)

當下一高一矮兩小鬼疾往京城掠去,不消時,“龍鳳軒”在望,兩人放經腳步,寶寶道︰“小心起見,我是金多寶金兄,你是白亞聖白兄,不要忘了。”

    “是,金兄。”

    “很好,白兄。”

    兩人相視一笑,閃身進入後院,比個手勢,小棒頭往煉丹房行去,秦寶寶則向王純純的臥室潛近。

    很多人喜歡在自己房外建個荷花池,秦寶寶不一會就躲在荷花池暗處向屋裡觀看,心道︰“瞧光景裡面不是沒人就是睡熟了,怎麼辦?”

    “對了!”摸弄唇上那兩撇八字胡,心裡得意又道︰“陳東升一定是趕去為官非品易容,我正好偷溜進去瞧瞧有沒有暗設什麼機關?”

    秦寶寶左右四顧一下,起身走近王純純臥房門,輕推房門,居然沒鎖,閃身進去,掀開帳幔,目睹王純純沉沉的睡相,皺了皺眉,心道︰“又被點了睡穴,陳東升真不懂得愛惜人家的女兒,萬一三個時辰趕不及回來解穴,豈不害她周身血液逆流?”

    心裡決定臨走前要幫她解穴,秦寶寶放下帳幔,開始游移屋內,不放過任何一件可疑的東西,片刻,寶寶將腦筋動到梳妝台,小心把梳妝台移到一邊,腳在地面踩幾下,傳出空響,顯然下面另有洞天,苦於不知開啟法。

    突然——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秦寶寶急忙又將梳妝台移回原位,一溜煙躲在床下,暗罵︰“陳東升老小子晚片刻回來,少爺一定可以查出地底信道通到那裡,可惡”又嘆道︰“今天早晚二次被迫躲在女人床底下,爹爹在天之靈有知,定會咒罵我這兒子沒出息,丟了他老人家的臉。”

    在他自怨自艾中,腳步聲漸近,秦寶寶這時心靜如水,聽清來人絕不是陳東升,因為腳步聲顯示有三人之多,而且躡手躡足,好象不想被別人知道,秦寶寶心裡偷笑︰“同行的?學少爺手段,該打,且瞧少爺厲害。”

    伸出一顆頭一只手,悄悄解了王純純睡穴,忙又躲好。

    “依呀!”一聲輕響,門開飛快進來三個人,正是許氏三兄弟,許老三先道︰“老大,先瞧那騷婆娘子睡熟了沒?”

    許老大依言掀開帳幔隨意看了一眼又放下,道︰“睡得跟死豬一樣,不過,嘖嘖,好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看得人心蕩神……”許老二一哂,不以為然道︰“別忘了龍王交待咱們兄弟辦的事,老大,這陳東升想與我們‘龍王府’合作卻不夠誠意,至今還硬騙自己是幫主。”

    許老三點點頭,氣唬唬的咬牙切齒道︰“他當我們‘龍王府’全是白癡?龍王來密函說有人密告陳東升小老婆房裡另有密道,龍王要咱們察個明白。”

    “是誰密告,扯陳東升後腿?”許老二道︰“會不會是點烏哥兒死穴的那一幫人?”

    許老大一揮手,不耐煩的細聲叫道︰“別談這些鳥蛋裡,快找出密道,今晚合該陳東升為秦小鬼找烏哥兒奔忙,才給咱們兄弟這個好機會,若過今晚,想潛進來難如登天,還嚕嗦什麼鳥勁?”

    老二、老三唯唯喏喏,三人重復著寶寶剛才的動作,可見對機關之學也頗有涉獵,不多時也將腦筋動到梳妝台。

    很不巧——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許氏三兄弟正待找地方躲藏,一直假睡的王純純已大喊救命,許老二正想一掌將她打死,許老大已找來三塊布巾,叱喝道︰“別理那娘們,快蒙上臉,沖出去!”

    來人聽到喊叫聲破窗而入,正阻止了也想破窗而出的蒙面許氏三兄弟,冷笑一聲,道︰“閣下寅夜來到賤內臥室,存著什麼歹心?”

    陳東升為官非品易容成烏哥兒回來,踫見有三個大男人在愛妾房內,心中大火,話未說完,已攻出九三二十七招。

    許氏三兄弟不敢戀戰,回敬數招,許老大低喝︰“走!”

    三人合力推出一掌使陳東升一頓,立即飛窗而出。

    陳東升立在原地不動,面上現出猙獰笑容,小聲道︰“許氏三兄弟,想瞞過陳某,太天真了。”

    “東升——”王純純語聲驚惶的呼喚,陳東升上前摟著她安慰道︰“別害怕,純純,他們來做什麼?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王純純偎在丈夫懷裡,小聲道︰“他們在房裡又敲又打,好象在找什麼似的,我不敢出聲,直聽到你回來的腳步聲,才大喊救命,我是清白的。”

    “我相信。”陳東升對妾充滿愛憐,柔聲道︰“那三個免崽子我不會饒了他們,只是,如今我還不能對他們動手,純純你要諒解。”

    “嗯,一切由你作主就是。”

    王純純對丈夫可是百依百順,陳東升省了解釋的麻煩,對這位美妾更加疼愛,憐惜道︰“你今晚受了驚嚇,天明我吩咐下人炖些參湯補雞給你壓驚,叫‘李記銀樓’給你送副金手鐲來,喜歡麼?”

    “喜歡,東升,你真好。”

    王純純嬌聲嗲氣的好不迷煞人,陳東升呵呵直笑。

    躲在床下的秦寶寶一動也不敢動,心中大喜︰“原來女人這麼好騙,下次再遇到女人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就買副金鐲子送她,要是不靈,回來打陳東升屁股。”

    陳東升夫妾兩人輕聲細語說著體己話,秦寶寶只好眼觀鼻,鼻觀心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卻免不了暗嘆運氣不好,不知要等到何時才有機會出去,更有極大的不甘,眼見謎底就能揭曉,苦於如今只能躲在床底唉聲嘆氣,真他媽的窩囊之至也。

    “龍王府”並非當朝王爺的王府,而是謎一樣的幫會,“金龍社”的探子很久以前就已探知此事,甚至為了知道“龍王府”秘設何處,曾經犧牲了二十位弟兄的性命,最後由一位弟兄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出一句話解開謎底——土地公廟地底。

    只是,那位弟兄來不及說出是那一間土地公廟,莫說別處,單是京城就有大大小小不下二百間的土地公廟。

    “金龍社”不能為了一個與本身無關也無利害沖突的幫會再犧牲弟兄的性命,所以,“龍王府”依舊紳秘莫測。

    “福德祠”是京城最大,香火最盛的土地公廟。

    即使是皇帝親建的廟,夜深依舊無人喜歡逗留,只有廟祝王老福和他佷子王大頭留在廟裡與諸神共渡寂靜涼夜。

    這時——達達達聲逼向“福德祠”,王老福揉揉眼楮,道︰“這麼晚了,還有誰來上香,大頭,你去看看。”

    王大頭的頭不算大,眼楮卻很銳利,一轉眼回來,道︰“自己人,阿叔,鯊將七號回來稟報。”

    “七號?”王老福數著指頭,費解道︰“今天才初四,七號回來做什麼?大頭,出去問清楚,別個讓奸細混進來。”

    “是!”

    “笑臉迎鯊將,大喝來何人?”

    鯊將七號走近,看清面目赫然是官非品,冷森森道︰“閻王心腸觀音面,王氏叔佷巧容顏。”

    王大頭呵呵一笑,親熱的握住官非品右腕,其實正捉住他脈穴,隨時可先發制人,道︰“七號,想念師妹也不是這般想法,萬一龍王生氣,你和鯨手十七號豈非棒打鴛鴦兩地分了?”

    鯊將七號官非品被握住右腕也不掙扎,詫異道︰“大頭兄,師妹何時被調為十七號,應是十一號呀?”

    王大頭一拍自己後腦,責怪自己道︰“瞧我大頭記性多差,十一號和十七號都是美人,所以總會不小心將他們二人調包。”

    鯊將七號官非品皺皺眉,很不悅道︰“大頭兄,你是在試探我麼?鯨手十七號劉老弟是個大胡子,算得上什麼美人?”

    王大頭哈哈一笑,松開官非品右腕,拱手道︰“失禮,失禮,因為你來得突然,所以不得不如此。”

    鯊將七號官非品也拱手還禮,道︰“我之所以早三日回來,實有重大事情回報,煩請大頭兄稟告龍王,鯊將七號已經混進‘屠龍幫’。”

    “有你的,七號。”王大頭喜孜孜道︰“你在這兒稍等,我進去請示龍王。”

    待王大頭進去,官非品在此涼夜居然舉袖拭額汗。

    不久,王大頭又出來對官非品道︰“龍王有令,鯊將七號官非品進寺聽命。”

    “是!”

    鯊將七號官非品恭敬答應一聲,舉步進寺,王老福已在裡面迎接,領頭走至“福德祠”最大一尊神像福德正神的背後,把一張小神案右轉二圈,立即現出一條地道,不發一言又領頭先走,地道寬只三尺,兩壁有燈火照明,往下走,分為八處走道,王老福立在道口,轉身向官非品道︰“龍王在七殿主處,你自個去見吧!”

    鯊將七號官非品打了寒顫,道︰“我最怕見七殿主了,龍王為何不在大殿主處?”

    王老福賊眼一溜,曖昧道︰“大殿主夠不上七殿主狐媚,龍王自然老大不想去。”

    鯊將七號官非品不屑的瞄了七號道口一眼,嚴正道︰“大殿主端莊賢能,豈是七殿主所能比向。”

    王老福聽得直點頭,卻又十分無奈道︰“這事不是咱們所能干涉,心裡想就是,嘴裡不要說出來,你這孩子就是太過直言惹龍王不高興,才被派到外頭偵查敵情,每月只能回來一次與情人會面,何苦呢?少說幾句不就沒事?好了,快進去吧,別又使龍王不高興了。”

    “是,福叔。”

    官非品走進第七號洞口,沒幾步,就被一名身高八尺的巨人攔住,聲如洪鐘︰“來人可是鯊將七號?如何證明?”

    鯊將七號官非品取出一塊銀牌,上雕一條鯊魚,朗聲道︰“‘七號鯊魚’求見龍王,請銅巨人讓路。”

    號稱銅巨人的大漢看清銀牌無誤,轉身先行,官非品跟在身後,不一刻,又出現三條支道,銅巨人轉身冷道︰“自個兒進去,我不送了。”說完揚長而去。

    官非品毫不猶豫正待從中間支道進去,左邊支道突然出現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喜道︰“官師兄,龍王赦免你的罪,準許你回來了麼?我求了七殿主好幾次,拜托她為你說話,果然有用。”

    官非品見了她先是一怔,繼而黯然搖頭道︰“不,龍王決定的事,任誰勸他也沒用,今天我是回來稟報一件事,立即就要走。”

    年輕女子歡容立即消失,跺腳怨道︰“你就不能求龍王給你些時間陪我聊聊?”

    “不能。”官非品想也未想就拒絕,道︰“我如果不在四更天趕回去,將引起敵人懷疑。”

    “任務,任務!”年輕女子跺腳道︰“你直言頂撞龍王,就算立即為‘龍王府’而死,龍王也不會原諒你的過失︰哼,你這白癡,我再也不理你了。”

    “師妹,師妹!”

    不理官非品的呼喚,年輕女子又消失在左邊信道。

    官非品嘆息一聲,跨進中間支道,原本窄窄的信道,幾個轉彎,立即現出金碧輝煌的大屋氣派,奇怪的是,雖深入地底,空氣並不混濁,沒有不舒適的感覺。

    所謂七殿主是引射龍王的第七位妻子,與“大騷婆”王純純有異曲同工之妙,十分美艷妖嬈,看見官非品,未語先媚笑,龍王坐在繡著蛟龍錦墊的椅上,長相十分威猛,一柱擎天的鼻子更現出他的霸氣,哼了哼,才大剌剌道︰“你是如何混進‘屠龍幫’的?”

    鯊將七號官非品先躬身行禮,才道︰“昨夜陳東升委派他的近親陳得祿至不夜市,尋找一位相貌與出名的浪蕩子烏哥兒相似的人,陳得祿找上我,要屬下易容為烏哥兒,好對衛紫衣的拜弟秦寶寶交待。”

    “你答應了?”

    “是,屬下認為這是難求的好機會,可以借烏哥兒的化身接近陳東升,甚至……”

    “混帳!”龍王銅鈴眼圓睜,截口叱道︰“你竟敢背叛我的命令,私自做決定,你眼中還有我麼?你到不夜市做什麼?衛紫衣的生死調查出沒有?”

    “這……我……”

    “好啦!”七殿主狐媚的瞟了官非品一眼,向龍王道︰“七號這麼做也是為咱們‘龍王府’設想,那個陳東升呀為人奸狡,咱們不派個人臥底,便宜豈不全給他佔了?

    我說龍王呀,不如就委派七號調查‘屠龍幫’真正的幫主是誰?想那許氏三兄弟個個飯桶,咱們龍王栽培他學機關莫說機關沒找著,差點就給陳東升當面撞見,氣人不?”

    “你就會替這臭小子說話。”龍王怒哼一聲,道︰“七號,你聽著,本王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定要查出‘屠龍幫’的神秘幫主身份,還有,秦寶寶身價非凡,一並順手擄了來,只要你能辦好這二件事,我就調你回來,並且將鯨手十一號孫丫頭許配給你。”

    鯊將七號官非品大喜過望,忙躬身道︰“是,多謝龍王,屬下誓死完成任務。”

    龍王仰頭呵呵大笑,大聲道︰“好,好,你去吧!”

    “是,屬下告退。”官非品後退幾步退出。

    “等一等!”七殿主嬌嗲叫住官非品,狐媚道︰“一個月沒回來,你不打算去見見你的心上人?”

    “多謝七殿主美意。”官非品躬身道︰“屬下必須四更天而回去,才不會引人懷疑。”

    龍王不耐煩的揮一揮手,叱喝道︰“既然如此,還不快回去,需要本王送你出去麼?”

    “不敢,屬下告退!”官非品忙轉身離去。

    出了“福德祠”,已是三更天,官非品腳步加快。

    突然——一個又矮又丑,一身金光閃閃的侏儒截住他去路,道︰“我是該叫你烏哥兒,抑是官非品,還是……”

    “金多寶金兄!”官非品忙截住他話題,道︰“咱們可真有緣又相會了,貴友白亞聖白兄呢?”

    “他不見,我的朋友白糖也不見了,你說怪不怪?”

    官非品這才仔細打量起金多寶,望及他一雙大泡眼,裝老的滑稽八字胡,突然摟著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沙啞的聲音笑起來像兩塊粗陶緊密磨擦,十分刺耳,金多寶粗啞的嗓音很不屑的道︰“這麼難聽的聲音虧你好意思笑得這麼大聲,丟臉!”

    “彼此,彼此!”官非品看著對方矮小的身材,笑道︰“金兄真是少見又可愛又風趣的侏儒!”

    “你敢笑少爺是侏儒,看打!”

    金多寶說打就打,知道自己小掌打不過對方,就著金羽扇以振威勢,以扇做匕首短劍直刺官非品中宮。

    “來得好,正好試試你功夫如何了。”

    官非品輕笑一聲,雙手勾起一片掌影迎了上去,金多寶人小心巧,正面用金羽扇與左掌對付官非品掌勢,暗中不時用腳抽冷子,官非品似乎有意讓他,除了閃避並不還腳。

    二人邊打邊移動身子到暗處,交掌時官非品小聲道︰“小寶貝,你打扮成這副模樣做什麼?”

    “你現在才認出,可見我易容之巧妙不下於你。”

    “別岔了話題,你跟著我做什麼?”

    “羞羞臉,誰愛跟你,是你讓我跟的。”

    “時間不多,別閑扯,快說!”

    “好神氣!今夜我打算再潛進王純純房間調查秘道之事,不巧看見你由烏哥兒房裡出來,我早知你是官非品,想知道你去那裡,所以就遠遠跟著,沒給你發覺吧?”

    “你輕功好,人又細心,想發覺也難,不過,今後不許你再潛進王純純房間,太危險了,你不知有許多人要你的命嗎?龍王也要我捉你回去獻功哩!”

    “好啊,說不定龍王會賞你一位大美人。”

    “嘿,又給你猜中,龍王是這麼說的。”

    “啊——可惡,看招!”

    金多寶——秦寶寶聽到令他不高興的話,不管對方跟他有什麼狗屁關系,雙手雙腳不按拳法一陣亂打亂踢,外人看來很亂,在官非品眼中卻感到詭異非常,小聲道︰“你從那兒偷來這套怪掌法腳法?”

    “你眼中只有大美人,也會關心我的武功?”

    “嗤,美人是官非品的,再則我不會忘了曾對你說的話,你不願說也行,咱們快回去。”

    “告訴你好了,我從陳東升那兒偷學來的。”

    “這樣做太危險,下次不可以,你想學功夫我會教你。”

    “那你告訴我官非品的故事。”

    “快四更天,先回去,白天找時間再說。”

    “好嘛,下次你不可以再笑我是侏儒,真失禮!”

    “對不起,你心裡也明白我是想逗你和我動武,如此才能遠離別人的監視。”

    “唉,跟其它男孩相比,我的確小了點。”

    “不矮啦,想想你才幾歲?”

    “說的也是。”金多寶一笑,放大聲量道︰“姓官的,你的同黨陳得祿躲那兒縮頭生龜蛋?告訴你,快放出我的朋友白亞聖,否則我們金家和白家可不是紙糊的,聯合對付你們這群臭酸小人。”

    “好機伶的孩子!”官非品暗贊一句,也放寬聲量道︰“我與陳得祿只是偶然相逢,怎知他與你們有何過節?”

    “少爺不想聽你狡辯,還我人來!”

    “你這人怎地這麼不講理。”

    “武功強的就有理,姓官的,看打!”

    當下兩人不再言語,人影旋閃更急,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只有從高度上略見端倪,勁力呼嘯,矮的掌法,腿法更見凌亂,高的面上卻浮出贊賞的笑意,雙掌化拳,招式極簡,有點太極拳的影子,奇怪的是,金多寶的攻勢卻愈來愈弱,顯然敵不過官非品簡單的幾式拳法。

    以簡化繁是武學上至深的功夫,金多寶顯見未練到那種程度,只有輕功好並不管用。

    倏地,二條人影乍分,金多寶聲色嚴厲道︰“姓官的,今夜我打不過你,並非表示就此放過你們,只要白亞聖一天不回來,我們金家和白家誓死非與你們周旋。”

    官非品攤了攤手,很無奈的道︰“事情與我無關,再找我幾次也沒用,你應該相信我。”

    “作夢!”金多寶二撇八字胡氣得抖動,叱道︰“任何與陳得祿在一起的人均有嫌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是好漢就不要藏頭縮尾,乖乖勸陳得祿交出白亞聖,否則咱們今生沒完沒了。告辭!”

    蠻不講理的金多寶走遠,官非品突然喃喃自語道︰“沒完沒了那才好,我也捨不得與你有完有了。”

    微嘆息一聲,也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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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龍鳳軒”的伙計小胡須,今日照往常的時間啟開大門,猶帶惺忪的小    眼一看到外頭情形,那雙從早至晚不大睜開的    眼陡地睜大,帶著永遠刮不干脆的胡須的大嘴,這時更像癩蛤蟆張大嘴打哈欠,可以塞個駝鳥蛋。

    依據“龍鳳軒”開業至今的規例,上午只賣茶。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外面擠滿了人,不是那些穿綢著緞的王孫貴人,而是平常須早起工作的老百姓小商人,原先吱吱喳喳二三人一堆討論不休,聽見開門聲,一個個轉移目標,頻頻往飯莊裡頭櫃台打量,陳掌櫃當然還未坐鎮,他們卻捨不得將頭轉移。

    小胡須在這裡工作好幾年,頭次見到這種情形,自語︰“莫非這些人昨晚全撿到黃金,到這兒消受來著?”

    盡管他做如此想,那些人依舊一個也沒進門來,人人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瞧,好像在等待某位名人或美女出現。

    客人不進門,小胡須也懶得招呼,又做著幾年來重復在做的事情,心裡卻一直嘀咕著︰“瞧這光景,他們顯然將目標盯在櫃台,想搶劫?算了,誰人不知‘金龍社’經營的事業由不得人搗蛋?這些人要他們做小偷有點可能,當強盜則貓尾提豆腐,提也不能提,耶,莫非掌櫃的昨晚殺了人?”

    小胡須愈想愈有這個可能,心裡直發毛,待其它同伴出來,立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想拉幾個人壯膽。

    就在他們費猜疑之際,掌櫃陳得運慢步到櫃台坐鎮,外頭人眾立時大聲討論著,傳來“不像呀”“差不多”等字眼。

    陳掌櫃抽口大水煙,指著小胡須,用煙桿比向外頭道︰“你去問問那些人有什麼事?

    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真是!”

    小胡須拿人錢財,不敢說不,立在門口,大聲道︰“各位鄉親請靜靜,請靜靜——”

    大嘴巴通常有副大嗓門,群眾果然靜下來。

    眼楮依舊半開不張,小胡須的喉嚨卻開的很大︰“各位鄉親一大早就聚在門口,能否請個人出來說明一下,是不是‘龍鳳軒’負責采買的人沒有付你們銀子?”

    眾人紛紛搖手說不是,其實“龍鳳軒”做大筆生意,跟小商店買貨不劃算,小胡須如此說法只是客套,這也是“龍鳳軒”訓練弟兄做生意的第一門課程——和氣生財。

    對街不遠一間雜貨店的吳老板跟小胡須較熟,站出來道︰“小胡須,請問你們掌櫃的是不是叫陳得祿?”

    “不是。”這事小胡須答得很快,更正道︰“我們陳掌櫃的運氣一向很好,所以叫陳得運。”

    陳掌櫃聽到吳老板說的話,急急走上前來,道︰“你剛才說陳得祿怎麼了?”

    “請問他是……”

    “他是我同胞弟弟。”

    “哦,原來如此!”吳老板不顧眾人驚呼,道︰“事情是這樣的,陳掌櫃,如今街上告示牌及大牆,貼了好多張圖畫,上面畫著一位跟你很像的胖胖中年人,還有一位很英俊的少年書生,上頭寫著‘陳得祿︰不交出白亞聖,小心少爺取你的狗命,金多寶啟’。”

    陳掌櫃的呆了一呆,才慌慌張張的又道︰“你們誰有看見貼告示的人?”

    “我!”吳老板笑呵呵的又道︰“今天五更一過我就開了店門,讓我兒子早點上路回鄉下看他祖父母,正想再關門睡一覺,就看見三個人穿著青色僕人衣服抱著一包東西,看到告示牌或大牆就貼一張紙,我好奇之下走近前看,才知道是這麼回事。”

    “青色僕人衣服?”陳掌櫃一想沒有結果,又問︰“吳老板能不能看出他們三人是那家大戶的僕人?”

    吳老板低頭回想一下這附近的大富人,搖頭道︰“很抱歉,沒辦法,較有名望的富戶家僕人的衣服都有特殊記號,遠遠一看就能認出,那三人穿的就很普通。”

    很普通的意思就是普通有請傭人的小富家,僕人所穿的大都是瓜皮小帽青布褲,根本無法確認是那一家,除非素識。

    “多謝勞神,我先告辭了。”

    陳掌櫃拱手作揖一番,慌慌張張急向後院跑去,被一名弟兄攔住,只好請他回報陳東升,不一會,陳東升在西廳接見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是為得祿的事情來著?”

    陳掌櫃啞了口,好一會兒才道︰“東升,你已經知道了?”

    在人前他們有上下之分,人後就不忘這些,陳東升道︰“你們是我遠房堂兄,我自然須照應你們,告訴得祿,這些天不要露面,我會解決,捉出金多寶這個人。”

    掌櫃陳得運放心的吁口大氣,忽又嘆道︰“得祿為什麼要與金多寶作對,捉住白亞聖做什麼?”

    “不,得祿沒有理由這樣做。”

    陳東升瀟灑的廳裡踱個方步,拿起從街上撕下來的告示,又從另一個抽櫃取出一張奇怪的丹青,比較半晌,自語道︰“筆跡不同,畫法也有異,否則我真以為又是小鬼的傑作,去年小鬼亂貼告示轟動全城及整個江湖,沒想到如今又出了位金多寶也使出這招,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陳得運只關心兄弟的安危,好奇的瞄了告示一眼,道︰“東升,得祿既然沒有擄走白亞聖,金多寶的目的是什麼?得祿何時跟他們有過節,要不要派人叫得祿問問看?”

    “這事可能是個誤會。”陳東升皺眉道︰“也有可能是另一幫敵人故弄玄虛,故意尋這個借口找我們麻煩,若是如此,危險的不僅是得祿,咱們和‘屠龍幫’的弟兄都是他們的目標,這些天可須防著點。”

    “是”陳掌櫃對這位遠房堂弟的心計很心服,道︰“得祿沒事我就放心,必須回櫃台坐鎮啦!”

    陳東升有趣的看了對方一眼,道︰“你好象很怕那小鬼?”

    陳得運一想到寶寶,臉就像苦瓜,大吐苦水道︰“明明會害死人的話,從他嘴裡吐出來,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在替我說話哩。”

    陳東升明白他說的全是實情,拍拍他肩膀,笑道︰“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老板是我,他的話我不會當真。”

    “那就好,我走啦!”

    掌櫃陳得運離了西廳,三步並二步的疾往前廳,心裡一直在禱告,希望平常不太愛睡覺的小祖宗今天懶一懶。

    等他沖進前廳,往櫃台一看,他幾乎想大哭一場。

    通常放著帳簿及大算盤的櫃台,被整理的很干淨,上頭擺了四五碟令人垂涎的小菜及一小半鍋稀飯,由於櫃台太高,為了配合小孩的高度,有一張特別高的籐椅替換陳掌櫃平時坐的椅子,秦寶寶小少爺就高居上頭,左手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珍珠米稀飯,看光景已經吃了好一會兒了。

    “早啊!”秦寶寶看到陳掌櫃很親切的問安,頑皮道︰“睡的好麼?沒關系,若是愛困我幫你顧,再去睡會兒。”

    陳掌櫃狠狠瞪了伙計們一眼,秦寶寶看在眼裡笑道︰“你是不是怪他們沒有告訴我,你早醒來之事?其實他們說了,也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事,我相信他們不會說謊,只是,我不知你何時才想回來,所以幫你坐鎮,你若想罵人出氣,找我吧,不干他們的事。”

    “不敢,小的不敢。”

    陳掌櫃嘴裡說的恭敬,心裡卻惡狠狠的咒罵道︰“你這天殺的小鬼大模大樣坐在我的寶位上,那有一點肯讓人罵的樣子,少說些害死人不賠命的缺德話,我就會感謝上天大叫他媽的阿彌陀佛了。”

    秦寶寶將碗一放,跳下椅子,哼了哼,道︰“寶座還你吧,別的讓你心裡咒罵我不是好東西。”

    陳掌櫃嚇一大跳,正待辯解,秦寶寶已走到門口,小胡須慌忙追了去,叫道︰“小少爺,你半碗都沒吃完呢!”

    秦寶寶回頭戚苦一笑,小聲卻足以讓別人聽到的道︰“陳掌櫃不喜歡我坐他的寶座,我還是到外頭吃好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跑出去,獨留他們在心裡咒罵陳掌櫃。

    陳掌櫃是他們上層,不必在心裡偷罵,扯開喉嚨叫道︰“你們這些白癡不會把他拉住麼?小少爺若在外頭刮破一塊皮,總壇不派人來剝你們的們皮才怪,小胡須,還不快跟上去,陳大成,快吩咐其它商店弟兄暗中保護小少爺,千萬則讓他出一點意外,他可是魁首的心肝寶貝,烏哥兒和小棒頭這兩個免崽子死到那裡去了,需要時就不見人影。”

    一串挾七挾八的吩咐命令,使“龍鳳軒”的伙計和後頭弟兄手忙腳亂,只為一個小家伙,在座客人甚覺有趣。

    秦寶寶可沒想過自己跑出來透透風,會給別人帶來這麼多麻煩,只想氣氣陳掌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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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空氣清新,秦寶寶來個深呼吸,他覺得今天精神很好,應該出來玩一玩,首先到告示牌上欣賞轟動清晨的丹青,看見過路人不時停下來指指點點,他心中得意道︰“饒陳東升精似鬼,也得喝少爺的洗腳水,誰又想得到,我居然是個左拐子,爹爹說多會一手秘技,可以在最危險的時候救自己一命,所以從小左右手各學各的,天下知道此事的只有大和尚叔、大哥和我,誰想大哥居然也和我一樣,知道此事只有二人,我及大哥,我們真有緣……”

    “小少爺……小少爺……”

    甜蜜的白日夢被驚醒很使人生氣,見到小胡須,秦寶寶怒目瞪向他,小胡須見小祖宗不高興,大喉嚨小聲道︰“小少爺,陳掌櫃吩咐小的跟來保護你。”

    秦寶寶瞧這小胡須滿順眼的,和顏悅色道︰“分社需要人手,我會照顧自己,你回去吧!”

    小胡須沒有那麼大膽子違抗上屬命令,忙道︰“社裡人手夠用,小少爺想去那裡玩,小的陪你去。”

    “郊外‘蜜林海坊’你知道麼?”

    “知道,很有名的蜜棗店,小少爺想吃我去買。”

    “那多費時,我們一起去。”

    秦寶寶拉著小胡須粗大的手以示決心,倒像大人拉著小孩去逛街似的,小胡須只好苦笑帶路。

    行行重行行,從“蜜林海坊”回城,秦寶寶一路上笑咪咪的又蹦又跳,左手捧著一包蜜棗,右手不時來往蜜棗與嘴之間,神情快樂的像麻雀,兩個小酒窩不笑也甜。

    小胡須雙手捧著七大盒蜜棗跟在後頭有點吃力,道︰“小少爺,買這許多蜜棗不怕吃壞肚子?”

    秦寶寶回頭一笑,扳著手指數道︰“一盒送你們舵主大夫人,一盒送小大夫人,一盒送小氣巴拉的陳掌櫃,三盒給弟兄分吃,一盒給烏哥兒和小棒頭嘗些甜頭,剛好七大盒,算是我對你們的謝禮。”

    小胡須驚於寶寶小小年紀就能面面顧到,問道︰“小少爺自己豈不是沒有了?”

    秦寶寶突然咯咯大笑,頑狡道︰“烏哥兒不愛吃零嘴,提到他是說著好聽,其實送他與小棒頭的那盒蜜棗,到後來有一大半會在我肚子裡,放心吃吧!”

    “是,多謝小少爺。”小胡須苦笑道,心裡暗道︰“小孩兒娃娃思想,以為別人和他一樣離不開零嘴。”

    雖然這麼想,還是很感激寶寶重視他們的存在,就算再幼稚的道謝法,他們也很感動。

    回到“龍鳳軒”,陳掌櫃一顆提著的心總算才放下來,正想念幾句阿彌陀佛,寶寶卻道︰“把東西交給旁人去分,咱們再出去玩玩。”

    當下不理陳掌櫃想哭,有口不敢勸的苦衷,對伙計們的苦瓜臉故意沒看見,打個招呼,一溜煙跑了,小胡須忙把東西塞給別人,又吩咐幾句,急急追了出去。

    秦寶寶立在告示牌下,等小胡須追上,頑皮笑道︰“又耍了陳掌櫃一記,真好玩!”

    說完忍不住咯咯大笑,小胡須看在眼裡心道︰“可憐的陳掌櫃和那些弟兄,蜜棗吃在嘴裡是甜是苦?”

    低頭看見寶寶瞪著他,嚇一跳,正待問明,寶寶已道︰“你在心裡偷罵我?”哼哼哼半天,秦寶寶又道︰“別否認,每次有人偷罵我,我的左眼皮會跳四下。”

    小胡須大感稀奇,知道這小孩兒花樣特多,問道︰“為什麼不跳三下成五下,偏偏跳四下?”

    “君不聞︰凡事不過三?三再來就是四,而四又與死音同,表不好的意思,跳四下表示有人對我不滿意,一定在心裡偷罵我,跳五下就太嚴重了,豈不等於有人想害我?”

    “跳四下暗示有人偷罵,跳五下表示有人想害你,真有這種事?”小胡須覺得很玄。

    “當然,這項本領是從我爹那兒遺傳下來的!”

    “萬邪聖醫”秦英在世時,是江湖人公認的大怪物,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發生在他身上都成了理所當然,他的兒子小怪童秦寶寶雖然沒有他爹的驚世駭俗行徑,但人家說遺傳是“好的不傳,壤的不斷”,跳跳眼皮就知道別人心思這等怪事,由秦英身上傳下來,就成了很令人心服的理由。

    小胡須癡然點頭,秦寶寶看了暗暗好笑,其實,他全在亂蓋,出生沒多久就被拖到天下最正經的大和尚廟“少林寺”撫養,在眾人層層濃濃的愛的包圍下,自然沒有厭世嫉俗的極端想法,和秦英慘淡的童年形成對比,這種怪事發生不到他身上;與衛紫衣結拜後,溺愛和嚴格管教雙管齊下,所有的劣根性均被衛紫衣——拔除,只是天生喜歡胡鬧愛搗蛋惡作劇的習性改不過來就是了,衛紫衣對他不傷大雅的小缺點倒十分欣賞。

    半日相處,秦寶寶和小胡須已混得很熟,說說笑笑到處亂逛,見到新奇沒吃過的東西,秦寶寶總要買來嘗一嘗,嘴饞是嘴饞,卻沒有打算好好吃一頓午餐,沒有衛紫衣的管束,他樂得隨意亂吃,當然不忘警告小胡須回去不準亂說,這和在少室山下警告煮葷食的農戶不得向悟心大師打小報告是一樣的,當然,寶寶也不忘請小胡須大吃一頓,用酒樓的佳酒好菜塞住他的嘴,小胡須樂得裝傻。

    每次看到別人吃飯吃得津津有味,寶寶就會感慨問道︰“真有那麼好吃麼?還是這家廚師的手藝特別好?”

    小胡須喝口酒將口中食物吞下,才笑道︰“真的很不錯,小少爺不吃一點?”

    “不了。”秦寶寶對口味重的北方菜沒興趣,道︰“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好象從來不會肚子餓似的。”

    “少爺一定零嘴吃太多,以致壞了胃口。”

    “我知道,可是不吃難受的很。”

    小胡須回想剛才寶寶看到新奇零嘴眼楮就會一亮,不得不承認這位小少爺實在離不開零嘴,標準的大富人家子弟。

    “小胡須!”秦寶寶用研究的眼光看他,哧哧笑道︰“我發覺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你臉上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是個老實頭,平常一定吃了不少虧吧!”

    小胡須微感驚訝,摸著後腦,不好意思笑道︰“說的也是,入社快四年,眼看別人一直往上竄,自己卻停留原處,想想也很窩囊。”

    “我到不這麼想。”秦寶寶停了停,端詳著他,道︰“這些年來,‘金龍社’弟兄太平糧吃多了,精神大不如以前,最近可能社裡會發生變故,你可趁機好好表現。”

    “社裡會有什麼變故?誰敢動‘金龍社’?”

    “誰敢動‘金龍祉’?”秦寶寶嘿嘿冷笑道︰“如果大家的想法都和你一樣有恃無恐,不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萬一有野心者打‘金龍社’主意,我真不敢想象在你們這種觀念下,如何站出去對敵?”

    秦寶寶年紀太小,勉強只能算是半個江湖人,什麼攻敵先攻心,士氣第一等等,聰明卻好玩的他是不會想到這些,全是衛紫衣在講故事時,一點一點告訴他,這時拿出來教訓小胡須,倒顯得他聰明睿智不下於大人,直叫人從心裡佩服。

    “小少爺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對‘金龍社’不利?”

    “你們舵主沒告訴你們‘屠龍幫’的事麼?”

    “少爺若指前些日子轟亂一時的‘屠龍幫’,大可不用擔心,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幫會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秦寶寶收起笑容,嚴肅的盯住小胡須,一字字地道︰“是否北京分社的弟兄都和你的想法一樣?”

    “不,不!”小胡須被看得心慌,急亂道︰“這又是我個人的想法,陳舵主一直吩咐我們要小心戒備,再以魁首至今生死不明,弟兄們都緊張了,警備比從前嚴,只因‘屠龍幫’揚言要拿下北京分社,卻一直不見動靜,才使我偶而興起那種想法。”

    “敵人是在跟你們比耐性,不要沒幾天就沉不住氣。”

    “是,是!”

    秦寶寶暗嘆一聲,不與他說話,低頭沉思︰“這小胡須個性溫吞,不給他點刺激,這輩子難有出息的英雄行徑,我應該幫他,使他不至於給人終生瞧不起。”

    靈機一動,想到前天晚上的事,不禁小手拍掌叫道︰“就這麼辦!”搖頭幌腦想著細節問題。

    小胡須可慘,喝酒不成被寶寶搶得直咳嗽。

    “怎麼了,小胡須?”

    “沒什麼,不小心被酒嗆到而已。”

    “喝這麼急做什麼?放心,我不會跟你搶酒喝。”

    “是,下次一定小心少爺剛才說什麼就這麼辦?”

    “也沒什麼,等你吃飽了陪我上‘福德祠’玩玩。”

    小胡須聽得命令,三兩口將酒菜掃進肚子,擦著嘴道︰“我吃飽了,小少爺,可以上路了。”

    “好快的吃飯速度,厲害,厲害!”

    秦寶寶對吃飯狼吞虎咽的人很佩服,覺得他們的牙齒真好命,不必太勞累,也替他們的腸胃致哀,必須像驢子推臼磨米般辛苦,可憐歸可憐,他卻也干涉不到。

    堅持之下付了帳,出了樓秦寶寶一路慢踱,心中忖道︰“如今正是吃飯時間,廟裡人定不多,還是慢慢走待人多時才好下手。”

    小胡須跟在後頭可謂驚心動魄,寶寶在想事情根本不看路,行人紛紛讓路,小胡須就在後頭直點頭賠禮,遇到阻擋的不是活物,就要及時提醒寶寶小心,心裡直叫要命︰秦賈寶腦後沒生眼珠,不知小胡須在偷罵,自個心道︰“烏哥兒前夜答應我,昨天找時間告訴我官非品的事,結果整日與我在煉丹房,卻總是沉思不語,瞧得我好生悶氣,哼,我就自己去打聽,讓你耽心!”

    想到別人會為自己的失蹤急得直跳腳,秦寶寶忍不住掩嘴偷笑,誰知一抬眼就看見烏哥兒立在眼前,恭敬道︰“寶少爺,煉丹有點問題,請你立即回去看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寶少爺第二次出門,我就一直跟在後頭。”

    秦寶寶暗自叫苦,亂吃零食之事豈不落入烏哥兒手中?

    “寶少爺,煉丹房不能沒有你,快點回去吧!”

    “不要!”秦寶寶知道回去準沒好事,刁難道︰“你跟在我後頭卻一直不打招呼,你心裡還有我嗎?”

    “我看少爺玩得很開心不敢打擾,直看到少爺要向‘福德祠’去,才出聲阻止。”

    “我去‘福德祠’拜拜保你平安也不成啊?”

    烏哥兒背對小胡須,眼中閃著責怪怒芒,口中卻道︰“‘福德祠’過些天再去,少爺還是先煉好丹丸才是。”

    秦寶寶知道烏哥兒的眼楮在說他已經生氣了,只好道︰“回去就回去。”走近烏哥兒,低聲嘀咕一句︰“你就會掃人家的興!”頭也不回的先行,烏哥兒和小胡須緊緊跟在身後,怕他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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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煉丹房,烏哥兒將門鎖好,傾聽無人潛近,一把捉住秦寶寶按在膝上,讓他屁股朝天,不由分說重重打了寶寶三下屁股,眼中怒氣才消失了一半。

    秦寶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咳嗽道︰“大人欺負小孩,羞羞臉,大哥對寶寶最壞了。”

    原來如今的烏哥兒還是衛紫衣所改扮,至於他為何改扮成“龍王府”的鯊魚七號官非品,這是後話暫且不題。

    秦寶寶從小長得瘦弱可憐兮兮,兼又可愛頑皮精靈集於一身,秦英心疼他有病在身,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重話也捨不得說一句,別說打他一下;少林群僧不是與他交好就是怕他惡作劇,況且有掌門方丈護著他,人人待他像待祖宗!如今被重重打了三下屁股,可說是破頭兒第一遭。

    自與衛紫衣結拜,近一年來,秦寶寶聽得衛紫衣說要打他屁股最少有六七次,但最後總是下不了手,責備幾句敷衍,沒想到這次居然真打,秦寶寶哭得差點岔了氣。

    衛紫衣這回硬下心,不為寶寶哭聲所動,反而大喝道︰“不許哭!給我好好想一想大哥為什麼打你?”

    秦寶寶被喝聲嚇得一怔,復又放聲大哭道︰“你是大哥,教訓弟弟誰敢說你不是,有什麼好想?”

    衛紫衣一言不發,秦寶寶哭累了,見衛紫衣不安慰他,被冷淡的滋味噬痛他的心,帶著淚水伏在地板上安睡。

    良久——忽聽得一聲長長的嘆息聲,衛紫衣小心將寶寶抱在懷裡,撫著他面頰,輕聲望自語道︰“老天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你這小妖精啊,為什麼我會無法自拔的愛上你,從小無人疼愛的我,竟會這樣去愛一個人,冥冥中的主宰居然給我這樣的命運︰從來沒有想到愛上別人會這麼幸福,不能忍受他受到一絲絲的不幸,偏偏布這小搗蛋一心想往虎山行,‘福德祠’表面是間土地廟,暗地卻不異龍潭虎穴,你的心思我會不了解?氣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打你三下屁股,實在便宜之至。”

    躺在衛紫衣懷中安睡的秦寶寶,嘴角突然往上翹,睜開一絲眼縫,笑嘻嘻道︰“大哥愛我,我很高興,我也最愛大哥,你知道麼?”

    衛紫衣好象早知寶寶沒睡覺,絲毫不顯驚訝,微笑道︰“你總是給我惹出一大堆麻煩,我真不敢相信你愛我。”

    秦寶寶不滿的哼一聲,翹起嘴可以掛油瓶,怨聲道︰“這那能怪我,女人見著大哥,活像螞蟻踫到糖,趕都趕不走,我只好惹些事纏住大哥,以防大哥被他們搶走。”

    衛紫衣聞得稚語禁不住大笑,雙臂摟緊寶寶,好笑道︰“小不點一個就懂得這些事情,當真後生可畏。”

    “大哥就會取笑我,對女人就文質彬彬,偏心!”

    “小孩兒不許胡說!”衛紫衣低頭正視寶寶,教訓道︰“對外人自當客氣,那來男女之分,若是大哥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你,你喜歡麼?”

    “不喜歡,好象太生疏了。”

    “你懂就好,往後再亂來就多打幾下屁股。”

    “你再打我,以後就不理你,你打人好痛。”

    “怕痛以後就乖一點,頑皮惡作劇不打緊,就是不許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好嘛,那你也不要老喜歡扳著臉教訓我。”

    “難不成你要我笑嘻嘻的跟你講道理,你會聽麼?”

    秦寶寶對撒嬌很有一套,立即低頭懺悔,衛紫衣嘆道︰“真拿你沒辦法,寶寶,大哥打你打得痛麼?”

    秦寶寶一聽就知道此戰最後勝利的定是自己,嘟聲道︰“大哥的力量自己最清楚,大人欺負小孩,羞羞臉!”

    衛紫衣在寶寶面前,大哥的威嚴使不出五成,柔聲道︰“你坐好,大哥告訴你官非品的故事如何?”

    “一半好,一半不好。”秦寶寶賴在衛紫衣身上,道︰“屁股被你打痛不能坐地板,你就這樣說好了。”

    “十三歲不小了,老要大哥抱你,別人會笑你。”

    “這裡又沒有別人,就算有別人,我們又何必在乎他們,我知道,大哥怕失了威嚴。”

    “這不是大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

    “是什麼?”秦寶寶睜大雙眼,天真問道︰衛紫衣目及他天真可愛的神態,又把話吞回去,笑道︰“沒什麼,小孩子不宜有太多煩惱,你喜歡這樣就這樣。”

    秦寶寶目睹衛紫衣欲言又止的苦澀笑容,心中忖道︰“這種情形已經有好幾次,莫非大哥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

    想到衛紫衣的反常,秦寶寶愈想愈有這個可能,心中著急,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不能容忍女人佔住衛紫衣,不管如何,他心中暗暗決定要套出那個狐狸精是誰?

    “寶寶,你在想什麼?”衛紫衣奇怪寶寶為何咬牙切齒,心眼兒一轉,才失笑道︰“小家伙真會吃醋,看來我得為你找個小女朋友了。”

    “我堂堂男子會吃醋?”秦寶寶嘴角一撇,不悅道︰“該吃醋的是未來的魁首夫人,大哥年輕俊美,文武雙全,而且稱霸江湖,那個女人不動心?唯一堪安慰的是,大哥定力還算不差,不像席領主,見不得漂亮女人。”

    衛紫衣“嗤”的一聲笑出來,噴著笑意道︰“老天爺,你到底幾歲?有時天真像五六歲小兒,有時又老氣橫秋直追子丹。其實每人性情不同,如秀喜愛女色,一半可以說是被席嫂子逼出來,不能全怪他,子丹見了女人就害臊,乃天性使然,所幸結婚後改進不少;大哥自小與環境搏斗,養成對事心淡如水,嬌柔造作的美女只讓我感到厭煩。”

    “阿彌陀佛,幸好我不是女的。”

    “寶寶個性天真大方,敢愛敢恨,不像那些女人明明喜歡一個人,偏又裝作不勝害羞直說不喜歡,眼角卻又不合作猛?媚眼,使人摸不清她到底是愛抑是不愛,折騰好些男人干脆另覓對象,或出家做和尚,眼不見為淨,如此一來,又惹得她們淚眼婆娑,咒罵天下男子均是負心漢,真是莫名其妙之至,還是寶寶好,不管是男是女大哥都喜歡。”

    秦寶寶對衛紫衣的見解好生佩服,最後一句感到不對,道︰“大哥說‘是男是女都喜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衛紫衣低頭正視寶寶,溫柔地、輕聲地試探性的道︰“如果大哥告訴你,寶寶是女兒身,你願意相信麼?”

    秦寶寶煞時怔住,眼中充滿驚駭,嘎聲道︰“大哥不要跟寶寶開這種玩笑,寶寶要生氣了。”

    衛紫衣嘆息一聲,面對被嚇住的寶寶,只有柔聲安慰︰“抱歉,大哥只是想試試你,沒料到你膽子這麼小。”

    “大哥今天最壞,連續欺負弟弟二次。”

    秦寶寶將“弟弟”說得很重,明顯想安撫自己。

    衛紫衣突然笑了,笑裡充滿對寶寶的愛,和悅道︰“現在大哥告訴你官非品的事,免得你又偷溜去打聽。

    鯊將在‘龍王府’是次於龍王和八位殿主的高手,官非品卻是個失意人。官非品廿五歲加入‘龍王府’,不久引進同門師妹孫玉品,他說當時就有王老福和王大頭二位假廟祝,入門之初,他以絕高的本領得到鯊將七號的地位,孫玉品成了鯨手十一號。他為人豪爽深得人心,尤其是他的聲音,非常悅耳富磁性,‘龍王府’的女弟子均為他所迷,連各殿主都喜愛他,加以他性子直,見不滿之事常直言勸諫,對龍王也不例外,被龍王下毒毀掉咽喉,自此聲音沙啞,而且被趕出‘龍王府’。

    不夜市在一般人看來是罪惡源地,對失意人看來不啻天堂,官非品也迷上這塊地方,久而久之,就被烏哥兒盯上。”

    秦寶寶聽了故事,立即忘了剛才的不愉快,插嘴道︰“不夜市龍蛇混雜,那麼多人大哥何以獨盯上官非品?”

    衛紫衣最欣賞寶寶忘掉煩惱的快速本領,微微一笑道︰“機緣巧合!有一個月初七夜晚,我與官非品同莊擲骰子,二更時分,他突然問我今天初幾,我隨口響應,他急急忙忙的起身,叫一聲‘糟了!’不避諱的施展輕功,我好奇之下看定他去的方向,慢慢跟了上去,終於給我發覺‘福德祠’藏有秘密,自此就對官非品的行止留意上心。”

    “這些事領主他們知道麼?”

    “知道,並特選幾位密探盯住‘福德祠’。”

    “如此一來,大哥偷溜出去玩之事,豈不給他們知道。”

    “小傻蛋,我不會另編一個理由麼?”

    “欺騙弟兄給人知道不大好吧!”

    “我與他們相交十多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我不是什麼聖人,他們有他們發洩情緒的特殊方法,我自然也有,大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妨礙社裡事情,不觸犯‘金龍社’規條,眾弟兄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干涉別人的私生活。”

    秦寶寶想想確是如此,忍不住研究起衛紫衣,有趣道︰“領主他們對大哥房中另有信道之事,知是不知?”

    “不知道!”衛紫衣很肯定的道。

    “也沒有起疑過?”

    “起疑我房裡設有秘道?沒有!”

    “不是啦,他們會不會好奇大哥如何發洩情緒?”

    “好奇是好奇,那又如何?”

    “他們不敢問?”

    “沒這麼嚴重,問題是誰也不想問,想親眼看見我的秘招,這樣不是很有意思麼?”

    “說的也是!”秦寶寶想了想,猛然點頭道︰“你們這些權高位尊的家伙,表面一本正經,發號命令像吃白菜,手下弟兄對你們敬畏如神,其實個個都童心未眠,孩子氣的很!”

    衛紫衣驚奇望了寶寶一眼,哧哧笑道︰“原來你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些話直到現在才說出來。”

    “才不呢,我是覺得你們這樣才正常,為了使底下人心服,自需裝出威嚴氣派,私底下若也如此,活著未免太累了。”

    “說的好!”衛紫衣不得不心服寶寶思想超俗,道︰“‘萬邪聖醫’秦英前輩的孩子,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這個自然。”秦寶寶深深以怪人父親自傲,甜甜一笑道︰“大和尚叔叔就看不破這點,常被我爹取笑悟道不徹呢?”

    “小孩兒不能批評長輩,悟心大師自小和佛門結緣,在莊嚴的環境中成長,自然不能和四海為家的秦英前輩互相比擬。”

    “我也是在少林寺長大,就沒法子整天扳臉不笑。”

    “令尊在你十一歲時壽終正寢,在這之前,你所受的遺傳被令尊完全引發出來,性格已漸漸定型,之後悟心大師想以佛學宣導你。可惜你天生愛胡鬧成不了正果。”

    “我最討厭念經了。”秦寶寶應一句,想又不對,道︰“明智、明理和明月也不大像和尚,小時惡作劇,他們都是幫凶,大哥說的有問題。”

    衛紫衣沒想到寶寶問題這麼多,暗吁口氣,奇道︰“你怎地愈扯愈遠,談天說故事將和尚也拉來湊一腳。”

    “大哥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再繼續說故事。”

    “真要我說?”

    秦寶寶肯定的點點頭,衛紫衣輕笑一聲,有趣的道︰“我有一個答案,那一個才正確,以後再向他們求證。

    其一,佛門中不乏灑脫之輩,有道‘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就是這類人的寫照,明智師兄弟雖沒到這地步,相差亦不遠,平日率性而為,遇事出家人莊嚴自然顯現。

    其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老掉牙的話,寶寶應該不陌生,明智三人沒有悟心大師等老一輩高僧的定力,與你玩鬧十年余,多多少少會受你影響,所以哪,出家人的莊嚴漸被磨滅,剩下的就只有小孩子的調皮天性,是不是?大哥的解釋你滿意麼?

    寶寶認為那一個才是正確答案。”

    “都不對!”

    “怎麼都不對,那兒不對?”

    “其一對了一半,其二錯了一半。”

    “有意思,大哥洗耳恭聽。”

    “其一裡,明智師兄弟天性不拘泥小節是對的,其二裡,大哥說他們沒有大和尚叔叔的定力就不對了,明智、明理和明月看來很有出家人的味道,骨子裡卻有江湖人豪邁的瀟灑行徑,而且定力很強,平時邀他們惡作劇都會答應,有一次與他們共謀火燒少林藏經閣,陷住他們咽喉都不肯答應。”

    “老天爺!”衛紫衣叫了一聲,猛然醒悟道︰“是不是少林藏經閣得罪了你?”

    “爹爹不喜歡我練武,藏經閣的武功秘籍我沒興趣。”

    “那是為了好玩,想目睹火燒閣樓的壯觀?”

    “我是個壞心人麼?為了自己去燒毀少林重地。”

    “抱歉,大哥失言,莫非你這麼做是為少林寺著想?”

    衛紫衣嘴裡這麼說,心中可老大不以為然,秦寶寶卻道︰“沒錯,少林寺對藏經閣的武功秘籍視如性命,少林弟子一心一意想學完所有的武功,如此一來,不免荒廢了功課,再則出家人拼命想學殺人神功,嘴裡偏偏一開口就‘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真是不象話,將來圓寂到了西方極樂,佛祖也會一腳將他們踢到地獄,交由閻羅王調教。”

    “還有更好的理由麼?”衛紫衣苦笑道。

    “大哥別皺眉,聽小弟說下去。世人皆有依賴心,就像我喜歡依賴大哥一樣,少林弟子對藏經閣的依賴心更可怕,一心想學好閣中所藏的武功,不懂得練出一套獨門武學,每年寺裡比武,我跑去偷看,師兄弟對打均不太專注,只因彼此所學的都一樣,一招一式心中了然,看得我直搖頭,心想不如燒了藏經閣,往後他們各創武功,比起武來才有著頭。”

    “胡鬧,胡鬧!”衛紫衣對寶寶的天真想法只有諄諄善誘︰“第一,每年少林比武,均是入門沒幾年的小弟子,所學的全是為日後奠定基礎的粗淺功夫,學的自然都一樣,待他們有了根基,就依性情練適於他們的高深武學。

    第二,想創出一套獨門絕技,首先就須具備高深功力和豐富的對敵經驗,就算一切都有,也未必能創出一招半式。

    第三,對敵時最重要的是功力之深厚,眩目好看的招式遇到功力較你深的敵手就失去作用,表面看來簡易的功夫,其實只有敵對之人才知道,裡面暗含可怕的威力,這些道理,悟心大師和令尊一定與你分析過,你故意忘記對不對?”

    “奇怪,大哥說的怎地與我爹差不多?”

    “後來呢?”

    “後來明智他們怕我獨自去放火燒閣樓,就將此事密告我爹,害我被關在茅屋,一個月不許出門。”

    “你沒將自己想法分剖結令尊聽。”

    “有啊,本來要關三個月,爹聽了後就改為一個月。”

    衛紫衣忍不住大笑,著寶寶一臉委屈更是好笑,道︰“小娃娃想法幼稚,令尊自然不好懲罰得太重。”

    “爹爹最疼我,那次罰得最重,我難過了好多天。”

    “令尊年老得子,對你自然寵愛,卻也怕你因此變壞不討人喜歡,是不是?”

    秦寶寶領首,表示很諒解父親的苦心。

    衛紫衣雙臂用力摟緊寶寶,撫著他長發微笑道︰“這才是好孩子呢!再說官非品的事吧!

    多年前‘金龍社’曾犧牲二十多名密探高手調查‘龍王府’秘辛,只得到一點端倪,就是‘龍王府’隱伏在一間土地公廟地底,天下土地廟何其之多,最後只有放棄。

    二年前,我們將目標移至‘福德祠’,只是剛開始我們不敢相信‘龍王府’會藏在京城最大的土地公廟,對於這事只是猜測,至於官非品的身份更加好奇。

    官非品,出身門派不詳,身形魁偉,輕功極佳,雖然未見他施展武功,但我肯定他練過鐵布衫,金鐘罩之類的硬功夫。”

    秦寶寶愈聽愈迷糊,忍不住插嘴問道︰“大哥既然能冒充他,怎會連他的出身門派武一概不知,如此不會引得旁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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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衛紫衣被寶寶當床躺臥,久了自然不舒服之極,商量道︰“寶寶是勇敢的男孩,應該自己坐是不是?”

    秦寶寶打個哈欠,換個方向躺,抬眼可憐兮兮道︰“這樣好不好?我有點累耶,不然我乖乖坐地板好了。”

    “就這樣吧,累了就閉眼休息。”

    “大哥真好,剛才我問的你沒回答呢!”

    衛紫衣嘴角上撩。露出個尚帶稚氣的笑容,道︰“自家人不會和自家人斗,只要在輕功上模仿像樣就成。”

    “這麼簡單?”秦寶寶撇撇嘴,大不以為然道︰“大哥說得辛苦,不如換我問你答較輕松,好不好?”

    “你問吧,小鬼。”

    “大哥何時確認‘福德祠’乃‘龍王府’根據地?”

    “自從我盯上官非品,得知每月初七他均須到‘福德祠’找王老福叔,再由他們接進門,寺廟四周隱伏不少會家子,未到必要我不想現身,所以一直無法得知他進廟的目的,有一回初五,他反常的急往‘福德祠’,王大頭曾經以前夜對我的方法試探官非品,他們口中的‘龍王’使我認定‘龍王府’就在‘福德祠’這個間土地公廟地底。”

    “真的官非品呢?大哥這位冒牌貨將他殺了?”

    “沒有,如今他人在總壇。”

    “被關在石室?還是將他待之上賓?”

    “前一半沒大錯,後一半也不大對。”

    “少來!”秦寶寶翻翻白眼,嗔道︰“大哥是大人,不可以學人家咬文嚼字,故弄玄虛。”

    “嘿,天下的便宜全讓你佔盡。”衛紫衣無奈道︰“算你小嘴厲害,總歸一句話,官非品瘋了!”

    “瘋了?為什麼?”

    “原因我不清楚,在假死失蹤的二個月裡,除了調查陳東升之事外,就是找機會接近官非品,只因為我一直認為陳東升藏有秘密武器,‘龍王府’不正是現成幫手?上月初九,官非品和我一同賭博混得不錯,相邀去喝酒,出了酒樓,他突然發酒瘋,直嚷‘生不如死,師父我對不起你’,我點了他睡穴,馱回總壇石室,暗中叮囑老展等人照顧他,不想他因此發瘋,我與他在石室相處七日,於他病情發作時斷續知道‘龍王府’的口令及秘道,連各殿主性情和龍王如何對他不滿厭惡,對師妹的感情均說出,就是沒法子知道他出身何門派,我在懷疑他可能故意假瘋報復龍王。”

    秦寶寶傷感點頭以示贊成衛紫衣想法,卻抿緊嘴不說話。

    有道“知弟莫若兄”,衛紫衣明白寶寶在鑽牛角尖,道︰“寶寶,你在怨大哥回總壇七日也不與你相見麼?”

    秦寶寶小臉蛋通紅,搖搖頭,小聲道︰“我知道大哥是為大局著想,怕我纏住你不放,只是領主他們都知道,就只有我這傻瓜為你的安危著急,他們好吝嗇,連偷偷告訴我一聲你沒事也不肯。”

    這番話由瘦弱的秦寶寶說出來更具說服力,衛紫衣心中疼惜,什麼也不說,只是讓寶寶安靜舒服的躺在他懷裡。

    這招果然有用,無言的慰藉最能安撫頑皮的小孩,不久,秦寶寶拍頭嘻嘻賊笑道︰“大哥漏了前夜進‘福德祠’那段沒講,想哄我小孩?”

    衛紫衣輕笑一聲,慢慢而詳盡的從頭至尾說一遍,中間秦寶寶插嘴模仿七殿主的嬌嗲,惹得衛紫衣哈哈大笑。

    “今晨那件事是你做的?”衛紫衣突然問道。

    秦寶寶一副很無辜的模樣,大打迷糊眼︰“什麼事?大哥可不能給小弟亂加罪名,我近來,乖哩!”

    “想裝蒜?”衛紫衣輕哼一聲,扳起臉道︰“自己說出來呢?還是要大哥點明了?你這個搗蛋鬼。”

    “大哥好凶,早知前夜就不以金多寶身份出現。”

    “你亂貼告示意欲為何?”

    秦寶寶抿嘴偷笑,見衛紫衣直盯不放,只好道︰“我是想使陳東升以為有另一幫人潛伏暗中,增加心理負擔。”

    “是麼?”衛紫衣皺了皺眉,問道︰“所謂另一幫人,就是你和小棒頭這二個‘小鬼幫’?”

    “多難聽的詞兒!”秦寶寶鼓起腮幫子,不悅道︰“人家是正經想幫你忙,你卻盡管取笑,明日我去責問陳東升,說烏哥兒可能是有人冒充,看你們二人如何向我交待?”

    “大哥不笑就是。”衛紫衣很怕寶寶搗蛋,嘆息道︰“事情已發生,說你也沒用,自己小心不要露了破綻就好。”

    “這點請大哥放心。”秦寶寶笑眯著眼道︰“除了念經,能學的事兒我都學的很快,各家書法均有涉獵,這次筆跡是從陳掌櫃那兒偷來,而且用的是左手。”

    “想讓他們窩裡反?”衛紫衣潑他冷水,道︰“可惜陳東升並沒有注意到那幾張告示的字跡很像陳掌櫃。”

    秦寶寶瞪了衛紫衣一眼,怨他不說好話,撇著嘴道︰“若是一眼就認出那是陳掌櫃的字跡,反而讓人可疑,陳東升在無人之際定會多看幾次,一定會發覺到疑問,他是個多疑的人,疑心一起不易再消失,找來陳掌櫃兄弟質問,如此一來,就會失去兩個心腹對他的信任,甚至會連想到陳掌櫃兄弟與金多寶一幫人勾結謀他地位,日思夜想,舉動之中難免露出不信任手下人的樣子,人心自然慢慢離他而去,就此削弱他的力量,是戰策之一,孤立陳東升,是戰策之二,如何?”

    衛紫衣不以為幾幅丹青會發生如此大效果,何況戰爭迫於眉睫,分離人心不是短短幾日就能辦到,若說有效果,只是讓部下心頭不高興一下,但也不忍使他天真笑容失色,道︰“但願一切如你金玉良言,事成之後你就是大功臣了。”

    秦寶寶很高興終於能為衛紫衣做點事,二個酒窩笑得好深,至於衛紫衣心中如何策劃為他收拾善後,就不得而知了。

    “子午嶺”、“金龍社”總壇戒備森嚴,不管敵人來頭是大是小,他們從未看輕敵人的實力,所以能雄霸江湖多年不墜。

    “龍吟廳”如今被封鎖已半個時辰,裡面只有大領主展熹,二領主張子丹及三領主席如秀。

    還有大執法陰離魂也挈妻子歸來,坐在上頭參與議論,當然,也有一點的不高興。

    陰離魂臉上陰沉沉的,好不容易露出個笑容,道︰“好久不見魁首,怎地這時還不回來,咱們等半個時辰了。”

    他們商討多時是衛紫衣為何沒有按照約定時刻回來?

    二領主張子丹打個哈哈道︰“會不會北京分社出了什麼事?也該捎個消息回來啊!”

    “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事。”大領主展意不表贊同道︰“再則陳東升大權在握,就算出事未必會傳回來。”

    二領主張子丹將事情來龍去脈想了一遍,領首道︰“說的也是,魁首如今的身份是無法命令陳東升的。”

    陰離魂一張黑膛臉有了生氣,興沖沖道︰“沒想到咱們魁首對易容很有一手,陳東升那臭小子死定了。”

    “你可高興了!”久久不語的席如秀突然出言相譏︰“前幾天到剛才一直怪怨魁首有事不通知你,也不想想魁首是想成全你們夫妻父子團圓,現在倒會捧起魁首來著。”

    陰離魂聽了也不生氣,口才便給反譏道︰“嘿,我懂了,你在吃醋我有個十六七歲的兒子,是不是?”

    “呸呸呸………”席如秀十分不屑的道︰“世上有兒子之人何其多,沒兒子的才稀奇,所以說,該吃醋的是你,因為我比你逍遙自在,不必為兒子的管教問題頭痛。”

    陰離魂了解席如秀多年無子的失望,不好刺激他,只道︰“突然有個兒子的確很頭痛,尤其孩子已經長大,真不知要如何與他相處,對人對事你向來比我行,我看不如叫陰武那小子拜你做乾爹,由你幫著管教,我才有信心。”

    大領主展熹明白陰離魂苦心,附和取笑道︰“好個離魂真奸滑,自己辦不好的事就推給別人。”

    陰離魂朝天打個哈哈,斜睨席如秀道︰“這種吃力工作不拉席老鬼湊一腳,算什麼好兄弟?”

    席如秀心中感激,嘴裡嘿嘿冷笑道︰“你打個好如意算盤,陰老鬼,怎不問我願不願意?”

    陰離魂心中暗笑,表面愕然道︰“怎麼?你不答應?席老鬼,你敢不顧兄弟情義?”

    “答應,答應!”席如秀想兒子想死了,嘻笑道︰“從今而後陰武那小子就叫我乾爹,他敢不聽乾爹的話,我就效法古人棒打出孝子。”

    “你少嘴硬,別先心疼死?”陰離魂取笑二句,又道︰“就這麼決定,繁文褥節全免,稟告魁首一聲就夠了。”

    雙方沒異議,展熹和張子丹連忙向他們恭禧道賀。

    封鎖的大廳門突然“依呀!”一聲開了,馬泰和戰平引進一名郎中。

    席如秀得子心情大好,老頑童脾氣又發,打量郎中道︰“馬泰,戰平,你們將賣狗皮膏藥的郎中拉來做什麼?”

    戰平不語,馬泰則一本正經道︰“回稟三領主,這位先生拍胸保證能醫石室那位瘋子的病,所以我們大膽請他進來。”

    席如秀繞著郎中上下左右打量,以批評的語氣道︰“怎麼看都不見一絲名醫的模樣,喂,你真能醫瘋病?”

    那名看來平庸無奇的郎中突然撕下一張人皮面具,瞪眼道︰“如秀,這時節還胡鬧什麼勁?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魁首─—”來人正是衛紫衣,席如秀詫異道︰“你為何扮成這副樣子寶寶沒有跟你回來麼?”

    大夥兒上前見禮,衛紫衣一一還禮,才道︰“寶寶還不能回來,他已將丹丸煉好,後天傍晚陳東升會派人護送他回來,在杉子林內歐陽必群等人打扮成黃衣黃巾蒙面人劫走寶寶,展熹,你率領弟兄十七人改扮他們模樣,在杉子林外先劫走寶寶,並且必須使護送的人在描述你們形象時,與歐陽必群等人相像,先讓他們來個窩裡反。”

    當下又說了其餘十七人的姓名,展熹等人就知道他們的高矮特徵,以便於選人手。

    衛紫衣坐在頭頂虎皮交椅上,從懷裡摸出一只玉瓶,端詳道︰“這瓶就是寶寶多日煉出的丹藥,共有十六顆,寶寶說藥材有缺,所以服一顆只能抵五年功力,要我分與你們服了。”

    眾人心喜,不過最擔心寶寶安危,席如秀詫異道︰“寶寶答應為陳東升煉‘長生不老丹’,那又如何交待?”

    “別擔心。”衛紫衣將玉瓶交結展熹,笑道︰“寶貿說一次服二顆照本門運功心法大轉九周,可以激增二十年功力,其餘四顆送與方兄,陰武師徒,答謝他們照顧多日;你們快服下運功,我為你們護法。”

    群雄好生感動,大執法陰離魂道︰“魁首不告訴我們,寶寶如何應付陳東升,我們無法心安。”

    其餘人紛紛附和,衛紫衣心中歡喜,微笑道︰“寶寶煉好那瓶丹丸後,就以剩下的藥渣子混合一錢珍珠粉,煉出四顆白色藥丸交給陳東升,告之陳東升此乃所有藥材大煉九次所得最精華部份,若不成功再也無法可想。”

    三領主“銀狐”席如秀一副要笑不笑,神秘兮兮的道︰“陳東升那狗崽子相信了?”

    衛紫衣回想寶寶被灰薰黑的臉蛋說話神情,哧哧笑道︰“不相信也不成,寶寶的表演天才,即使是最多疑的狐狸精也不願相信他在說謊。”

    “哈哈……”

    群雄聞言仰頭大笑,席如秀更是摟著肚子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寶寶此舉可替我們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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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群豪笑夠了,衛紫衣起身嚴肅道︰“快將丹丸服下運功,我還有事要與你們商量。”

    “是!”大領主“九面閻若”展熹分了丹丸,道︰“魁首時間有限,不如先商討大事,丹藥我們自己會用。”

    “不成!”衛紫衣斷然搖頭,嚴肅道︰“欲使藥效增倍,運功之際絕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否則輕者終身癱瘓,重者七孔出血致死,還是我為你們守護的好。”

    二領主“無情手”張子丹粗中有細,忽問道︰“丹藥讓我們用去,魁首自己呢?”

    “金童閻羅”衛紫衣泛起金童般的笑容,道︰“寶寶曾騙我服下少林大還丹,好啦,你們快服了吧!”

    群雄不再言,集聚精神運功催藥力,衛紫衣重新戴起人皮面具,站在最有利的地點,凝神傾聽,只要一有敵人侵入“龍吟廳”,立刻能做最快的狙擊。

    從六人催藥效的時辰可看出各人功力高深,半個時辰不到,展熹已大功告成,不久張子丹與席如秀,陰離魂以半刻鐘之差先後起身,又過了一刻鐘,馬泰與戰平雙雙圓滿成功。

    衛紫衣見他們目中精光湛然,不禁代他們歡喜,發出會心的微笑,突然眉兒一皺,又取出一只青玉瓶,招近他們小聲道︰“小家伙又制了九顆大補丸逼我非三天之內服完不可,這玩意兄我從小沒興趣,你們幫著吃吧,不過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馬腳。”

    群雄不約而同均搖頭表示沒興趣,陰離魂道︰“寶寶一番對兄長的敬愛之心,魁首豈能辜負?”

    衛紫衣戴著面具無法看清表情,語氣卻充滿無奈︰“敬愛我的成份最多只三分,其餘七分是想報復我平時常迫他吃他最討厭的大補品,小家伙存心不良,你們不幫我一幫?”

    群雄你望我,我望你半旬,還是搖頭,衛紫衣沒好氣道︰“算了,我自己吃就是,大不了一口氣將它們全吞了。”

    “魁首別生氣。”席如秀搓著巨掌,不好意思笑道︰“實在是那小鬼太精了,我們沒把握不在他面前露了馬腳。”

    “老江湖居然怕一個小頑童。”衛紫衣沒法勉強,收好玉瓶,道︰“關在石室的官非品病情有再發麼?”

    群雄也不再嘻笑,大領主展熹沉聲道︰“官非品可能如魁首所猜測是假瘋,這些天都很安靜。”

    衛紫衣嗯了一聲,撫著假人皮,慢條斯理的道︰“我以郎中身份回來,自須到石室看看他,咱們走吧!”

    石室裡——有一盞燈火照明,可以看見真的官非品鬢發散亂,雙眼無神的坐在唯一的擺設─床上,衛紫衣一行人進來,他彷佛沒看見,衛紫衣吩咐馬泰,戰平在門外看守。

    官非品沒有任何反應,衛紫衣又撕下人皮面具,官非品盯著衛紫衣的真面目良久,突然雙眼發亮,緊閉的嘴居然開口道︰“你終於回來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衛紫衣好像料知如此,和悅的笑道︰“將你關在石室很抱歉,希望沒有帶給你什麼不方便。”

    “沒什麼!”宮非品沙啞的嗓音透著善意,道︰“我喜歡安靜,這裡正適合我,想聽故事麼?”

    衛紫衣明白地想說出一切,道︰“請說!”

    官非品感激的一笑,眼神似望著茫然的過去,慢慢道︰“二十年前我還是個小孩,那時候多麼快樂,雖然我和孫師妹都是孤兒,但我們有師父和四個師娘,一起生活在地底宮殿,我們從來不抱怨沒有玩伴,師父和師娘會好多玩意兒,師父教我們學功夫,還會做好多奇怪的玩具,我們永遠也玩不厭,四位師娘煮的菜真好吃,縫的衣裳多好看。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生活在廟底,有一次我問師父,師父說等我和師妹練好武藝,將來就能夠幫助可憐的人,而地底清靜,是練武的好地方,要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我聽了好生奇怪,又問師父有一身好本領為何隱藏不露,師父的臉色好悲傷,他說世上有一種人見不得陽光,他就是那種人。

    看到師父傷心的樣子,我不敢再問,又過了半年,師妹哭著想看外面的情景,我想到師父不能見陽光,正想阻止,師父卻笑呵呵的答應,那天晚上我們終於出了廟底,走到街上卻一片冷清,師妹又哭了,她沒有忘記很小很小的時候看過的熱鬧街景,於是師父帶我們去住店,讓我們和師娘痛快玩了三天。

    我想師父見不得陽光的病可能醫好了,很替他高興。那次之後,師妹就常常吵著要出去玩,師父不忍拒絕總是答應,可是,我好像可以看見師父眼中隱含著痛苦,做師兄的我並沒有勸師妹不要為難師父,因為我也想玩,想看看其他人是什麼樣子。”

    官非品說的很慢很慢,沙啞的聲音彷佛從天外傳來︰“匆匆十年過去,師父眼中的痛苦也慢慢消失,出來外面他也能和我們玩得快樂,我原有的一點不安也隨之消失。

    有一天夜裡,我們的宮殿被人發現,一個鼻子粗大擎天的惡漢率領二三十名手持武器的大漢沖進來,要師父讓出宮殿給他開山立派,師父好像和他認識,見到那個惡漢混身一震,卻也不肯讓出地底宮殿,雙方才展開廝殺,來人的武功都很高強,我和師妹及四位師娘功夫不成,師父一個對敵多人,人終不支,眼看四位師娘為了護我和師妹先後死亡,我恨自己為何貪玩,不專心練好武功……師父身上挨了一刀又一刀,我發瘋的想和他們拚命,這時師父卻拉著我和師妹沖出地底密殿,一聲聲敵人得意的笑聲刺痛我們的心,決心將來要報仇,報仇,報仇………

    為了師父的傷,我們躲在一間航髒的小客棧,師父的傷中有毒,他告訴我,他活不久要我好好照顧師妹,我不相信,師父要我靜靜的聽他說,江湖上近幾年出了一位蓋此奇葩,叫衛紫衣,將來定然稱霸江湖,要我練好武功找機會混進那幫惡人,協助衛紫衣消滅那幫惡人,師父又說,那些人不出十年氣候既成,將出山為禍武林,只有衛紫衣能克住那個人的武功,一個神秘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我很不服氣,告訴師父自己的家仇我要自己報,師父搖頭說他們將來荼毒整個武林,不再是個人私怨,要我為大局著想,誠心和衛紫衣合作,師父的眼神充滿祈盼,我只好答應。

    七天後,師父也拋下我和師妹走了,我們躲在一個小農莊勤練武功,過了七年我混進那幫惡人秘創的‘龍王府’,選為鯊將七號,半年後引進師妹,三年來我變了許多,唯一不星的就是復仇的決心,和師父臨終的心願。”

    官非品收回眼光目注衛紫衣,七情不動的道︰“衛紫衣,你願意和我合作麼?”

    古怪的笑了笑,衛紫衣也古井不波的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合作了麼?”

    “謝謝!”

    官非品說完這句話,又緊閉起嘴,衛紫衣簡略說出代他赴“龍王府”之會的一切經過和他師妹的怪舉,沉思道︰“令師妹和我談話之際,有幾人躲在暗處監視,龍王對你們起疑心麼?”

    官非品沙啞的嗓音懶洋洋的道︰“龍王對誰都不信任,彼此互相監視,師妹才會說出那些話。”

    點點頭,衛紫衣和悅的笑道︰“如今你有何打算?何時出這間石室?”

    這時——有跑步聲傳來,可轉出來人心情很慌亂,有人哭叫道︰“大領主,二領主,三領主,你們在那裡?”

    “是小棒頭!”

    衛紫衣又戴回人皮面具,小聲道︰“可能寶寶那邊有變化,你們出去問問看。”

    三位領主和大執法一同出去,見著小棒頭,席如秀叱道。

    “你這小鬼不陪在寶寶那小鬼身旁,自先回來做什麼?”

    “寶少爺……寶少爺……”

    小棒頭情急之下結結巴巴道︰“寶少爺……他突然…突然又不見了,哇………”

    小棒頭說完就放聲大哭,群雄大驚正欲入石室稟告。

    “慌張什麼?”

    衛紫衣以郎中身份出現,道︰“寶寶那孩子若肯乖乖被我們劫回來,再乖乖的耽在社裡不出面,那才叫奇聞,隨他高興玩去吧,派幾名兄弟暗中保護就是,寶寶身子不好,江湖事不要插手才讓人放心。”

    小棒頭停止哭聲,詫異的打量衛紫衣,道︰“你是誰呀?怎地聲音跟魁首好像?”

    衛紫衣撕下人皮面具,微微苦笑道︰“這副撈什子面具再也用不著,本待劫回寶寶再恢復身份。”

    大領主“九面閻若”展熹也笑道︰“看來我也不必假扮歐陽必群,當一次倒霉的僵屍。”

    三領主“銀狐”席如秀嘿嘿怪笑道︰“歐陽必群那伙人定氣得直跺腳,跟陳東升那小子翻臉。”

    說到得意處忍不住大笑,突然煞住笑聲,又道︰“糟了,歐陽必群那伙人平日可能虎視眈眈監視寶寶行止,寶寶溜出‘龍鳳軒’,豈不給他們逮個正著,到時焉有命在?”

    大執法陰離魂一點不耽心,充滿自信的道︰“寶寶是‘萬邪聖醫’秦英前輩的獨傳子,不能與一般小孩相比,他既然知道自己目前是敵人欲獵的最大肥羊,而敢單獨出去游玩,表示他有自信使賊子捉不到他。”

    二領主“無情手”張子丹也補充道︰“離魂說的對,寶寶機智過人,論武功也許斗不過那許多人,若說比鬼腦筋和靈機應變之能,歐陽必群需再拜師學五十年。”

    大領主展熹又在最後做個結尾,微笑道︰“寶寶向來率性而為,對事容易厭倦,在‘龍鳳軒’這許多日子可悶煞他,還為我們調查出‘龍王府’和出現神秘女人之事,出去玩耍也是應該,江湖險惡他少知為妙。”

    “誰又希望他入江湖來著?”席如秀瞪眼沒好氣道︰“那小鬼少出江湖咱們少麻煩,省得天天有人上門告狀被他惡作劇,聽你們口氣好像只有你們才了解他,我只是怪怨他怎麼又一聲不響就溜了?”

    “你當他呆瓜?”

    陰離魂斜視席如秀一眼,道︰“當時魁首和他在一起,若說出來,走得成麼?”

    衛紫衣有趣的聽他們一個個發表完,哧哧笑道︰“瞧光景你們都比我溺愛寶寶,全都幫他說話。”

    席如秀“嗤”的一聲笑出來,道︰“魁首怎地健忘,頭先開口為寶寶說話的,可是你耶!”

    衛紫衣一怔,繼而哈哈大笑,不得不承認對寶寶太溺愛了點,有時候該嚴格一點,群雄不大以為然,均說寶寶很有分寸,聽得衛紫衣直搖頭,不得不佩服寶寶的魅力。

    在杉子林一棵大樹上,秦寶寶有點無精打采靠著,古怪的道︰“嘿,少爺當膩,換口味做流浪小孩?真是怪胎!

    怎麼著?給大爺罵得抬不起頭,無話可說了?

    你說夠了沒,能不能停停換我說?閣下說話的速度直如鞭炮,ㄆㄧㄆㄧㄆㄧㄚㄆㄧㄚ想嚇死人?

    你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偷溜成功還不高興呀?

    偷溜只是一時興起,如今倒不知做什麼好?

    早知如此,何不當初照你大哥所說的去做?

    那更無聊,為了不使陳東升和歐陽必群那些人知道我被‘金龍社’人劫回,大哥定會將我藏起來,躲避歐陽必群等人。

    他也是為你好,如今你已是眾矢之的,身價不凡哩!

    真的?這又百什麼稀奇,從小至大我那天身價不非凡?

    你被寵壞了。老實說,寶寶,此次偷溜到底為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做江湖人好累,想休息幾年。

    老天爺!你此次實際參與江湖事前後才一個月,就打算休息幾年?打的好如意算盤!

    不成麼?

    不是不成,而是根本不可能,你聽我道來︰閣下生身父母,一個是誰也不敢得罪的怪傑聖醫,一個是江湖俊彥追得焦頭爛額的武林第一美人;仙逝的不提,閣下的堂叔是天下最大門派少林寺的掌門,江湖老少拱為武林至尊;閣下的結拜兄長是稱霸北地的‘金龍社’魁首,跺一腳而江湖顫動的‘金童閻羅’衛紫衣,你聽清了麼?與你最親密的親人均是江湖人,而且個個都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大人物,江湖中誰不羨慕你有這樣顯赫的家世,及硬似萬年寒冰的靠山?雖然我明了你不在意親人身份的高低貴賤,可是,我必須提醒你,你命中注定就是個江湖人,就算你不去親身體驗江湖險惡,你的周遭依舊不斷有江湖事呈現在你眼前,除非你立即遠離少林寺與‘金龍社’的勢力範圍,躲得遠遠的,但你捨得?你忍下心?

    你會因而快樂心安?

    你扯到那兒去了?大和尚叔叔和大哥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不可能離開他們獨自生活,我只是對陳東升那些人很厭煩,才出來玩玩!

    面目可憎的人看久自然討厭,這檔事你放手不理啦?

    一切隨緣,踫上需要我幫忙再插一手。

    你念經雖差勁,佛法學的不少,隨緣?我瞧隨你才是真的。

    那也不差,我是自己的主人,自然須一切隨我。

    任性的孩子,如今你想到要做什麼了麼?

    沒有!

    哎,那聊天也好,為何你喜歡坐在樹上?

    因為這裡沒有椅子可坐,其實坐在樹上不太舒服。

    鋪張棉墊就舒服是吧?何不坐樹下,有落葉做椅墊。

    樹高可望遠,避敵也方便,而且可以踫踫運氣。

    請道其詳。

    陳東升弄丟我,極可能不告訴歐陽必群那伙人,準備硬賴人已被他們劫走︰明天就是歸期,歐陽必群等人極可能來這兒勘查環境,尋找最佳的退路途徑。

    也對,假如他們真地來了,你有何打算?

    尚未發生的事,我不敢下斷言,尤其今天心情很不好。

    這兩天瞧你好沒精神,想你大哥,是不是,寶寶?

    想也沒用,暫時我還不想回去找罵挨。

    你大哥責備也是為你好,怕你不懂收斂,其實心裡疼得緊。

    少來又貶又褒的,聽來好生刺耳。

    你別這麼沒出息,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若真想念,何不趁夜晚從頸道偷進去看幾眼?

    耶,此招可行!不過,只看幾眼沒意思,語話長夜才好玩!

    咳咳,你大哥面敵二幫一定很累,你最好替他想想。

    說的也是,不好意思總為大哥帶來麻煩。

    這才像話,想想你大哥待你多好,有時也該乖一點。

    這一個月來我已經很乖了,可沒有給大哥搗蛋。

    嗤,真不害臊,偷溜出來使他擔心,這不叫搗蛋麼?

    這個………這個………啊,有人來了。”

    秦寶寶很快地將它趕一邊去,處於備敵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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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子林是過路人歇息的所在,常有人經過並非奇事,只是秦寶寶少見多怪,將幾個過路商人誤以為是敵人勘查環境來著,被它好生取笑一番,心中忖道︰“難道歐陽必群等人已知我不在陳東升掌握?”

    手腳並用爬下樹來,秦寶寶正待走出杉子林,忽停下心道︰“我就這樣出去,萬一踫上他們,豈不哀哉?”

    在‘黑蠍子幫’蕭傲雲曾送我幾副桃木鬼面具,正可戴著嚇嚇他們,可惜沒戴出來。

    莫名其妙,他們跟我有什麼關系?何必避著他們,我這個小寶兒真沒出息,丟了爹爹的臉,踫上他們又怎地?了不起雙方打一架,絕不拖累大哥就是!

    心裡想通一切,秦寶寶頓感周身舒暢,再無任何負擔,也覺得自己更勇敢,更像男子漢了。

    秦寶寶在街上招搖過市,想引得敵人尋他晦氣,但是,歐陽必群等人好像全都失蹤了,別說雙方將大戰一場,連個影子也沒見著,為什麼?寶寶心中忖道︰“他們可不是寬懷大量的英雄,豈有放過我之理?莫非大哥已向他們警告不許傷我?不可能,那種睚毗必報之人不會因受要脅就放棄復仇行動,大哥自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裡,難道這二天情勢有了新的變化?”

    想至此,秦寶寶仰頭瞧瞧天色,已是黃昏時刻,這時加緊腳步回去,正好可以與衛紫衣共進晚餐,秦寶寶大可如此做,他卻沒有,走進一家飯莊亂點菜肴胡吃,只因寶寶怕衛紫衣又會早早打發他上床或自己玩,根本不讓他參與討論策劃,想也悶氣,不如待夜深偷溜回去,兄弟倆才有時間談心。

    金烏早墜,玉兔飛升——好不容易太陽完全掉入海裡,秦寶寶立即飛身上“子午嶺”的後嶺小路,憑衛紫衣曾談起的大概,在草叢間摸索,被草尖刺癢刺痛自不在話下,他不管,只想找著洞口,半個時辰過去,終於找到竹遮蓋的洞口,寶寶不得不佩服衛紫衣設計得巧,誰有興趣去撥弄開一團又一叢的竹?洞口藏在此,自然隱密的很。

    進入洞口,秦寶寶小心將竹弄回原狀,取出一個剛買來的大火摺子,自火光中,可看清這條窄小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是在整個“金龍社”地底,後崖很接近“黑雲樓”,所以這條地道並不很長,但秦寶寶走來總覺得很不是滋味,也許是他從來沒有衛紫衣那種高高在上的孤寂心情。

    地道很快走到盡頭,出現一條很長很長的繩梯,寶寶仰頭上望,很高興自己說的沒錯,上頭即是整幢“黑雲樓”盤踞,有繩梯的這而是雙層牆,中間有條通往秘密閣樓的頸道,約寶寶身體的寬度,寶寶熄了火摺子,開始往上爬,一邊心道︰“這條頸道我和大哥爬來自然輕松偷快,若換席領主來爬,不免堵得死死的,成了真正的‘前心貼後牆’,大哥不告訴他們也有道理,以免席領主望之興嘆,想試一試都不成,徒具傷感,回去痛下決心一餐不吃,減肥!”

    手腳並用的爬,腦子東南西北亂想,倒也不顯枯躁,很快就踫到頂,秦寶寶騰出只手再捻亮火摺子,藉著火光想尋出機關,那天衛紫衣使刁不肯說,寶寶就賭氣不願再問,這時仰頭在這塊窄窄的地方尋找理應不難,偏偏他脖子都酸了,倘瞧不出一絲端倪,再次感慨自己學藝太雜太多卻不精。

    眼見火摺子快用完,秦寶寶不禁有點慌急,因為他只買一個火摺子,在用完前不找著機關,就須摸黑再回城裡買,他可不願意,熄了火摺子,將腦袋伸回原位,扭幾扭想減輕酸楚,背脊不禁懶洋洋的往背後牆一躺,想休息一陣再找,不料用力大一點背脊居然誤撞機關,上面的床往側移開,現出一個半張床的洞口,寶寶又喜又氣,心道︰“這機關是誰設計的,存心使人累得半死再‘誤觸’機關。”

    秦寶寶心有未甘,捻亮火摺子側身觀看方才“誤觸”機關的地方,這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繩梯是設在床頭附近,床是實心的沒錯,床頭卻是半空心,裡頭設有軸輪,只表面上又用樹削板蓋住,所以沒發覺,靠背脊的牆有一尺見方是空的,與床頭互通聲息,雖然表面看來無甚出奇,其實只要往那塊一尺見方的牆用力按下,就會觸動輪軸,不費力氣就能看到出口,也不必像寶寶看得脖子酸。

    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秦寶寶卻不洩氣,以往只能從書上或傳說中知道天下有鬼斧神工般的技師,設計創造的機關往往隱在無形之中,不料今日得償心願,得以親眼目睹這些高深的機關之學,他不由得得意自己運氣實在不錯。

    這小子真他媽的樂觀的很,還暗忖這機關是誰所設?

    衛紫衣精於劍術及具有天生的統帥之能,至於其他技術,秦寶寶料想他也沒有時間學。

    爬到床上,秦寶寶已知道機關所在,往床頭外側用屁股重壓一下,立即恢復原狀,頑皮的又在床頭裡側重踏一下,洞口又現,如此玩了數次,才覺得滿足。

    至於地板上的機關,秦寶寶上次對衛紫衣的踏法已留上心,如今重蹈一次,整個人立即像騰雲駕霧突然失靈往下掉,床鋪了棉墊,倒也安然無事降落,只是床上空無人睡。

    屋裡點上一盞燈火,秦寶寶可瞧出珠簾外的小廳也空著,床側有條小道可通向衛紫衣的洗澡間,也沒有傳出水聲,寶寶心道︰“大哥此刻正忙得心力交瘁,我不應該去打擾他。”

    坐在床上發呆,秦寶寶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就是有一種奇妙又怪異的感覺,衛紫衣的房間跟他的臥房有著很大的不同,雙眼骨碌碌瞧來瞧去,並沒有發覺什麼差異,衛紫衣房裡有的他也有,連原本沒有的洗澡間,衛紫衣立即派人趕工在二天內造出一間賞心悅目的洗澡間,只是顏色有所不同,寶寶房裡的沙幔床帳均是月白色,衛紫衣房裡則偏於紫色,茶幾及其他設備不論顏色樣式均配合得高貴典雅,若欲強說不同之處,就只有寶寶房裡有許多小孩子才有的東西,例如桃木鬼面具,牛皮縫的球,吹泡泡工具等等從游樂間移來的玩具,這種不同是很正常的,但寶寶感到有很大不同,最後只好罵自己。

    “神經病!大哥是大人,自然不一樣。”

    雖這麼敷衍自己,總感到這理由很牽強,作不得準。

    打個哈欠,秦寶寶突然覺得很累,安慰自己道︰“想不通的事情待睡飽再想,一定想得通!”

    有現成的床可睡,秦寶寶自然不肯回房睡自己的床,躺在衛紫衣的床上,他突然又覺得怪怪的,心裡明白不是床有問題,決定今晚不再想這事,身子移近床裡側,暗道︰“這床又大又舒服,我只睡一小半,大哥回來可睡另一大半。”

    睡慣自己的床換睡別張床,雖然一樣又大又舒服,有些人會整夜輾轉無法成眠,寶寶卻覺得很新鮮,反常的居然很快就睡熟了。

    夜更深,已是初更。

    這間臥室的主人終於回來,在門外揮手要馬泰,戰平回房去睡,不必侍候,進入冰扉格子房門,反手上了門閂,並沒有立即上床,在珠簾子外的小廳坐了好久好久,才微微露出個笑容,可能心中的難題已想到解決方法。

    衛紫衣掀開珠簾子,並沒有注意到睡到床裡側的寶寶,誰又想像得到有人敢睡在衛紫衣的床上?

    衛紫衣終究發覺到屋裡不只他一人,就在他要解開袍帶之際,突然聞到一種香味,不淡不濃,令人聞來很舒服又很陶醉的香味,這種香味衛紫衣是極熟悉的,尤其在夜晚。

    只有體質不好的秦寶寶才有這種香味,衛紫衣常想,會不會寶寶從小仙露湯喝多了,轉變成一股寶寶特有的香味從體內散發出來,卻不帶絲毫藥味,白日香味極淡,夜深人靜衛紫衣在寶寶房裡講著奇聞異事,香味自然轉濃。

    這時又聞到這種熟悉的香味,衛紫衣想也未想就將眼光移向臥床,終於發覺到寶寶像個嬰兒般卷曲睡在床裡側,原來身上沒蓋被子,窗子又開了一半,睡夢中感到寒意。

    衛紫衣立即關好窗子,側坐在床看了寶寶好一陣子,忖道︰“這孩子能找著秘洞真是聰明,回來想找我談天,遇不著自己就累得先睡熟,也不回房睡,當真孩子氣;留了一半床給我睡,肯替人著想是好的,但我怎能睡在你旁邊呢?”

    掀開方才為寶寶蓋上的薄被,雙手小心將寶寶橫抱在懷,出了房門,看寶寶甜睡的可愛模樣,不禁微微一笑。心中突然有個沖動,想低頭吻寶寶粉嫩的面頰,但還是被自己克制住,他保證自己心中沒有任何邪念,就像寶寶高興時就抱住他吻他面頰一樣,彼此心中充滿手足之情,互相關愛,當然,在旁人面前,寶寶就不敢如此,恐怕有礙衛紫衣威嚴。

    進入寶寶臥房,可看出寶寶雖然一個多月沒回來住,但依舊縴塵不染,肯定有人天天打掃揩擦;衛紫衣踏進珠簾子隔開的另一個天地,將寶寶放在他自己那張“又大又舒服”的床上,扯開疊好的白緞被蓋在他身上,正待離去,寶寶突然夢嘆︰“大哥,我好想你……寶寶不乖,你不要生氣……咱們勾勾手,你不會被女人搶雲……大哥會跟寶寶永遠在一起,是不是?”

    斷斷續續喃喃不清的囈語,聽在衛紫衣耳裡真是百感交集,想起大年初一那日被司徒聰鎖在衣箱,差點小命不保,待將他救活,寶寶小手緊抓住衛紫衣外袍不放,當時衛紫衣就已知道,自己已成了寶寶心裡最大的支柱,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負擔,他喜歡看到寶寶滿面天真快樂的笑容依賴著他,甚至害怕有一夭笑容不再出現,他不知要如何渡餘生,沒有人敢相信,其實衛紫衣也在依賴著寶寶,寶寶快樂的天性傳染給衛紫衣,寶寶的笑容可以令他忘掉童年的不幸,少年的堅辛奮斗,及成名後的孤寂。

    這一切,只有衛紫衣心裡明白,他也明白說出去沒有人會當真,當然,他年輕,他有滿懷的斗志及自信可以克服一切痛苦,但是,他仍然感激寶寶帶來的快樂這種最珍貴的資產,因此不免地,對寶寶自然溺愛,卻不將他慣壞。

    人與人之間原本就是互相依賴,只是很少有人有勇氣承認!

    衛紫衣有這個勇氣,可是別人只當他在說笑。

    因為他是老一輩心服,年經一輩視為偶像的“金童閻羅”衛紫衣?

    此時衛紫衣見寶寶略顯不安的睡姿,又像當時在他耳邊輕語︰“大哥會永遠和寶寶在一起,你放心的睡吧!”

    秦寶寶雖然在睡夢中,卻似乎能聽見,也許是兩人心意相通,寶寶的不安慢慢消失,甜甜的睡容再度使衛紫衣發出會心的一笑。

    又看了寶寶一眼,衛紫衣放經腳步出房門去了。

    “啊─—”小棒頭驚叫一聲,只因他看到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天大亮,他捧著水桶抹布到小主人房裡清掃,所有該掃的都掃好了,該擦的也光潔明亮了,正要做最後一件事,再次整理寶寶的臥床,他駭然發覺已經失蹤的小主人突然出現在床上,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忍不住叫了一聲。

    秦寶寶這次沒有驚醒,只是似睡非睡的喃喃道︰“吵死人的烏鴉叫,難聽死了,小棒頭,拿我的彈弓把它射下來。”

    說完抱著棉被,一個翻身又睡著了。

    小棒頭聽了夢話真是哭笑不得,上前看清確是寶寶,心道︰“寶少爺什麼時候溜回來的?總壇戒備森嚴,任何人進出都瞞不過崗哨的眼底,可是又沒有聽人說起寶少爺回來了。”

    小棒頭苦思不得其解,苦笑望了寶寶一會,端起水桶下樓,又到飯廳吃了早餐,回來看見寶寶已醒來,坐在床上,沖著他一笑︰“我今天睡得很快樂!可是,我怎會睡在這裡?”

    小棒頭比他更莫名其妙,聳聳肩道︰“寶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問其他人也不曉得,早上我進來少爺就在床上了。”

    “不是這樣啊!”

    秦寶寶側頭想了想,嘀咕道︰“我記得是睡在樹上的,不知誰叫了一聲,我嚇一跳就掉下去,為何這麼剛好,這張床恰好將我接住,居然沒有摔痛。”

    小棒頭表情好生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道︰“沒這回事,我保證這張床從來沒有移動過,至少昨晚沒有。”

    “怎麼會?”

    秦寶寶陷入苦思,小聲卻清晰的道︰“做夢就是這樣啊,難道夢裡的情景是騙人的?”

    小棒頭真想大笑一場,強忍住,盯著可愛的小主人道︰“算啦,寶少爺,別想這些,你回來我們就安心了,瞧你昨晚要睡也不換睡袍,一身上好的衣棠都給你睡縐了,還不起身換。”

    看寶寶不大想下床,小棒頭朝他神秘一笑,打開大衣櫃左門,一排簇新的衣裳立時展現在寶寶面前,大部份是月白色,其中有四套例外,淡綠、淡紫、淡紅,顏色均淡得十分漂亮,最出風頭的是一套純黑滾花邊的,看來不但不老氣,反而非常可愛,肯定出於名師設計,當然,料子均是上等綢緞。

    小棒頭笑咪咪的充當介紹人,為寶寶解釋道︰“寶少爺高興麼?十二套月白色,另外四套例外,可別小看這些衣裳,大年初四我就看洪管事被魁首招去談話,問他才知道魁首命他到‘萬花坊’指定大師傅親手為少爺裁制這些衣棠,布料必須是最上等的,而且要來自不同的地方,滾邊不能太花,最好來自波斯,顏色也是魁首選定的,‘萬花坊’的大師傅足足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做出來,前天親自送來,我在一旁聽他告訴魁首,這十六套衣裳的式樣均十分可愛而且只此一家,布料有的從很遠的國家偶然買到的,魁首看了很滿意,除了應給的價錢,又多賞大師傅一千兩。”

    秦寶寶聽衛紫衣花這麼大工夫為地做衣裳自然高興,只是迷糊︰“為什麼給我做這麼多衣裝?又不是過年。”

    小棒頭噗嗤一笑,覺得今天寶寶真迷糊,有趣道︰“北方雖寒,天氣也漸漸熱了,少爺總不能夏天穿錦緞襖吧?這些衣裳均是為春夏季而備,魁首命我將衣裳搬來放時曾說不夠會再添。”

    “夠了,夠了,櫃子都快放不下了。”秦寶寶感動道︰“大哥請人做的衣裳那件不是又貴又好,只穿幾次多浪費!”

    其實他心中還有另一個想法不好說與小棒頭聽,忖道︰“大哥初四請人做新衣,不正意謂著想使我脫胎換骨之意?初一差點見閻王,成了與四同音的死人,為了替我壓驚,重新打了一條”壽“字金煉子,沒想到又做這許多衣裳,寶寶福氣不小,大哥花費不少。”

    心中一動,問道︰“小棒頭,這十六套新衣的領子裡邊,是否都繡上‘壽’字?”

    小棒頭怔了怔,然後很興奮的道︰“沒錯,每件都用金線繡出很漂亮的小‘壽’字,少爺快來選一件換新。”

    皺了皺小鼻子,秦寶寶盯住那件淡紅的,嘟聲埋怨道︰“大哥為何選我最討厭的紅色?

    只有女人才穿紅的。”

    小棒頭取出淡紅色那套,讓寶寶看個清,才道︰“寶少爺不覺得這種紅一點也不刺目,非常柔和,要將絲緞染成這種色很難,何況少爺還是小孩,穿來更顯可愛富貴氣。”

    “少爺就是不要紅的!”

    秦寶寶斷然道︰“人家常說我太過俊美,少了男子氣概,再穿紅的會被他們笑話。”

    “其實……”

    小棒頭喉嚨彷佛卡住,很困難的道︰“其實少爺……本來就……是………”

    秦寶寶不給他說完,已大叱道︰“你說什麼?不許你胡說!”

    小棒頭四次來均說到“是”字即被喝住,不禁問道︰“難道寶少爺已經肯承認自己………”

    目及寶寶既怒又無助的樣子,小棒頭感到歉咎,改道︰“魁首為少爺費心思做衣裳,少爺不肯穿,魁首恐怕會失望。”

    秦寶寶很快又將不偷快的事拋遠,哧哧笑道︰“沒關系,待晚上偷偷穿給大哥看,他一定不會笑我的。”

    “魁首自然不會笑。”小棒頭另有深意的說一句,又道︰“我的懶少爺,快點下床吧,太陽早曬到屁股了。”

    秦寶寶也想仔細瞧瞧新裳,一骨碌下床,走近衣櫃,將新衣一套套拿出來欣賞,講道︰“真漂亮,雖然同是月白色,但一眼就能看清其中不同,布料少見的好,縫工也考究,大哥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九牛一毛而已!”

    小棒頭有趣的笑道︰“‘萬花坊’的大師傅是出名的獅子大開口,工夫當然好,但是在魁首面前畏縮得像老鼠,只敢要一萬兩銀子,魁首覺得很公道,做的又好,多付一千兩銀子嘉賞。”

    秦寶寶很清楚“萬花坊”的大師傅是位王公貴人也不願得罪的人,只因他的手藝聞於天下,與許多朝廷顯要交好,不入他老人家法眼的只交給手下做,連起身招呼一下都懶,可是他畢竟不敢得罪“金龍社”的魁首,乖乖照吩咐做。

    寶寶更明白這十六套衣棠若賣給別人,最少開口五萬兩銀子,足足多賺五倍。

    選了一套從未穿過的淡紫色衣裝,寶寶穿上新衣轉個圈圈,小棒頭不禁贊美。

    “寶少爺穿什麼顏色的衣裳都那麼特殊好看,真是得天獨厚。”

    小孩子換衣總想炫耀,秦寶寶啟唇一笑,道︰“穿去給大哥看,然後陪他一起吃早餐。”

    說完就想走。

    “寶少爺─—”小棒頭急忙將寶寶喚住,道︰“魁首在‘龍吟廳’主持議會,我問馬泰說魁首已吃過早餐。”

    秦寶寶念及自己眼巴巴回來,卻到現在衛紫衣的影子都沒瞧見,小嘴一扁,眼淚差點滴下來,失魂落魄在衛紫衣書房呆坐,小棒頭送來早餐,看也沒看一眼,就以“沒胃口”搪塞不肯吃,命令小棒頭不要來吵他,小棒頭只好吐舌答應。

    秦寶寶感到自己真沒出息,衛紫衣又不是會飛天遁地,再幾個時辰就可相見,現在應該找個游戲玩,可是,今天偏偏很沒精神,厭游樂只想呆坐,奇怪自己明明睡一整夜都未醒來,怎地會沒精神,方才不是精神很好?

    是他有毛病?還是今天的空氣有毛病?寶寶這麼想。

    滴滴答答,秦寶寶已呆坐二個時辰,思緒東南西北亂飛,這時間,小棒頭曾來過四次探問餓不餓,都給寶寶不耐煩的拒絕。

    如今又傳來輕輕的扣門聲,秦寶寶火了,嗓門提高︰“叫你不要來煩我須說幾次?你煩不煩啊?小心我敲你的頭!”

    門“依呀”開了,秦寶寶賭氣不理來人,眼角瞥見小幾上又放著端來的食物,不悅道︰“我說不吃就不吃,討厭的小棒頭,你能不能把這些惹人厭的東西給我端出去,當然你的人也順便給我出去。”

    側身半背向人,秦寶寶瞥見紫色衣角,心中認定又是小棒頭煩人,“金龍社”上下人人一身紫,沒去想會是旁人,不料那人卻十分惋惜道︰“火氣這麼大,豈不辜負這身漂亮衣裳?”

    秦寶寶心中一驚,慢慢扭轉頭,瞧清來人,起身低頭道︰“大哥一早辛苦,商討大事已有眉目麼?”

    來人正是衛紫衣,沉默不語,秦寶寶想起剛才罵的話,頭兒更低道︰“寶寶又錯了,大哥為什麼不說話,生我氣是不是?”

    衛紫衣哼了一聲,語氣不悅道︰“我如今只想說八個字。”

    秦寶寶一怔,抬起重逾千斤的頭,道︰“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衛紫衣眼露一絲笑意與責備,一字字道︰“請你馬上坐下吃飯!”

    秦寶寶“嗤”的笑出來,乖乖和衛紫衣雙雙落座,道︰“大哥忙於大事,怎地知道我還沒吃飯?”

    衛紫衣盯著寶寶的淡紫色新衣,心不在焉答道︰“方上樓即遇到小棒頭端著食盤,一問自然就明白。”

    秦寶寶心情大好,細嚼一塊核桃酥,甜甜笑道︰“我想跟大哥道謝做衣裳之事,不料大哥正忙,只好在這兒等。”

    “不必道謝,將這些食物吃完就行。”

    衛紫衣笑道︰“不過,大哥不得不稱贊你,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最適合不過。”

    “小棒頭也這麼說的。”

    秦寶寶自己也很滿意這身衣裳,笑道︰“我頭一次穿紫色衣裳,站在大哥身旁,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兄弟。”

    “不過……”

    秦寶寶皺皺小鼻子,咕咕噥噥道︰“那件紅的我不好意思穿,別人會笑我娘娘腔,多丟臉!”

    衛紫衣表情古怪的一笑,寶寶突然臉上一紅,對衛紫衣耳語︰“大哥為我做的衣裳不能不穿,那件紅的待晚上才穿給大哥看,好麼?”

    “好!”

    衛紫衣諒解的一笑,一頓,又哧哧笑道︰“快吃你的早餐,待會兒午餐就要開席哩,在‘龍吟廳’。”

    一碟又一碟的早點,瞧得寶寶眉頭直皺,端起參茶,諂媚道︰“大哥連日辛勞,多喝參茶對身子有益,此乃小神醫秦寶寶告訴我的,快喝吧?”

    衛紫衣忍俊不禁大笑,接過參來,道謝一聲,仰頭喝個涓滴不剩,倒使寶寶一怔,心中卻是大喜,不料衛紫衣提起銀壺倒滿一碗,比方才那碗更滿,瞧著寶寶哧哧笑道︰“賢弟多日江湖打滾,身子消瘦許多,喝完參茶大有助益,此乃方才一位小神醫秦寶寶告訴我的,快喝吧!”

    “不算,不算,大哥耍詐!”

    秦寶寶招架不住,叫道︰“明明只有一碗參茶,怎地突然多出一大銀壺的參茶?”

    衛紫衣呵呵大笑,指著小幾下的暗格,笑道︰“適才我進來,你根本沒看我一眼,怕你嚇著不肯喝所以將銀壺另放;嘿,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不快喝,我愈倒愈多羅!”

    秦寶寶暗叫失策,若著臉將參茶喝下,換吃春卷卻又笑咪咪,直讓衛紫衣搖頭好笑,不知這孩子何時才會長大。

    秦寶寶吃飯的本領實在差勁,但說到吃蜜棗細點的本事,同齡小孩難與之比向,彷佛永遠也吃不厭,細嚼慢咽一塊塊往肚裡吞,衛紫衣憐他在外受苦月餘(其實倒霉的全是別人),由他高興胡吃,取本經書誦讀,不見為淨。

    小小肚子填上七八塊點心差不多滿了,秦寶寶笑道︰“大哥不要這樣麼,不喜歡我亂吃零嘴為什麼不說?”

    “吃夠了就來說嘴?”

    衛紫衣放下經書,微笑道︰“整整有三個月的時間,咱們兄弟沒有好好在一起吃飯,這些天大哥會更忙,沒有時間陪你,所以………”

    “所以慣壞我一次作賠禮?”

    秦寶寶截口不悅道︰“我雖然年紀小,沒有大哥的處事經驗,但是,大哥也不應將我視為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大哥身上所擔負的責任有多重,我很明白,不該搗蛋時就自己玩,當然也不會硬纏住大哥陪我,以致誤了大事,大哥若因此覺得對不起我而想法子補償,我會很不高興,好像我是大哥的累贅似的。”

    衛紫衣抑住高興得想抱起寶寶的沖動,和悅笑道︰“士別三日,寶寶懂事多了,不過,大哥從未視你累贅,真的!”

    秦寶寶個性天真率直,沒那許多顧忌,高興就賴在衛紫衣懷裡撒嬌,玩弄著新打造的“壽”字型金煉子,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哥為我花費許多銀子打煉子做新衣,寶寶窮鬼一個,只有煉大補丹報答你了。”

    衛紫衣又喜又愛,這才想起前些日的大補丹還沒吃,連忙笑道︰“銀子不重要,寶寶身子健康才是要事,不要勞神制那些丹丸。”

    “大哥不愛吃大補丹?”

    秦寶寶是玲瓏心,心思一轉叫道︰“啊,瞧我多迷糊,大年前釀的猴兒酒,應該可以喝了。”

    “猴兒酒?”

    衛紫衣指著靠牆書櫃的角落,苦笑道︰“你該不會說放在那兒的青壇子是你釀的猴兒酒吧?”

    “是呀!”

    秦寶寶起身走近書櫃察看,問道︰“怎地不見了,大哥喝光了?還是將它擺到別處去?”

    “老天爺!”

    衛紫衣一拍額頭,苦笑叫道︰“那算什麼酒?我喝了一口差點噴出來,命人拿去丟了。”

    秦寶寶小臉兒漲紅,小嘴一扁,委屈的眼淚直流,強忍不哭出聲,不理衛紫衣抱歉的神色,搶步回去自個兒游樂間,這才放聲大哭,衛紫衣被關在外頭聽得心酸,更感歉咎。

    半刻鐘彷佛一世紀長,哭聲突然煞停,衛紫衣大驚以為寶寶出事,正想震斷門閂,門居然“依呀”開了,寶寶站在門口小聲問道︰“寶寶釀的酒真的那麼差勁?我真的親眼看到猴兒這麼釀酒的。”

    衛紫衣早已心軟,蹲身攬著寶寶為他擦淚,微笑道︰“下次你釀的酒大哥一定喝完,不過,你須標上你的記號。”

    秦寶寶破涕為笑,摟住衛紫衣頸子咬耳小聲道︰“皺著眉頭喝酒不好,我一定會釀出很好喝很好喝的酒。”

    衛紫衣嘴裡笑應著,心裡可暗暗叫苦,忖道︰“小家伙釀酒實在差勁,以為看一看就會,殊不知釀酒是項專門學問,老天保佑他不要興致大發釀了一壇又一壇,我可吃不消。”

    由此可見,再聰明之人,亦不可能樣樣皆能學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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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廳”午膳,衛紫衣帶著秦寶寶出現,每個人眼楮均瞪得像銅鈴,因為衛紫衣一直忙著忘了說,再則他們頭一遭看到寶寶穿著月白色以外顏色的衣裳。

    “哈!哈!”

    席如秀一把抱起寶寶捏他幾下面頰,笑道︰“你這小鬼真是愈來愈俊美,這身新衣簡直漂亮到他媽的奶奶家去,何時回來怎地大家都不知?”

    邊說邊笑邊捏,真是不亦樂乎!

    秦寶寶撥開席如秀的手,揉著面頰怨聲道︰“你已經捏了我十四千還不夠呀?我的臉又不是面團。”

    席如秀呵呵大笑道聲歉,順手又握了寶寶面頰一下,道︰“你的臉又白又嫩豈是面團可比?何必算這麼清楚。”

    “十五下!”

    秦寶寶眼珠子一轉,哧哧笑道︰“你捏吧,待會兒我去捏你的寶貝乾兒子,而且加倍!”

    “哈哈………”

    群雄仰頭大笑,尤其席如秀想捏又不敢捏的模樣更讓人好笑,因為陰武實在是他的寶貝,這二日爺兒倆親熱得叫陰離魂大喝乾醋。

    席如秀放下寶寶,搓著手嘻嘻笑道︰“何必呢?小鬼,況且陰武小子早回他師父那裡去了。”

    秦寶寶有模似樣的輕嘆口氣,無可奈何道︰“那只好讓奶記帳了,等他回來再一並算清。”

    “哈哈………”

    群雄又是一陣暴笑,近日的繁忙疲累感覺頓減。

    進餐時彼此談笑風生,秦寶寶幾次想問與敵人間的進展如何了,均被衛紫衣的眼色止住,心中納悶不已,笑得最少。

    午膳一撤走,“龍吟廳”立即封鎖,各個頭兒笑容頓收,一派肅穆之色,秦寶寶雖沒被趕出去,但他知道自己絕沒有插嘴餘地。

    衛紫衣坐在頂頭的虎皮交椅上,不怨自威,道︰“老展‘屠龍幫’與‘龍王府’有回音麼?”

    大領主“九面閻君”展熹冷靜道︰“啟稟魁首,陳東升叛社之罪狀已派人送去,回稟的人說陳東升非常震驚,方才已送來挑戰書,十五日月圓夜酉時在杉子林決戰。”

    “有勇氣!”

    衛紫衣冷笑一聲,七情不動的道︰“‘龍王府’想必答應為他們助陣?”

    “不!”

    大領主展熹斷然搖頭,道︰“陳東升派人送來的挑戰書只言明‘屠龍幫’幫眾。”

    衛紫衣冷眼看著展熹呈上的挑戰書不言,席如秀憤而起身叫道︰“魁首,‘龍王府’那些龍蝦分明打著打落水狗的主意。”

    “我們是落水狗麼?”

    衛紫衣冷笑一聲,誠摯道︰“不論‘龍王府’打什麼主意,陳東升在無人支援之下敢向我們挑戰,確是令人佩服。”

    “這叫走投無路!”

    席如秀搓著巨掌氣憤道︰“陳東升這狗崽子不想咱們對他一致的提撥,竟想得隴望蜀,企圖取代‘金龍社’在江湖上的地位,娘的,這廝真是可恨之極,這番魁首潛身他身旁捉住真實罪狀,屆時我席如秀非活活剝下他的皮不可。”

    “不可輕敵,如秀。”衛紫衣沉吟道︰“陳東升這人並不像蠻干硬干之徒,雖無‘龍王府’相助,最少要五成的把握他才敢動手,我們若是輕敵,正中他下懷。”

    “魁首說的是!”

    二領主“無情手”張子丹起身道︰“‘善化堂’堂主葛通既與之勾結,定會出全力對付咱們。”

    “我贊成子丹說的。”

    大執法“鬼手”陰離魂起身道︰“他們很明白就算就此歇手,即使咱們放過他,陳東升亦饒不得他。”

    三領主“銀狐”席如秀詫異道︰“這論調可怪,陳東升正自顧不暇,那有餘力消滅‘善化堂’?”

    大執法“鬼手”陰離魂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嘆息道︰“‘善化堂’算得上正派組織。如今卻因寶寶幾句實話實說的戲語欲加害之,甚至加盟角逐天下,陳東升何必費大力,派幾個人到處宣傳就夠他受。”

    席如秀顯然已贊成陰離魂的見解,嘴裡卻嘀咕道︰“他娘的好像就只有你懂?何不順便加句其他那群假正派也是一個心思。”

    “你總算不太笨!”

    陰離魂最愛和席如秀斗口,道︰“你席老兒也有開竅的時候,算是不枉我大費唇舌教導。”

    “你………”

    席如秀也是口才便給之輩,不是好欺負的。

    突然有人“嗤”的輕笑一聲,打斷席如秀的反譏話,正是閑得拿椅墊當毽子踢的秦寶寶,聽二人似小孩般吵架,忍不住笑出來。

    席如秀一伸手接住被當毽子的椅墊,興師問罪道︰“你好好玩你的‘毽子’,為什麼突然發笑?”

    秦寶寶不理他,又要拿張椅墊踢,衛紫衣已叱道︰“寶寶,好好坐著,要不,回你的游樂間玩去。”

    放回椅墊,秦寶寶端正而生,表情則有說不出的委屈。

    席如秀感到歉咎不安,取出一只三寸餘高,一寸寬的盒子,笑道︰“這是陰武小子送給我的玩藝,裡面暗藏玄機,你先拿去玩吧!”

    盒子小巧可愛,看來就有股神秘感,秦寶寶手伸出一半又縮回來,道︰“大哥要我乖乖坐著,否則要把我趕出去,席領主好意我心領了。”

    衛紫衣心腸該硬時直比鐵石堅,古井不波的道︰“如秀,北京分社的弟兄有多少位為陳東升所用?”

    席如秀也知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收回小盒子,道︰“啟稟魁首,誠如魁首潛伏期間所調查的,陳東升任北京分社不足半年,想慫恿弟兄叛幫誠屬難事,除卻陳東升及陳掌櫃兄弟及親信手下四十三名,其餘一概無辜。”

    “你這不等於白說?”

    衛紫衣輕笑一聲,道︰“這些人我全知道,其他分社主或屬下頭兒有無與之勾結?”

    “沒有!”

    席如秀咧牙一笑,道︰“這二月餘時光,屬下曾派百名密探調查與陳東升來往的任何人,本社弟兄均無嫌疑。”

    “很好!”

    衛紫衣滿意的一笑,道︰“大夥兒不虧是一起出生入死流血流汗的好弟兄。”

    “可不是,魁首。”

    席如秀回憶昔日壯舉,道︰“想我們當初一塊打天下時那股子狠勁,真是所向披靡,聞者驚膽。”

    群雄一聽紛紛附和當年昔日的大戰小戰,人人臉上均現出那股子興奮的英雄光彩,秦寶寶很少聽衛紫衣提起這些,聽得津津有味。

    待他們說夠了,秦寶寶才問衛紫衣道︰“這些英勇事跡,大哥為何不說與我聽呢?”

    “銀狐”席如秀不侍衛紫衣說,已哧哧笑道︰“流血殺人的拚命事情能當故事說與小孩子聽麼?”

    “我又不是問你。”

    秦寶寶嘀咕道。

    “實際上就是如此,寶寶。”

    衛紫衣微笑道︰“鐵血江湖的陰毒殘酷會使你失去小孩的氣質,大哥自然不能說。”

    二領主“無情手”張子丹摸摸寶寶頭頂,老氣橫秋道︰“方才我們說的只是雞毛蒜皮不關痛癢的事,真正的殘酷血腥沒有親身去體驗,任是說破嘴也沒。”

    笑一笑,對衛紫衣道︰“魁首,陳東升以四十三名叛徒及一些假正派就欲和我們拚命?”

    “你忘了,陳東升只是副幫主。”

    衛紫衣神秘一笑,道︰“如今我已得知‘屠龍幫’的幫主是一位叫文鳳眉的女子。”

    “文鳳眉?”

    展熹陡地驚叫,這是從所未見的情形,自是人人側目。

    “天,居然是這老妖婆。”

    展熹顯得有點急亂的道︰“魁首,假如文鳳眉是‘屠龍幫’幫主,事情可就不簡單了。”

    “怎麼?”

    衛紫衣很感興趣的道︰“文鳳眉這女子又與我們那位頭兒糾纏不清,報仇來著?”

    張子丹有美妻萬事足並不介意,很大力的搖手表示這次不是他。

    陰離魂和席如秀也表示不認識,衛紫衣將目光定向展熹,不料展熹將指頭指向他道︰“你!就是你!就是魁首你!”

    “我?”衛紫衣被展熹“你”的火大,叫道︰“你瘋了,若不是這次事件,我根本不知世上有文鳳眉這個人。”

    “你不知道人家,人家可知道你。”

    展熹嘆口氣道︰“七年前中秋夜,我陪魁首上鎮上遛,遇到一位很可愛的姑娘請咱們與她家主人談話,當時魁首的頑心還非常重,決意一探究竟,跟著小姑娘至‘柴安客棧’,見一位面蒙黑紗的女子,告之魁首若與她結合將能稱霸天下,魁首聞之差點笑彎了腰,理也不理就欲揚長而去,蒙面女子突然揭下黑紗,想以艷若桃李的容姿迷住你,不料魁首卻哧哧笑道︰“擇偶對象本座心中有數,姑娘美則美矣,可惜不對本座胃口,饒恕則個,告辭!”

    魁首也許沒有感覺到,我走後頭卻看見那位神秘女子一雙眼珠充滿怨毒的瞪著你。“衛紫衣自己也想起當時的情形,搖頭苦笑道︰“一開口就要男人與之結合的女人倒也少見,你怎知她就是文鳳眉?”

    大領主“九面閻若”展熹顯示他細心的一面,道︰“神秘女子的怨毒眼光使我心驚,恐她日後對咱們不利,暗中調查月餘的結果更讓我心驚,原來她是一位駐顏有術的老妖婆,如今算起來也該上七十齡,看來卻像三十不到的少婦,門下徒人逾千,均是女流,武功不出色,妖法卻是不少。其中以她九位愛徒所布的‘迷魂大陣’最可怕,至今無人能破,魁首須小心了。”

    “‘迷魂大陣’?”

    衛紫衣沉思斟酌詞句,道︰“它的意思是一種迷人心魄的陣法,而非以武功為主力?”

    “是的!”

    展熹望了寶寶茫然的表情一眼,小心道︰“老妖婆門下的九位小妖婆均是大多數男人所難抗拒的美,所以………”

    “怎地不說了?”

    秦寶寶很少接觸女人不大懂,問道︰“大領主為什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顧忌麼?”

    展熹苦笑,衛紫衣起身走至寶寶身旁,撫其長發溫柔道︰“大領主是一番好意,不正經的女人不應理會,談也不該多談是不是?”

    “我懂了!”

    秦寶寶猛點頭,笑咪咪捉住衛紫衣的手興奮道︰“大哥是指老是喜歡用一雙斗雞眼的目光盯在大哥身上的女人,全是不正經的是不是?放心好了,我會幫你對付她們。”

    衛紫衣聞之苦笑,見寶寶將天下女子一概一而論,不知如何教導才好。

    “乳臭小兒就想對付女妖精?”

    席如秀嗤的笑出來,道︰“別個你這小鬼先被她們迷得七葷八素再不想回來。”

    “‘迷魂大法’算什麼?”

    秦寶寶哼了一聲,道︰“我爹說那種玩意遇上定力強或功力深的高人就不管用,他老人家也遇上過,非但沒事,還賞了她們每人二個耳光子。”

    “你又不是你爹。”

    席如秀心裡佩服秦英,對寶寶卻譏道︰“女妖精為自己吹牛陣法無人能破,是愛惜面子,你這小鬼大言不慚能學會你爹手法破陣,是怕魁首被搶走一時口不擇言?”

    “打個賭如何?”

    秦寶寶不生氣亦不否認,道︰“我若是能破解‘迷魂大法’,剛才的小盒子送我如何?”

    “不成,小盒子能借不能送。”

    席如秀狡猾的很,道︰“你爹一定與你說過破陣的方法,你輸的比例極小。”

    “好一只狐狸!”

    秦寶寶皮笑肉不笑罵一句,道︰“當時我爹與娘正是新婚燕爾,仙女下凡亦不屑一顧,再憑藉高深功力,自然輕易破陣,他的兒子定力,功力均差勁,而且你以為被破的陣法,十多年來不會圖思改進麼?”

    “賭就賭!”

    席如秀一想也有道理,可不能未賭先認栽,道︰“你如能破陣,我輸你一對玉獅子,倘若你無法破陣呢?”

    “少來,我賭的你懷中的小盒子。”

    秦寶寶不屑道︰“你那對玉獅子已輸過我三次,看都看膩了,我要剛才那小盒子。”

    席如秀臉紅了一紅,試探性的道︰“看過了還不還我?你的賭資呢?”

    “還!當然還!十年是還,百年也是還!”

    秦寶寶笑道︰“至於我的賭資,一壇正宗猴兒酒,如何?”

    衛紫衣忍不住笑出來,席如秀不明就裡,問道︰“耶,魁首喝過正宗猴兒酒?如何?味道不差吧!”席加秀很愛杯中物。

    衛紫衣笑了幾聲,點點頭,帶著笑意道︰“我曾有幸喝過一口,味道麼?很是令人難忘。”

    秦寶寶瞪了衛紫衣一眼,又神氣的向席如秀道︰“大哥都這麼說了,有什麼好疑問的?

    到底賭是不賭?”

    “賭!”席如秀大喝一聲,非常不屑的道︰“難不成,會輸給你這小鬼頭?這回你想蠃是難上加難。”

    “未必!”秦寶寶忽然站到椅子上,撫著衛紫衣的眉頭道︰“大哥皺著眉頭,好難看哦,你又想罵我胡鬧是不是?”

    衛紫衣真是啼笑皆非,拍拍寶寶面頰,正經道︰“你在玩什麼花樣?決戰那日你也想去湊熱鬧麼?”

    “我當然要去!”秦寶寶斬釘截鐵的道︰“沒有我怎麼可以,許多敵人都是我惹出來的,豈能做縮頭烏龜?”

    “哦?”

    衛紫衣暗暗嘉許,有趣的道︰“如果你能提出更好的理由,我就答應讓你去湊一腳。”

    秦寶寶眼珠子一轉,目注衛紫衣頑皮道︰“你!就憑我是你弟弟!兄長有難,做弟弟的豈能棄兄而逃?”

    好一個“棄兄而逃”,惹得群雄暴笑不已。

    笑鬧過了,衛紫衣只有認輸,坐回虎皮交椅上,沉吟道︰“遇上文鳳眉諸人小心些就是,如今就擔心‘龍王府’打我們空檔。”

    二領主“無情手”張子丹站出來道︰“魁首,‘龍王府’的鯊將官非品尚未有飛鴿傳書捎來,會不會出了意外?”

    這問題可難倒人,沒有人答得出來。

    此時——有銅鑼三響傳來,在門邊守衛的馬泰,戰平請示衛紫衣的準許,開門引進朱總管,只見朱總管手捧一只雕刻精美,長二尺,高一尺的木盒,向眾人見禮後,躬身道︰“啟稟魁首,剛才有位弟兄在嶺下撿到這只木盒,上頭壓張紙寫明木盒乃贈送魁首之物,屬下怕是要緊東西,所以立即送來。”

    衛紫衣笑著接過木盒,端詳生晌並無異狀,方小心震開鎖揭開蓋子,只看一眼立即“踫”的又闔上,臉色大變,勉強泛出個笑容道︰“辛苦你了,宋總管,下去忙你的吧!”

    “是!”

    朱總管一臉茫然的告退,大門又封鎖。

    三領主“銀狐”席如秀最是性急,忙不迭的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魁首為何這般吃驚?”

    衛紫衣苦笑一聲,將木盒交給他,席如秀揭開一看,驚叫道︰“怎麼會?魁首,這………”

    其他人看了也將目光移向衛紫衣。

    衛紫衣再次苦笑,明白他們的疑惑,道︰“一個是大家均認識的官非品,一個則是他師妹孫玉品。”

    大領主“九面閻君”展熹嘆息一聲,道︰“沒想到真被子丹料中,‘龍王府’的力量不能小覷。”

    原來木盒裡裝的是一男一女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死者雙眼猙獰恐怖,面目扭曲,顯然死前受到極大的痛苦,也像有滿心的不甘。

    大執法“鬼手”陰離魂從盒子拈出一張沾上血的紙,道︰“‘龍王府’也下了戰書,十五月圓夜戌時在這裡恭候。”

    “撿個好便宜!”

    席如秀怒憤填膺的道︰“前後相差一個時辰以示大方,待咱們與陳東升那群男女狗賊拼命回來,再像打鐵趁熱一樣將咱們打成他需要的樣式?”

    秦寶寶對死人頭沒興趣,不想看第二眼,本待閉目養神,聽了席如秀的話,忍不住又“嗤”的一聲笑出來。

    “臭寶寶,你又笑個什麼勁?”

    席如秀罵兩句,轉瞬又贊道︰“不過,說真格的,你雖然看來繡花枕頭一個,煉丹的功夫可好,這二日我們均覺得功力大進,手腳更靈活,正好大戰一場試身手。”

    又貶又損又褒,秦寶寶聽得直翻白眼,氣咻咻的道︰“我是繡花枕頭?若非大哥要我對長者有禮,先與你打一架再說。”

    席如秀自知失言,連忙賠禮,秦寶寶也就不為己甚,一笑置之︰大領主“九面閻君”展熹嚴肅道︰“如今事情已經明朗化,魁首如何調派人手?”

    “看輕敵人是武人致命傷!”

    衛紫衣冷硬的道︰“這次一定要一舉消滅‘屠龍幫’與‘龍王府’,毀掉”福德祠“地底密殿,老展與離魂統領總壇全部弟兄鎮守總壇,以防杉子林之戰無法一個時辰解決,或敵人提前進攻,子丹調集火藥好手百名亥時炸毀地底宮殿,‘福德祠’由‘金龍社’負責重建,官方由如秀去溝通選個最好的理由安撫民眾。”

    “沒問題,沒問題!”席如秀拍著胸脯保證,笑道︰“省府都督最欽服魁首,只要修書一封告之地底藏有數十條大蟒蛇,由我送去,說不定還會送個‘愛國愛民’的匾額來哩!”

    “捉狎!”衛紫衣笑罵道。

    席如秀突然想及自己沒任務,問道︰“我呢?魁首,老總不會又要我陪都督喝酒談風月吧?”

    每當有交際應酬,衛紫衣能推就推,不好意思拒絕就派席如秀代替出席,一來正對席如秀胃口,二來也能使衛紫衣免受熱鬧吵雜之罪,萬不得已才親自下山。

    “你想得美!”

    衛紫衣一笑,才扳起臉道︰“由我和你率領北京分社二百名弟兄赴杉子林之會,人手你去挑選,貴精不貴多,能與江湖好手抗衡者為上。”

    席如秀尚未答話,大執法陰離魂已先哧哧笑道︰“魁首選的好,我們席三領主久經胭脂陣,眾香國,臨場學得不少應付女人的經驗,選他去對付那群老少妖婆,正好趁熱現賣!”

    席如秀正待氣唬唬的反譏,衛紫衣已揮手制止,道︰“私底下再去吵個夠。現在,你們有什麼異議沒有?”

    群雄均信任衛紫衣的統帥本領,實際上這也是最可行的方法。

    “我有異議!”

    秦寶寶說的大聲,手舉得高高的似乎怕衛紫衣沒注意到。

    群雄一怔,不知小鬼又有何毛病?

    衛紫衣輕笑一聲,道︰“有話請說,不必辛苦高舉著手,你的聲音大哥認得出。”

    秦寶寶悶了半天,總算捉到機會發表高論,起身道︰“請教大哥,倘若‘龍王府’猜出我們心思,或有弟兄不小心洩露出去,屆時龍王不進攻總壇,反而守在‘福德祠’附近全力攻擊張領主等人,怎麼辦?”

    席如秀不等衛紫衣開口,已先老氣橫秋的教訓寶寶︰“你今日怎地突然變笨了?魁首命子丹亥時炸毀‘福德祠’密殿,離他們進攻總壇有一個時辰,子丹自會等他們到了才去點火藥呀!”

    “我又不是問你,雞婆!”

    秦寶寶小聲嘀咕一句,道︰“問題是,炸藥須先掩埋,萬一龍王得知命人移到張領主等人的隱伏地,點燃導線豈不炸到自己人?再則有假幫主為何不能有假龍王?假龍王與總壇弟兄周旋,真龍王等著侍候張領主等人,不也糟糕?”

    眾人驚於寶寶心思細密,一時怔住,二領主張子丹很有自信道︰“這點不必擔心,我會命弟兄暗中搜購不必掩埋的炸藥,炸毀‘龍王府’即造成地底坍塌,密地宮殿自毀,至於真假龍王之事也許是有,但我們身懷炸藥他們不敢潛近。”

    秦寶寶“哦”了一聲,席如秀斜睨著眼笑道︰“問題寶寶,現在你還有問題沒有?我們這些老江湖不怕人問。”

    秦寶寶想及打賭的事,心想回去準備東西要緊,道︰“等我想到再問,現在我想回去睡覺了,拜拜!”

    馬泰及戰平不敢攔阻,開了門讓他出去。

    席如秀沉思不解,迷惑道︰“小鬼在‘龍鳳軒’染上女人家愛睡午覺的習慣?”

    衛紫衣搖頭,他知道寶寶睡了一夜不可能再睡,笑道︰“依我看,寶寶是回去想如何打賭蠃你才是真的。”

    眾人談論清楚細節,由各領主統領屬下人辦事,衛紫衣總指揮,議會才散,已是又過半個時辰之後。

    衛紫衣回到“黑雲樓”,在樓下客廳喝杯茶休息一陣,想及早上那本經書沒看幾頁,舉步回書房,經過寶寶的游樂間,聞有聲響,忍不住好奇敲門想進去一觀究竟。

    秦寶寶聽了敲門聲就知是誰,提高聲音道︰“門沒鎖,大哥請快進來幫我一幫。”

    衛紫衣感到門沒鎖,但想推開卻須大力,打個半開一看清楚才知屋裡不知何時已塞得滿滿的,連門都置身無處,這時又傳來寶寶不滿的叫聲︰“大哥,門開個夠側身擠進就好了嘛,東西會給你弄亂了。”

    衛紫衣決心看個究竟,依言側身進去,這又發覺除了寶寶坐的那塊小地方,連個站的位置都難找,如今他是站在門邊獨留開門用的一點點小空地,忍不住叫道︰“老天爺,你這兒何時成了垃圾場,該不該派人來大掃除?”

    游樂間裡,一面牆開窗采光,另兩面各置一只塞滿牆壁的大櫃子,櫃分明格、暗格無數,都擺的滿滿的,門兩旁還各設一只小斗櫃,放置工具,櫃上還排了不少書,地鋪絨毛氈便於坐臥,如今到處散著幾本攤開的書、竹子、釘子、鐵絲及一大堆東西。

    秦寶寶回首道︰“大哥快來幫我,戰平送的水槍弄丟了,你知不知道怎麼做?”

    衛紫衣看到一屋子混亂直搖頭,苦笑道︰“你不將東西整理一下,大哥簡直想奪門而出了。”

    秦寶寶起身想整理可不知從何整理起,將目光移向放於角落的一對高四尺的天鵝玩偶,小心移腳步將它們抱給衛紫衣,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大哥將它們抱出去,就有空位坐了。”

    衛紫衣將兩只天鵝玩偶放在門外,總算有地方坐了,道︰“一間屋子放太多東西很是不順眼,我看大部份都可以丟了,兩只大櫃子搬一只出去,拉雜沒有用的東西……”

    “不要!”

    秦寶寶愈聽愈不順耳,忍不住插嘴叫道︰“大哥真殘忍,買的東西又要我將它丟掉。”

    “不丟也行!”

    衛紫衣心思一轉,提議道︰“有許多窮人家的孩子從未摸過玩具,不如轉送他們。”

    秦寶寶想及貧民窟的小孩的確可憐,點頭道︰“我這兒至少有三四百件玩具,通通分給他們好了。”

    三四百件玩具!

    衛紫衣知道這不是虛話,光是他一年來就買了不下一百件玩具送給寶寶,加上其他人送的玩意,因為太多之故,其中很多重覆的,都被寶寶拆來拆去,憑他的鬼腦子重新改造,變成新的東西,其中自也包含他隨手亂刻的木頭玩偶,裝來可有一大簍子,有時也會文靜點,用絲線結字或動物鳥類。

    “寶寶是個好孩子!”

    衛紫衣誠摯的贊美,微笑道︰“待解決敵人,派人將這些玩意送出去,大哥請人將游樂間重新布置清爽點,如何?”

    秦寶寶志在打發時間,並不感到有何不清爽,還是點頭道︰“就依大哥的;不過,其實我已將玩意減到最低了,像他們打賭輸我的貴重玩意,我玩幾天就送回去,例如席領主的一對玉獅,大領主住處那匹高六尺半的長脖子玩偶,陰執法的一張虎皮,二領主的六件古董,還有其他好多人輸我的金屬、珍珠、玉石等等不計其數,要不,現今我也沒位子坐哩!”

    秦寶寶心情好時,就會到總壇各位弟兄的住處拜訪一下,其目的是搜購新玩意,大家都知道他玩幾天就會完好無缺的送回來,不是真要,所以均大膽同他賭,蠃的機會渺茫。

    賭博,秦寶寶沒學過,賭的是腦子與技巧,自然位居蠃家。

    衛紫衣趁機誇他兩句,幫著寶寶做水槍,問他有何用處,秦寶寶神秘兮兮的低聲說幾句,惹得衛紫衣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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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金龍社”與“屠龍幫”決戰的日子。

    雙方雖言明地點在杉子林,其實心裡清楚是杉子林外那塊雜草不生的空地。很奇怪吧,一片杉子林旁邊居然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可能土質有異,土地爺爺是怎麼干的。

    酉時——二百零三名“金龍社”弟兄靜靜的立在空地上,除了其中一個之外,全都一式紫色緊身衣靠,紫色頭巾,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們短掛背上所現示的龍形圖案,有金漆印就,少部份即是金線繡成的;外穿一襲紫色的絲織長袍,一雙袖口各繡一條飛騰的小金龍,就只有衛紫衣和席如秀了;那個服飾迥異的人,個兒最小卻也是一身紫,不過是淡紫,身上沒有任何“金龍社”標志,只有胸前一條金煉子發亮,就是秦寶寶。

    丈許外的敵人,為首二人,一個艷若桃李的少婦,身後立有不下六七百名全身著粉紅色紗衣的嬌麗女子,少婦則一襲黑色紗衣,更具神秘美感;男的,自然是“金龍社”叛徒陳東升,不過,不再穿著紫袍,改換一襲銀白色長袍,十分顯目,其餘親信叛徒亦換穿黑色緊衣靠,身後還正著各式衣著的江湖高手,歐陽必群、姜不老,於老黑等均在,有些不是寶寶曾得罪之人,自是陳東升新請來的幫手,“善化堂”的鮮紅色打扮弟兄也來了不少,總共不下二百來名。

    神色冷沉,“銀狐”席如秀低聲道︰“魁首,陳東升的幫手可不少,嘿嘿,三比一。”

    平靜的,那邊,陳東升微笑著開了口,道︰“衛大當家果真準時,酉時一分不差,在下們已恭候一刻鐘。”

    席如秀一聽陳東升不存絲毫情義,陰森森的道︰“你陳叛徒可真夠狠,立即改了稱呼,顯示你幫主或副幫主身份?”

    陳東升臉色一變,復又淡漠的笑道︰“這不叫背叛,席領主,乃是野心,爭霸武林的野心!”

    “陳東升,也許我該稱你聲陳副幫主?”衛紫衣冷硬道︰“你有多大的野心我干涉不著,只要你先脫離‘金龍社’庇佑再開創你的天下,如今就不必干戈相見,至少不是今日,錯在你利用今天以前的身份盜用公款,蠱惑人心叛離,身在‘金龍社’卻做出不利‘金龍社’之事,這就叫背叛!”

    陳東升被數說得狗血淋頭,一時不語,歐陽必群業已狠道︰“姓衛的,金蛇咬不死你算是運氣,如今你以三百之眾想對我們未免太也看得起自己?”

    “銀狐”席如秀攻敵先攻心,冷淒淒一笑,道︰“可憐你們這群不開竅的江湖人,寶寶亂編的歌詞裡只提到歐陽必群與姜白頭,陳東升就控制他二人,再由他們控制其他人,你們等於是被牽著鼻子走的畜牲,當初寶寶完好無損歸來,所以我們也就不為己甚的放過你們,不料你們心胸狹窄,一意不肯放過寶寶,撒尿撒到‘金龍社’頭上?老實告訴你們,當時若非寶寶不喜為他一人動干戈,少林悟心掌門驚怒之下打算向你們各派掌門討個公道,你們吃得消麼?”

    如今武林人莫不知秦寶寶是少林掌門俗家親佷,自小由秦英及少林僧眾一起帶大,不啻少林寺的活寶貝,欺侮他等於向整個少林宣戰,何況又有‘金龍社’,這座硬靠山,有人戲稱寶寶是“武林大福星”,實是半點不差,運氣真他媽的好。

    那些江湖人互覷一眼,覺得自己實在太過份,歐陽必群眼見伙伴心動,冷森警告道︰“如今你們退縮已太遲,就算他們放過你,我也會將一切宣揚出去。”

    “證據呢?”席如秀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如今你歐陽必群在江湖上的聲望已大打折扣,誰會相信你所說的?”

    這番話直刺敵人心中,撥動他們的心,山派於老黑道︰“你真的會放過我們麼?

    ‘金龍社’不再追究那件事麼?”

    席如秀不敢獨斷,請衛紫衣作主,衛紫衣一笑道︰“那件事的被害人是我的兄弟秦寶寶,應由他做決定!”

    秦寶寶一直沒開口,這時聽衛紫衣要他拿主意,才道︰“諸位均中司徒聰之計,也算是被害人,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有緣,佛門最講‘緣’字,所以,一點誤會應早淡忘,何須念個不休?”

    “臭小子少挑撥離間!”陳東升暴烈的道︰“我早料到你們會來這招,今晚在他們飯中摻了‘子午斷魂散’。”

    群雄嗶然大驚,陳東升傑傑怪笑道︰“只要你們俯首聽命我,每年中秋子時,我自會為你們解毒。”

    衛紫衣突然將目光移向樹林子不遠大樹上,道︰“樹上的朋友想看熱鬧,滾!有所指教,請現身!”

    沉寂不一會,傳來朗朗笑聲,來人身形好快,笑聲未斷又抱拳道︰“失敬,失敬,在下自以為隱瞞得緊,不想尚欺不過大當家耳目。”

    意外蹦出來的是個廿五六歲上下的年輕人,舉止瀟灑,形態雍容,很是給人好感。

    衛紫衣抱拳還禮,微微一笑,道︰“閣下可是蜀中庸門排行第九,‘解毒聖手’唐烈!”

    蜀中庸門精於使毒,只有九少爺唐烈意外被封為“解毒聖手”,唯一使江湖人聽到唐姓不會皺眉頭的一個,其實,使毒者未必會解毒,會解毒者對毒藥定有研究,否則如何解毒?

    唐烈被號為“解毒聖手”,對毒藥之性自然十分精到,既是唐門人,使毒的本領自也不會差,只因出道二年未曾使毒,因此人均不知。

    此時“解毒聖手”唐烈聽衛紫衣一語道出他來歷一怔,道︰“不想在下一點微名,大當家也有耳聞,居然一點即破。”

    秦寶寶一直目注唐烈,聽他自承姓名,大喝道︰“大膽唐烈小子,闖出點名號就數典忘祖麼?”

    眾人無不驚訝,“解毒聖手”唐烈見到蒼犀角如見祖宗,道︰“你是娃娃叔叔?七年不見,已經快認不出了。”

    秦寶寶滿意的點點頭,負手而立,老氣橫秋道︰“你永遠比唐堯少根筋,現在才認出我;七年前,爹爹第一次帶我上唐門玩一個月,那時你和唐堯還是個毛頭小子,如今可長大了,唐堯呢?還搗不搗蛋?”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以大人姿態教訓大他十餘歲的“老小孩”,實在令人噴飯,連敵方都忍不住好笑,“解毒聖手”唐烈卻恭敬道︰“唐堯也長大了,不過頑性不改,常被爺爺責罵哩,對了,娃娃叔叔,這次我出門,爺爺特別吩咐唐門在外弟子,遇上你須請你上唐門盤桓,他老人家對你念念不忘,叔公過世後,限於門派不同,爺爺無法上少林寺探望你,一直深深內咎,如今娃娃叔叔下山,爺兒倆正可見面敘舊。”

    秦寶寶哦了一聲,向衛紫衣吐吐小舌,忖道︰“不得了,小寶兒的靠山愈來愈多,全是江湖人不敢招惹的大組織,敵人一定會笑我本事沒有,幫手倒不少,我看還是快將這唐烈小子打發走吧!”

    說著扯扯衛紫衣袖子,示意幫著打發人,才扳起臉道︰“唐烈小子,聽說你解毒的本領愈來愈好,能否替我辦件事?”

    “解毒聖手”唐烈心思一轉,恍然大悟,指著敵方道︰“娃娃叔叔可要我為那些中‘子午斷魂散’之人解毒?”

    秦寶寶領首微笑,“解毒聖手”唐烈呵呵一笑,道︰“娃娃叔叔還是這般菩薩心腸,小子遵命就是。”對衛紫衣拱手道︰“衛大當家一代武林奇葩,家祖父欽名已久,早想結識,一直不得機會,如今既與娃娃叔叔結拜,可說是一家人,務必撥空上蜀中一游,以解家祖父多年心願。”

    “好個唐烈,想搶我大哥?”秦寶寶撇著嘴道︰“大哥去我也要去,你別想動歪腦筋,跟著唐堯作怪!”

    “解毒聖手”唐烈哈哈一笑,道︰“歡迎,歡迎,唐門早已掃榻相迎,大當家,一定請賞光!”

    衛紫衣望了寶寶一眼,有點無可奈何道︰“中秋前定登門拜訪,請代衛某向唐老爺至感忱之意。”

    “多謝大當家成全!”唐烈十分興奮的道︰“爺爺知道一定十分高興,唐門上下早就想一睹你廬山真面目。”

    又與衛紫衣、席如秀、秦寶寶等拱手作揖,對方還禮如儀,唐烈走向敵方,微笑道︰“諸位中有幾位中‘子午斷魂散’,請與在下至杉林子裡醫治。”

    陳東升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連專門使毒的四川唐門都與秦寶寶有淵源,況且又有毒在身,群雄中那個還敢依附陳東升?除去四十三名“金龍社”叛徒外,均走得一乾二淨,只因那四十三位明白,逃過今天,逃不過明天。

    身著黑紗的少婦即是“屠龍幫”幫主文鳳眉,這時冷冷的道︰“沒用的東西,招來的幫眾均是貪生怕死之輩,一點用處也沒有。”

    衛紫衣冷冷一笑,面無表情的道︰“這叫樹倒猢猻散,諸位的樹根扎得不穩,自然無人敢倚靠。”

    文鳳眉面如寒霜的怒視衛紫衣,冷厲的道︰“別得意得太早,衛紫衣,七年前你給我的屈辱,我會十倍討還。”

    席如秀應付女人很有一套(他老婆例外),這時破口大罵道︰“奶這瘋婆子、老妖婆,也不想想自己七老八十的,居然一開口就向我們魁首求婚,別說奶已是老太婆,就算年紀相當,我們當家的豈能娶這等厚臉皮的女人為妻?”

    “住口!”文鳳眉冷叱一聲,恨得一挫銀牙,道︰“我文鳳眉豈是普通男子可配,衛紫衣只是勉強夠資格。”

    “衛某人無法消受美人恩,抱歉!”衛紫衣古井不波的道︰“如今什麼也無須再提,有何道兒,請劃下吧!”

    就在這時,陳東升走向前,輕輕自腰間撥出一柄牛角柄的短刀來,刀身閃亮如銀,刀口鋒利,寬有三寸,長約尺餘,是個好家伙,武家在兵器上有兩句格言︰“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陳東升這把尺餘的寬刃,可不知有個什麼險法?

    席如秀同衛紫衣一躬身,也站出來,冷道︰“敬你是一幫副主,就由席某人陪你過幾把,清理門戶!”

    就在那個“戶”字還在席如秀嘴唇上跳躍之際,陳東升右手的短刀電閃,十九刀分成十九個不同的方向刺向席如秀!

    “好他媽的狠!”

    怒叱著,身形急進,席如秀行動如飛,以狂風暴雨之勢反擊敵人的攻殺,這只老狐狸以一方鐵牌作兵刃,陳東升兵器輕,不敢力檔,一連被迫出十餘步!

    文鳳眉一直冷視衛紫衣,對陳東升的敗象視若無睹,道︰“第一鑼已開響,現在,衛紫衣,有你生受的吶!”

    倏地——一陣琴音飄來,音如情人嘆息,美人耳邊低訴,柔!柔得有點令人癡醉,彷佛徜徉在柔膩的東風中,與佳人細語纏綿!

    此種琴音,最易消磨人的壯志,此情此景實在聽不得。

    衛紫衣身後攻力較淺的兒郎,面上的嚴肅與狠勁,漸漸被琴音融化。

    忽而琴音鏗然一震,音律轉悲,哀音四溢,彷佛海棠泣血,杜鵑悲鳴,引動人想及過往的傷心事,不禁眼淚想奪眶而出,更多人被琴音所影響,如何還能應戰?

    衛紫衣倒不覺得有什麼,秦寶寶也知這琴音害人,但想及父親仙逝,忍不住眼楮泛紅,衛紫衣一看不得了,心想再不阻止琴音,這場戰不用打就穩輸。

    望定琴音來處,衛紫衣仰天厲嘯一聲,琴音突然中斷,顯然琴弦已被衛紫衣凌空震斷!

    一名粉紅輕紗女子走上前同文鳳眉低語兩句,文鳳眉面色一變,冷冷道︰“沒用的東西,退下!”面代青煞的望著衛紫衣,道︰“清龍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功力,不愧一代奇葩!”

    “過獎!”衛紫衣拂了拂衣袖,面無表情道︰“文幫主,就此歇手,抑是繼續下去?”

    深深吸口氣平靜心情,文鳳眉冷森森的道︰“我是不能容許任何一個臭男人侮辱,假如那人不尊我意,就必需死亡!”

    衛紫衣微慍的哼了一聲,冷道︰“就因為七年前中秋夜之事,你不惜大舉干戈?”

    強橫的,文鳳眉冷淒淒的一笑道︰“我想不出有什麼原因應該例外!”

    很平靜的,衛紫衣七情不動的問一句︰“文幫主想武力解決?”

    文鳳眉冷傲的點一下頭,衛紫衣陡地大喝︰“金龍遨翔,左二右一,潘、洪、俞!”

    只見腳步奔移,人影飛動,眨眼間,陣形業已布好,所有“金龍社”所屬立即分為兩邊。

    衛紫衣的左手邊的兩排武士排頭,是席如秀麾下的硬把頭——生像冷漠殘酷,眉目陰沉的“黑蛟”潘雄,與陰離魂麾下的硬把頭——體魄魁梧,形容猛悍的“大力神”洪大行!

    衛紫衣右手邊的一排大漢之首,則由展熹麾下的“黑臉將軍”俞浩及他的副手“鐵頭”

    陶德站在指揮位置上。

    衛紫衣立於陣勢中間,深沉的道︰“俞浩,統領手下弟兄狙殺叛徒,被溜掉一個,刑堂侍候;潘雄、洪天行,隨我對付文幫主一眾,斬除妖精。”

    “金龍社”並非“閻羅殿”,能進不能出,未退社又加入另一幫,企圖腳踏兩條船,“明拿官餉暗為寇”,為衛紫衣所痛恨,以一百之眾狙殺四十三人,是不讓他們有活命的機會。

    俞浩、潘雄、洪天行回應如雷,三人單手揮舞,右翼百名試土立即轉成半圓的包圈住四十三名叛徒,左翼亦迅速形成雙層包圍之陣包圍住身著粉紅輕紗女眾;圓用的光芒照耀之下,人影幢幢奔掠,刀光閃閃生寒,但除了步履聲外,沒有任何其他聲響,三位頭兒如塔般業已挺立陣勢之前!

    衛紫衣卓立雙層圓陣的正中,他的身邊站著秦寶寶,嘿,這小鬼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竹制的大水槍。

    “屠龍幫”女幫眾人數雖多過“金龍社”多多,但是,這等陣勢何等嚇人,肅肅的煞氣直迫她們,呼吸之間,也俱覺恁般冰冷僵麻了。

    文鳳眉悍然不懼的直視衛紫衣,衛紫衣回視冷然道︰“本座向來不喜女子行走江湖,只因鐵血江湖無分男女,敵對之間,依舊朝狠處殺,此時此際,就無所謂惜香憐玉之心了。”

    衛紫衣這番話是說給一干女子聽,也在警惕己方弟兄,不要為色所迷,掉入敵方的溫柔陷阱,重蹈剛才之轍。

    就在一干女子呆怔之時,衛紫衣又威嚴的道︰“俞頭兒,你還在等待什麼?”

    俞浩洪聲回應,同時暴喝︰“給我圍上去狠殺!”

    他的聲音甫自唇縫吐出,他高大的身形已經猝然斜施,一溜冷電自他手裡暴射,半月彎刀眩目又陰森的光華擊向首當其沖的李榮,也是一把好手。

    俞活的副手“鐵頭”陶德以下的弟兄自也不會閑著,全往敵人的狠處殺,而一干叛徒自知無活命之理,也紅起眼想殺幾個墊棺材底,雙方這一行動,均出手狠辣,招式悍野,身形俐落,不消多久,鮮血滲著慘號陣陣傳來!

    這時席如秀已提著陳東升的人頭回到衛紫衣身邊,道︰“啟稟魁首,就是這狗崽子在‘龍王府’遇見官非品,明白自己被耍,又邀龍王赴戰不獲,胡口亂扯官非晶與咱們有勾結,引動龍王報復私心,下令對官非品師兄師妹行刑至死,屬下大怒割下他的人頭,以察官非品師兄妹在天之靈。”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衛紫衣黯然嘆息,道︰“這件事你辦的很好,待子丹取回他們師兄妹遺體,縫回人頭合棺入殮,就以陳東升及龍王項上人頭祭靈!”

    衛紫衣說得斬釘截鐵,席如秀凜然答應,將人頭交一位弟兄帶回總壇。

    文鳳眉好像要吃人一樣,咬牙切齒的道︰“衛紫衣,你有人性沒有,人都死了你還狠心讓他成斷頭魂?”

    “人頭是我砍的!”席如秀冷喝一聲,義正嚴詞道︰“老妖婆,我想奶自家心裡明白,如今的一切均是奶一手造成的,由於奶心胸狹窄,不知廉恥,不辨是非,不自量力,唆恿陳東升背叛,他的死該由奶負責!”

    文鳳眉簡直快氣昏了頭,冷烈的叱道︰“你強詞奪理!一切錯在衛紫衣那天殺的不該侮辱我。”

    席如秀一聽簡直快氣破肚皮,叫囂道︰“你這瘋婆子簡直比一百零八歲的祖奶奶還混蛋不講理,席爺非打破你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腦漿抑是彈簧片?怎地想法轉不過來?”

    衛紫衣揮手制止席如秀,悠然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大幫主,若想動手一決勝負,最好快些決定,莫不要等我那伙弟兄解決那幫叛徒包圍過來,諸位就討不了什麼便宜!”

    文鳳眉一咬銀牙,叫道︰“‘迷魂大法’侍候!”

    “嘿,正點子來了。”席如秀低叫一聲。

    立於文風眉身後九位艷若桃李的女子一並站出,設非對方是敵人,均有一副蛇蠍心腸,席如秀恐怕早就心軟如綿。

    衛紫衣雙眉微皺,威嚴的道︰“潘頭兒。洪頭兒,還在等待什麼?文幫主身後尚有六七百名女子等著侍候你們。”

    潘雄、洪天行決聲答應,二人單手一揮舞,雙層半圓形剎時移動,將文鳳眉身後六七百名女子團團圍住,二位頭兒因有前車之鑒,不待她們使妖法,己身先士卒搶殺!

    “牽一發動全局”永遠不會錯,一干女子立即反攻,雖然不精於武功,以三對一,一時倒也不致敗陣,而“金龍社”兒郎怨怪剛才琴音妖法差點使他們出丑,身形沿繞攻撲之際,均無惜香憐玉之意,鐵血江湖,原本不分男女!

    文鳳眉恨極了,忍不住瞪視門下九名女子︰“還磨菇什麼?待敵人先殺過來只有死路一條!”

    衛紫衣拂了拂衣袖,恬然道︰“別緊張,我兄弟對貴幫‘迷魂大法’很感興趣,我會給你們時間慢慢施展,以盡為兄愛弟之意。”

    文鳳眉像遭受極大的侮辱又不願相信,細聲道︰“你是說由秦小鬼出戰我們十人?”

    “有何不可?”衛紫衣深沉的道︰“若論貴幫女徒眾之真本事,十個也不夠捨弟消磨半個時辰。”

    面對敵人,衛紫衣像一座毅然的山岳,面對寶寶卻十分溫柔,輕道︰“你向文幫土等人討教‘迷魂大法’可須小心,大哥及席領主為你掠陣。”

    秦寶寶展示一下大水槍,一點也不擔心的笑眯眯道︰“萬事俱備,大哥請放心,只是,你可不要自先被她們迷走!”

    衛紫衣沒好氣的笑罵道︰秦寶寶正待走上前,席如秀忙的又加上︰“支不住就求救,可不要為省猴兒酒,死撐不認輸。”

    回首橫了席如秀一眼,秦寶寶沒有好氣道︰“收個黑烏鴉乾兒子,自家也多了張烏鴉嘴?擾亂軍心,該當何罪?”

    那邊文鳳眉已很不耐煩的叫道︰“姓秦的小鬼,還不快過來送死?”

    秦寶寶又向席如秀吐舌翻眼做鬼臉,才施施然走前去,道︰“老太婆奶奶,少爺不是過來送死,閑極無聊破陣解悶來的。”

    “放肆!好個利口小子!”文鳳眉目叱道︰“你有多大道行敢出此狂言?‘迷魂大法’多年來根本無人能破。”

    秦寶寶“嗤”的笑出來,回首向立在身後的衛紫衣道︰“大哥,這位老太太很愛吹牛皮,你可帶有針之類的尖器?”

    衛紫衣莞爾搖頭,秦寶寶忍不住輕嘆口氣,道︰“可惜,可惜,萬事俱備,獨缺根針,無法戳破牛皮。”

    席如秀哈哈一笑,又扳起臉道︰“小鬼,甭再俏皮啦,還不快入陣破法。”

    秦寶寶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道︰“讓她們先在那裡惴惴不安,人人自危的煎熬一陣,消磨她們斗志,亦是戰略之一。”

    眼角瞥見席如秀嘴癢想反譏,寶寶又加上一句︰“這是你們當家我的大哥說的。”既是衛紫衣說的,席如秀只好閉嘴。

    以文鳳眉為首四人圍個小圓圈,其餘六人在外成雙圓,秦寶寶騰身躍入小圓圈裡,笑道︰“十六七年前我爹破了這陣法,今天他兒子再來領教一次,瞧瞧十餘年來眾位娘子軍進步多少?”

    “秦英?”文鳳眉吃驚,忍不住呼道︰“你就是‘萬邪聖醫’秦英老鬼的獨子傳人?”

    “然也!”秦寶寶得意一笑,又有點不悅道︰“少爺花費好大工夫為你們煉制‘長生不老丹’,奶居然尚不識我?”

    “也罷,也罷!”文鳳眉仰天一嘆,又咯咯大笑︰“昔年你爹曾羞辱我,後來卻不知躲在那個老鼠洞,如今正好由你償還。”

    秦寶寶低頭玩弄大水槍,不屑道︰“母雞叫也比奶的笑聲好聽,要報仇快點,吱吱喳喳有何用?”

    “哼,小子跟老子一樣無禮狂妄!”文鳳眉咒一句,聲音忽變得無比輕柔︰“寶寶,你真俊,我們均為你所迷,你說我們美不美,為你而舞好麼?”

    聲音又輕又柔,彷佛情人在你耳邊低訴,那個鐵漢忍心搖首說不?

    秦寶寶卻機伶伶打個冷戰,他知道這聲音是陣法開始的前奏,文鳳眉為首的四人小圈開始旋轉,晚風吹拂,輕紗飄揚,寶寶一時眼花,居然搞不清這小圈到底有幾人;六人所成的大圈跟著旋轉飛舞,一圈住左繞,一圈住右旋,剎時人影飛旋,彷佛有雙倍或十倍以上的人在寶寶身旁旋舞!

    雙倍或十倍以上?為何會相差這許多?這就是“迷魂大法”厲害的地力,以不停的旋轉弄花人的眼楮,以令人如癡如醉的妖嬈容貌誘惑人的心,致使敵人腦子混亂,搞不清她們到底有多少人?只見輕盈的軀體不斷向他迫來!

    “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圈子漸漸縮小,一聲又一聲柔膩的呼喚,輕輕在耳邊響起,而且一聲比一聲動人心魄,秦寶寶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要破胸而出呼應她們。

    陣外的衛紫衣與席如秀因置身其外,功力又深,未受到什麼影響。

    他們卻看到寶寶面上變得很迷亂,席如秀擔憂道︰“魁首,寶寶好像著了她們道兒!”

    擔憂之下,沒有一出口就“小鬼”。

    衛紫衣點點頭,使用傳音入密之法厲叱︰“寶寶,這群烏鴉叫有何動聽之處?

    瞧你那副迷糊樣子!”

    秦寶寶聽得厲叱聲陡地一驚,人也因而驚醒,心火大起,迷人心魂的女子有幾人也看得清楚,文鳳眉等人舞得如癡如醉,一個個開始寬衣解帶,想除掉輕紗,寶寶目叱道︰“不要臉的女人,通通給少爺安份點!”

    三不管舉起大水槍望準她們嬌艷的面容,扳扣亂射,只見一股股濃黑的汁液噴在她們細白的臉上,立即黑白分明!

    大水槍汁液容量多,秦寶寶又在氣頭上,到處亂射,不僅對準臉,露出衣服的手、頸,他一樣不放過,反正看到白白的肌膚就射,尤其是文鳳眉,最得寶寶禮遇,臉、手、頸幾乎找不著幾寸未變色的肌膚,再襯以一襲黑紗,乍看倒成了黑人!

    陣法當然大亂,鶯啼燕叫,亂成一片,那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臉上成了調色板?

    衛紫衣和席如秀差點笑彎了腰,秦寶寶怒氣已出,望及中獎的十女拼命用手絹擦著黑漬,愈擦愈糟,忍不住也呵呵大笑。

    “黑臉將軍”俞浩所率領的百名武士早已鏟除叛徒,幫著另一伙弟兄大戰紅粉武士,傷的傷,亡的亡在所難免,不過敵人死得更多,只剩下零零落落不到二百人,說起來,“金龍社”損失很輕,算是大獲全勝。

    這時他們聽到這邊的異聲,紛紛扭頭看去,這一看可怔住了,也忘了要出手,不管是男是女均忍俊不禁呵呵大笑。

    這一笑引得衛紫衣注意,三位大頭兒以為要糟,不料衛紫衣下令︰“停戰!潘雄率領手下弟兄救治傷者,不論男女,督導他們清理戰場,收拾善後,該埋的埋,要燒的燒,把敵我的遺屍分出來,不要混在一起,另外,我方司衛以上的成仁弟兄須專為處理,以便祭奉,便昭忠魂!”

    洪天行、俞浩率領手下弟兄先回總壇,協助大領主、陰執法應敵!

    三位大頭兒恭謹的答應著自去。

    秦寶寶一騰身回到衛紫衣身旁,低頭不敢看衛紫衣,為自己剛才被迷了心志感到慚愧。

    衛紫衣輕輕將寶寶摟在懷裡,撫著他長發溫柔道︰“寶寶乖娃,怎的低頭不讓大哥稱贊你一番?奶是大功臣哩!”

    秦寶寶將頭臉埋進衛紫衣寬厚的胸膛,感到說不出的舒適安全,忽然心跳加速,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是以前所沒有,暗罵自己神經病!

    抬起有點紅紅的臉,秦寶寶問道︰“這次賭賽,是我蠃?還是席領主蠃?”

    衛紫衣松開寶寶,和悅的笑道︰“不輸不蠃,就算和局好了。”

    秦寶寶嘟起嘴不答辯,只因他藉助衛紫衣之力才脫險,不算大蠃。

    文鳳眉簡直根不得生啖了秦寶寶和衛紫衣,叫道︰“你不必向我們人施什麼恩惠,我不會領情的,你們今天賜予的恥辱,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衛紫衣面對這瘋婆子簡直無可奈何,道︰“恩也好,怨也好,秤秤自己斤兩再來吧!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驚疑加上憤怒,使文鳳眉瘋狂的叫道︰“說!大不了再拚個死活。”

    衛紫衣這才“嗤”的一聲笑出來,望著她們“黑臉”,道︰“諸位面上的黑漬乃捨弟特制,必須在一個時辰內,以黑醋像刷馬一樣大刷三次,才得恢復容顏,超過時辰,就須終身頂著黑臉見人。”

    文鳳眉等十女一聽大驚,漂亮的女人最是愛惜容顏,文鳳眉馬上下令撤退,十位“黑美人”之速度有若電掣風馳。

    衛紫衣等人禁不住又哈哈大笑,席如秀噴著笑意道︰“我的奶奶咧,什麼玩意嘛,跑得比風還快;小鬼,那黑汁真有那種效力?”

    秦寶寶嘿嘿冷笑的望了衛紫衣一眼,道︰“黑汁有什麼效力我不曉得,倒是大哥那張嘴挺會嚇唬人的。”

    衛紫衣一笑置之,席如秀莞爾失笑道︰“小鬼,你使用的黑汁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寶寶賣關子不肯說,席如秀轉問衛紫衣,衛紫衣搖頭表示不知,席如秀哼聲道︰“你小鬼的心思我會不曉得,想動小盒子的主意?甭想!”

    衛紫衣揮揮手,沉聲道︰“別再鬧,業已過了一個時辰,‘龍王府’人也該到啦,走吧!”

    說完單手扶在寶寶腰際施展輕功往“子午嶺”飛去,席如秀只好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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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zeushiuka英雄救美, 獲得現金14Ds幣.


“子午嶺”上——“嗚”“嗚”的鋒刃破空之聲,宛如響起了漫天的號泣!

    一片慘厲又尖銳的嗥叫聲應合著暴風雨的來臨,血肉橫飛,肢體拋舞,人在撲滾,“金龍社”所屬亂成了一團!

    混戰當中——“金龍社”大領主“九面閻君”展熹使著一對大板斧,招術奇詭,動作驍勇,與他相對的正是“龍王府”的龍王,雙刃如電,並起並落,在一輪狂風暴雨似的揮擊中,喝道︰“‘金龍社’有你這等角色,難怪日易坐大!”

    倏進倏退,“九面閻君”展熹身旋如螺,大笑道︰“多承誇獎,但是你也夠運氣,如果你的對手是我們魁首,命早不保。”

    龍王的雙刃交相撞擊,邊嘲弄道︰“他人呢?由著屬下流血拼命,自家上那兒風流快活?”

    “放肆!”展熹斧起似能劈山,挾著雷霆之力猛攻,冷道︰“閣下存心吊死鬼賣肉,死不要臉?這件事你老兄應該最清楚。”

    龍王大怒猛攻展熹,森森的光芒一射而隱,展熹舉斧回攻閃躲,這刀雖未中,他已經覺得肌膚泛寒,體驗到龍王功力的精湛勇猛,對敵之際愈發小心沉著!

    另一方的大執法“鬼手”陰離魂可就沒這般輕松愉快,甚至有點捉襟見肘,招架吃力,胸前也被刮了一刀,與他對敵的是“龍王府”的二位鯊將“毒龍”龔勇、“一指劍”李容及一位鯨手“旋刀”司徒強。

    陰離魂一雙巨掌練就一手“鐵沙掌”,厚硬如鐵,敵人眾多之際難免吃虧,見胸前被司徒強刮了一刀,暴喝一聲,從懷裡取出一只五指尖尖的“鐵手”兵刃,剎時,逼得敵人一頓,刀鋒劃破,帶著裂帛也似的尖泣,“鬼手”陰離魂出手愈見凶猛。

    撇開二位首腦人物不提,“金龍社”總壇及在杉子林大勝剛回的弟兄亦在浴血奮戰,“龍王府”的鯊將、鯨手、蟹手自然毫不客氣往敵人要命的地方殺。

    “大力神”洪天行舞著一雙大銅錘,看到不是穿著紫勁裝的人頭便砸,那麼全神凝注,目突齒現,一副殘酷的興奮神色——恨不得生啖了“龍王府”幫眾,當然龍上手下之士不是紙扎的,他這種不要命的拼法,業已弄得傷痕累累。

    “黑臉將軍”俞浩也是一把好手,一柄半月彎刀連人撞進敵人懷中,虹光一現,一名鯨手慘叫半聲,身體往後倒仰,卻在倒的一剎,“括”聲扯飛了俞浩背脊上一片皮肉,而俞浩恍如未覺,奮力撲至洪天行身後,彎刀冷芒閃鑠的向著偷襲洪天行的蟹手頭頂掠過,蟹手大吼似雷,血雨噴灑,端的進不了氣。

    “大力神”洪天行舐舐唇,怪叫一聲吼道︰“你怎會跑來搶我的生意來啦?”

    俞浩的彎刀閃過一抹冷光,朝圈子另一邊呶呶嘴,低沉的道︰“有你樂的,老洪,過癮的在那一邊!”

    於是,二個人一起躍撲,向挾攻總壇弟兄的“龍王府”人大下殺手。

    雙方所屬的兒郎,有的成雙成對的廝殺,有的也混戰成了一團,但不管是個什麼樣的形勢,彼此卻全都將命豁上了………

    衛紫衣與秦寶寶並肩長掠而來,席如秀跟在身後,有弟兄看到,大喊︰“魁首回來啦,三領主及寶少爺也回來了………”

    衛紫衣托著秦寶寶腰際在空中倏然一頓,竟以如此不可思議的身法像被空氣托住了一樣收仰來勢,極緩極緩的降下地來!

    “龍王府”武士目睹此景的全都怔住,就是“金龍社”弟兄又何見過魁首施展這一手?

    席如秀十分興奮的,也十分贊佩的道︰“好功夫,魁首這一手‘凝氣如來’可愈來愈精妙了。”

    衛紫衣謙了一句,笑道︰“嚇嚇敵人亦是戰略之一,小家伙說的。”

    席如秀和秦寶寶忍不住“嗤”的笑出來,但隨即施展身手力斗敵人,雙方武士被衛紫衣的功力嚇一跳之後,又纏斗起來。

    “鬼手”陰離魂以一斗三,時候一久,雖有“鐵手”兵刃相輔,不免有點力不從心,衛紫衣心急,遇到攔路者,一柄銀劍毫不留情的往敵人咽喉刺去,寒光數閃,黃泉路上又添死鬼數具,圍攻陰離魂之一的鯊將“毒龍”龔勇見衛紫衣過來道︰“司徒強,你去攔住姓衛的,姓陰的業已快不支了。”

    “旋刀”司徒強猶豫著,“毒龍”龔勇又吼道︰“司徒強,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回去稟報龍王治你的罪。”

    “鬼手”陰離魂身形側移,嘖嘖兩聲,十分不屑的道︰“你‘毒龍’果真毒,明知道他這一過去只是白白送死,還硬逼著人家過去,說穿還不是怕李容逼你過去,來個先下手為強,嘖嘖!”

    “一指劍”李容地位比龔勇稍高,面上無任何表情,下令︰“龔勇、司徒強,你們兩個都過去,姓陰的已是強弩之末,有我就夠。”

    “鬼手”陰離魂猛地左掌擊向司徒強,逼他一個踉蹌,“鐵手”陰寒直迫李容,大吼︰“放你媽的臭狗屁,咱們倒試試誰才是強弩之末?”

    “好個垂死的老狗,尚有這般神勇?”

    李容破口大罵,一柄細窄長劍如毒蛇直刺陰離魂中宮,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聲︰“你說誰是垂死的老狗?”

    李容突然感到背脊泛寒,陡地回頭,恰好看見衛紫衣一劍刺在司徒強咽喉,銀劍抽出,只有一點紅,多快的速度,好快的劍法,“毒龍”龔勇機伶伶打個冷戰,狂吼一聲,往前猝撲,一把大馬刀一個猛進迎上衛紫衣的銀劍。左手已自靴筒裡撥出匕首,兜心戳去!

    眨眼裡,衛紫衣雙腳飛起,暴蹴龔勇,當龔勇的匕首未狠狠插進衛紫衣的腿肚子上的剎那,已被衛紫衣雙腳之力撞飛五尺,鮮血狂噴!

    “鬼手”陰離魂見魁首大顯神威,下手更加凶狠,見衛紫衣來勢,吼道︰“魁首,別他媽的不夠意思,我的生意都快被你搶光了。”

    衛紫衣朗笑一聲,朝另一圈子圍斗的弟兄撲去。

    “九面閻君”展熹與龍王斗得狠緊,席如秀大剌剌的走上前,朗道︰“‘子午嶺金龍社’三領主‘銀狐’席如秀特奉魁首之命,前來取‘龍王府’龍王項上人頭,祭官非品師兄妹英靈。”

    “九面閻君”展熹看席如秀那等輕松樣子,沒好氣道︰“如秀,你他娘別站在那裡充人王,找個人大殺去!”

    呵呵一笑,“銀狐”席如秀慢條斯理道︰“別吼,老展,我不會搶你生意的,席爺爺我只負責割人頭。”

    龍王雙刃旋飛,呼當縱橫,陰森森的怒叫︰“姓席的狂夫,頭在本王頸上,你不過來取,難不成要本王雙手奉上?”

    席如秀搓著雙手,又興奮又期盼又有點不好意思的道︰“龍王若有這等誠意,那是最好的,席爺爺就老實不客氣雙手接過。”

    龍王被氣得鬢須倒立,一個不小心,大腿吃展熹大板斧一記,吼道︰“卑陋下流的展熹,趁我與姓席的匹夫談話之際,偷襲本王。”

    展熹斧起似能劈山,身旋如螺,挾著雷霆之力猛攻︰“對敵之際你尚有空閑與人交談,莫不是侮辱我展熹?如秀,還不快走!”

    席如秀見展熹有點不高興也不敢違抗命令,邊走邊道︰“別氣,聽你命令便是,不過,別忘了,殺了這老小子,人頭要留給我割。”

    說完,舞起一記鐵牌,遇見敵人便砸。

    秦寶寶本待跟衛紫衣一起進退,一看敵人沒三兩下喉嚨就多個透明窟窿,他倒變成看戲之人,心想這種戲多看多窩囊,解下金匕首,從圍斗的人群裡分出一個鯊將大顯身手。

    此人乃鯊將一號“白額狼”尹疆,乃“龍王府”二十七名鯊將的統領,也是功夫最高的一個。

    他親耳聽見有人呼眼前這位小鬼為“寶少爺”,又見衛紫衣對他那股子愛護熱誠,料定他就是眾人珍如拱璧的秦寶寶,心想只要擒住他,焉不怕衛紫衣棄械投降?衛紫衣一投降,“金龍社”上下那有不跟著投降?

    “白額狼”尹疆想定這些好處,怕失手傷了這小鬼,空手施展擒拿手法想捉住秦寶寶。

    秦寶寶看出他的心思,也在利用尹疆輕視小孩的想法,有幾次都故意差點被他捉住,再以匕首化做數十道寒光削向甫快踫著他身子的魔爪,任尹疆閃避的快,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各被削掉一節,狂吼一聲,尹疆掄起雙錘,恨不得砸了這可恨小子,秦寶寶哧哧笑道︰“這才像話,裝什麼大方嘛,你當少爺是三歲小兒殺不了人?”

    衛紫衣的左右護衛馬泰、戰平,自寶寶離了衛紫衣身旁,便半步不離的隨在寶寶之後,表面上是拚戰,骨子裡,卻是在保護寶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周全。

    此時乍見寶寶以一柄半尺長的匕首硬拚尹疆重逾千斤的雙錘,怪叫一聲,雙雙撲躍而至,一人抵住尹疆一記重錘。

    秦寶寶想表現一下總到最後關頭給人搶走,不悅道︰“你們喜歡和這位仁兄親近也罷,我退讓便是,搶個什麼勁?”

    說完另尋目標,望及五名鯊將輩的圍斗衛紫衣,顯然功夫均不下於尹疆,衛紫衣一時收拾不下,寶寶眼楮一亮,趕忙跑過去道︰“大哥,你一個人佔住五位朋友,分一個給我吧!”

    “你這是小孩子‘辦家家酒’說分就分,簡直胡鬧!”

    衛紫衣叱罵一聲,一柄銀劍陡地伸至最長,施展他的獨門絕技“幽冥大九式”

    ——勾魂使者!

    銀劍流燦若千百頭殞星的曳尾,縱橫交織,芒彩含括天地,像是眨眼之間,便已罩五岳四海於鋒刃之下,凌厲中,雍容自見。

    五名鯊將高手的表情忽然變成驚駭,變得僵木,肌肉與骨骼在瞬息間彷佛不再是一家,那樣痛苦的分離,遭至這樣的痛苦,肌肉倒卷,心腔露出個大碗口,沒有人活得下去。

    秦寶寶目及衛紫表又要施展最殘酷的一招,早一溜煙溜了,那敢再和他搶對手;觀看其他弟兄的拚斗,好像都沒有他插手之地,他忽然感到,在這種場合,自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不禁感到意興闌珊,掩嘴打個哈欠,扣好金匕首,找了棵樹葉濃密的大樹,爬上去不久就沉沉睡著,這事居然無人知道。

    馬泰和戰平合力解決了“白額狼”尹疆,身上均已掛彩,反身不見寶寶,顧不得火辣刺骨的傷痛,四下尋找不獲,猛的心腔縮緊,二人瘋了般掠到衛紫衣身旁低聲急促告知一切,衛紫衣沉聲道︰“別慌,問問其他弟兄或有人知道,但絕不能讓敵人知道這事,免得他們坐實寶寶為他們所縛,以此威脅我們。”

    馬泰、戰平分掠而去;此時——嶺下忽然傳來高昂的女子聲叫道︰“‘龍王府’的武士聽著,龍王駕臨,跪地親迎!”

    眾人殺得興起,驀然被這些話怔住,又來一個龍王?

    嶺上的龍王業已被展熹的大板斧逼得左支右絀,身上被劈了好幾斧,肉被扯掉好幾塊,自然,展熹也付出了代價,此時龍王大聲叫道︰“我師兄來了,大伙兒快至嶺前迎接─—”

    龍王有令,“龍王府”武土豈敢不聽?纏斗中能脫身的均奔至嶺前,展熹豈肯讓龍王走脫,一輪大板斧往他雙腿揮去,龍王心火大起,雙刃交錯身子騰空飛向展熹,雙刀直取敵人雙目,展熹右腳斜錯一個旋身讓開雙刃,大板斧毫不留情往背後砸去,龍王在空中不好借路,任閃避得巧,肋骨已斷了一根!

    展熹之所以沒有一斧斬斷龍王腰身,一來龍王也非泛泛之輩,閃避之快出乎他意料,大板斧只勉強夠著一根肋骨︰二來,他並非使出全力,因為他忽然想及戰平趕來告訴他寶寶失蹤之事,心想留下活口做人質,萬一寶寶被縛,也有扭轉餘地。

    趁龍王撲倒在地之餘,展熹又以斧柄點了他“軟麻穴”及“啞穴”,自有幾名弟兄用牛皮索將他捆個結實!

    這時嶺上已起了新的變化,一張太師椅由四名大漢抬著上山,後頭跟著八位艷美女子,及一名小伙子。

    上得嶺來,大師椅離衛紫衣等人三尺下地,衛紫衣看清來人不禁嘴角上翹,原來全是舊識,椅上大刺刺坐著的赫然是“幅德祠”的廟祝王老福,小伙子則是王大頭,八名女子不用說是八位殿主了。

    雙方注視良久,王大頭猛的上前喝道︰“‘龍王府’龍王龍在天特來向‘子午嶺’‘金龍社’大當家‘金童閻羅’衛紫衣討教,蠃者將被尊為武林第一人。”

    眾人轉了禁不住竊笑,席如秀則一拍額頭叫道︰“娘的,今天怎的全遇上瘋子,在杉子林見個女瘋子,現在又來個男瘋子,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誰敢自尊為武林第一人?”

    “我!”

    坐在太師椅上的龍在天喝一聲,正視衛紫衣道︰“本王問你,姓秦那小鬼煉的‘長生不老丹’是真是假?”

    衛紫衣冷笑一聲,轉身便走,龍在天喝道︰“慢著,衛紫衣,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紫衣轉身冷酷無表情,目中冷芒直逼龍在天,陰惻惻道︰“你這只無禮的瘋狗,大刺刺坐在椅上命令本座回話,你當這裡是你老巢?”

    “金龍社”兒郎早已憤恨不滿,一雙雙惡毒的眼楮全盯在龍在天身上。

    龍在天倒不在乎其他兒郎的怒視,但衛紫衣一雙冷厲的神目注視,他卻感到招架不住,回視幾眼,仰天哈哈大笑起身道︰“衛紫衣不愧是衛紫衣,好嚇人的氣魄,也只有你這種人才夠資格做本王的敵人!”

    一聽到“本王”,衛紫衣冷哼一聲,寒聲道︰“本座尚未搞淆、閣下是真龍王抑是假龍王?”

    龍在天很瀟灑的踱個方步,微笑道︰“本王的師弟呢?你問他就可知道本王是真是假?”

    衛紫衣冷冷的,鄙夷的道︰“為何不自己說出來,沒有勇氣承認麼?果真如此,可立即回去當廟祝,本座不攔阻就是。”

    “放肆!”

    龍在天目斥責,氣唬唬的道︰“本王委身廟祝乃大有用意,‘龍王府’上下就本王智慧、武功、膽識最好,以此監視下屬來歷是否可靠,有無離叛之心,再則能夠就近打探‘金龍社’的一舉一動,本王如此委屈,亦是為‘龍王府’設想,你局外人懂個鳥!”

    衛紫衣回想王老福那種老好人的慈祥,與跟前這位同一個人龍在天的跋扈自大,不禁嘆息一聲,心思一轉,將計就計,道︰“閣下改扮廟祝想必多年,貴府武士可有人知曉此事?”

    “沒有!”

    龍在天十分傲倨又自得的道︰“只有我的親信師弟康明,八位殿主及小徒田展。”

    “可憐!可憐!”

    衛紫衣悲天憫人的道︰“貴府武土為你賣命流血,死亡無數,結果你不但久久不來相助,而且不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主子,你說那些為你賣命的人死得值得,死得甘心麼?”

    所有在場的人都怔住,眼楮全盯在龍在天身上,龍在天叫囂道︰“衛紫衣,你別來這套挑撥離間,沒有用的,我不信有人敢叛我離去。”

    “是麼?”衛紫衣負手卓然而立,不怒自威,道︰“貴府的家務事本座無意干涉,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憑閣下本事,多年來想必無奸細混入,或有人在你面前混水摸魚!”

    “這個……”龍在天也非只知一味狂妄自大,沉吟道︰“康明說官非品師兄妹是奸細,我想這多半是他假公濟私,其他就沒有,你問這些做什麼?”

    衛紫衣及展熹等知道實情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龍在天叱道︰“有什麼好笑的,難道本座錯了麼?”

    衛紫衣收起笑容,簡略敘述官非品的身世,及自己曾冒充進“福德祠”混水摸魚之事全盤托出,“金龍社”弟兄一聽剎時暴笑出來,“龍王府”武士則因為是頂頭上司出丑,就算想笑也只放在心中偷笑。

    龍在天則一張臉漲成紫紅。

    其實,衛紫衣此舉不外是想替官非品師兄妹出口氣,再則一而再的譏刺,也能動搖“龍王府”武士雄心,攻敵先攻心,是兵法上最難運用亦是最有效的招術。

    “哈哈………”

    龍在天突然仰天狂笑,叫道︰“好,好,殺得好,殺得好,當年兩條漏網之魚終究逃不過慘死的命運,康明啊,你可替為兄出了口怨氣,哈哈………”

    大家均感到龍王笑得不尋常,甚至有點瘋狂,衛紫衣道︰“閣下能否告知,當時與官非品之師父有何恩怨?”

    “有何恩怨?有何恩怨?哈哈………”

    龍在天瘋狂笑道︰“問得好,劉老頭那龜公的大老婆曾經是我的女人,虧他還當她是寶,哈哈……”

    衛紫衣聽出官非品之師姓劉,想及官非品曾說的密聞,小心道︰“照這麼推算,你該是孫玉品姑娘的生父了?”

    “你說什麼?”

    龍在天那副模樣簡直想吃人,叫道︰“孫玉品是劉老頭領養的私生女,怎會是我的女兒?”

    衛紫衣絲毫不畏懼,平靜的道︰“官非品曾告訴本座,有一次他無意中聽見他師父與大師娘的身世問題,才得知孫玉品乃他大師娘親生,生父為誰二人說到這裡就不說了,所以一直不得而知,十年前密殿被佔,官非品曾企圖尋找師妹生父,因無根據不了了之。”

    “不可能,不可能!”

    龍在天十分迷亂的道︰“她不可能有了身孕不告訴我,那麼我豈會拋她而去?”

    衛紫衣一聽就知道又是段感情糾紛,少理為妙,輕咳一聲,道︰“是與不是均已成過去,再也無證可考,不如將話題轉回來,貴府與‘屠龍幫’企圖對本社不利,應該給本社一個交待。”

    龍在天彷佛沒聽見衛紫衣在說什麼,兀自喃喃念道︰“玉品,玉品,沒錯,玉品是我的女兒,她曾跟我說過,將來生了兒子就叫龍修書,女兒就叫龍玉品,玉品為什麼不姓龍?為什麼姓孫?我的女兒應該姓龍不姓孫,是不是?是不是?你們說是不是?我的女兒姓龍不姓孫是不是?”

    龍在天突然仰天狂笑,陡地噴出一口鮮血,八位殿主依舊冷漠的立在身後不動,他的徒兒田展則慌亂的替他拍胸捶背要他保重,衛紫衣心生不忍,取出一顆寶寶逼他服而未服的大補丹,拇食二指將丹丸彈在田展手上,誠摯的道︰“給令師服下大有助益,在下不想因己之失減低敵人的力量。”

    田展感激的笑了笑,將丹丸給龍在天服下,這時——轟隆─轟─隆─從遠處傳來爆炸聲響,“金能社”知情的弟兄歡呼︰“二領主成功了,‘龍王府’被炸毀了─—”“龍王府”

    武土驚愕之外還感到憤怒,等待龍王下令一決生死。

    爆炸聲、地坍聲,良久良久方絕。

    龍在天呆了好一會,彷佛在短短的時間內老了二三十歲,意興闌珊的道︰“罷了,一大把年紀還爭什麼雄,連親身骨肉都不保,唉!”

    田展一時無法適應師父的變化,不知如何是好,道︰“師父,你老人家………”

    龍在天揮手打斷田展的話,懶洋洋道︰“大頭,別說了,為師現在什麼興趣也沒有,你想爭雄你去爭吧,為師只想重回深山,什麼天下第一?連女兒都毀在自己手下,英雄?哈哈………”

    說著往嶺下直奔而去,田展忙跟在身後,叫道︰“師父,等等我,你老人家到那兒徒兒也到那兒……。”

    一切都那麼出乎人意料之外,不僅“龍王府”武士愕住,“金龍社”上下也個個成了楞頭青,簡直不知所措。

    八位殿土互望一眼,最後由七殿主站出來道︰“諸位或許會認為我們姐妹很無情,我們不在乎,只能說,算那老狗運氣好,方才地失常時有好幾次機會我們可以殺了他,只因衛當家一直凝神注意那老瘋狗的一舉一動,我們姐妹無人有自信能接下衛大當家的絕技,只好眼睜睜看著那頭老瘋狗揚長而去;如今,‘龍王府’已破,我們姐妹也恢復自由身,得以重見天日,請受我們一拜。”

    說著八女盈盈下拜,衛紫衣等人還禮不迭,任由八女離去。

    席如秀舐舐嘴唇,猛搔著耳根子不解道︰“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我可給他們搞迷糊了。”

    大執法陰離魂表情古怪的一笑,道︰“涉及感情的事,局外人是永遠也搞不清楚。”

    席如秀只有點頭承認。大領主展熹道︰“魁首,‘龍王府’其餘武士該怎麼處理?”

    衛紫衣舉目望了他們幾眼,沉吟道︰“我想如今他們也沒什麼斗志,‘龍王府’既破,本社算是大獲全勝,除了假龍王康明,其餘放他們自去吧!”

    展熹答應一聲,前去傳命,不久一群垂頭喪氣的武士往嶺下行去。

    席如秀湊近衛紫衣身邊,興奮的道︰“耶,魁首,康明那位假龍王的人頭還割不割?我來割如何?”

    衛紫衣沒好氣的望著席如秀,啼笑皆非道︰“怎麼?割人頭割出興趣來了?一切就照我原先所說的去做,這兒的善後也交由你處理,如何,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

    席如秀喜孜孜的忙去辦事,這時馬泰、戰平急掠而來,戰平道︰“啟稟魁首,看守總壇的弟兄說未見有人進出,寶寶不可能在裡頭,我們不放心尚派人到處尋找,就是不見他人影。”

    “這孩子會到那兒去?”

    衛紫衣自問又問人的道。

    馬泰、戰平無法回答這問題,他們根本無法摸清寶寶鬼心思。

    衛紫衣揮手要他們先去治傷,獨自沉思,一會兒忖道︰“寶寶這孩子從小頑皮,曾聽明理跟我提起,每當他惡作劇怕父親責罵,就躲在樹上不肯下來,待秦英前輩發現愛兒失蹤急忙尋找,自然狠不下心責備他惡作劇,會不會………”

    明智師兄弟三人,以明理最得衛紫衣欣賞,想及這些,大聲道︰“來人啊,快到各棵樹上尋找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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